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回到瑞杏花园自己的家,连续两天都没有跟叶传书见面。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丰理的钱款打到她的账上。

    钱是从丰理所管的公司账上走的,所以一对账就很容易发现。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哈……?”

    办公室里,丰海鸥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抬起眼睛,威严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丰理站在办公桌前,瞥了那数据一眼,无所谓道:“爸,这就是我前两天收购的一家小公司,小事一桩,我就没跟你说。”

    丰海鸥“嚯”的站起来,气得将桌上的文件砸向儿子,恨铁不成钢。

    “他叶传书的女人,你也敢去搞,你不想安生了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现在不是得罪叶家的时候,上回的教训还不够吗?”

    丰理嗤之以鼻。“叶传书又怎么样,他不过就是一个残废。”

    “可他大哥是叶行言。”

    “那又怎样,他们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而且你看我闹那么大,他叶行言插手了吗?”

    丰海鸥气得手指都在颤抖,胸腔之内胀着一股十分憋屈的气,吼又吼不出来,压又压不下去,撑得他难受。

    他戳着儿子的脑门,道:“可他们都姓叶,不管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如何,他们都姓叶,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你...你怎么这么蠢...哈...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非要去搞那一个。”

    丰理貌似是真不懂。

    就像他们家那几个堂兄弟一样,家里掐着,外面斗着,无非就是为点利益。

    这年头,亲情比得过利益吗?

    他撩一把额前的头发,嘲讽道:“谁叫他叶传书爱管闲事,我最看不惯他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装,虚伪。”

    丰海鸥像看个傻子似的,说:“你......所以你花七百万,去买个就值三百万的小破公司?”

    丰理无所谓道:“不就七百万吗,咱家还缺这点钱。”

    “那是七百万的事吗?”

    那是买了个冤大头。

    丰海鸥气得又将桌上的笔筒砸向儿子,他儿子巧妙地躲过去,笔筒砸到身后的墙上,霎时筒内的笔散落一地。

    “咳咳……”老家伙岔了气,差点喘不上来,捂着胸口猛咳个不停。

    “我怎么就生……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丰理作为儿子,到底还有点良心,歉道:“爸,你消消气,我知道错了。”

    他老头“哼”一声,信他才有鬼。

    “你给我消停点吧!好好跟余家的那个女孩谈恋爱,别再去搞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点你大可放心。”丰理拍拍胸脯,表示胸有成竹。“那个女人,逃不出我手掌心。”

    长这么大,能逃出他手掌心的就一个。

    不过,瞧着她那被迫放弃公司的神情,想想心里就乐得慌。

    不过他良心是有,可是不多。

    丰理还是纳闷不已,说:“可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怕姓叶的。”

    丰海鸥听到儿子认错,胸口总算顺了气,说:“你爸我不是怕,是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丰理不屑的翻白眼,小声嘀咕道:“在人家面前装得跟鹌鹑似的。”

    “你……”丰海鸥脸绿得跟菜色似的,还没顺到底的气又蹭蹭冒上来,抖着手指门口。

    “你给老子滚。”

    他现在每天都在后悔,这些年总是忙着公司的事,疏于对儿子的管教和培养,养成这副花天酒地、目中无人的德性,迟早是要吃亏的。

    就好比上次在公安局,他算是看出来了,连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都斗不过。

    自己的儿子自己懂,小心眼,爱算计,但是没城府。

    丰理灰头土脸的走开,到门口时,又猛地回过头来,神情凝固,眼神冷得吓人。

    “爸……”

    他语气里透着不容商量,说:“我听你的,先不去找那个废物的麻烦。他要是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也就算了,否则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丰海鸥望着儿子出去的背影,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苍老的眼睛里埋着深深的愧疚。

    他突然意识到,他总怪儿子没用,那自己呢?

    敲门声响起,门关了又开,他最得力的下属吕庆走进来。

    一氏掌门人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咽下所有的情绪,稳稳坐下。

    “江南那块地,有什么新消息吗?”

