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句话的惊悚程度不亚于某些死亡来临前的宣告，例如——
我拿把刀是想来捅你。
或是。
我要在你背后开一枪，你将会慢慢地失血而亡。
施遥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那边原本站着的几个小姑娘一下就溜没影了。
只有簌簌的寒风在穿行。
就跟她的心一样。
有没有能告诉她。
一个人在当着牛马的时候凭什么还要被人当八卦谈资？
他们倒是挺开心。
但她觉得很无力。
应枕一个人就够难搞的了。
……
不过施遥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能装，她面色如常地转过头，平静地和应枕对视:“应总，您吃早餐了吗？”
“还没。”应枕看起来完全不在意那些目光，十分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
于是只有她一个人如坐针毡，顺着话问:“那我给您点个外卖？”
“不用。”应枕偏头看向施遥，过了几秒，极不明显地勾了下唇，问:“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
施遥下意识反驳，随后想到什么又改口道:“我采访紧张。”
应枕:“那不如别去了？”
施遥:“……”
这人怎么不能好好说话。
她本来再想说点什么，不经意抬眼，正好看到场助朝她匆匆地走过来。
采访要开始了。
施遥偏头和应枕说了一声，他似乎是有点讶异她如此周全的礼貌，轻轻挑了下眉，过了两秒才弯起唇说:
“别紧张。”
跟着场助走出几步路后，施遥才回过神。
不谈从前，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应枕这样笑。
奇异的心情只持续了一瞬，她便全身心投入了采访之中。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我将要采访此次疗愈公园项目设计组的组长，施遥。施遥老师，您好！”
“您好。”
施遥惯常地掀起唇角，露出与记者如出一辙的职业笑容。
采访的前期，始终是按照采访稿上的内容照本宣科，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据我了解，疗愈公园这个想法最早是从国外产生的。一位名为Jekka Mcvicar的英国园艺家设计出一个现代药剂师花园，此原为展览花园，后在展览结束后搬迁至圣约翰临终关怀医院，为医院的患者及其家人提供了一个平静的空间。”
“关于这一点，我想问问，这是否算是崇洋媚外呢？或者说，您能谈谈此次国内的疗愈公园与国外花园的不同之处吗？”
施遥稍微停了一秒，心里确定这个问题和采访稿里的最后一个问题大致一样，但措辞不太相同后，微微偏头看向了黄林，表示疑惑。
主要是崇洋媚外这个词太敏感了，不是她不会回答，只是……
她又不是只代表她自己一个人。
没想到黄林直接无声用口型对她说了几个字。
施遥翻译了一下，大概是——临时发挥，正常回答。
……行。
施遥重新看向镜头，扬起微笑，温和地说:“我觉得崇洋媚外这个词不太恰当。一方面，不论国界如何，一件有意义的成果是全人类共享的，只有大家相互借鉴，才能共同进步；另一方面，关于疗愈这个主题，它是顺着时代应运而生的。在当代人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时，情绪便需要一个出口，而疗愈便成为了这个出口。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流动，谁也无法追究其起源从何，但这都不是我们所需要关注的重点，真正地保持我们做公园的初心、发挥疗愈的作用才是我们需要看重的不是吗？”
“至于不同之处，很显然，不论是从主题还是功能看两者都大相径庭。我们的疗愈公园并非专为患者及其家人提供场所，而是面向所有群体。”
“每个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压力，无论压力来源于什么，我们都愿意为各位提供一个可以释放情绪的地方，可以是下班之后，也可以是旅游途中……项目刚刚启动，欢迎大家期待。”
话音落地，周围不知道谁带起头，突然鼓起了掌。
施遥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之后的应枕，他似乎也恰好看过来，朝她很轻地笑了下。
轻到。
——像幻觉。
录制很快收了尾，黄林还要特意走过来夸她:“施遥老师，真会说话啊。”
刚刚那一番话，看似说了很多，其实是从根本上绕过了敏感的话题，同时又明确否认了“媚外”这一点。
最后还宣传了一下。
整体态度非常温和，简直挑不出错处，营销人员估计都没她说得溜。
施遥微笑:“过奖。”
