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姃说想吃鱼，小葱立马就请桐莘去了鱼行要定第二天的鱼。桐莘匆匆赶去，鱼行却说管事儿的不在，记下了是郡主府要鱼，说第二天再让鱼牙去。
郡主府中有菜农肉铺的人来送瓜果牛鸭，都是卯时开始就从锦花巷的门陆陆续续的来。可第二日辰时已经过了，锦花巷的小门都已经关上了，孙阿婆才听见鱼行的人叫门。
“孙阿婆，身体可康健啊。”孙阿婆一打开门便看见个女娃，堆着笑脸看着她。
这是鱼行的鱼牙阿凫，是个姑娘，有二十四五的年纪，在鱼行里管账记事，平日里走各个府上录下谁家要鱼，再差人送过来。她做事麻利爽快，也好说话，跟各个府上的厨房采买都相熟。
“好着呢，”孙阿婆给她让了条路，“今日来得这样晚啊？”
阿凫还没进来，站在阿凫后面一个竹竿似的男人挤开阿凫走了进来。这个男人长得斜眉细眼，撇了孙阿婆一眼，还要往里面张望。
“你是谁啊。”
孙阿婆伸手推他，被阿凫轻轻地揽过手。那男人正待要跳脚，看阿凫出面便也没说话。
“这是张二郎，我们鱼行里面来的管事人，以后就有他来府上走动了。”阿凫跟孙阿婆解释，又耐着性子给张程说，“这是郡主府的孙阿婆，平日里采买只管找她，有时郡主要些平日没有的那就有其他人来。”
张程以为孙阿婆年纪大，不管事，因此方才不在意她，现在听阿凫说她便是府上管采买的，急忙忙变了态度。
“孙阿婆，以后府上要鱼，只管找我……哎哟！”
张程话说到一半，一个小孩冲进来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身上，再没事儿人似的跑到更里面去。
张程正要破口大骂，正好有人过来，正是小葱。他看小葱打扮得利整精神，应该是侍奉贵人，于是便把话咽了下去。
小葱看见阿凫忙唤她：
“你怎么才来，郡主等了多时了。”
说罢便要领阿凫往里去，张程见状露出满口黄牙也兴奋的要凑上去。
“走走走，见郡主去。”
阿凫要拦他他更是不高兴，推开阿凫就地在郡主撒起泼来。
“小娘们儿你什么意思，快起开。”
“张二郎，”阿凫也不怕他，“郡主是贵人，怎么会见外男？我是女人也罢了，以后换你来郡主也不会亲自见你”
说罢拉着刚才撞人的小孩跟着小葱进去了。
张程更是睚眦欲裂，心道你那蠢货弟弟小鱼不也是外男一个，可见是搪塞自己的，可没人领着他也不敢往里闯，只能在外间等着。
小鱼被阿凫拽着手腕却不肯迈步，要阿凫拉他一下他才肯动一下腿。
“我不进去了，我要去外边找人。”
“你找什么人，进去给我老实点，给郡主问了安就站在外面别动。”
于是小鱼只得撅着嘴跟着去了
饮雾阁里面谭明姃才喝了早上的一道药，左等右等阿凫不来，正要在让桐莘跑一趟就看见一行三个人。
阿凫见谭明姃还在床上，便把小鱼按在门口自己进去。
谭明姃远看小鱼垮着个脸，便逗他。
“谁惹小霸王不高兴了。”
小鱼一个小小混世魔王，既不怯场也不认生：
“外面有个王八蛋……”话没说完，就被阿凫捂着嘴。
“郡主，是鱼行换了个主人，请了个自己没做过鱼货生意的弟兄要换了我，让全城要鱼的府上都来认他。”
谭明姃知道阿凫能干，也不担忧。
“你怕什么，哪家的厨房不和你打得火热，他说替就替的了？”
“做生意是靠脸面，但我也得有鱼货，他们要鱼头们把鱼都卖给他们，他们在卖给城里的人家，三渡弯上谁家敢自己把鱼往城里运，便要吃他们的拳头。”
谭明姃这才吃了一惊：“他们什么来头。”
“欺男霸女的腌臜泼才们凑了堆罢了，也就不到二十人，成不了气候。也是我们主人生病，没管住人，让他们有机会占了鱼行去。”
谭明姃细想下来，却摇了摇头。
“哪有无赖全能凑成堆的，自己之间打架还打不过来呢，说不定……是后面还有人请了他们来，要霸占鱼行的生意。”
“要有这种人，便是水里的贼寇了。”阿凫也未细想，脱口而出道。
“找你来正是说这件事。”谭明姃授意小葱先关了门出去。
阿凫豪爽热心，谭明姃从三渡湾出行，两个人一见如故，她也知道谭明姃常常出门。后来谭明姃知道她在鱼行里面做鱼牙，走水路时常去找她，有事情也让她帮忙探听。
她的弟弟小鱼年纪虽然小，但是水里能凫水，陆上能打架，召集着鱼行里面十来个个小孩都和他玩，但却不闯祸，不捉弄人，因此大人小孩都爱他。
