严望秋注意力很快移过来。
毛优终于松手，低声说一句：“阮姐，我开始打扫了。”接着便卖力搬开沙发，清理角落的碎屑。此时倒不叫人帮忙了。
这就是让阮禾头疼的点。她看得出来，毛优是对她有好感，那种属于少年人炙热的眼神太过明亮，让人很难忽视。
但仅仅是这样倒也不至于，有什么话说开就行，关键是对方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频繁的肢体接触让阮禾有些吃不消，偏偏在她想挑明时，毛优又先一步道歉，然后很委屈似的更努力干活。
像一条滑腻的蚯蚓，总是抓不住错处。语气稍严厉些都能伤害那脆弱的心灵。
加上季莓八卦一般有意无意的“撮合”，这件事就被她暂时搁置。
事实证明，曾经蜗牛似的逃避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她不想让旁人误会，尤其不想让严望秋误会。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的来处。
可严望秋就是看见了，不仅看见了，所展现的表情显然是在说着：橘子湾的女老板谈了一个比她年轻许多的男朋友。
她差点就要解释了，手抬到一半又想起，以自己现在和对方的关系，根本没必要去解释。
严望秋眼里是调侃，到她跟前站定。
阮禾装作看不见：“请问，有什么事吗？”
严望秋举了举手里的相机，问：“我想拍点街景，老板有什么推荐吗？”
阮禾随意说了几个热门景点，眼睛却跟着相机走。
这相机她认识，还是七年前的那个，佳能5D4。是她做家教存了一年钱送给严望秋的生日礼物。送之前在机身上印了严望秋名字的首字母，还跟对方说，这样就不能卖二手了，得一直带在身边。
没想到一语成真，严望秋至今还带着。
看得出被爱护得很好，相机一点刮痕都没有。唯一变了的是镜头，从24-105换成70-200，跟长炮一样。
严望秋听着她顺口溜一样的介绍，笑着点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老板，你很喜欢我的相机吗？”
阮禾蓦地停下：“啊？”
“看那么久，也想买一个？”
阮禾摇头：“没有，就是你的相机……很好看。”
严望秋笑容加深：“朋友送的，我也觉得很好看。”
一时间，阮禾心里五味杂陈。
“对了。”严望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长形方盒子，“早上你肩膀被门砸到，这个药膏……”
他眯了眯眼：“本来打算给你的，是我考虑不周。”话语间瞥了眼在一旁扫地的毛优。
阮禾眉心蹙起，又被严望秋抢先道：“不过还是放在这儿。”
他把盒子塞进阮禾手中：“老板有需要就用吧，走了。”
全程没给插话的空隙。
“阮姐，打扫干净了，我去倒垃圾。”毛优把她从神游的状态中拉出来，对她弯了弯腰，提着塑料袋往外走。
“等下，我有事跟你说。”阮禾拍拍沙发，示意毛优坐过来。
毛优捏紧了手边的塑料袋，眼底充满着茫然。他缓慢拖着步子坐到阮禾对面，垃圾袋托在脚边。
阮禾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不再留情面，直言道：“毛优，我收留你只是出于好心，但你现在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你知道吗？”
“这是最后警告，再有下次就离开橘子湾。”
毛优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盯着阮禾。
这表情如果放在两岁的孩童身上可能真会有些用，但毛优是个一米八的成年人了，就显得格外滑稽。
“平时什么事都先问我一遍，不要随便挨过来，更别抓着我不放。”阮禾只能补充道。
毛优顿时窘得耳边通红，支支吾吾说对不起。
阮禾看着这张脸，有点心累。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毛优道歉。再好的耐心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她不再听，鞋跟敲敲地板，放任毛优呆坐。
忽然，手腕被钳住，毛优手臂拢住她，从背后抱过来。阮禾没站稳险些摔出去，又被毛优拉回来。
胃部受到约束，刚才那股恶心的感觉重新涌上来。
“你！”阮禾尝试着下弯膝盖，却被更粗暴地抬起，“放手！”
“阮姐我喜欢你，别赶我走！”说着下巴贴到她颈窝，手也不老实起来上下滑动，一改往日的笨拙，“你不能赶我走！”
