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筷子,继续悠哉悠哉地吃饭。

    相比那个男人,这几万块钱的一顿饭可更有吸引力。

    可是紧接着出现的人,让她很快对这顿饭也失了胃口。

    “南小姐,这么巧,你也在这吃饭。”

    南星夹菜的手一顿,收回筷子,拿过桌上的热毛巾擦拭双手,说:“是挺巧的。”

    第一次在医院,可能是巧。

    第二次在服装店,也可能是巧。

    第三次再见,巧个屁。

    田好儿身材好,穿的衣服也能很好的勾勒出婀娜的身姿,大波浪卷让她的脸显得更加妩媚。

    服务员要进来时,她扬手一挥,上帝般地示意人家不用进来伺候。

    “南小姐一个人吗?”

    南星收回视线,说:“田小姐也是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吃,我让服务员添双筷子。”

    “不用。”田好儿自个坐下,将包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说:“这个点,南小姐不应该是在给叶先生做饭吗?”

    南星“哦”一声,手指擦了又擦,说:“他吃腻我的饭了,以后不用去了。”

    “这样……其实也正常。”

    田好儿好言安慰:“咱们天天吃饭还换口味,更何况是叶先生那样的有钱人。南小姐常给叶先生做饭,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吧!”

    南星眼睛里的狡黠一闪而过,说:“他就喜欢吃清淡的,不过我倒是意外,他竟然喜欢吃芥末。”

    田好儿一诧:“芥末?”

    “对啊!”

    南星扔了毛巾,手肘搭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说:“我跟你说,他每餐都得有点芥末,蘸着吃。啧啧,也不知道怎么吃得下去,那味道我闻着都受不了。”

    田好儿皮笑肉不笑的,大红唇僵硬地扯了下,说:“有钱人的口味,总是比较特别的。”

    “是挺特别。”

    南星露出一脸好奇地神情来,问:“哦对了,上次你说他有恩于你,是怎么回事?我也想八卦一下。”

    田好儿这回完全露出娇俏的神情,状似不好意思、又十分留恋地回忆道:

    “那是一年之前的事了,那次我们一起去登山,我被同队的人......侮辱,是叶先生从那个人的手下救了我,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

    “哇……”南星夸张的做出一个表情,“原来,你们还有这样一段缘分,果真是英雄救美。”

    “缘分”二字,说到田好儿心坎里去了,妩媚的脸上竟然还有点羞涩。

    南星喝着水,随意地问:“你们一起去登山,那他失足的时候你们在哪,为什么他等了一天才等来救援?”

    田好儿放在桌上的手换个姿势,别开视线。

    “这我也不清楚。他救我之后,我们就分开了。那时候天气预报说有大雨,他坚持要上山,其他队友都觉得太危险,就不再继续,谁知道......”

    她垂下睫毛,被遮住的眼睛里,不知愧疚几分,真假几分。

    南星问:“据我所知,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登山老手,怎么还会出事?”

    田好儿叹气,说:“都说淹死的是会水的人,这福祸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只是可惜了,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

    她这话,倒真是一语中的。

    南星进过叶传书的书房,见过他里面的很多照片。

    有打球的,登山的,骑马的,获奖的,站在讲台上的,开着车的,跟他哥哥打闹的......那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气宇轩昂,天之骄子。

    而现在的男人,在经历过那一番生死劫难后,变得温柔许多。

    外伤虽然治好,但内伤却始终未愈。

    她随意的说:“田小姐既然同情他,不如去照顾他,就当是答谢。”

    田好儿先是一愣,既而开心道:“我......你觉得我可以吗?”

    南星笑笑,说:“我觉得有什么用,叶先生觉得可以才行。他是个好心人,路见不平都能挺身而出,那在这种脆弱的时候更需要帮助。”

    田好儿惭愧地低下头。“我......你别高看我了,我配不上的。”

    南星莫名其妙。“配不上什么,照顾人而已,又不是让你嫁给他。”

    “嗯是......啊??”田好儿猛地抬头。

    “我说的不对吗?”南星憋着笑,一脸无辜。

    “对对……南小姐说得对。”

    对你个鬼。

    就这心思,傻子都看得出来。

    南星没空跟她继续周旋,说:“田小姐,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慢慢用餐。”

    说着,人站起来,拿起包包和手机往门口走。

    从栗江食府出来,她就去北极星花艺公司。

    现在已经是秋天,天气凉爽适中,办公室内没再开空调。

    一楼的花香隐隐飘到二楼,让人闻久了,如痴如醉的。

    乔浚恒还是像往常一样,将近期的工作报告、报表之类的文件送到她面前。

    “昨天接到一笔很大的订单,沪京酒店要开一个新品发布会,需要用到大量的鲜花,我已经接下了。”

    南星随意一问:“什么新品发布会?”