阿凫是知道谭明姃会在辰州外走山涉水的，因此谭明姃就和她说了遇见山匪的事情，但却没把韩松年的事情一并告诉她。
“哎，”，阿凫叹了口气，“辰州山匪也不是新鲜事儿，单就月河台换了几波人。这个李大王的名号还没有叫响，就换了个白大王。月月来渔村打家劫舍，月月都是不同的人。”
“我也就想知道，现在月河台是哪个大王，聚了什么样的能人异士。”
“这个简单，”阿凫苦笑，“说不定明日晚上就来我们村了，肯定最近就有消息。”
“还有一个事情，”谭明姃睁着她泉水一样的眼睛，往阿凫跟前凑了一点，轻轻招呼她过来，“我还想打听个人。”
“有没有个大夫，姓温的，不是辰州的大夫，应该就是附近几个州县走方的铃医，医术很了得。”
阿凫皱着眉苦想了一会儿：“我是没听说，但只要他在沅水上下行走，我就能打听出来。”
“好，”谭明姃很满意，“最好打听得细一点，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都一清二楚是最好。”
温葳蕤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隔着门听着谭明姃小声却清楚的话，在苦涩，无奈和欣慰之中，竟然挑不出自己的感觉。
心里谨慎要摸清人的来历是好的，但也可以直接问自己嘛，虽然自己肯定不会给她说实话。
更何况说这样的要紧事儿，院子里面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算得上哪门子的谨慎？
但他也只得配合她，按住自己药箱上的零零碎碎垫着脚往后退。等了没到片刻，就看见一个小孩追着小葱和小井，三个人笑着闹着跑进饮雾阁的院子里面来。
“你说你说是谁给你，我们就还给你。”
那小孩涨红着脸看着小葱和小井两个人举着一只毛笔仔细端详。
“就是朋友！哎呀姐姐们，你们还有客人呢！”
小葱和小井一回头看见了温葳蕤，忙给他问礼，正巧厢房的门打开了，谭明姃叫他们都进去。
一进去阿凫就揪着小鱼的耳朵：“你闹什么！”
小井赶忙劝她：“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们和小鱼玩呢。”
小葱揽在小鱼的肩上：“小鱼想读书了，买了根笔呢。”
谭明姃对她们向来宽容，但是也没准备把自己如何和亲近的人相处全展开给温葳蕤看，就忙转移了话题，和温葳蕤交代：
“我订了几尾十斤重的大鱼，明天就来，请先生喝沅水的鱼汤，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鲜美异常。”
温葳蕤道谢，再看那方才在房内和谭明姃说话的女子，正是是鱼牙的打扮。
阿凫带着阿鱼走后，小葱和小井也退了出去，方才房内还热热闹闹的，衬得现在更是冷清。
温葳蕤为谭明姃请脉时，谭明姃便抱着锦缎的褥子，偏着头看窗外的天光。
正是三月，风清翳净，葳蕤之春。
她发着呆，温葳蕤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知道。
“郡主，”温葳蕤看着她愣着回头的样子，心中柔软之余又觉得好笑，“要吃好鲜鱼，是不是得去鱼肆旁酒家，喝活鱼现炖的鱼汤啊。”
“这倒确实，”谭明姃心里更是失落异常，“先生想吃，我便请人去安排，只是恕我有伤不能奉陪。”
温葳蕤煞有介事：“话却不是如此。世间有太平车，也有武侯车，如何不能让郡主出行呢。”
“果真！”
“只是若刚刚受伤，肯定要在床上养上许多日，不然一点颠簸肯定落下病根。”温葳蕤又和她绕弯子，“不过在下治疗骨伤，有失传家学，郡主若配合，肯定能赶上河鱼最鲜美的时候。”
谭明姃自然是使劲儿点头万分配合的。
下不了床可什么都做不了。谭明姃这会儿心里又了盼头，忧虑也少了几分。
可正没高兴多久，孙阿婆和小葱就在房外喊她。
“郡，郡主，郡主，鱼牙子，在门口打起来了。那个男的打了阿凫小娘子一巴掌，小鱼也和他斗，乱，乱了套了。”
谭明姃忙问：“释燕呢，樟梧，桐莘呢？”
小葱好像要哭出来了：“都没寻见。”
“那就下面身强力壮的去给他们拉开！”
