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赠药
哑巴走出破败的木门，他没有停留，将饭菜端入养父母的房中，他二人还没回来，耳根子倒也清静。
哑巴偷摸从鸡圈处拿了四五个鸡蛋，藏在怀中……
外边渐渐又落下细雪，寒风刺骨，寒冷的风雪拍打在哑巴俊美的脸上，他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穿上蓑衣，向着漫天风雪的院外走去。
院外的柳树被厚雪压弯了腰，哑巴只穿了破旧的草鞋，双足皲裂，足底红肿，每走一步都好似在刀尖起舞。
哑巴用有些脏乱的头发掩住自己的侧脸，避开了醉酒归来的养父。
“村尾那赵寡妇……啧啧，滋味真不错啊。”
擦身而过的的男子穿着兽皮大衣御寒，苍老的手中还握着一个酒葫芦，浑身酒气，身上萦绕着一层刺鼻的脂粉味。
哑巴躲开之后，加快步子向着村口郎中处走去。
……
天色渐渐暗沉，大雪却依旧漫天飘飞，村落积雪三尺，寸步难行。
隔壁瓦房传来养父母的咒骂声，在这寂静的雪夜格外刺耳。
“我就知道你这老不死的哪里是去村尾寻酒喝，分明是去村尾找那赵寡妇快活了吧！”
“院里的母鸡都会下蛋，你！你！不可理喻！”
养父极其惧内，不过喝了二两酒壮胆便敢和养母大声嚷嚷。
“你个老不死的有种再说一遍！”
“哪有男人一辈子就一个妻的，三妻四妾那是自古的天理。”
“你个王八犊子，看老娘不打死你！”
……
隔壁房中传出吵闹的打架声，桌碗落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阿昭被吵得睡不着，又饥又渴，从草房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碎了一个小口碗中并无窝窝头。
她是捡来的孩子，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若是养母忘了施舍些许吃食，极有可能活活饿死。
“看来只能出去碰碰运气了。”若是好运兴许能捉到一两条冬眠的蛇。
阿昭刚起来走两步，便头晕眼花。
鼻翼一动，她闻到清淡的草药味，清香扑鼻，倒与往常养母喝的助孕汤药大不相同。
“吱呀——”
阿昭有些困惑地推开虫蛀的木门，门外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青绿色汤药，气味倒是清香扑鼻，还有一个木碗放着两个热腾腾的鸡蛋。
阿昭饿得很了，她很想狼吞虎咽将这两个鸡蛋全部下肚，可是养母忘记了给自己剩两个窝窝头，就说明她的哑巴兄长也没东西吃。
她很清楚这碗汤药和鸡蛋是谁留下的。
可她若是想要与自己那不苟言笑的兄长搭上关系，就必须装傻。
阿昭一口气将汤药咽下，悄悄端着两个鸡蛋去兄长的竹屋前敲门。
竹门的门缝处有微弱的暖黄光亮流淌而出，蔓延在冰冷的雪地，似乎地上的积雪也被稍加软化。
“兄长，是我。兄长可以开门让阿昭进去吗？”门外的孩童声音稚嫩，话语天真烂漫。
哑巴甚至能猜测小孩因为穿的单薄，声音有些轻微地颤抖。
小孩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有些心疼，哑巴低头就这微弱的烛光看书，假装听不见阿昭的叩门声。
“兄长不喜我，那我将吃食放在门槛处。”
阿昭低着头，似乎闷闷不乐，她低声说道：“既然兄长不愿见我，那我便回了。”
哑巴觉得有些好笑，门口的小孩说着要离开，却有些苦闷地踢了踢门外的细雪，装作一副离开的模样，却并无离开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竹门外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兄长不愿见我，可是我想见兄长。”
小孩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冻的狠了，稚嫩的尾音有些颤抖。
哑巴低头看书，却只觉得思绪错乱，一本古籍怎么都看不进去。
隔壁屋子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养母大发雷霆，拿着养父的酒壶便扔出门外，“你滚出去，找你的赵寡妇快活去！断子绝孙的东西！还敢怪老娘不会生儿子！”
“走就走！谁稀罕你这粗俗的臭婆娘！”养父醉了酒，谈吐也有些猖狂，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门。
虽然夜色已晚，但是只要养父一走出门外，定然能看到竹门外的阿昭。
养父一肚子火难以消散，还不知如何磋磨阿昭。