    乔浚恒递给她一本宣传册,说:“就是这个。”

    南星看着封面,没看懂。又翻开看里面的内容,一头雾水,还是不懂。

    “什么液压设计,创新设计的,这后面的字母是什么意思?”

    乔浚恒耸耸肩,说:“你别问我,我除了图片,其它的也看不懂。”

    “回头还是问一下度娘,起码大概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对哪些花有没有忌讳之类的。”

    南星扫了一眼封面的右下角,念道:“主办方是津江原动科技公司,叶氏集团旗下的公司?”

    乔浚恒说:“正是。”

    南星拇指指腹划过那行字,淡淡地说:“知道了,你按照以往的流程,把花送到指定就行。”

    “好。”

    南星指着上面的数据,疑惑道:“还有,我看这上面,怎么投诉率这么高?”

    乔浚恒叹气,说:“人手不够。”

    “……上次来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忘记了。”

    南星眯着眼睛,深深看他。

    “真忘记了。”乔浚恒皱眉解释,“而且最近我一直在招人。”

    南星语气强势,质问道:“那这么长的时间,还招不到?”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要离职。咱们这小庙的,人家要走,咱们也不可能硬要他们留下。”

    南星语气更强硬几分,说:“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乔浚恒右肩猛地一颤,眼睛下意识左瞟。

    许是打工人与生俱来的习惯,在面对老板质问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的胆怯。

    他说:“我招了一些大学生来兼职,暂补工作。可这些人没干几天,不是觉得工资低,就是觉得枯燥,还说没前途。你说他们倒是好高骛远,来兼职赚钱的,整什么前途。这招了又辞,辞了又招,始终没法补上。”

    南星审视他好一会,才别开脸,恢复如常,说:“这些长期工,怎么都跟约好似的,一个跟一个的走,真是奇怪。”

    “应该还是工资太低吧!”

    “低吗?不都是按照咱们津江的标准算吗?他们去别处就能拿到更高的?”

    “说不定呢!!而且现在的员工都赶时髦,任性得很,心情好就上工,看老板不顺眼直接撂担子走人,我也很无奈。”

    南星再次眯起眼看他,不说话。

    乔浚恒右肩再次一抖,默默垂头听训。

    这个老板,年纪不大,也平易近人,平时大家相处就跟多年老友一样。

    可这会细看,竟也能从她那一贯随和的脸上,露出股淡漠疏离来。

    这种淡漠疏离,不是两个朋友吵架后不相往来的那种,而是骨子里自生的孤傲和冷漠。

    过了十几秒,南星才说:“这公司的利润,你们能拿到三成,我也算是个好老板吧。如果你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可就对不起我付你的工资了。”

    “……”

    一直到老板离开,乔浚恒的战战兢兢才消失。

    离开公司,南星便直接开车回家。

    这段时间去惯栗江别墅,偶然回瑞杏花园,她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路上的时候还开错个路口。

    进入车库,停好车,她背着包包打电话,手指转着钥匙圈圈上电梯。

    “我跟你讲,我到的时候别说男神的背影,连男神的一个脚印都被洒水车洗没了,真是害我白跑一趟。”

    电梯内有面镜子,南星对着它,拨弄自己的头发,说:“本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明月月气恼:“你还泼我冷水。”

    “啊行行行,大小姐辛苦。”

    南星顺着她的毛,说:“那个姓罗的也真不是个东西,竟然不等你到了再走,该打。”

    “你才该打。”明月月更气,“你凭什么说我男神不是个东西。”

    南星无语的将手机拿离耳朵远点,无语地朝镜子里的自己翻个白眼。

    电梯显示已经到十九楼,她上前一步等在门口,准备出去。

    “那你现在干什么?”

    明月月说:“在做spa。我跟你讲我今晚要去蹦迪,好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你得过来陪我。”

    电梯到二十二层,南星一脚跨出去,左转走向自己的房门。

    “今晚我就不去了,明天就要比赛,我得好好休息。”

    明月月“哼”出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一写文案的,上台的事也轮不到你,你休什么息。”

    “我......”

    余下的话,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南星不由得一顿,一股不明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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