阮禾吃了一惊，再也淡定不了，向后狠狠踩住毛优的脚，可对方像是感应不到一样，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被砸进沙发里，视线有瞬间的模糊。
手胡乱朝外抓，摸索到一根棍子，是刚刚扫地时的扫把。阮禾立即握住挡在身前，毛优单手来抢，力气大得惊人。
“阮姐，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不喜欢我吗？”毛优瞪圆了眼睛，“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收留我？是不是跟刚刚那个新来的好上了？”
“没有，你冷静点。”
毛优的话没有逻辑，阮禾放弃了跟对方讲道理，只想先稳住这疯子的情绪。毕竟现在是下午，橘子湾那点可怜数目的客人大多都在外边玩，季莓又被她打发出去了，没人能帮她。
“贱不贱啊，怎么每个人都要勾搭。”
阮禾指尖被勒到发白泛青，浑身发颤，却仍是勉强坚持：“……我没有，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你怎么看刚刚那个人的你知不知道！呵，婊子！”
手中的扫把被摔出去断成两截，毛优压住她的肩膀，刚好是被门砸到的部位。阮禾吃痛皱眉，恍惚间听到了皮带拉开的声音。
忽地，地板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毛优正理着裤子，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破风一般的拳头打到地上，腰磕在桌角。
“啊！”毛优惨叫一声。
紧接着，便是雨点般的一顿猛踹，直至打得毛优不省人事。
动静渐消。睫毛翕动，阮禾微微睁眼，就看见严望秋颇为嫌弃地甩手，像是很恶心刚刚与毛优的肢体接触。
严望秋揍完人，注意到她，瞬间变了脸色，缀着笑施施然问：“还好吗？”
阮禾缓慢从沙发上坐起来，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似乎灵魂五感在此时才回归原位，那种恐惧像深渊的淤泥，一点点渗进身体。
她大口大口地吸气，胸膛像是此时才有所起伏。双手紧紧捏着沙发布，抖得像筛糠。
有什么东西溢出眼眶，阮禾赶忙遮住脸。
毕竟单眼流泪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严望秋没说话，静静等着她发泄。
半晌，手里被塞了一杯水。阮禾擦干脸，哑声说：“谢谢。”
“小事。”严望秋不怎么在意，坐在她旁边摆弄着相机，像是一点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也没多问毛优是什么情况。
这时，季莓搬着新花盆进来了，看见毛优摔在地上，阮禾又眼眶通红，惊叫：“阮姐姐？”
阮禾清清嗓子，说：“季莓，帮我把毛优的东西清出来。”
季莓虽然没弄清原因，但还是听话地上楼。
不一会儿便拎着大小包下来，严望秋半中央接过，砸向毛优。
毛优瞬间醒了，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后爬，恐惧地盯着严望秋。他只觉得后怕，这新来的那几拳像是疯了一般，是真打算把他打死！
他嘴里全是血，鼻梁歪到一边，鼻青脸肿地抱着行李。
阮禾摩挲着杯子，没去看毛优：“我说了，再有下次你就滚出去。”
她顿了顿，再道：“现在，滚吧。趁我没报警之前。”
毛优抓着包就往外跑。
阮禾将目光重新放到严望秋身上，说：“谢谢。”
严望秋柔柔一笑：“嗯，知道了。”
阮禾双腿发软，让季莓扶她回房间，简单解释了为什么赶毛优走。
季莓一听火气直冲脑门儿，哭着抱住她痛骂看错了毛优，恨不得再去补两拳。
这么一打岔，阮禾算是彻底缓过来，摸了摸季莓的头，让她把店关了，暂停营业。
小姑娘百依百顺，乖巧地说好。
晚上，阮禾在橘子湾的前院找到了严望秋。
院子里有个秋千，就放在油菜花田里。严望秋半边身子靠在秋千的麻绳上，仰头看她。
阮禾端着一碗醪糟，问：“吃吗？”
光滑的瓷碗盛着亮晶晶的醪糟，珍珠大的汤圆翻滚肚皮浮在其中。醪糟汤圆算是橘子湾的特色，她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手艺，每回都受到顾客的一致好评。
“免费？”
“对。”
严望秋这才接过，舀了一勺，惊讶道：“唔……好吃欸。”
“老板，你这算在还人情吗？”
“算是吧。”
“这可不行，我不白帮人忙的。”严望秋嘴角上扬延伸出一个笑，端着碗三两口喝光。
