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鸡师弟,毁我人生。

    ——来自一名没出息师姐的激情吐槽

    这件事羽阳思考了很久。

    虽然他四书五经都背得滚瓜烂熟,对儒家经义也颇有见解,但在他心里,师姐的人生比所有的伦理道德都来得重要。他暗暗埋怨自己,竟然对师姐一直以来的生活态度都没有疑心过。明明她数十年功力都未曾进步,可态度依旧悠哉悠哉,一点没有紧迫感。他早该明白,师姐的心里是藏着事的。他对师姐的过往了解得不多,她自己不说,羽阳也就无从知晓她经历过怎样的风云动荡。

    如今他年岁渐长,但专心修炼,从没留心过男女之事。师姐喜欢看的那种话本他的确看过一两眼,虽然很快就因为里面过于露骨的内容而弃文了。他从没想象过,话本子描述的那种深沉爱情,居然会出现在现实里,而且正是在他身边。

    为情爱而耽搁修炼数十年,而且恋慕对象还是自己的师尊,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羽阳觉得蠢爆了。但既然是师姐,那一切都或可转圜。而且,他暗自幻想了一下,就算师姐变成师母,那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

    奚长歌上一次见到师尊金面,还是从仙脚回来的时候。这些日子以来君奉天致力于追查单锋罪者的下落,在昊正五道呆的时间屈指可数,再加上根本不想见她这个逆徒,所以一直都不见人影。这一天她跟羽阳完成任务,听说师尊刚回门内,羽阳就提议一起去关心下师尊。

    奚长歌自无不可,只是不知道师尊愿不愿意见自己。进大殿时她走在羽阳的前面,但是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拜见师尊。”羽阳躬身道。奚长歌也跟着敷衍地行了个礼。

    君奉天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他看了眼低眉顺眼、塌肩拱腰的奚长歌,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来气。

    “我听说你最近这段时间,参与了不少行动,四处救灾,打击邪恶,这很好。”君奉天看向羽阳,语带赞赏。

    “都是师尊师姐教导得好。前些日子幽界火云为患,民不聊生,后来魔熇方除,地脉又毁,人民无一日安宁。为苍生出力本是分所应当,徒儿不敢居功。”羽阳虽然言辞谦虚,但声音里还是有掩不住的欢喜。

    奚长歌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悄悄撇了撇嘴。

    “身为儒家弟子,便当负救世之责。”君奉天对他的话表示认可,又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四处奔波,你可有收获?”

    “有!”羽阳双眼发亮,开始将自己在武林诸事中收获的心得娓娓道来,一开口便滔滔不绝,说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奚长歌双手背在身后,悄悄玩弄手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凭天迹师伯之慎谋能断,寄昙说前辈之心系天下,还有诸多武林同道之和衷共济、造福苍生,武林虽有魔祸相迭,所幸人心尚在,和平可期。我忝为法儒弟子,又是儒门后辈,更应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救万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但求善果,不吝此身!”羽阳声音坚定,目光灼灼。

    “很好。”君奉天赞许地点头:“有你这般江湖后辈,何愁祸患不息!”

    “……”奚长歌本来也在心里为师弟的发言悄悄鼓掌,但听了师尊此话,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是多余。

    “但是师尊,弟子仍有一事不明。”羽阳道。

    “有何不明,尽管道来。”君奉天道。

    “禅剑一如前辈之前力挡精灵之祸,率领众人破坏血暗结界;后来幽界作乱,他又四处奔波,寻求恢复地脉之法;如今前辈虽因一时之差错,导致神州地变,却也在积极弥补。但……”羽阳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但他所救之黎民百姓,却因地脉一事而尽忘前恩,群众之中更有人在大量散播流言,抹黑前辈的形象。师尊您可知,日前他们召开论罪大会,声讨寄昙说前辈之行为,弄琵琶姑娘为前辈辩解,竟被愤怒的群众殴打至死!师尊,前辈成日苦苦奔忙,一心为民,到头来却只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为什么?”

    这一句问得君奉天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奚长歌。不愧是师姐一手带大的师弟啊,连思维方式跟她都如此相象。思及此,君奉天沉声道:“修者自有他当行之道,你不必挂怀。”

    “今日群众怪罪的,是禅剑一如前辈。但倘若明日蒙受冤屈的是师尊您呢?又当如何?”羽阳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多年前,你师姐也曾问过为师同样的问题。”沉吟片刻,君奉天道:“如今我仍是一样的答案:行所当为,俯仰无愧。”

    羽阳诧异地看了师姐一眼。

    奚长歌沉默不语。

    “弟子明白了。”羽阳道,“师姐也曾遭遇过这样的困境吧?”

