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腰上最怕养,被他一挠立马就松手,咯咯笑着弯腰闪躲。

    她越躲,他挠得越利害。

    狭窄的沙发上,两人闹起来。

    “哎呀,我错了,饶命啊!”

    “我看你还笑,还笑……”

    “可是真的很好笑,哈哈哈……”

    这笑呢,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桂花经过训导员训练之后,就再没有过随地大小便的不雅行为。

    不仅如此,它还能简单听懂主人的口令,坐卧叫跳;还能帮主人拿东西,一双清亮的眼睛透着乖巧、伶俐的光芒。

    那天刚好是周日,南星码了一早上的字,腰酸背疼的,于是就到花园里休息,顺便逗逗桂花。

    逗着逗着,她看它那越来越健壮的身板,全身毛发短又粗硬,摸上去十分扎手。

    它两只耳朵已经立起来,时不时还会抖一下。

    “叶先生呀!”

    她抱着十几斤的桂花进入他的工作室,将它放在桌上,左看右看,说:“我说句大实话,我看它真的越来越不像只金毛了。”

    叶传书剜她一眼。

    桂花站在桌上,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也不懂爹妈在说啥。

    南星自顾说:“我虽然没有养过狗,但也知道金毛可不长它这样的。你说它小的时候,分不出来种族可以理解。可是这…这……你要继续说它是金毛,我真的觉得金毛家族都不答应了。”

    她对上他阴凉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咱俩带它去洗个澡?”

    叶传书犹犹豫豫,紧盯着他优雅的闺女好一会,最后还是听了它妈妈的建议。

    他也开始怀疑了。

    趁着洗澡的功夫,南星便跟店员聊起来。

    “这狗可是我花了八千块钱买的,卖家说是金毛,还是纯种的。可这越长越不对劲,这哪里是金毛嘛!”

    店员不疑有它,于是十分同情地说:“那你可真是花了冤枉钱,被骗了。这分明是只土狗,哪里是金毛,市价也就三百块。”

    南星差点当场吐血。

    土……狗。

    他偷偷看向叶传书,对方脸黑如锅底。

    宠物店的人说是土狗,可能不够专业,于是两人牵着它,去了专业的宠物医院。

    说是去体检。

    体检完,医生说:“四肢健全,除了胖点,没任何毛病。让它多运动,消耗精力。你们要控制它的饮食,土狗嘛,不需要精养,他们的生命力很顽强的。”

    盖章定论,确实是:土……狗。

    土得不能再土的……狗。

    叶传书只觉得是晴天霹雳,天塌了。

    出了宠物医院,南星就止不住地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飙出来。

    “金毛……哈哈哈……”

    “叶先生,你家高贵优雅的金毛……哈哈哈……就是土狗一……一只……”

    “哈哈哈哈,哎呀妈呀,我肚子疼了,笑死我了……”

    简直是世纪笑话。

    这要是传出去,叶氏集团的二公子,将一只土狗错认成金毛来养,那绝对是笑掉贵圈大牙。

    这眼睛,瞎得不能再瞎。

    桂花一脸无辜地看着笑岔的女主人,又看着一脸阴霾的男主人,现有的智商实在不明白、两人是怎么了?

    于是乎,叶传书整天幽怨地看着桂花,饭也吃不香,心情也不好。

    他想着,要不然就把它毛给拔了,红烧一锅得了?

    刘叔将两人送到机场后,就回去了。

    南星拉着行李箱去过安检,一切就绪后,工作人员直接领着他们进入停机坪内。

    一上飞机,南星就震惊了。

    飞机内并没有像她平时坐的那样,全是一排排的座椅,里面只有四张很大的沙发椅。沙发与沙发之间还有桌子。

    桌上供着红酒香槟,以及鲜花,空旷得好像进入一个窑洞房一样。

    “私人飞机呀!”

    叶传书十分满意她的表情,露出久违的笑容,得意地说:“这架飞机,是我大哥二十八岁接管公司那年,我妈妈送他的。”

    “……他有一个好妈。”

    南星朝他竖起大拇指。“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坐上私人飞机,死也值了。”

    “呸呸呸!”他恼了她一眼,说:“准备要飞了,说什么混账话。要不是因为直升机到不了桂林,咱们还不用到这来。”

    “你家还有直升机?”

    “嗯,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妈送我的。”

    南星感慨:“我这辈子的遗憾又多了一个。”

    “什么遗憾?”