“房费给你打折。”阮禾有些好笑，心道这是要闹哪样。她甚至怀疑严望秋之前就没走，而是躲在窗边听墙角。
“这倒是不用。”严望秋挑起半边眉毛，“不过我需要一个导游，安排每日的行程。”
“可以，有和我们长期合作的导游，一会儿就把电话给你？”
严望秋叹口气，语气绵绵：“老板，你真不明白吗？”
“我的意思是，你来当我的导游。”
阮禾怎么会不明白，曾经严望秋追她时就是用这种调子跟她说话的。带着哄人的感觉，如一壶甜软的酒，让人不自觉就会栽进温柔乡。
“严先生，你在挟恩图报吗？”
“对。”
严望秋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阮禾讶然，她以为对方至少会耍个赖皮。
“所以老板，你的回答呢？”
严望秋单手撑住下巴，无名指根的素圈贴在脸颊处，被月光照得盈盈透亮。
阮禾面上挂着的笑褪干净了。
明明……
呼吸不畅，像是一脚踏进了冰窟，寒意袭进心脏。阮禾止不住在心里苦笑，而严望秋却是还在等她答复。
明明戴着戒指……
其实也不止是戒指，就算严望秋没结婚，她也不能昧着良心，仗着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如今更是。
“严先生。”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往日如童话般的回忆在这一瞬间发了霉，菌丝纠缠，绞杀了曾经的熠熠少年。
“你结婚了……”
“嗯？”
那四个字太轻，严望秋没听清。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跟毛优没有任何区别吗？”
严望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摸了摸鼻尖：“……这样吗？”
阮禾说完自觉失言，对方好歹帮了她，这句话太重了。睫毛轻轻颤了下，有心弥补，却被严望秋抢先。
严望秋被说了一顿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莞尔道：“不过老板，我跟那位小哥还是不一样的。”
“我认错态度良好，保证不会再犯。你可别把我赶出去啊。”
毛优终于松手，低声说一句：“阮姐，我开始打扫了。”接着便卖力搬开沙发，清理角落的碎屑。此时倒不叫人帮忙了。
这就是让阮禾头疼的点。她看得出来，毛优是对她有好感，那种属于少年人炙热的眼神太过明亮，让人很难忽视。
但仅仅是这样倒也不至于，有什么话说开就行，关键是对方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频繁的肢体接触让阮禾有些吃不消，偏偏在她想挑明时，毛优又先一步道歉，然后很委屈似的更努力干活。
像一条滑腻的蚯蚓，总是抓不住错处。语气稍严厉些都能伤害那脆弱的心灵。
加上季莓八卦一般有意无意的“撮合”，这件事就被她暂时搁置。
事实证明，曾经蜗牛似的逃避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她不想让旁人误会，尤其不想让严望秋误会。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的来处。
可严望秋就是看见了，不仅看见了，所展现的表情显然是在说着：橘子湾的女老板谈了一个比她年轻许多的男朋友。
她差点就要解释了，手抬到一半又想起，以自己现在和对方的关系，根本没必要去解释。
严望秋眼里是调侃，到她跟前站定。
阮禾装作看不见：“请问，有什么事吗？”
严望秋举了举手里的相机，问：“我想拍点街景，老板有什么推荐吗？”
阮禾随意说了几个热门景点，眼睛却跟着相机走。
这相机她认识，还是七年前的那个，佳能5D4。是她做家教存了一年钱送给严望秋的生日礼物。送之前在机身上印了严望秋名字的首字母，还跟对方说，这样就不能卖二手了，得一直带在身边。
没想到一语成真，严望秋至今还带着。
看得出被爱护得很好，相机一点刮痕都没有。唯一变了的是镜头，从24-105换成70-200，跟长炮一样。
严望秋听着她顺口溜一样的介绍，笑着点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老板，你很喜欢我的相机吗？”
阮禾蓦地停下：“啊？”
“看那么久，也想买一个？”
阮禾摇头：“没有，就是你的相机……很好看。”
严望秋笑容加深：“朋友送的，我也觉得很好看。”
一时间，阮禾心里五味杂陈。