她又聊了几句就很快离开了，不太想跟他掰扯为什么采访中会突然出现一个犀利的问题这件事。
毕竟只有犀利才有热点。而无论是谁，都想博热点。
她理解。
也应付得来。
-
施遥采访结束立刻往回走，她很困，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她工作时也经常需要早起，但不至于困成今天这样。
她想，可能是采访太无聊了。
她完全不适合这种事情。
还是安心当个设计师吧。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拒绝杨方不合理的要求。
毕竟又没多拿一份工资，凭什么让她做工作以外的事情？
就凭她不小心撞见他和女同事亲嘴？？
不带这样的。
搞得她想看一样……午夜梦回，这都快成了她梦魇了好不好。
施遥边在心里抱怨，边半漂浮地往酒店走，刚走出一段路，身后传来明显的脚步声。
她默默地想，这一定不是应枕。
果然，下一秒声音响起:“施遥老师，稍等一下。”
施遥顿了下，回过头，是副编导，叫什么……郑子腾的，刚刚黄林介绍过。
她弯唇:“郑编，有什么事吗？”
郑子腾拿出手机:“我加一下您的微信吧，关于采访的后续问题也好方便和您沟通。”
“好的，不用这么客气。”施遥点开手机扫了下对方的二维码，然后抬头看他，说:“那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郑子腾笑了下，又说:“施遥老师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施遥:“？”
或许是她脸上疑惑的神情太过明显，郑子腾又解释道:“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熟悉一下。以后说不定会再有合作的地方。”
施遥没说话，她在想，以后其实也不会有合作的地方，这顿饭没必要吃。
但是。
她需要这么直接地拒绝人吗？
毕竟刚刚才合作过。
……
应枕在现场待了一会见没什么问题也往回走了，结果就碰见了这一幕。大片的雪花从树上坠落下来，砸到两个带笑的人中间。
他停在原地，眯眼看了一会。
看起来还挺熟。
施遥纠结结束，正想答应下来，却忽然感受到一道不轻不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应枕。
应枕直勾勾看向她，眉间忽然落下一点雪，顺着脸侧往下滑，最终浸没了衣领。
施遥这才发现，他穿得有些单薄，在雪地里显得尤为伶仃。
她莫名停了一秒，把要对郑子腾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显然，郑子腾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回过头，看到了应枕，主动谦卑地打了个招呼:“应总。”
应枕已经抬脚走过去，对郑子腾微微颔首后，直直看向施遥:“晚上有聚餐。”
施遥愣了下，点头:“哦我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她又转向郑子腾:“那郑编，下次吧。”
郑子腾随和地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毕竟是项目成员的聚餐，本来和他们也没太大关系。
郑子腾离开后，施遥拿出手机看了眼。
群里什么通知都没有，别说什么聚餐了。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应枕，应枕十分自然地抬脚往前走，落下一句:“等会就有了。”
施遥也跟着走了:“……哦。”
-
外头仍旧时不时地下雪，施遥回到酒店拉上窗帘，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
长期以来饮食失律的生活让她的胃很难准确感受到饥饿的感觉，就算今天到现在只吃了那碗凌晨四点的牛肉面，她仍旧感受不到饿的感觉。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才伸手摸到旁边的手机，点开微信。
果然，工作群里徐宁在上午时就已经发了关于聚餐的消息，虽然她现在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但这种情况还是得去一去的。
酒店的隔音本来就十分不错，加上这个点没什么人待酒店，于是里里外外都安静得不行。
一安静下来施遥就有点心慌，被工作pua久了多休息一会她又会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忘记做的，或是还需要做点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脑子有点毛病。
她又翻来覆去了一会，刚想起床，许思雅就拨过来一个电话。
