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良抓着她的手站起身,看着她食指上的那道血口子,吹了吹,“一个破杯子,摔了就摔了,让丫鬟们收拾便是,你看,受伤了吧。”

    元樱试着往回收手,但是秦玄良抓的紧,“别动,”

    秦玄良从怀里掏出帕子,压在她流血的地方,擦拭掉血渍。

    “世子,没事的,就是一个小伤口。”

    秦玄良压着手指的时候,还抬头看了元樱一眼,笑着道,“女孩子,当时爱美,怎么能留下伤口,况且你的手这么好看。”

    话了,秦玄良觉得有点唐突,又见元樱眼神里满是羞窘,他又忙解释道:

    “我,我的意思是……”

    秦玄良放开元樱的手,元樱抓着帕子收回手,道:

    “元樱明白,世子是好意。”

    她拿起帕子,见血已经止住了,“世子的帕子,待奴婢洗干净,再还给您。”

    “好。”

    元樱收起帕子,欲再次蹲下身收拾残渣,但被秦玄良拦住了,“这些别动了,一会儿会有人收拾。”

    “可是……”

    “别可是了,”秦玄良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后看着抓着帕子,有些无措的原因,

    “你懂医术,想必是识字的。”

    元樱点了点头,“奴婢识得一些字。”

    “那正好,待下午,你来书房,誊抄一本册子。”

    “是。”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唤莲藕来吧。”

    元樱看着地上的残渣,转身出了书房。

    秦玄尧从揽月阁离开后,便出了府。

    献王府里,秦稚正在练剑,远远就听秦玄尧半调侃道:

    “殿下似乎剑术有所退步啊。”

    秦稚停下来,见来人是秦玄尧,便笑了笑,收回剑:

    “是啊。”

    他拿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指指书房,示意二人进屋聊天。

    书房里有提神的熏香,淡淡的。

    秦玄尧自己坐下来,到了一杯茶,就见秦稚走到他身前,也坐了下来。

    “可是有新消息了?”

    秦稚吹了吹手里有些烫的茶,问道。

    “嗯,我哥的信里,太子已经让他们的人动手了。得让赵昭收网了,不然会被反咬一口。”

    “你的意思是,太子会污蔑赵将军私自站队,从而状告我父皇?”

    秦玄尧点了点头,他猜到他们会这么做,“毕竟这是最省力,也最能撇清他们在驻外军队,私插眼线的事情。”

    “你倒是提醒本王,我得赶紧上个折子,将军中那十几个人的名字捅出来。”

    “不,殿下也不能明着插手,得让赵昭上折子,不然太子就更有把柄,说殿下和赵将军私下结党了。”

    “那得快,不然我担心,他们会动灵安寺,我母妃还在那里。”秦稚不无担心地道。

    “正等着他们动手,这样殿下就可以自己再上一个折子,彻底将太子一军。”

    秦稚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你可有把我,赵昭军队里的士兵,向来以骁勇著称。”

    他担心容妃的危险。

    “殿下,我已经安排小五,带人这几日藏身在灵安寺附近,一旦发现有人对娘娘不轨,必生擒回来。”

    秦稚抬手指了指秦玄尧,“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

    “不过你哥的信,你怎么知道的?”

    秦玄尧抓起桌上的一颗葡萄,塞到嘴里,“山人只有妙计。”

    秦稚看着秦玄尧,二人对视一眼,便“哈哈”齐笑出声。

    “说起来我那六妹已经嫁给你大哥,三年多了,不会还惦记着你,给你暗中当探子吧?”秦稚打趣地问道。

    秦玄尧一口水喷了出来,“殿下可不能乱说,人家二人现在相敬如宾,过得很好。”

    他们几个小时其实玩的很好,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有了派系后,慢慢才有了距离。

    秦宛如是六公主,小时候也总爱跟他们玩,长大了又总粘着秦玄尧,可是后来没想到会嫁给秦玄良。

    “哎,我那妹妹当年可是喜欢你喜欢的紧,后来被父皇赐婚给你哥哥,你都不知道在宫里哭成什么样。”

    秦稚摇了摇头,“我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妹妹的,以前多活泼。”

    “我哥哥对她挺好的,他们更适合,我……配不上六公主。”秦玄尧自嘲地笑了笑。

    “切,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秦稚走到书桌旁,拿起一个信折子,扔给坐在那里的秦玄尧,

    “看看这个。”

    秦玄尧接过折子,打开扫了几眼,“梁国使团过几日要来京?”