    “没有,我人缘很好的,大家都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奚长歌一口否认。

    当年白云教事了,奚长歌仍未离开济沧洲,而是选择留在当地教化民众。她游走于村镇之间,在人流最密集的所在垒高台讲学。一开始自然是寸步难行,基本上没有人理睬她,甚至有人认出来她曾参与剿灭白云教的行动,朝她丢石子、吐唾沫。不过奚长歌可不是什么烂好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把人摁在地上,强制性地给他们讲道理、逼人学习。一日两日虽不见成效,但坚持数月以后,倒也有些民众慢慢开始认同她所传递的圣人思想,摆脱过去那种愚昧的思维。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她深明此理,因此还号召了一批有志之士,让他们讲自己游历江湖所见过的生产方式,教他们因地制宜,并以此获利。后来,又有其他一些儒门弟子陆续来此,开办书院,以启民智。她离开济沧洲的时候,书院已经办得如火如荼,很多家庭都愿意把孩子送过去读书启蒙,修习圣贤之学。

    羽阳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师姐虽表面上逍遥世情,潇洒不羁,但实际上聪明睿达,好为人师,而且心怀正义,教化苍生。我听说师姐过去也曾游历江湖,四处行侠仗义,斩奸除恶,活人无数。”

    奚长歌被他夸得心里发麻,忙道:“很多民众虽无知愚昧,但其实并非天生自私,多半只是受有心人利用蒙蔽,才会黑白不分,以怨报德。当今之计,应当派遣正道人士多多宣传,创造舆论,让大家清楚谁才是真正在为武林做事。绝不能让恶人随意操纵人心,藉此牟利。”

    羽阳颇为认同地点头。

    “师尊,弟子还有一事,欲求师尊成全。”他又向君奉天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恭谨。

    “何事?”君奉天道。

    羽阳又看了眼师姐,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师姐光风霁月,志在高远,在武林中曾立过累累功勋,堪称天之骄子。师姐本是天纵奇才,却因怀抱执念而数十年未有寸进,甚至心魔缠身、道途不前。师尊平日里对师姐颇多爱护,对其心魔从何处而生应也心知肚明。羽阳在此恳求师尊,念师姐几十年一往情深,望师尊能给她一个交代……”

    奚长歌听师弟那样夸张地赞扬自己,就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君奉天的目光更是让她如坐针毡。听到师弟讲到“一往情深”四字,她蓦然脸色大变。

    最后半句尚未说完,君奉天也还没出言训斥,她忽然转身怒喝:

    “混账!还不退下!”

    与此同时,浑身真元猛提,一道厉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了羽阳的胸口。掌风刚劲,他又全无防备,一时间竟唇角溢血,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师姐!”羽阳惊诧莫名。

    “滚出去!”奚长歌咆哮,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

    她稳定心神,重新转向君奉天,单膝下跪:“是徒儿教导失职,请师尊责罚。”

    君奉天的眼神如沉渊古井,不辨喜怒。

    咬了咬牙,奚长歌另一条腿也跪下,一叩到地:“羽阳是个蠢货,他说的话,请师尊别放在心上。”

    她不敢抬头,不知道师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袍裾。殿中安静了片刻,衣袍摩擦的声音簌簌响起,那片衣裾在她面前转了个向,然后慢慢远离她的视线。

    她直起身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忽然悲从中来,哀哀地唤了一声:“师尊!”

    离去的背影没有片刻迟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眼见着师尊消失在大殿尽头,奚长歌气得以拳贯地。羽阳怎么就那么蠢!这种事情,是能随便向师尊开口的吗?如果请求有用,她现在早就不是师姐而是师母了。

    她气得快要发疯,狠狠几拳砸下去,连昊正五道坚固的石板都被她锤出了道道裂缝,地面上也留下了斑斑血迹。也怪她自己,没事干嘛跟师弟讲这些东西!这种事本来就该沉埋在心底,最好跟她一起埋进坟墓里,方不毁师尊一世清名,不坠儒门清高

    但现在全他妈完了!

    最后一声闷响,身前的石板终于在她拳头底下四分五裂。奚长歌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像好多年前一样,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茫然。

    她到底从何而来,又要往何处去?她这一辈子的心结已经注定无法解开,碌碌此生又有什么意义?羽阳说的没错,她曾经气吞山河,豪情壮阔,也曾高声唱过浮生百年,须惜长歌。如今的羽阳,简直就是二十多岁的她的翻版,对任何事都充满热情,相信一切正义。可时过境迁,万事更易。时至如今,她的歌还能从何唱起呢?