一接起来，对话就一声鬼哭狼嚎:
“我已经给你买了中药寄过去，记得熬去喝！”
“哦。”施遥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有点懵。
紧接着，对面又是一句悲戚:“呜呜我光头的样子还漂亮不？”
“……”
施遥这才想起来，她凌晨四点给许思雅发过去的那个梦，没想到她下午四点给她买了中药才敢回电话。
她又无奈又好笑:“不要迷信。”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怎么样都漂亮。”
“你在骗我吧！谁光头好看啊？！”
“我当时梦里快死了都能被你的美貌惊醒，这还不算吗？”施遥直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她被强光晃了下眼，闭上眼睛时又听到十分委屈的一句:“我不跟你纠结这个。刚刚去买中药的时候以防万一问了好几遍里面含不含农药成分，被人赶出来了……”
施遥:“……”
她无言了好几秒，才说:“如果是我，我也把你赶出去。”
许思雅:“……”
“所以你干嘛突然做了一个这个梦？是项目压力太大了？还是这个甲方跟你的关系太千丝万缕了？”
施遥觉得她真的很在意这个梦，她实在没想到，早知道不说了。
她悄悄叹口气，往浴室里走，然后说:“明天才能算正式开始，算不上压力大。”
电话挂断的前一刻，许思雅还在仔细叮嘱她“中药一定记得喝”，施遥满口答应下来，等“嘟”的声音绵长响起时，她才惊觉——
她现在住酒店，哪有条件可以熬中药啊！
-
晚上聚餐的地点是在一家青海土火锅的店，人太多，分了好几桌。施遥一走进去，入目全是项目组的成员，有种把店包场了的感觉。
结果她到徐宁旁边一坐下来，真就得知今晚是把场子给包了。
“……”
没一会，应枕也来了。
因为施遥设计组里的那些小年轻都去社交了，所以她这个桌就显得没什么人，于是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应枕绕过陈光径直走到了施遥身边坐下。
当下整个场子奇异地静默了一瞬。
是被惊的。
但施遥沉默是被吓的。
她感受到应枕近在咫尺在她旁边落座后，心里一抖，低头抿了口热水，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杯口，都快成对眼了……
但旁边的人还要特意出声说一句:“这边没人坐吧？”
施遥:“……”
察觉到他就是在问自己，她只好慢吞吞回过头，说:“没人，您坐。”
然后她就看见应枕浅浅地勾了下唇。
这次比较明显。
不过施遥无暇欣赏。
她觉得应枕就是个大尾巴狼，还是特会装的那种！
我拿把刀是想来捅你。
或是。
我要在你背后开一枪，你将会慢慢地失血而亡。
施遥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那边原本站着的几个小姑娘一下就溜没影了。
只有簌簌的寒风在穿行。
就跟她的心一样。
有没有能告诉她。
一个人在当着牛马的时候凭什么还要被人当八卦谈资？
他们倒是挺开心。
但她觉得很无力。
应枕一个人就够难搞的了。
……
不过施遥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能装，她面色如常地转过头，平静地和应枕对视:“应总，您吃早餐了吗？”
“还没。”应枕看起来完全不在意那些目光，十分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
于是只有她一个人如坐针毡，顺着话问:“那我给您点个外卖？”
“不用。”应枕偏头看向施遥，过了几秒，极不明显地勾了下唇，问:“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
施遥下意识反驳，随后想到什么又改口道:“我采访紧张。”
应枕:“那不如别去了？”
施遥:“……”
这人怎么不能好好说话。
她本来再想说点什么，不经意抬眼，正好看到场助朝她匆匆地走过来。
采访要开始了。
施遥偏头和应枕说了一声，他似乎是有点讶异她如此周全的礼貌，轻轻挑了下眉，过了两秒才弯起唇说:
“别紧张。”
跟着场助走出几步路后，施遥才回过神。
不谈从前，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应枕这样笑。
奇异的心情只持续了一瞬，她便全身心投入了采访之中。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我将要采访此次疗愈公园项目设计组的组长，施遥。施遥老师，您好！”
“您好。”
施遥惯常地掀起唇角，露出与记者如出一辙的职业笑容。
采访的前期，始终是按照采访稿上的内容照本宣科，直到最后一个问题——
“据我了解，疗愈公园这个想法最早是从国外产生的。一位名为Jekka Mcvicar的英国园艺家设计出一个现代药剂师花园，此原为展览花园，后在展览结束后搬迁至圣约翰临终关怀医院，为医院的患者及其家人提供了一个平静的空间。”
