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镇的房屋几乎都是红瓦白墙的双层农家自建房,陈淑华家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家的院子里种的都是一些应季蔬菜,只有她的院子里种的都是色彩鲜艳的应季花卉。

    尤其是屋外那两棵高大挺拔的蓝花楹树,快比房屋都高了。加上这段时间刚好是蓝花楹的花期,肆意伸展的枝丫上面开了蓝紫色的花朵。

    这间红瓦白墙的房屋在这些花枝的掩映下,看起来就像梦境一般。

    谢诗清是被在树上歇脚的小鸟发出的鸟鸣吵醒的。

    好久没有睡过懒觉,谢诗清在被子里望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神,然后起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阳光刺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阳光下的蓝樱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看起来如梦似幻的。

    谢诗清望着这些花枝看了会儿,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心情一好,胃口也跟着变好,饥饿感瞬间就上来了。

    谢诗清哒哒地跑下楼,对着厨房的方向问:“外婆,早上吃什么好吃的呀?”

    ......

    ……回应她的只有客厅里钟摆走动的嘀嗒声。

    谢诗清在家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陈淑华的身影,打电话才知道她一大早就骑着她的小三轮出去买菜了。

    谢诗清挂完电话,回到厨房把陈淑华温在锅里的早饭吃了,然后换上衣服出门去接人。

    等她到车站的时候,出站口已经围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和揽客的司机。

    尝试了一下挤进去,但人实在太多,谢诗清挤了半天还在外面站着。于是她干脆不挤了,走到人群对面马路边站着等。

    谢诗清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毛衣,下身搭配一条白色的半身长裙。白色裙摆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晃眼。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林景和一出站就看到了她。

    林景和个子高,身材挺直,在人群中十分惹眼,很容易就让谢诗清看到了他。

    刚一挥手,谢诗清就看到从林景和的身后一左一右地探出两个脑袋来,也笑嘻嘻的学着她样子挥手。

    “等很久了吧?”林景和走到谢诗清面前问。

    谢诗清摇摇头:“我也刚到没几分钟。”

    说完,谢诗清的目光被他们仨手里的礼品盒吸引过去:“你们这是过年走亲戚呢,太夸张了吧。”

    “害,其实我们也不想跟你见外的,只是我爸说去别人家里做客不拿点什么完成就是没礼貌,不成体统。”陈路迟说:“我这一拿吧,他俩肯定也不好意思空着手咯。”

    谢诗清点点头,说:“懂了,都是你的错。”

    陈路迟万万没想到还能这么算,立马说道:“那要怪就怪我爸啊,是他非要让我拿的。”

    谢诗清:“下不为例啊。”

    买都买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谢诗清认命的接过周雯雯手中其中一盒礼品,帮她拿着。

    大包小包的去坐大巴车实在是太麻烦了,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附近包辆车回去。

    路上有点堵车,平时只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今天硬是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到。

    为了坐车,大家早上都起得有点早,这会儿都在补觉。

    周雯雯晕车坐在前面,为了方便另外两人靠窗睡得舒服一点,谢诗清坐在了中间。

    就快到家的时候,陈淑华突然打电话来问他们还有多久到。

    谢诗清说了大概时间后挂断电话,往两边一看。

    陈路迟睡得很死,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谢诗清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林景和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谢诗清转头一看,林景和正抬手挡着眼睛,让眼睛适应光线。

    “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谢诗清小声说。

    “没有,是我睡眠比较浅。”林景和刚睡醒后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低。

    感觉没那么刺眼后,林景和抬头往窗外看去。

    大片大片的绿色在阳光下掠过,远处的山峰静默的耸立在蓝天之下,与天边的云朵相互映衬,构成一幅静谧雅致的画卷。

    “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谢诗清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小声问道。

    车里空间不大,脑子清醒后的林景和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之间隔得很近。

    谢诗清的裙摆正虚虚拂在他的裤腿上。

    黑色之间的一点白,十分显眼。

    “嗯。”林景和盯着那抹白色看了几秒,然后看向谢诗清的脸,低声说:“好看。”

    “什么好看,好看什么?”前面刚睡醒的周雯雯,盯着一头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懵地转过身来问。

    谢诗清被她的样子逗笑,提醒道:“你头发乱了。”

    一向在意形象管理的周雯雯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梳子和小镜子,收拾起自己快乱成鸡窝的头发。

    从上车就开始睡觉的陈路迟此时也醒了过来。刚睡醒,他也有点懵,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他打开窗户,想让风把自己吹清醒一点。

    “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空气就是好啊。”他对着窗外深呼吸一口气说到。

    “雯雯第一次来梨镇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谢诗清转头看他,笑着说:“你们俩还挺有默契。”

    “谁跟他有默契啊!”周雯雯转头嫌弃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陈路迟看着周雯雯,用十分臭屁的表情说:“能跟我有默契是你的荣幸好吧。”

    “你脑子在梦里被驴给踢啦,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周雯雯不客气地说:“要点脸吧。”

    “我就不要脸。”陈路迟一脸欠揍样,挑衅道:“怎样?”

