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听他煞有介事地这么一说，红意悄悄爬上了苏定慧的脸，她本来要再次应声，一个简单的“嗯”字偏就噎在了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李玄冲耐心地看着她，光明正大地从她光洁的额头看到两簇绒眉，秀气的鼻尖、淡淡的唇色，还有因在踌躇而一直扫个不停的长睫。
他在心里感叹，她怎么能这么合他的心意，哪怕只是坐在这儿，没看他，都让他觉得欢喜万分。
苏定慧被他看得不安，局促地将两手换了个姿势放，可也没有好多少，因为她这番动作被人注意到她将手放在被子外，他本就炽热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李玄冲又想起这双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触感，只觉再不会有什么比这更柔软了……
苏定慧脸上红意更甚，将被沿向自己身上扯了扯，故作不经意地仰头问道：“王爷，此处营地不是要撤离了吗？”
李玄冲听见她说话，但没听清她说什么，只因抬头的一刹那，他看见了两汪明眸，那样明晃晃地在他眼底下看他，没有客气疏离，也没有冷漠厌恶，只有自然流露的亲近与信赖。他沉浸在这样难得的注视中，完全失去了思考，只知道她在他面前，正在看着他。
“王爷？”苏定慧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点儿发颤，飞快移开了视线，不与他对视了。
李玄冲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问了什么？
被她似是恼了的样子看得一惊，生锈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他清咳了声道：“是要撤离。本王已经命人安排，就在今夜，你同本王一块走。”
苏定慧本来还红着的脸慢慢恢复如常，皱起眉头道：“那我岂不成了累赘？我骑术不精，只怕会拖王爷后腿……”
“怎么会？”李玄冲认真道，“你是苏大夫，整个军营里没比你医术更好的大夫。况且若以本王的意见为准，你还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苏定慧茫然地眨了眨眼，有点不适应。
她一向活在切实的夸赞中，阿翁、父母还有其他长辈，夸赞她总不会超出她所做之事。
可是眼前之人，他漫无边际地夸她，语气却无比真诚，仿佛他真的相信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最好的大夫，所以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他拿假话来哄她。
“就算抛开一切不谈”，李玄冲忽然伸出大掌，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阿慧，你于我，哪怕没有任何缘由，我也一定会护着你。”
苏定慧愣了愣，抬头，见了他郑重无比的神情，眼圈忽然红了红，仿佛有很多委屈翻涌而来。
她心口又酸又涨，轻轻挣开他的手，在他心疼的眼神黯淡之际，张臂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哽咽道：“王爷，多谢。”
李玄冲感觉到脖子旁边伏了片温热，似还有些水气，伸出手，在她背上拍着，“你昨日那般看我，好似见到个绝无可能之人，叫我心疼。”
苏定慧闷闷道：“是我不好……”
见她这般依赖模样，李玄冲心软成泥，声音越发柔和道：“哪里，是你太好了，处处为他人想。”
苏定慧本来深受感动之中，却发现他大掌落在自己腰际，久久地一动不动。
可要真说一动不动，也不是。他大掌有时会蜷紧些，贴合着自己的腰线，似要把指印留在上面般。
苏定慧一把推开了他，抿着唇看他。
“昨夜你腰上有伤，本王也是这般替你揉……”李玄冲语塞，在她带了谴责的目光之下没办法说假话。
他不是为了给她疗伤，纯粹出于私欲。
他对她有欲望，很久之前就有。
所以得知她已经受了安慰，不会再难过了，他便意识到自己怀里所抱心爱之人，肌肤温热、香柔可亲。
恰好她的腰肢就在手边，便没忍住，用掌去贴着量了量，果然很好握。
“既然晚上便要撤离，想必王爷有许多事要安排？”苏定慧不大信任地盯着他。
她开始对郎子有新的认识。
李玄冲咳了声，从榻沿站起来，“是。本王这就出去。”
苏定慧看着他走过屏风，又停下道：“你就在这里休息，若觉得无趣便在帐内随意走走，打发时辰，本王不会让人进来，放心。”
等他一走，苏定慧忍不住红着脸，揭开衣角一看。腰间果然有些淤青，但已经被人揉得差不多了。
她想起范文君所说蜀地男女间的相处，一下子放下了衣角，心怦怦直跳。
她好像没办法说服自己，那位王爷刚刚的行事真的只是为她疗伤。
……
李玄冲再进来主帐时，已是深夜，见自己素日常用的桌案后坐了个人，心里踏实又满足。
“阿慧，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也收拾一下，该走了。本王让罗穆给你牵了匹马，但只是备用，你身上有伤，还是与本王同骑安稳些。反正还不急，本王兜个圈子避开党项人，便可以把你送回城中……”
他对她交代着事，见她不答，手上拿了书一动不动，神情有些怪，以为她还在对早些时候发生的事不满，有些心虚地走了过来。
看见她拿的是什么，李玄冲脸色一下子变了。
苏定慧从书上挪眼，抬头看了眼像是做错事的他，把书里所夹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玉镯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一只普通镯子而已。阿慧若喜欢，回益州了本王让人去置办，随便你要多少”，李玄冲想拿走，“时候不早了，阿慧还是快些准备启程比较好。”
苏定慧手轻轻一抬，避开他伸来的手，怀疑道：“那时我与王爷坦白子惠之事，王爷似乎并不吃惊？”
她闲来无事，在主帐内随便走走，看到桌案上堆了书，其中那本医书最是显眼。想着看看他又学了哪些，一打开，却被这只镯子晃了眼。
这是她曾经的嫁妆，怎会在他这里？