“别急，”温葳蕤本来背了药箱要走，此时又把药箱放下，自己头上还抱着葛布，却挽起袖子就要孙阿婆带路，“我先去看，不着急。”
小葱跑去叫人，他和孙阿婆两个人走到锦花巷后门的近前，果然听见门外有个男人尖厉的叫骂声。
“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婊子，也敢在爷爷头上作威作福。”那张程正死拽着阿凫的领子，阿凫两边的脸都红了，鼻子还流着血，死命地握住张程的手腕双腿不住地往他身上踢。
几步外，小鱼手里拿了块比他脸还大的石头，喊着冲过来要往张程的身上砸。
温葳蕤眼疾手快，冲上去把小鱼一把捞了过来，一转身一脚踢到张程的腰上。
四个人全部都摔在地上，张程最先爬起来，也不管阿凫了，直奔温葳蕤而来。
温葳蕤反应不及，吃了他一脚在肩上，顾不上疼忙翻滚爬起来，又挨了一拳，他仿佛没感觉，弯着腰抱着张程的胸往巷子的墙上抵，只想把他给制住。
小鱼没了他的肘制，也跑上前来要踢张程。
只是他们都没看见，张程腰间是有把的解腕尖刀。他是个不讲道理的泼皮无赖，抽出刀来胡乱地挥舞要往温葳蕤的身上招呼。
刀口只在温葳蕤背心两寸处，一块飞石如箭而来，正好击在张程的颧骨处。张程一偏头，浑身立马卸了力，刀从温葳蕤的背心滑到地上，人也踉跄两步，向后倒去。
温葳蕤胡乱一抓抓住了他的领子让勉强让他的头没装得那么结实。
温葳蕤趴着要喘了一会儿气。等他站起来才发现，巷子口那男女女老老少少已经围满了人。所有人都盯着他，盯着地上的张程和稍近出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穿的月白色暗纹的长衣，细皮嫩肉，面若桃花，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皱着眉头，铁青着脸，手上还是扔了什么东西的姿态，身体似乎还在颤抖。
他好不容易，把眼睛从张程身上移开，求救似的看向了小鱼。
张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巷口的人群终于有了反应，有人喊着要报官，然后两个年轻人从人群中挤出去往衙门跑去。
郡主府中有菜农肉铺的人来送瓜果牛鸭，都是卯时开始就从锦花巷的门陆陆续续的来。可第二日辰时已经过了，锦花巷的小门都已经关上了，孙阿婆才听见鱼行的人叫门。
“孙阿婆，身体可康健啊。”孙阿婆一打开门便看见个女娃，堆着笑脸看着她。
这是鱼行的鱼牙阿凫，是个姑娘，有二十四五的年纪，在鱼行里管账记事，平日里走各个府上录下谁家要鱼，再差人送过来。她做事麻利爽快，也好说话，跟各个府上的厨房采买都相熟。
“好着呢，”孙阿婆给她让了条路，“今日来得这样晚啊？”
阿凫还没进来，站在阿凫后面一个竹竿似的男人挤开阿凫走了进来。这个男人长得斜眉细眼，撇了孙阿婆一眼，还要往里面张望。
“你是谁啊。”
孙阿婆伸手推他，被阿凫轻轻地揽过手。那男人正待要跳脚，看阿凫出面便也没说话。
“这是张二郎，我们鱼行里面来的管事人，以后就有他来府上走动了。”阿凫跟孙阿婆解释，又耐着性子给张程说，“这是郡主府的孙阿婆，平日里采买只管找她，有时郡主要些平日没有的那就有其他人来。”
张程以为孙阿婆年纪大，不管事，因此方才不在意她，现在听阿凫说她便是府上管采买的，急忙忙变了态度。
“孙阿婆，以后府上要鱼，只管找我……哎哟！”
张程话说到一半，一个小孩冲进来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身上，再没事儿人似的跑到更里面去。
张程正要破口大骂，正好有人过来，正是小葱。他看小葱打扮得利整精神，应该是侍奉贵人，于是便把话咽了下去。
小葱看见阿凫忙唤她：
“你怎么才来，郡主等了多时了。”
说罢便要领阿凫往里去，张程见状露出满口黄牙也兴奋的要凑上去。
“走走走，见郡主去。”
阿凫要拦他他更是不高兴，推开阿凫就地在郡主撒起泼来。
“小娘们儿你什么意思，快起开。”
“张二郎，”阿凫也不怕他，“郡主是贵人，怎么会见外男？我是女人也罢了，以后换你来郡主也不会亲自见你”
说罢拉着刚才撞人的小孩跟着小葱进去了。