“对了。”严望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长形方盒子，“早上你肩膀被门砸到，这个药膏……”
他眯了眯眼：“本来打算给你的，是我考虑不周。”话语间瞥了眼在一旁扫地的毛优。
阮禾眉心蹙起，又被严望秋抢先道：“不过还是放在这儿。”
他把盒子塞进阮禾手中：“老板有需要就用吧，走了。”
全程没给插话的空隙。
“阮姐，打扫干净了，我去倒垃圾。”毛优把她从神游的状态中拉出来，对她弯了弯腰，提着塑料袋往外走。
“等下，我有事跟你说。”阮禾拍拍沙发，示意毛优坐过来。
毛优捏紧了手边的塑料袋，眼底充满着茫然。他缓慢拖着步子坐到阮禾对面，垃圾袋托在脚边。
阮禾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不再留情面，直言道：“毛优，我收留你只是出于好心，但你现在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你知道吗？”
“这是最后警告，再有下次就离开橘子湾。”
毛优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盯着阮禾。
这表情如果放在两岁的孩童身上可能真会有些用，但毛优是个一米八的成年人了，就显得格外滑稽。
“平时什么事都先问我一遍，不要随便挨过来，更别抓着我不放。”阮禾只能补充道。
毛优顿时窘得耳边通红，支支吾吾说对不起。
阮禾看着这张脸，有点心累。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毛优道歉。再好的耐心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她不再听，鞋跟敲敲地板，放任毛优呆坐。
忽然，手腕被钳住，毛优手臂拢住她，从背后抱过来。阮禾没站稳险些摔出去，又被毛优拉回来。
胃部受到约束，刚才那股恶心的感觉重新涌上来。
“你！”阮禾尝试着下弯膝盖，却被更粗暴地抬起，“放手！”
“阮姐我喜欢你，别赶我走！”说着下巴贴到她颈窝，手也不老实起来上下滑动，一改往日的笨拙，“你不能赶我走！”
阮禾吃了一惊，再也淡定不了，向后狠狠踩住毛优的脚，可对方像是感应不到一样，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她被砸进沙发里，视线有瞬间的模糊。
手胡乱朝外抓，摸索到一根棍子，是刚刚扫地时的扫把。阮禾立即握住挡在身前，毛优单手来抢，力气大得惊人。
“阮姐，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不喜欢我吗？”毛优瞪圆了眼睛，“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收留我？是不是跟刚刚那个新来的好上了？”
“没有，你冷静点。”
毛优的话没有逻辑，阮禾放弃了跟对方讲道理，只想先稳住这疯子的情绪。毕竟现在是下午，橘子湾那点可怜数目的客人大多都在外边玩，季莓又被她打发出去了，没人能帮她。
“贱不贱啊，怎么每个人都要勾搭。”
阮禾指尖被勒到发白泛青，浑身发颤，却仍是勉强坚持：“……我没有，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你怎么看刚刚那个人的你知不知道！呵，婊子！”
手中的扫把被摔出去断成两截，毛优压住她的肩膀，刚好是被门砸到的部位。阮禾吃痛皱眉，恍惚间听到了皮带拉开的声音。
忽地，地板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毛优正理着裤子，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破风一般的拳头打到地上，腰磕在桌角。
“啊！”毛优惨叫一声。
紧接着，便是雨点般的一顿猛踹，直至打得毛优不省人事。
动静渐消。睫毛翕动，阮禾微微睁眼，就看见严望秋颇为嫌弃地甩手，像是很恶心刚刚与毛优的肢体接触。
严望秋揍完人，注意到她，瞬间变了脸色，缀着笑施施然问：“还好吗？”
阮禾缓慢从沙发上坐起来，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似乎灵魂五感在此时才回归原位，那种恐惧像深渊的淤泥，一点点渗进身体。
她大口大口地吸气，胸膛像是此时才有所起伏。双手紧紧捏着沙发布，抖得像筛糠。
有什么东西溢出眼眶，阮禾赶忙遮住脸。