    秦稚点了点头,“是啊,每隔几年都来朝朝拜,不过这次据说是来和亲的。”

    “和亲?”秦玄尧又看了看那折子,里面是写到会带着梁国的公主,一起过来。

    秦玄尧合起折子,将其放到桌上,“这公主和亲,应该不能做妾吧,咱还有哪个到了成婚年纪的皇子,还尚未娶妻。”

    他倒真是认真的想了一番。

    确实没想到谁,只有一个十七皇子,也才刚十五岁而已。

    秦稚靠在桌上,双手环胸,笑看着秦玄尧,不说话。

    秦玄尧不解,“殿下这般模样,可是想到是谁了?”

    秦稚只盯着他,秦玄尧还欲问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他反手指了指自己,“不,不会是我吧?”

    秦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不不,我可不想。”

    “那要看父皇怎么想了。”秦稚回到桌前,又抿了一口茶,“早让你娶妻,你不听,反正这次你做好准备,毕竟我能想到,父皇也能想到,不过话说回来,真要联姻,倒也不是坏事。”

    秦玄尧有些气急,“殿下……”

    “哎呀,我是说可能,也没准儿父皇另有人选。”

    秦玄尧回过神,忽觉自己有点被秦稚绕进去了,“殿下,我现如今在京城里的名声,想必梁王也不能舍得他那宝贝小公主,和亲于我。”

    “你啊你,给自己弄那么一个冷面无情的名声,有什么好?以至于京城数得上名头的官家小姐,一听是你,都不乐意结亲。”

    “省了很多麻烦,毕竟献王殿下在外的形象太好,总要有个扮演黑脸的人,挡去那些牛鬼蛇神。”

    秦玄尧倒是不以为意,落得自在。

    秦稚拍了拍秦玄尧的肩膀,“辛苦你了,跟本王选了这条不好走的独木桥。”

    秦玄尧摊摊手,又拾了一颗葡萄塞到嘴里,

    “大燕的江山,自是要给更有能力的皇子,太子,他不配。”

    秦玄尧是个叛逆的人,但秦稚的眼界和胸襟他是佩服的。

    “也就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偏袒本王了。不过,大梁公主联姻的事情,你若真不喜欢,也最好想好对策,别被太子又抓到什么把柄。”

    秦玄尧扬了扬下巴,“我明白。”

    元樱下午早早就去了书房,秦玄良递给他一本小札。

    元樱翻开小札,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东西,但这小札上面的字迹铿锵有力,一看便是出自男人之手。

    元樱坐于书桌前,看着那行文凌乱的小札,抬头望向秦玄良,“世子,是要我抄一版干干净净的,还是临摹一个跟着这个一模一样的?”

    “抄一版干净的,送给太子看。”

    元樱一听是要给太子,她连忙站起身,“这……是要给太子的东西,奴婢不适合看吧。”

    “无妨,不过都是一些看鬼谷子的心得,我看书的时候,想到什么,就写了什么,所以有些乱。”

    听到此,元樱才放心下来,又坐回去,这才开始抄。

    秦玄良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元樱写了几个字,非常规矩的楷体,他不由叹出声,“好字。”

    元樱刚要说什么,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来人是世子妃秦宛如。

    她手里端着一碗梨汤,进来见桌后坐着的元樱和秦玄良,她愣了一下,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

    元樱见来人世子妃,忙起身,就要行礼,被秦宛如拦住了,“无需多礼。”

    随后将梨汤放到桌上,依旧面带笑意,一派端庄地道:“臣妾煮了一碗梨汤,可润喉,就送来给殿下,没有打扰到殿下吧?”

    她说的时候,眼神是看向元樱的。

    元樱有点紧张,她一个下人,坐在这里,多少有点不太好说。

    好在秦玄良从桌后走出来,端起梨汤,道:“夫人有心了,怎么会打扰。”

    说着便一勺一勺,喝着梨汤。

    秦宛如凑近桌前,看到桌上元樱写了几个字的札子,又望向一旁的有些凌乱的札子,便明白了,“鬼谷子随记。”

    “夫人好眼力,我正让元樱誊抄一份,送给太子。”

    秦宛如有抬眼看下低着头的元樱,“小医女竟是这般多才,写的一手好字。”

    “世子妃抬举元樱了。”

    “抬起头来。”

    元樱听着世子妃不喜不怒的声音,心里有些忐忑的抬起头,在对上秦宛如眼睛的时候,又低了下去。

    秦宛如对她的长相似乎很满意,只看秦玄良将梨汤喝的见了底,便道:

    “殿下,如此秀丽灵巧的女子,殿下不如受了做妾室如何?”

    元樱听她说完,脑子嗡的一下,她不敢抬头。

    只听秦玄良道:“夫人这两年里,总想让我纳妾,可是觉着我冷落了你?”

    秦宛如摇了摇头,她抓起秦玄良的手,眼里看不出一点喜怒之色,平静地道:

    “殿下,妾身这几年一直无所出,实属不该,三年了,妾身实在惭愧。如今,难得有能跟殿下举案的女子,妾身实不敢再独占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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