    周雯雯差点被他这副样子给气死,这要不是在车上,她高低得给陈路迟两巴掌。

    当然,这两巴掌,一下车就落到了陈路上身上。

    打得陈路迟上蹿下跳,直奔屋里找谢诗清外婆求助。

    陈淑华正在往桌子上端最后一道菜,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后,赶紧把手里的盘子搁在桌上,然后用系在腰间的红格子围裙擦了擦手往外走。

    “外婆救我!”陈路迟看到陈淑华,立马一个箭步窜到她身后求救。

    陈淑华还没来得及转头看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小伙子,周雯雯就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院子里。

    看到陈淑华,周雯雯的表情立马就变了,笑着说:“外婆好呀,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陈路迟赶紧从陈淑桦身后冒出脑袋附和道:“对对对外婆,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我一直想见您。”

    见周雯雯暂时没有要打他的架势了,陈路迟从老人身后走出来,说:“外婆好,我是诗清的朋友,我叫陈路迟。”

    没等陈淑华回话,谢诗清跟林景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现在门口。

    陈路迟和周雯雯转头看到他俩手里的东西,赶紧过去帮忙。

    “不好意思,光顾着打人把东西忘了。”

    “不好意思,光顾着逃跑把东西忘了。”

    ......

    这下真是该死的默契了。

    虽然没见过陈路迟本人,但陈淑华从谢诗清以前发过来的合影中见过他几次。

    只有林景和,陈淑华是完全没有见过的。

    “小诗啊,这是新朋友吗,之前好像没见过?”陈淑华走到几人身边,把目光停在林景和身上问到。

    “外婆您好,我叫林景和。”林景和主动自我介绍道:“今年刚转来诗清班上。”

    “是新同学啊。”陈淑华想起在医院时谢诗清和周雯雯的对话,看着林景和点点头。然后招呼大家进屋:“来来来,都别站着了,赶紧进屋洗手吃饭,一会儿菜凉了。”

    饭桌上,陈淑华故作严肃道:“以后来再这样大包小包的,外婆就不让你们进屋了。”

    “嗯嗯,知道了。”

    “下次不会了。”

    早上没好好吃饭,大家都饿了,点着头含糊回答。

    “对了,小诗说你不太能吃辣,这两道菜我特意少放了辣椒。”陈淑华把桌上的西芹炒牛肉和宫保鸡丁往林景和面前推了推,“你多吃点,别不好意思啊。”

    林景和夹菜的动作一顿,先是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谢诗清,然后才点头说:“好,谢谢外婆。”

    “不用谢,你们这两天就把这儿当做自己家,好好放松两天。”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陈淑华高兴地说:“下午让小诗带你们到周围转转,晚上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吃完饭,时间还早。

    几人把东西放回房间后,打算睡半个小时午觉再出门。

    说是睡半个小时,但午后的时间太惬意,大家都睡过了头。

    出门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觉睡够了,每个人看着都神清气爽的,加上下午天气好,几个人走在路上都感到了久违的放松。

    没什么其他娱乐项目,谢诗清带着他们到了李叔家开的农家乐。

    四个人刚好凑齐一桌麻将,但农家乐最后一台麻将机前脚刚被人定了。

    “算了,麻将回锦城也能打。”陈路迟说耸耸肩说。

    “诗诗,还有什么其他可以玩儿的吗?”周雯雯问。

    “钓鱼。”谢诗清说:“那边还有一个樱桃园,可以自己体验摘樱桃。”

    “摘樱桃不错。”周雯雯来兴趣了:“诗诗你想去吗?”

    “我都可以啊。”谢诗清说:“看你们想玩儿什么?”

    “摘樱桃吧,钓鱼我坐不住。”陈路迟说。

    “哥们儿你呢?”陈路迟问林景和。

    林景和从谢诗清身上收回视线说:“我想钓鱼。”

    “那我们兵分两路?”陈路迟说:“我和雯雯去摘樱桃,诗清你陪林景和钓鱼?”

    “诗诗你想钓鱼吗?”周雯雯问谢诗清。

    谢诗清说:“我可以的,刚好很久没钓鱼了。”

    “那好。”周雯雯说:“我们一个半小时以后在这儿汇合。”

    定下来以后,谢诗清找李叔拿了钓鱼的工具,顺便帮周雯雯他们俩拿了个手工编制的竹篮子。

    天气好,农家乐的鱼塘边钓鱼的人很多。

    谢诗清跟林景和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来。

    谢诗清这个人虽然爱钓鱼,但她有个毛病就是她不敢自己弄鱼饵。不管是弄农家乐卖的小蚯蚓还是红虫,她都不敢碰。

    以前钓鱼都是她外公帮她挂鱼饵,所以自从她外公去世后她就很少钓鱼了。

    “呃...”谢诗清不太好意思地对林景和说:“可以帮我弄一下鱼饵吗?我不太能接受用手碰这种软体动物。”

    听到这话,林景和低声笑了下,然后看着谢诗清问:“喜欢钓鱼的人还怕这个?”

    话是这样说,林景和手上却十分自然的拿过谢诗清手里的钓鱼竿,三两下挂上鱼饵后再还给谢诗清。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钓鱼的?”谢诗清接过鱼竿,没忍住问了句。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事儿,而且就因为自己不敢挂鱼饵,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钓鱼。

    “我猜的。”林景和说完低头给自己的鱼竿上铒。

    感到旁边的人还看着自己,林景和抿了抿了嘴角,说:“其实是刚才进来时注意到你一直在看这边钓鱼的人,而且刚才我感觉你更想钓鱼。”

    “我的感觉对吗?”见谢诗清不说话,林景和凑近了点问她。

    他们俩的位置是被挑剩下的,很晒。

    下午的阳光照在林景和脸上,黑长的睫毛垂下来,一根一根投下清晰的影子,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像话。

    最要命的是,林景和此时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等着那个无关紧要的答案。

    “恭喜你答对了。”

    谢诗清说完把鱼线甩进池塘里,试图用手扇了扇风,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这位置实在太晒了,简直晒得人浑身发热。

    谢诗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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