毕竟单眼流泪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严望秋没说话，静静等着她发泄。
半晌，手里被塞了一杯水。阮禾擦干脸，哑声说：“谢谢。”
“小事。”严望秋不怎么在意，坐在她旁边摆弄着相机，像是一点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也没多问毛优是什么情况。
这时，季莓搬着新花盆进来了，看见毛优摔在地上，阮禾又眼眶通红，惊叫：“阮姐姐？”
阮禾清清嗓子，说：“季莓，帮我把毛优的东西清出来。”
季莓虽然没弄清原因，但还是听话地上楼。
不一会儿便拎着大小包下来，严望秋半中央接过，砸向毛优。
毛优瞬间醒了，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后爬，恐惧地盯着严望秋。他只觉得后怕，这新来的那几拳像是疯了一般，是真打算把他打死！
他嘴里全是血，鼻梁歪到一边，鼻青脸肿地抱着行李。
阮禾摩挲着杯子，没去看毛优：“我说了，再有下次你就滚出去。”
她顿了顿，再道：“现在，滚吧。趁我没报警之前。”
毛优抓着包就往外跑。
阮禾将目光重新放到严望秋身上，说：“谢谢。”
严望秋柔柔一笑：“嗯，知道了。”
阮禾双腿发软，让季莓扶她回房间，简单解释了为什么赶毛优走。
季莓一听火气直冲脑门儿，哭着抱住她痛骂看错了毛优，恨不得再去补两拳。
这么一打岔，阮禾算是彻底缓过来，摸了摸季莓的头，让她把店关了，暂停营业。
小姑娘百依百顺，乖巧地说好。
晚上，阮禾在橘子湾的前院找到了严望秋。
院子里有个秋千，就放在油菜花田里。严望秋半边身子靠在秋千的麻绳上，仰头看她。
阮禾端着一碗醪糟，问：“吃吗？”
光滑的瓷碗盛着亮晶晶的醪糟，珍珠大的汤圆翻滚肚皮浮在其中。醪糟汤圆算是橘子湾的特色，她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手艺，每回都受到顾客的一致好评。
“免费？”
“对。”
严望秋这才接过，舀了一勺，惊讶道：“唔……好吃欸。”
“老板，你这算在还人情吗？”
“算是吧。”
“这可不行，我不白帮人忙的。”严望秋嘴角上扬延伸出一个笑，端着碗三两口喝光。
“房费给你打折。”阮禾有些好笑，心道这是要闹哪样。她甚至怀疑严望秋之前就没走，而是躲在窗边听墙角。
“这倒是不用。”严望秋挑起半边眉毛，“不过我需要一个导游，安排每日的行程。”
“可以，有和我们长期合作的导游，一会儿就把电话给你？”
严望秋叹口气，语气绵绵：“老板，你真不明白吗？”
“我的意思是，你来当我的导游。”
阮禾怎么会不明白，曾经严望秋追她时就是用这种调子跟她说话的。带着哄人的感觉，如一壶甜软的酒，让人不自觉就会栽进温柔乡。
“严先生，你在挟恩图报吗？”
“对。”
严望秋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阮禾讶然，她以为对方至少会耍个赖皮。
“所以老板，你的回答呢？”
严望秋单手撑住下巴，无名指根的素圈贴在脸颊处，被月光照得盈盈透亮。
阮禾面上挂着的笑褪干净了。
明明……
呼吸不畅，像是一脚踏进了冰窟，寒意袭进心脏。阮禾止不住在心里苦笑，而严望秋却是还在等她答复。
明明戴着戒指……
其实也不止是戒指，就算严望秋没结婚，她也不能昧着良心，仗着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如今更是。
“严先生。”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往日如童话般的回忆在这一瞬间发了霉，菌丝纠缠，绞杀了曾经的熠熠少年。
“你结婚了……”
“嗯？”
那四个字太轻，严望秋没听清。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跟毛优没有任何区别吗？”
严望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摸了摸鼻尖：“……这样吗？”
阮禾说完自觉失言，对方好歹帮了她，这句话太重了。睫毛轻轻颤了下，有心弥补，却被严望秋抢先。
严望秋被说了一顿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莞尔道：“不过老板，我跟那位小哥还是不一样的。”
“我认错态度良好，保证不会再犯。你可别把我赶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