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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顾清河和章扬不顾顾冉的反对,虽然磕磕绊绊,却也真的把温辞的那艘游艇开到了码头。

    什么人多力量大,什么上岸后再找人帮忙寻找温辞和司渊的下落,根本全是空话。

    一上岸,他们直奔酒店,收拾好东西后,直接订了回家的机票。

    无论顾冉如何劝说,他们都决定要走,甚至还劝她一起离开。

    或许是因为司渊的缘故,又或许是亲眼目睹了那座无名荒岛沉寂入海——

    总之,两个人对这片海域没有半点好感,包括脚下的这座庚辰岛。尽管刚来那天,他们把这座海岛的景色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但顾冉总觉得,他们并非是厌恶这里,而是恐惧。

    顾冉跟着他们一起收拾好了行李,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她的家境没有章扬好,住不起这么好的酒店。退了房后,她找了一家相对来说便宜一点的、她能够负担的起的酒店,住了进去。

    她一个人,去报了警。相关的工作人员,却始终没能发现温辞和司渊的下落。

    白天,顾冉不是待在码头,就是沿着海岸线走。

    傍晚,回酒店之前,她还会绕大半个岛,去派出所问到底有没有温辞和司渊的情况。

    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第四天傍晚,顾冉神色恹恹从派出所出来。结果和前几天一样,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顾冉并不知道,早在她报案的第二天,相关的工作人员就联系了温辞的父母,把司渊和温辞坠海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她攥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给温辞父母打个电话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了她。

    “等等。”

    顾冉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陌生女孩,一脸的疑惑和防备,“你有什么事吗?”

    “我叫纪笙笙,是司渊的朋友。他有消息了吗?”

    顾冉冲她摇摇头,纪笙笙哦了一声,失魂落魄离开了。

    庚辰岛不算太大,司渊失踪的消息早在第二天傍晚,就在庚辰岛上传得尽人皆知了。

    当然,是在原住民的范围内。

    庚辰岛的游客如织,司渊的名字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

    第六天傍晚,顾冉和纪笙笙结伴从派出所出来。从那天,她在半路拦下顾冉之后,就一直不放心,后来干脆和顾冉一起等,一起找。

    顾冉的性子有点沉闷,但纪笙笙是个活络的。再加上这几天搜救队一直没有传来温辞和司渊的消息,心情低落不说,压力也很大,临近崩溃。

    所以,对于顾冉来说,纪笙笙的到来,刚刚好。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纪笙笙隐晦的和顾冉说出了司渊的身世,同时也向顾冉打听了温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两天,她们一直在一起,莫名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意。

    “笙笙。”

    纪笙笙正准备离开,顾冉叫住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纪笙笙问。

    顾冉垂着脑袋,不敢去看纪笙笙的眼睛。好半晌,才嗫喏开口,说:“明天,我不能去码头等你了。我妈妈打电话催我回去。”

    最重要的一点,她羞于说出口。

    庚辰岛的消费太高,这一个星期,她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再继续待下去的话,机票都要买不起了。

    纪笙笙安静了一会儿,说:“好,他们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

    顾冉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机票买好了吗?”

    “嗯,明天下午一点。”

    “没事儿,你放心走吧,有消息了我一定告诉你。而且你不是说了吗,温辞是个好人,她一定会没事的。”

    ...

    两人说话有点专注,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派出所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夹克衬衫的男人从里面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顿足听了一耳朵。

    男人叫李松,是霍未的助手。

    温辞和司渊坠海失踪的消息,不止通知了霍懈北,还有身在政府部门工作的霍未。甚至,霍未比霍懈北要更早知道这个消息。

    当即,他给霍懈北打了电话。

    不等霍懈北开口,劈头盖脸先挨了一顿臭骂。言语间,满是霍未对温辞的担忧。同时,他嘱咐霍懈北:这个消息不要传到老爷子耳中。

    霍懈北好说歹说,才让霍未相信温辞没有出事。

    可温辞一直没有消息,霍未始终有点不放心。刚好这两日,他在临市有工作。自己脱不开身,便提前让助理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顾冉和纪笙笙到了派出所之前,李松就已经从工作人员的口中了解到她。

    李松不着痕迹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看着她们相互道别后逐渐走远的背影,他拨通了霍未的电话。

    ...