张程更是睚眦欲裂，心道你那蠢货弟弟小鱼不也是外男一个，可见是搪塞自己的，可没人领着他也不敢往里闯，只能在外间等着。
小鱼被阿凫拽着手腕却不肯迈步，要阿凫拉他一下他才肯动一下腿。
“我不进去了，我要去外边找人。”
“你找什么人，进去给我老实点，给郡主问了安就站在外面别动。”
于是小鱼只得撅着嘴跟着去了
饮雾阁里面谭明姃才喝了早上的一道药，左等右等阿凫不来，正要在让桐莘跑一趟就看见一行三个人。
阿凫见谭明姃还在床上，便把小鱼按在门口自己进去。
谭明姃远看小鱼垮着个脸，便逗他。
“谁惹小霸王不高兴了。”
小鱼一个小小混世魔王，既不怯场也不认生：
“外面有个王八蛋……”话没说完，就被阿凫捂着嘴。
“郡主，是鱼行换了个主人，请了个自己没做过鱼货生意的弟兄要换了我，让全城要鱼的府上都来认他。”
谭明姃知道阿凫能干，也不担忧。
“你怕什么，哪家的厨房不和你打得火热，他说替就替的了？”
“做生意是靠脸面，但我也得有鱼货，他们要鱼头们把鱼都卖给他们，他们在卖给城里的人家，三渡弯上谁家敢自己把鱼往城里运，便要吃他们的拳头。”
谭明姃这才吃了一惊：“他们什么来头。”
“欺男霸女的腌臜泼才们凑了堆罢了，也就不到二十人，成不了气候。也是我们主人生病，没管住人，让他们有机会占了鱼行去。”
谭明姃细想下来，却摇了摇头。
“哪有无赖全能凑成堆的，自己之间打架还打不过来呢，说不定……是后面还有人请了他们来，要霸占鱼行的生意。”
“要有这种人，便是水里的贼寇了。”阿凫也未细想，脱口而出道。
“找你来正是说这件事。”谭明姃授意小葱先关了门出去。
阿凫豪爽热心，谭明姃从三渡湾出行，两个人一见如故，她也知道谭明姃常常出门。后来谭明姃知道她在鱼行里面做鱼牙，走水路时常去找她，有事情也让她帮忙探听。
她的弟弟小鱼年纪虽然小，但是水里能凫水，陆上能打架，召集着鱼行里面十来个个小孩都和他玩，但却不闯祸，不捉弄人，因此大人小孩都爱他。
阿凫是知道谭明姃会在辰州外走山涉水的，因此谭明姃就和她说了遇见山匪的事情，但却没把韩松年的事情一并告诉她。
“哎，”，阿凫叹了口气，“辰州山匪也不是新鲜事儿，单就月河台换了几波人。这个李大王的名号还没有叫响，就换了个白大王。月月来渔村打家劫舍，月月都是不同的人。”
“我也就想知道，现在月河台是哪个大王，聚了什么样的能人异士。”
“这个简单，”阿凫苦笑，“说不定明日晚上就来我们村了，肯定最近就有消息。”
“还有一个事情，”谭明姃睁着她泉水一样的眼睛，往阿凫跟前凑了一点，轻轻招呼她过来，“我还想打听个人。”
“有没有个大夫，姓温的，不是辰州的大夫，应该就是附近几个州县走方的铃医，医术很了得。”
阿凫皱着眉苦想了一会儿：“我是没听说，但只要他在沅水上下行走，我就能打听出来。”
“好，”谭明姃很满意，“最好打听得细一点，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都一清二楚是最好。”
温葳蕤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隔着门听着谭明姃小声却清楚的话，在苦涩，无奈和欣慰之中，竟然挑不出自己的感觉。
心里谨慎要摸清人的来历是好的，但也可以直接问自己嘛，虽然自己肯定不会给她说实话。
更何况说这样的要紧事儿，院子里面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算得上哪门子的谨慎？
但他也只得配合她，按住自己药箱上的零零碎碎垫着脚往后退。等了没到片刻，就看见一个小孩追着小葱和小井，三个人笑着闹着跑进饮雾阁的院子里面来。
“你说你说是谁给你，我们就还给你。”
那小孩涨红着脸看着小葱和小井两个人举着一只毛笔仔细端详。
“就是朋友！哎呀姐姐们，你们还有客人呢！”
小葱和小井一回头看见了温葳蕤，忙给他问礼，正巧厢房的门打开了，谭明姃叫他们都进去。
一进去阿凫就揪着小鱼的耳朵：“你闹什么！”
小井赶忙劝她：“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们和小鱼玩呢。”
小葱揽在小鱼的肩上：“小鱼想读书了，买了根笔呢。”