“关于这一点，我想问问，这是否算是崇洋媚外呢？或者说，您能谈谈此次国内的疗愈公园与国外花园的不同之处吗？”
施遥稍微停了一秒，心里确定这个问题和采访稿里的最后一个问题大致一样，但措辞不太相同后，微微偏头看向了黄林，表示疑惑。
主要是崇洋媚外这个词太敏感了，不是她不会回答，只是……
她又不是只代表她自己一个人。
没想到黄林直接无声用口型对她说了几个字。
施遥翻译了一下，大概是——临时发挥，正常回答。
……行。
施遥重新看向镜头，扬起微笑，温和地说:“我觉得崇洋媚外这个词不太恰当。一方面，不论国界如何，一件有意义的成果是全人类共享的，只有大家相互借鉴，才能共同进步；另一方面，关于疗愈这个主题，它是顺着时代应运而生的。在当代人的生活压力越来越大时，情绪便需要一个出口，而疗愈便成为了这个出口。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流动，谁也无法追究其起源从何，但这都不是我们所需要关注的重点，真正地保持我们做公园的初心、发挥疗愈的作用才是我们需要看重的不是吗？”
“至于不同之处，很显然，不论是从主题还是功能看两者都大相径庭。我们的疗愈公园并非专为患者及其家人提供场所，而是面向所有群体。”
“每个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压力，无论压力来源于什么，我们都愿意为各位提供一个可以释放情绪的地方，可以是下班之后，也可以是旅游途中……项目刚刚启动，欢迎大家期待。”
话音落地，周围不知道谁带起头，突然鼓起了掌。
施遥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之后的应枕，他似乎也恰好看过来，朝她很轻地笑了下。
轻到。
——像幻觉。
录制很快收了尾，黄林还要特意走过来夸她:“施遥老师，真会说话啊。”
刚刚那一番话，看似说了很多，其实是从根本上绕过了敏感的话题，同时又明确否认了“媚外”这一点。
最后还宣传了一下。
整体态度非常温和，简直挑不出错处，营销人员估计都没她说得溜。
施遥微笑:“过奖。”
她又聊了几句就很快离开了，不太想跟他掰扯为什么采访中会突然出现一个犀利的问题这件事。
毕竟只有犀利才有热点。而无论是谁，都想博热点。
她理解。
也应付得来。
-
施遥采访结束立刻往回走，她很困，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她工作时也经常需要早起，但不至于困成今天这样。
她想，可能是采访太无聊了。
她完全不适合这种事情。
还是安心当个设计师吧。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拒绝杨方不合理的要求。
毕竟又没多拿一份工资，凭什么让她做工作以外的事情？
就凭她不小心撞见他和女同事亲嘴？？
不带这样的。
搞得她想看一样……午夜梦回，这都快成了她梦魇了好不好。
施遥边在心里抱怨，边半漂浮地往酒店走，刚走出一段路，身后传来明显的脚步声。
她默默地想，这一定不是应枕。
果然，下一秒声音响起:“施遥老师，稍等一下。”
施遥顿了下，回过头，是副编导，叫什么……郑子腾的，刚刚黄林介绍过。
她弯唇:“郑编，有什么事吗？”
郑子腾拿出手机:“我加一下您的微信吧，关于采访的后续问题也好方便和您沟通。”
“好的，不用这么客气。”施遥点开手机扫了下对方的二维码，然后抬头看他，说:“那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郑子腾笑了下，又说:“施遥老师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施遥:“？”
或许是她脸上疑惑的神情太过明显，郑子腾又解释道:“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熟悉一下。以后说不定会再有合作的地方。”
施遥没说话，她在想，以后其实也不会有合作的地方，这顿饭没必要吃。
但是。
她需要这么直接地拒绝人吗？
毕竟刚刚才合作过。
……
应枕在现场待了一会见没什么问题也往回走了，结果就碰见了这一幕。大片的雪花从树上坠落下来，砸到两个带笑的人中间。
他停在原地，眯眼看了一会。
看起来还挺熟。
施遥纠结结束，正想答应下来，却忽然感受到一道不轻不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应枕。
应枕直勾勾看向她，眉间忽然落下一点雪，顺着脸侧往下滑，最终浸没了衣领。
施遥这才发现，他穿得有些单薄，在雪地里显得尤为伶仃。