    吕庆说:“没有,不过叶行言这两天一直在跟各股东开会,停掉了手里很多的项目。上个星期他甚至在江南那边,一口气买了两栋居民楼,昨天又去松鹤路的商场绕了一圈。”

    丰海鸥深沉道:“不能再等了。”

    “丰总,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消息都还未准确。”

    丰海鸥摇头,说:“以叶氏的财力,一旦被他们捷足先登,咱们只怕连口汤都没得喝。咱们如果得了那块地,十年之后,就该轮到叶家在我们面前夹着尾巴做人。有些账,总是要算的。”

    吕庆垂首立在案前,心里虽然七上八下的,可还是决定不再开口相劝。

    也许老板的决定是对的,毕竟自己的确没有人家的远见。

    一年几千万收入的人,和一年几万块收入的人,站的位置是不一样的,视野也不一样,博的东西也不一样。

    初冬的津江,气温说变就变。

    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一夜寒风过后,气温骤降,直接从二十度跳到几度。

    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整个天地一片潮湿泥泞,寒气逼骨。

    栗江食府,南星已经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停好车,上到四楼,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约定的地点。

    她推门进去,约的人已经在等候。

    包间内开着暖气,她摘下围脖和外套,坐在田好儿的对面。

    两人隔着两把椅子的距离,既不会太近,说话也能听得清楚。

    两人点完菜,服务员便拿着菜单出去了。

    南星审视着对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波浪,名牌身。似乎离开了丰理,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你约我,我很意外。”

    田好儿给她倒了杯水,放在转盘上,转到她面前,手机倒扣在碗边。

    南星只是捧着暖手,并没有喝,说:“我们之间并不熟,我约你是想问你些事。”

    田好儿看着她,“关于叶传书的?”

    以往她说到叶传书,都只是叫叶先生,而这次却是直呼其名。

    南星抿着嘴唇,咂巴出了这变化里微妙的意思。“跟他无关。”

    田好儿一怔,“那是谁?”

    南星微微垂眸,喝水暖身子,说:“外面都说你跟了丰理一年多,是真的吗?”

    田好儿诧异,“怎么,现在轮到你了吗?”

    南星微微点头,义愤填膺地说:“他把我公司收购了,我价值三百万的公司,他七万块钱就给我强行要走。”

    田好儿惊得、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么低?”

    “可不是吗,我要是不卖,他不仅毁了我的货,还带人去砸我办公室,把我员工吓得第二天都不敢上班了。我哪里还敢反抗,跟□□似的。”

    南星越说越气愤。“我总觉得他跟我有仇,可我没得罪过他啊!纳闷得很。”

    田好儿轻快的一笑,对她的遭遇虽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丝毫同情。

    人呢,大多都是见不得别人、活得比自己好的。

    她说:“丰理这人心眼很小,也许你随便一句话就得罪了他,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门口传来扣门声,服务员端了汤进来,两人噤声。

    汤还是四位数的汤,是不是十斤水熬出来的无从查证,但是百喝不腻。

    刚喝两口,南星随意问道:“据我了解,丰理这人十分好色,身边的女人不会超过三个月,但你却跟了他一年多。我就好奇,他真的爱过你吗?”

    “爱??”田好儿嗤之以鼻,“你觉得像他那样的人,懂爱吗?”

    南星蹙眉,说:“这就是矛盾的地方。一个不懂爱的花花公子,惯常身边的女友不会超过三个月,但你却待了一年,为什么?”

    “想知道??”

    田好儿挑起浓密的睫毛,诱惑似的看着她。

    南星游移着舌尖,清香的汤汁在唇齿间缠绕两圈,等咽下去了,她才悠悠开口:“你说个数。”

    田好儿妩媚一笑,放下汤匙,也不扭捏,抬手张开五个手指,说:“现金。”

    南星也爽快。“成交。但我要听实话。”

    服务员走了又回来,端上主食和热菜,然后又悄然退出去。

    包间里关着窗,不透一丝风气。

    窗外雨势虽然小,但在灯光之下却密密麻麻,像连着的麻线,看得到线,却看不清线之后的暗夜。

    “我说的都是实话。”

    田好儿吃着菜,说:“我的确跟了他一年多,但其实真正意义上的跟,也就两个多月。”

    南星紧皱眉头,疑惑地看她。“我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头几个月,他对我也挺好。带我玩,给我买衣服买首饰,男人对情妇的那套,不说你也知道。只不过……”

    “他从来不跟我发生……”她挑了一下眉,“那方面的关系。”

    南星咀嚼的牙齿缓下来,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菜肴。

    以丰理那好色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得了几个月不跟女人发生……

    要么斋戒,要么就是不行。

    很显然,他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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