    “你妈不是我妈。”

    沙发可以打开,两人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平稳落地。

    到达桂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住进提前订好的酒店。

    酒店的后面就是租车公司。

    两人租了辆车,在市区游玩两天后,去了步行街,去了二十元人民币的取景地,吃着街边的桂林米粉。

    叶传书乍看那碗米粉,闻着那股又酸又臭的味道,直皱眉头,没敢动筷。

    南星坐他对面,使劲地劝他:“你尝尝,真的好吃。它只是闻起来味道有点奇怪,口感很好的。”

    叶传书直摇头。

    “那你尝尝这块脆皮,一块就好。”

    他半推半就,就着她的投喂,勉强吃了块脆皮。

    他的那碗米粉还是没动。

    两天之后,两人离开市区,乘船去阳朔。

    南星定的是一层的票,舱内略显狭窄,堪堪能容得下他的轮椅通过。

    好在一整船也就五十来号乘客,大家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相互避让,两人顺利到达自己的位置。

    十点钟出发,游船一共经过三个风景区。

    两岸风景如画,岩壁嶙峋,船底是碧水涟漪,头顶飞鸟惊掠,风光无限。

    叶传书望着窗外,说:“南方的山水养人,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生得这么水灵了。”

    舱内只剩四五个人,余下的都跑到甲板上去观光。

    南星挑着桌上的茶包、咖啡包,以及糖果,最后选了茶包,泡了杯热水。

    “叶先生这是夸我长得漂亮喽!”

    叶传书视线落在她身上,歪头笑说:“不仅漂亮,还很秀气,嗯……灵动,温柔但是充满力量。”

    南星惊讶,说:“叶先生对我评价这么高的。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像一只金毛那样高贵端庄呢!”

    “没完了是吧你。”他立刻板起脸。

    南星嘻嘻笑几声,忙顺着他的毛。“口误口误,以后不说了,来,吃颗巧克力。”

    她从背包里取出颗巧克力,递给他。

    “哼。”叶传书别过脸去,不接。

    她只好剥开锡纸,递到他嘴边,小声哄道:“给点面子呗!我家传书最好了。”

    看在这声“最好”的份上,他这才勉勉强强吃了,下巴抬得比两岸的山都高。

    “土狗怎么了?白捡的闺女你还不乐意呀!”

    南星沉声说:“那可是咱们本土的狗,有着好几千年历史的,而且人家有个很清新脱俗的名字,叫中华田园犬,抗病强,好养活,聪明伶俐,忠心耿耿。”

    “你不要老是崇洋媚外,也支持下国货嘛!再说,好巧不巧,你就经过了那棵桂花树,偏偏就是你遇见了它,多浪漫的缘分。”

    叶传书瞧着她那张出口成章的小嘴,实在想象不出来,浪漫在哪里。

    约摸过了半小时,甲板上的人纷纷回舱。

    上面视野是好,可是冬天里还是很冷的。

    十二点半时,大家在船上吃了午餐,一直到下午三点多,船才靠岸。

    按照事先规划好的,两人乘车前往酒店。

    这一天都是在车上和船上度过,入酒店之后,南星便整理寄过来的行李。

    六点时,两人去了附近的农家小炒吃饭,回去后就直接休息。

    第二天,叶传书是被一抹清明的晨光叫醒的。

    他们住的这座酒店,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之一。

    房间在六层,大概有二十几平的空间,两侧分别是卫生间和茶水间,中间有一张可以旋转的大床。朝南一面,是一整块的落地玻璃,窗几明亮,尽揽风光。

    南星正面对着窗,坐在沙发山,翘着腿,悠闲地喝早茶,跳望远方。

    叶传书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下了床,鞋也没穿,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扶着沙发背,站定在她身边,连脚上腰上的疼痛都忽略了。

    “真美啊。”

    二十七年的所学,落在这副画上,只剩下这三个俗气、且无比真实的赞美之词。

    南星放下手中的茶杯,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抓着他的手。

    “德州也有山有水,但也不及这里美。”

    酒店楼前,是大片的油菜花地。茫茫黄海,远处群山层峦叠嶂,郁郁葱葱。

    山脚下参差错落着民房,孩童在路边嬉戏,农人头戴斗笠。山间鸟儿鸣叫,远处牛哞狗吠。

    云雾似铺张的轻纱一般,自远处的山脚而来,由远及近,渐渐蒸腾,将山、将水、将花、将房、将人都笼罩其中,高处看去,只剩房顶山巅,仿佛置身仙境之中。

    叶传书靠着她,悠悠说:“桂林山水甲天下,真的名不虚传。”

    南星低头看他,他也如画。

    “雾锁山头山锁雾,我今天呐,开眼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看着眼前的山水墨画,内心无比的平静,脑子里那些烦躁的、委屈的、不甘的等等所有情绪,都通通遗忘了,只剩下平静。

    这一早,两人都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只在酒店前的油菜花海里穿梭。

    随着云雾散去,太阳越过山头,缓缓地照射进这片花海,风一吹,花海似卷浪一般倾斜,生姿摇曳。

    游人渐渐多起来,多是在拍照。有穿着婚纱的,穿着汉服的,还有穿当地少数民族的……一簇簇,各有千秋。

    南星编了个花冠,戴在自己头上,问叶传书:“好看吗?”

    “好看。”叶传书点头。

    “不过,你摘了人家的油菜,有点不礼貌。”

    南星想想,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再给人家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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