她莫名停了一秒，把要对郑子腾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显然，郑子腾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回过头，看到了应枕，主动谦卑地打了个招呼:“应总。”
应枕已经抬脚走过去，对郑子腾微微颔首后，直直看向施遥:“晚上有聚餐。”
施遥愣了下，点头:“哦我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她又转向郑子腾:“那郑编，下次吧。”
郑子腾随和地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毕竟是项目成员的聚餐，本来和他们也没太大关系。
郑子腾离开后，施遥拿出手机看了眼。
群里什么通知都没有，别说什么聚餐了。
她疑惑地抬头看向应枕，应枕十分自然地抬脚往前走，落下一句:“等会就有了。”
施遥也跟着走了:“……哦。”
-
外头仍旧时不时地下雪，施遥回到酒店拉上窗帘，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
长期以来饮食失律的生活让她的胃很难准确感受到饥饿的感觉，就算今天到现在只吃了那碗凌晨四点的牛肉面，她仍旧感受不到饿的感觉。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才伸手摸到旁边的手机，点开微信。
果然，工作群里徐宁在上午时就已经发了关于聚餐的消息，虽然她现在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但这种情况还是得去一去的。
酒店的隔音本来就十分不错，加上这个点没什么人待酒店，于是里里外外都安静得不行。
一安静下来施遥就有点心慌，被工作pua久了多休息一会她又会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忘记做的，或是还需要做点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脑子有点毛病。
她又翻来覆去了一会，刚想起床，许思雅就拨过来一个电话。
一接起来，对话就一声鬼哭狼嚎:
“我已经给你买了中药寄过去，记得熬去喝！”
“哦。”施遥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有点懵。
紧接着，对面又是一句悲戚:“呜呜我光头的样子还漂亮不？”
“……”
施遥这才想起来，她凌晨四点给许思雅发过去的那个梦，没想到她下午四点给她买了中药才敢回电话。
她又无奈又好笑:“不要迷信。”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怎么样都漂亮。”
“你在骗我吧！谁光头好看啊？！”
“我当时梦里快死了都能被你的美貌惊醒，这还不算吗？”施遥直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她被强光晃了下眼，闭上眼睛时又听到十分委屈的一句:“我不跟你纠结这个。刚刚去买中药的时候以防万一问了好几遍里面含不含农药成分，被人赶出来了……”
施遥:“……”
她无言了好几秒，才说:“如果是我，我也把你赶出去。”
许思雅:“……”
“所以你干嘛突然做了一个这个梦？是项目压力太大了？还是这个甲方跟你的关系太千丝万缕了？”
施遥觉得她真的很在意这个梦，她实在没想到，早知道不说了。
她悄悄叹口气，往浴室里走，然后说:“明天才能算正式开始，算不上压力大。”
电话挂断的前一刻，许思雅还在仔细叮嘱她“中药一定记得喝”，施遥满口答应下来，等“嘟”的声音绵长响起时，她才惊觉——
她现在住酒店，哪有条件可以熬中药啊！
-
晚上聚餐的地点是在一家青海土火锅的店，人太多，分了好几桌。施遥一走进去，入目全是项目组的成员，有种把店包场了的感觉。
结果她到徐宁旁边一坐下来，真就得知今晚是把场子给包了。
“……”
没一会，应枕也来了。
因为施遥设计组里的那些小年轻都去社交了，所以她这个桌就显得没什么人，于是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应枕绕过陈光径直走到了施遥身边坐下。
当下整个场子奇异地静默了一瞬。
是被惊的。
但施遥沉默是被吓的。
她感受到应枕近在咫尺在她旁边落座后，心里一抖，低头抿了口热水，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杯口，都快成对眼了……
但旁边的人还要特意出声说一句:“这边没人坐吧？”
施遥:“……”
察觉到他就是在问自己，她只好慢吞吞回过头，说:“没人，您坐。”
然后她就看见应枕浅浅地勾了下唇。
这次比较明显。
不过施遥无暇欣赏。
她觉得应枕就是个大尾巴狼，还是特会装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