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渊拧眉,忍不住暗想:这些蜡烛,会不会有问题?

    下意识的,他屏住了呼吸。

    可他是人,不能永远闭气。更何况,外面还在下雨,除了这间庙宇,一时间很难再找到别的避所。

    如果熄了灯,到处黑乎乎一片,就算有什么东西摸黑进来,一时间也很难发现。

    他们一行五人,如果用手机手电筒依次照亮,应该能挺过这个夜晚。

    这边,温辞已经和他们说完了话,朝着司渊走来。其余几人,也跟在她身后,往里面走来走。

    司渊放下蜡烛,转过身,把自己的顾虑和他们说了一下。

    顾清河听了,最先反驳:“如果风雨一晚上消停不了呢?第一天就把手机的电给消耗完,后面我们要怎么办?”

    他身侧的章扬听了,也跟着点头应和:“对啊。净整些没有用的。”

    显然,两人不同意他的这个提议。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并不清楚,这场风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是我思虑不周。”说完这话,司渊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温辞深吸一口气,仔细闻了闻殿中的味道。

    随即,她微微俯身,从矮案上端起一支正燃烧的蜡烛,举到面前,用另一只手掌轻轻扇了两下。

    司渊甚至来不及阻止,丝丝缕缕的氤氲白色烟雾钻入她的鼻息。

    “还是谨慎一点好。”司渊一边说,一边把蜡烛从她手上夺走,“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这香味有毒呢?”

    司渊曾想过,眼前的这一切,包括这座小岛,会不会全是幻觉。而致幻的最主要因素,就是这散发出这莫名香味的蜡烛。

    不等温辞有反应,顾冉先一步捂住了口鼻。

    章扬见了,轻嗤一声:“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如果这味道有问题,我们早就中招了。”

    话落,顾冉脸上显露出一抹尴尬。尤其是她那只手,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司渊一如既往地冷静,吝啬到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专注盯着温辞。

    章扬一直在等司渊的反应,见他这样,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那口郁气上不来又下不去。

    顾清河一如既往地扮作老好人,见温辞斜睨了章扬一眼,先她开口:“行了,都少说几句。”

    温辞强忍着想要吵架的冲动,白了章扬一眼后,重新看向司渊,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熟悉?”司渊摸了摸放在自己口袋里的她的药瓶,回想了下那个味道,觉得不是很像。

    “嗯。”温辞点点头,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说:“有点像我爸书房里常用的那款安神香。”

    司渊垂下眼眸,他没有去过霍懈北的书房,更是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

    余光注意到温辞看向他时,略带担忧的眼眸,他缓缓开口,说:“我的见识少,之前没闻过这个味道。或许,这蜡烛真的有安神的作用也说不定。”

    温辞听了他这番话,看向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多了一些欣赏。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错了立即改,最重要的一点:不盲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司渊谦逊的模样,让顾清河的眉心一紧。

    他好像有点知道,温辞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了。如果他是女生,肯定也会被他给吸引。

    这样想着,顾清河的目光下意识扫向在场的两个女生。

    温辞也便罢了。她如今的身份是司渊的女朋友。可向来对章扬痴迷的顾冉,如今也是专注盯着司渊。

    略微有些不同的是,顾冉看向司渊的眼神里,没有爱慕。

    温辞摘下了被雨打湿的兜帽,她纤细脖颈处的那圈衣领,也泛着些许潮意。

    湿漉漉的。

    司渊把视线挪开,迈开步子,从一旁的补给袋中翻出一包纸巾,递到了温辞手里。

    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对她无比垂涎的异性的目光之下,实在不是一个清理衣服的好时机。

    温辞微微垂着脑袋,修长的手指灵活撕开了纸巾的外包装。

    司渊抬眸,见其他人的视线尽数落在他和温辞身上,神色暗了暗。

    他上前一步,大半个身子挡在温辞面前,阻挡了他们望过来的视线。

    随即,他拎起刚才随手放置在一旁的补给袋,说:“里面有水、食物和纸巾,你们也刚才也淋了雨,有需要的话,自己拿。”

    “谢谢。”顾清河和章扬对视一眼,伸手接过,埋头翻找着什么。

    塑料袋的窸窣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司渊又从矮案上端了盏烛台,又伸手摁下她正准备扯开衣领的手,说:“阿辞,到神像后面来。”