    “……师姐!师姐!”她脑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刻意压低了声线,像是怕被师尊抓到一样。

    “不是让你出去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奚长歌一扭头,就看到羽阳猥猥琐琐地站在殿门口外,只探出一个脑袋喊她。

    好蠢啊,真的好蠢啊!再也没有见过比羽阳更蠢的人了!奚长歌想摆出一张冷脸,却发现自己实在没法对师弟生气。

    “我这不是……怕师尊难为你嘛。”把差点出口的“揍你”改成了“难为你”,羽阳觉得自己非常机智。

    “师尊如果要难为我,你来又有屁用。”奚长歌不耐烦地说。

    “师姐,你别生气了。”羽阳说。

    他嘴角的血已经擦干净了,但是衣领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点鲜红。看着小心翼翼的师弟,奚长歌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真是抱歉了。”她走到羽阳身边,低声道歉。

    “没事,毕竟你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师姐。”羽阳伸伸胳膊,给她展示自己饱满的肱二头肌:“况且我这不是没受伤嘛!”

    他搀着师姐,一步一步往殿外走:“我刚刚,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啊,小友,你这个‘又’字用得很灵魂啊!”奚长歌不想再续这个话题,很不走心地开了一个玩笑。

    “……哦。”羽阳闷闷地道。

    过了一会儿,奚长歌又轻声说:“没事,不关你的事。别放在心上。”

    “嗯。”

    羽阳把奚长歌送回住处,又忙前忙后帮她处理手上的伤。为了安慰奚师姐受伤的心灵,还天天变着花样给她送吃的,就差没直接给她喂到嘴里了,让奚长歌好一阵子都苦乐交集。

    在天迹、寄昙说等一众正道群侠的联手之下,地脉终于重获生机。法儒这边对于单锋罪者的追捕,也暂时告一段落。然而武林正值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迹法儒等人逐渐明白,原来这一系列灾劫背后,皆是地冥鬼谛在从中做手。

    地脉之祸方弥,一名自称“殷墟帝少”之人便统合了精灵族残余各脉的力量,释放了魑毒冥瘟,荼害世人。为了一举弥平祸端,在逆神旸帮助人觉制造冥瘟解药的同时,天迹联合法儒、寄昙说等人布局,直接针对一切祸源的幕后黑手——地冥。

    羽阳要跟着师尊一同出征。

    “我也要同去。”奚长歌伤已经完全好了,坚定地说。“既然师尊师弟同赴战场,那身为师姐,怎么能缺席?”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坚定地在师尊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从多年前告白失败以后,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轻浮浪荡,只在很少的时候才会正经起来。

    “不可。”君奉天一口拒绝,话语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为何!?”奚长歌扬着头,一脸倔强。

    “羽阳修为精湛,剑法超群,有护生之心,亦有自保之力。”君奉天道。

    “我未必没有护生之心、自保之力!”奚长歌高声道。

    “此行安危难料,非是儿戏,你回去安心修炼,休得多言。”君奉天冷冰冰地说。

    “难道我就不能为武林正义尽一份心吗?”奚长歌梗着脖子,不愿低头:“为救万民,哪怕舍命,这可是师尊曾经教我的。”

    “哪怕不惜此身,也要死得其所。无谓的牺牲只是在削弱儒门力量,你若有心,何事不能为也?”君奉天道。

    “您是看我不如师弟吗?”奚长歌针锋相对。

    羽阳抱着剑乖乖站在一边,生怕被这阵狂风骤雨波及到。

    他又想到,师尊的意思是指他死不死都无所谓吗?好……好偏心哦。羽阳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委屈。

    君奉天居然没有否认。他一指羽阳,道:“你如果不服,可以同你师弟比一场,胜者随吾出征,共抗邪祸;败者山门闭关,若无突破不许出关,也不许再唤吾师尊。胜败天定,不可怨尤。”

    “好!”奚长歌冷声道。她一伸手,剑袋乍开,听道之剑已然在手。

    “师弟,拔剑吧!”

    羽阳一脸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要被迫跟师姐决斗。

    “那个……我觉得……实在不行的话,要不你跟着师尊一起出门?”羽阳迟疑地说道。

    “废话少说!”奚长歌厉叱一声,挥手就是一道凌厉的剑风。

    攻势来得又急又猛,他不得已挥鞘抵挡。连续挡下三四剑以后,羽阳意识到师姐居然是动真格的,不得不拔剑出招。奚长歌自知,纯论剑上修为,她可以凭借更多的对敌经验,稳压羽阳一头;但他元功浑厚,久战对自己定然不利。不过几个照面,她决心下定,极招沛然上手!