    翌日,上午十点半,顾冉推着行李箱从酒店出来。

    走了没两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她身边。窗户缓缓落下,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神色从容,却不减威严。

    顾冉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她正准备离开,车里的男人忽然开口:“你好,我是温辞的家里人。”

    “你好,我是顾冉,温辞的同学。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霍未点点头,说:“我知道,我过来就是处理这件事情的。”

    顾冉局促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口才不好,担心说出口的安慰会变成一把刺人的利刃。

    “顾同学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刚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不等她回应,霍未已经从车上下来,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绕到后备箱,放进去后,又亲自帮她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等顾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进了后排。尽管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空位,空位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纯白色的礼品袋,但男人的气势实在是容不得她忽略,她连呼吸都放得很欢。

    “顾同学要去哪里?”霍未又问了一遍。

    顾冉:“机...机场,谢谢。”

    “不客气。”霍未看她实在紧张,拿出一瓶水,瓶盖被拧到半松,递到顾冉面前,又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说:“小李,去机场。”

    随即,他又看向顾冉,说:“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一下事发的经过吗?”

    顾冉接过水的同时,车子缓缓启动,往机场开去。

    她轻抿了一小口,润了润有点干涩嘴巴,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顾清河和章扬的提前离开。

    霍未全程都安静听着,脸上始终挂着那抹平和的表情,情绪不曾外露半点。

    庚辰岛不大,她说完这些,车子也已经驶到了机场。

    下车后,李松帮着她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箱提了出来,霍未也从车里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

    他款款走来,把礼品袋递到顾冉面前,说:“顾同学,感谢你这段时日为温辞挂心。她有消息后,我会让她第一时间给你报平安。这个,还请你一定收下。”

    “不不不,这个我不能要。”顾冉连忙摆手,霍未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上前一步,把袋子放在了她的行李箱上面。

    “一路顺风。”

    说完这话,霍未重新回到了车子里。很快,车子启动,驶出了顾冉的视线。

    顾冉好奇袋子里的东西,打开看了一眼。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后,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沓现金和一封感谢信。

    信的内容和那个男人跟她说的话差不多,无外乎是感谢她为温辞的事情费心。除此之外,还写道:希望她不要多想,这些钱就当做她这一个星期的食宿费。

    托运完行李后,顾冉实在是好奇具体的金额,便跑去卫生间,数了数,足足一百张。这趟旅程,她出来的时候,一共才拿了五千。

    不知道为什么,顾冉忽然觉得这钱有点烫手。

    回到青城后,一反常态的,她没有再去联系章扬和顾清河。

    可两人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传入了她的耳中,因为她家和顾清河家里那点浅薄的血缘关系。

    他们出了车祸,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快一周了。

    从庚辰岛回来的第二天,两人相约去唱K,顺便喝酒。

    可常去的那一家KTV被永久查封了,连老板都被抓起来了。流传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是因为私下售卖违禁药品。

    两人白来一趟,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摩托骑手给撞了,到现在都还在医院。

    至于伤到了哪儿,顾冉没去看望,她也不知道。只是隔三差五,她就会给纪笙笙发条信息,问一下搜救队的情况。

    纪笙笙告诉她,搜救队已经停止搜救了,而且是经过温辞家里人同意的。而温辞,却始终没有消息。

    后来的某一天,顾冉无意间在新闻联播上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男人神色平和,语气铿锵,周身的气势比她记忆里的还要强烈。

    电视上标着他的名字,顾冉下意识搜索了一下,霍未以及霍氏集团的链接,一条接一条的涌入她的视线。

    也是那时,她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温辞这几年为什么行事那么低调。

    同时,她脑海里闪过章扬在那家KTV里买药的事情。

    难怪那家店会被封禁!

    ---

    海底。

    光圈刺眼,温辞闭着眼睛,攥着留影珠的掌心,忽然传来一阵比腕骨更为灼热的滚烫感。

    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贪玩,趁四下无人,爬上老宅的八仙桌,却不小心打翻烛台,滚烫的烛火和蜡油一起砸到手上。

    有点疼,但更多的,是感觉到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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