    看着他掌灯立在身侧的模样,温辞后知后觉,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赧然吐了吐舌,应了句:“噢,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神像背后,司渊把烛台放下,往后退了两步,低语:“别担心,你慢慢整理,我守在这儿,不会有人看见。”

    说完,不等温辞回应,他背过身去,留给温辞一道伟岸的背影。

    温辞的动作很轻,可衣物的摩挲声还是传入了司渊耳中。

    好在,那几人还在翻着那包零食袋。塑料的响动,盖过了她发出的动静。

    顾清河拿完纸巾,随手递了包薯片给顾冉,紧接着把零食袋随手递到了章扬手上。

    章扬随口说了句累,拎着袋子走到了一处背光的角落。

    他抬眼扫了一圈,司渊和温辞在塑像的后面,从他的位置看不见两人的动作。

    顾清河正低着脑袋,用纸巾清理着自己胳膊、后颈上粘腻的雨水。

    顾冉的注意力也全在手上的那包薯片上。早上出来的时候,她好像没怎么吃早餐。

    每个人都在专注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把注意力投在他身处的角落。

    章扬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手上的动作却很麻利。

    袋子里有很多瓶水,荔枝口味的却只有一瓶。

    他拿起那瓶水,拧开,倒出一点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无色无味的神秘药水,倒进了瓶子里后,又拧上了瓶盖,放入了袋子里。

    看着手里的小空瓶,章扬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今天人多眼杂,司渊又和温辞片刻不离。

    他要如何才能下手?!

    可这药他就只有一瓶,后悔也晚了。

    就算他最后不能得手,惩罚一下温辞也是应该的。

    谁让她骗他!前脚对他说不想谈恋爱,后脚就和司渊你侬我侬。

    总归,他、顾清河和顾冉还在这里,就算这药真的起了作用,司渊也不能明目张胆做些什么。

    给他药的那个人说了,这种药,最适合用在故作清冷的人身上了。那反差感,会很爽。

    仅仅是这样想着,章扬就有点兴奋。

    一想到后面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更是感觉口干舌燥。

    他拿出一瓶水,拧开,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依旧没有人往他这里看,章扬心里越发得意。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无比清晰的映在了水镜里。

    围在水镜前的温辞父母神色凝重,生怕温辞会着了章扬的道。

    “他竟然想在阿辞身上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温予气得脸都绿了,掐着霍懈北胳膊的手指无意识用力,指甲甚至都嵌入了他的皮肉。

    “不生气,我提醒阿辞。”

    霍懈北也被气够呛,他一手轻抚着温予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翻出电话簿,准备给温辞打电话。

    坐在夫妻二人对面的无妄,忽然开口:“岛上信号差,不一定能收到电话,还是我去吧。”

    霍懈北手上的动作顿住,和温予对视一眼后,两人齐齐看向无妄。

    就两人看向无妄的一瞬间,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铁链声。一阵疾风吹过,四条铁链直冲冲地朝着无妄飞过来。

    温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无妄的四肢被铁链缚住。

    温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而无妄却像是早已习惯了一样,见她看过来,还冲她扬起一张笑脸。她又侧目看了一眼霍懈北,他一脸平静,仿佛见过千万次这样的场面。

    但仔细再看,依稀能够从他眼中看出不舍。

    “非要在今天吗?”霍懈北连声音都有些喑哑。

    “舍不得我?”无妄也故作轻松,眼眸里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无妄生了一张和司渊一模一样的脸——不,更确切来说,是司渊和无妄长得一模一样。端正的五官,笑起来很好看。可无论是司渊还是无妄,都很少笑。

    所以,尽管他和无妄认识了很久很久,也很少看到他笑的如此畅快。

    霍懈北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连温予扫来的探寻目光都没发觉。

    无妄垂首,看了眼缚住自己四肢的铁链,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说:“你知道的,这些死物本就拦不住我。”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沉重的铁链声传入耳中的同时,那四条玄铁制成的铁索瞬间化为齑粉,落了满地。

    差不多半分钟之后,散落在地上的黑色齑粉重新集结到一起,幻化成铁链的模样,重新束缚住无妄的四肢。

    这一次,无妄没有再去看那几条铁链,无比平和地看着霍懈北和温予,缓缓开口:“你们也看到了,它也就只有这点能耐。我挥一挥衣袖,它就能化为齑粉。尽管能够无限次复原,但间隔的时间足够我离开了。

    我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要等师——”

    无妄停顿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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