他有事瞒她。
不出意外的话，还瞒了很久。
听他煞有介事地这么一说，红意悄悄爬上了苏定慧的脸，她本来要再次应声，一个简单的“嗯”字偏就噎在了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李玄冲耐心地看着她，光明正大地从她光洁的额头看到两簇绒眉，秀气的鼻尖、淡淡的唇色，还有因在踌躇而一直扫个不停的长睫。
他在心里感叹，她怎么能这么合他的心意，哪怕只是坐在这儿，没看他，都让他觉得欢喜万分。
苏定慧被他看得不安，局促地将两手换了个姿势放，可也没有好多少，因为她这番动作被人注意到她将手放在被子外，他本就炽热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她的感觉没有错，李玄冲又想起这双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触感，只觉再不会有什么比这更柔软了……
苏定慧脸上红意更甚，将被沿向自己身上扯了扯，故作不经意地仰头问道：“王爷，此处营地不是要撤离了吗？”
李玄冲听见她说话，但没听清她说什么，只因抬头的一刹那，他看见了两汪明眸，那样明晃晃地在他眼底下看他，没有客气疏离，也没有冷漠厌恶，只有自然流露的亲近与信赖。他沉浸在这样难得的注视中，完全失去了思考，只知道她在他面前，正在看着他。
“王爷？”苏定慧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点儿发颤，飞快移开了视线，不与他对视了。
李玄冲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问了什么？
被她似是恼了的样子看得一惊，生锈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他清咳了声道：“是要撤离。本王已经命人安排，就在今夜，你同本王一块走。”
苏定慧本来还红着的脸慢慢恢复如常，皱起眉头道：“那我岂不成了累赘？我骑术不精，只怕会拖王爷后腿……”
“怎么会？”李玄冲认真道，“你是苏大夫，整个军营里没比你医术更好的大夫。况且若以本王的意见为准，你还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苏定慧茫然地眨了眨眼，有点不适应。
她一向活在切实的夸赞中，阿翁、父母还有其他长辈，夸赞她总不会超出她所做之事。
可是眼前之人，他漫无边际地夸她，语气却无比真诚，仿佛他真的相信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
最好的大夫，所以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他拿假话来哄她。
“就算抛开一切不谈”，李玄冲忽然伸出大掌，握住她的手，用了些力，“阿慧，你于我，哪怕没有任何缘由，我也一定会护着你。”
苏定慧愣了愣，抬头，见了他郑重无比的神情，眼圈忽然红了红，仿佛有很多委屈翻涌而来。
她心口又酸又涨，轻轻挣开他的手，在他心疼的眼神黯淡之际，张臂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哽咽道：“王爷，多谢。”
李玄冲感觉到脖子旁边伏了片温热，似还有些水气，伸出手，在她背上拍着，“你昨日那般看我，好似见到个绝无可能之人，叫我心疼。”
苏定慧闷闷道：“是我不好……”
见她这般依赖模样，李玄冲心软成泥，声音越发柔和道：“哪里，是你太好了，处处为他人想。”
苏定慧本来深受感动之中，却发现他大掌落在自己腰际，久久地一动不动。
可要真说一动不动，也不是。他大掌有时会蜷紧些，贴合着自己的腰线，似要把指印留在上面般。
苏定慧一把推开了他，抿着唇看他。
“昨夜你腰上有伤，本王也是这般替你揉……”李玄冲语塞，在她带了谴责的目光之下没办法说假话。
他不是为了给她疗伤，纯粹出于私欲。
他对她有欲望，很久之前就有。
所以得知她已经受了安慰，不会再难过了，他便意识到自己怀里所抱心爱之人，肌肤温热、香柔可亲。
恰好她的腰肢就在手边，便没忍住，用掌去贴着量了量，果然很好握。
“既然晚上便要撤离，想必王爷有许多事要安排？”苏定慧不大信任地盯着他。
她开始对郎子有新的认识。
李玄冲咳了声，从榻沿站起来，“是。本王这就出去。”
苏定慧看着他走过屏风，又停下道：“你就在这里休息，若觉得无趣便在帐内随意走走，打发时辰，本王不会让人进来，放心。”
等他一走，苏定慧忍不住红着脸，揭开衣角一看。腰间果然有些淤青，但已经被人揉得差不多了。
她想起范文君所说蜀地男女间的相处，一下子放下了衣角，心怦怦直跳。
她好像没办法说服自己，那位王爷刚刚的行事真的只是为她疗伤。
……
李玄冲再进来主帐时，已是深夜，见自己素日常用的桌案后坐了个人，心里踏实又满足。
“阿慧，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也收拾一下，该走了。本王让罗穆给你牵了匹马，但只是备用，你身上有伤，还是与本王同骑安稳些。反正还不急，本王兜个圈子避开党项人，便可以把你送回城中……”
他对她交代着事，见她不答，手上拿了书一动不动，神情有些怪，以为她还在对早些时候发生的事不满，有些心虚地走了过来。
看见她拿的是什么，李玄冲脸色一下子变了。
苏定慧从书上挪眼，抬头看了眼像是做错事的他，把书里所夹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玉镯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一只普通镯子而已。阿慧若喜欢，回益州了本王让人去置办，随便你要多少”，李玄冲想拿走，“时候不早了，阿慧还是快些准备启程比较好。”
苏定慧手轻轻一抬，避开他伸来的手，怀疑道：“那时我与王爷坦白子惠之事，王爷似乎并不吃惊？”
她闲来无事，在主帐内随便走走，看到桌案上堆了书，其中那本医书最是显眼。想着看看他又学了哪些，一打开，却被这只镯子晃了眼。
这是她曾经的嫁妆，怎会在他这里？
他有事瞒她。
不出意外的话，还瞒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