    “天地无量!”她高声一喝,真气顿时化作无数道剑气纵横飞驰,虽只一人,气势却连千军万马也无可比拟。

    此时,羽阳也横剑出招,喝一声:“天地无量!”

    相同的剑招,极致的碰撞。无匹巨力霎时席卷,直激得风云急走、山河动荡。两人实力相当,这一下彼此都没能讨到什么好处。羽阳仰身后退,奚长歌却不容他把距离拉开,足下轻点,疾追而上,快剑连攻,不留丝毫喘息之机。一时间长剑交击之声“叮叮当当”响彻庭院,如同轮指拨弦,银瓶乍迸。

    这一番快攻让羽阳连连后退,找不到反击的余地。他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忽然一脚站定,生受一剑,硬运极招:“天剑圣决!”

    “来的好!”奚长歌长剑一转,气势不减:“天剑圣决!”

    无尽剑光肆意挥洒,带着儒门特有的清圣之气。天上明明有日阳照耀,但此时挥剑的两人,却都如同新生的太阳一般,发出夺目光芒。两招相接,轰然一爆!这一次,却是奚长歌落了下风。

    “师姐?”羽阳一招尽了,不知道还要不要再继续。

    “还没完呢,试我此招!”奚长歌随手擦掉唇边溢出的一丝血,听道之剑高举,引天地正气贯于己身,顿时金光灿耀,飓风大作!

    “不可动用此招!”君奉天一惊,大声制止道。

    但是奚长歌已经听不进去了,此战她必须胜,也只能胜。她将一身真元全数灌入长剑,还有天地异力加持,一时间气势竟如千丈高山,巍巍可怖!

    “天、始、归、元!”

    四字霸气吐出,每一字都如同巨石坠地,带有千钧之力。羽阳知道师姐情况不对,但又没法制止,焦急地看了眼师尊,无奈之下只好运剑出招:

    “天地正法!”

    奚长歌极招尚未完成,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般磅礴的力量,唇角鲜血更是在不停地滴落。心知此招再继续下去,自己就算不死也要重伤,到那时一切就都失了意义。于是,她带着已经完成大半的天始归元,决绝地朝师弟轰了过去。

    “砰——”

    两剑再度交击,引爆天崩地裂!君奉天时时盯视战场,生怕他们师姐弟中有任何一人出现差错。交锋一瞬,却见奚长歌身体剧震,听道之剑应声而飞,一口鲜血仰面喷出!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羽阳吓坏了,顾不得收剑,就赶紧冲上去扶她。

    硝烟落定。奚长歌推开羽阳,茫然地看着自己虎口崩裂、颤抖不已的手。

    “你败了。”君奉天沉声说。

    “……不错,我败了。”奚长歌一脸颓然。

    “公平竞争,败者无尤。此战羽阳随为师同去,你留在山门闭关,未有突破,不准出关。”君奉天说道,声音冷静,如同下达一则宣判。

    “师尊……”奚长歌轻声道,眼神看上去十分脆弱。

    羽阳抱紧自己怀里的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入门不久时,师姐带着他锻炼身体,学习剑艺。那时候他身子弱,连背着剑爬山都会气喘吁吁,休息的时候把剑解下来,连鞘插在地里。而师姐把他戳在地里的长剑拔出来,重新系回他的背上,说:“师尊给的剑要好好背着,不许摘下来。”

    她方才长剑离手,想来一定很难过吧?

    “你当称呼吾法儒尊驾。”君奉天冷冷道。

    霎时,一股悲凉席卷了奚长歌全身。终于还是来了吗?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刻,她还是心神失守了。

    “师尊,这……”羽阳想要劝,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早在数十年前,她就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她等啊等啊,每一天都小心翼翼,每一天都过得像是偷来的。她一点点试探师尊的底线所在,一天天变得更加出格放肆。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师尊要将她逐出门墙。

    师尊不要她了。

    身经百战不曾示弱、万剑裂身也不曾俯首的她,这一刻终于没忍住,泪扑嗒嗒落了下来。

    “是,法儒……尊驾……”她压抑着哭腔,极艰难地说。

    说完这句话,奚长歌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缓缓走到听道剑旁边,弯下腰,把剑珍而重之地捡起来,收剑回鞘,放进多年前师尊相赠的剑囊里面。她挺直了腰板,不再看师尊师弟一眼,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师姐看起来很不好。”羽阳忧心忡忡地说。

    “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你无须担忧。”君奉天说,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透露出一丝疲惫。“这一劫过去了,她许能获新生;若是过不去……”

    “过不去便怎样呢?”羽阳追问道。

    师尊没有回答,只挥了挥手,便示意羽阳跟自己出发了。

    若是过不去……他也只好护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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