谭明姃对她们向来宽容，但是也没准备把自己如何和亲近的人相处全展开给温葳蕤看，就忙转移了话题，和温葳蕤交代：
“我订了几尾十斤重的大鱼，明天就来，请先生喝沅水的鱼汤，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鲜美异常。”
温葳蕤道谢，再看那方才在房内和谭明姃说话的女子，正是是鱼牙的打扮。
阿凫带着阿鱼走后，小葱和小井也退了出去，方才房内还热热闹闹的，衬得现在更是冷清。
温葳蕤为谭明姃请脉时，谭明姃便抱着锦缎的褥子，偏着头看窗外的天光。
正是三月，风清翳净，葳蕤之春。
她发着呆，温葳蕤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知道。
“郡主，”温葳蕤看着她愣着回头的样子，心中柔软之余又觉得好笑，“要吃好鲜鱼，是不是得去鱼肆旁酒家，喝活鱼现炖的鱼汤啊。”
“这倒确实，”谭明姃心里更是失落异常，“先生想吃，我便请人去安排，只是恕我有伤不能奉陪。”
温葳蕤煞有介事：“话却不是如此。世间有太平车，也有武侯车，如何不能让郡主出行呢。”
“果真！”
“只是若刚刚受伤，肯定要在床上养上许多日，不然一点颠簸肯定落下病根。”温葳蕤又和她绕弯子，“不过在下治疗骨伤，有失传家学，郡主若配合，肯定能赶上河鱼最鲜美的时候。”
谭明姃自然是使劲儿点头万分配合的。
下不了床可什么都做不了。谭明姃这会儿心里又了盼头，忧虑也少了几分。
可正没高兴多久，孙阿婆和小葱就在房外喊她。
“郡，郡主，郡主，鱼牙子，在门口打起来了。那个男的打了阿凫小娘子一巴掌，小鱼也和他斗，乱，乱了套了。”
谭明姃忙问：“释燕呢，樟梧，桐莘呢？”
小葱好像要哭出来了：“都没寻见。”
“那就下面身强力壮的去给他们拉开！”
“别急，”温葳蕤本来背了药箱要走，此时又把药箱放下，自己头上还抱着葛布，却挽起袖子就要孙阿婆带路，“我先去看，不着急。”
小葱跑去叫人，他和孙阿婆两个人走到锦花巷后门的近前，果然听见门外有个男人尖厉的叫骂声。
“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婊子，也敢在爷爷头上作威作福。”那张程正死拽着阿凫的领子，阿凫两边的脸都红了，鼻子还流着血，死命地握住张程的手腕双腿不住地往他身上踢。
几步外，小鱼手里拿了块比他脸还大的石头，喊着冲过来要往张程的身上砸。
温葳蕤眼疾手快，冲上去把小鱼一把捞了过来，一转身一脚踢到张程的腰上。
四个人全部都摔在地上，张程最先爬起来，也不管阿凫了，直奔温葳蕤而来。
温葳蕤反应不及，吃了他一脚在肩上，顾不上疼忙翻滚爬起来，又挨了一拳，他仿佛没感觉，弯着腰抱着张程的胸往巷子的墙上抵，只想把他给制住。
小鱼没了他的肘制，也跑上前来要踢张程。
只是他们都没看见，张程腰间是有把的解腕尖刀。他是个不讲道理的泼皮无赖，抽出刀来胡乱地挥舞要往温葳蕤的身上招呼。
刀口只在温葳蕤背心两寸处，一块飞石如箭而来，正好击在张程的颧骨处。张程一偏头，浑身立马卸了力，刀从温葳蕤的背心滑到地上，人也踉跄两步，向后倒去。
温葳蕤胡乱一抓抓住了他的领子让勉强让他的头没装得那么结实。
温葳蕤趴着要喘了一会儿气。等他站起来才发现，巷子口那男女女老老少少已经围满了人。所有人都盯着他，盯着地上的张程和稍近出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穿的月白色暗纹的长衣，细皮嫩肉，面若桃花，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皱着眉头，铁青着脸，手上还是扔了什么东西的姿态，身体似乎还在颤抖。
他好不容易，把眼睛从张程身上移开，求救似的看向了小鱼。
张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巷口的人群终于有了反应，有人喊着要报官，然后两个年轻人从人群中挤出去往衙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