哑巴握着竹简的手指轻轻颤抖，他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亮。
“三、二……”阿昭在心中默默倒数，她的心高悬着，若是此时被暴躁的养父看到，她定然要吃一顿好打。
她依旧捧着木碗在竹门外徘徊，就是在赌，看兄长是否会开门。
只是还未数到一，竹门开了一条小缝，阿昭的手腕被人用力地拽住，轻而易举便将衣着单薄的小孩抓到了竹门内。
哑巴将阿昭带进房中，他手心一片冰凉的触感，烛光微弱，却能清楚看清小孩的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明明还在病中，为何要在雪地里站这么久？
明明知道站在门口可能会挨打，为什么还不躲起来？
哑巴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他眸中闪过一抹愠色。
不过对上阿昭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小孩的眸子天真单纯，脸颊处有些许婴儿肥，倒也有些可爱。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坐着看书，不愿搭理阿昭。
阿昭一只手小心翼翼护着碗，在哑巴收回手的那一刻却下意识用右手护住脑袋，她抱着头，模样滑稽。
哑巴心中却无笑意，阿昭这模样分明是挨过太多打，才会如此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阿昭意识到自己被准许进入到哑巴的竹屋内，心中有些惊讶，随即暗自打量起竹屋，这里的布置极其简单，却外面的冰天雪地好上许多。
这是哑巴自己建的小房子，和阿昭那个简朴破旧的茅草屋不同，这里冬暖夏凉。
阿昭目光落在哑巴的侧脸上，少年眉眼俊秀，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像是勾人的狐狸，脸颊处有一道轻微的血痕，似乎是擦伤。
阿昭想到自己那一碗清淡的草药，眸子低垂，她声音细微，“我就知道村口的孩童都是骗我的，哪有什么田螺姑娘，这般的好事怎会落在我的身上。”
小孩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是兄长救我一命，阿昭无以为报。”
哑巴不悦皱眉，他不喜欢阿昭对自己下跪。
村口的郎中不愿卖药给他，他不得已去山中寻草药救他，不是为了要阿昭的下跪。
哑巴不动声色挪了挪椅子，让阿昭跪了个空。
他心中依旧懊恼，自己千辛万苦从雪山中找到的草药，可是阿昭他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即使如此，他又为何要救他。
哑巴有些生气，握着竹简的手指轻轻颤抖，他心绪烦乱，看不进一个字。
哑巴心下一狠，不去看跪地的阿昭，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目光落在竹简，余光却在偷觑阿昭的一举一动。
阿昭从来都不是安分的性子，她取了一个热鸡蛋，轻手轻脚地凑上去。
哑巴只觉得侧脸被一阵烫意包裹，小孩绵软又带着薄茧的手心擦过他的下颚，他低头看着踮起脚尖的小孩，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阿昭用热鸡蛋给哑巴的脸颊消肿，心中想着明日替他寻找治伤的草药。
也算是回报了。
“今日，多谢兄长。”阿昭看着哑巴受伤的侧脸，眸中氤氲着雾色，她脸色苍白，懂事可爱的模样我见犹怜。
哑巴渐渐开始注意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小孩的身上带着淡淡地草药味，软软的，很可爱。
哑巴眸色微暗，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只是，为何阿昭的声音有些像女孩？
阿昭被他盯得后背发凉，似乎被一条阴冷的毒蛇注视着，她心中一慌，连忙压低嗓音说话：“兄长，今后阿昭干完活后可以来找你玩吗？“
孩童眸子一片清澈，只是拿着鸡蛋的手腕一顿。
哑巴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书卷上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哑巴暗中打量着阿昭，想看看这么小的孩童能有什么坏心思，却发现孩童的眸子清澈，不染一丝尘埃，他迟疑地点头，算是答应了。
阿昭登时眉眼弯弯，给哑巴晕开红肿时，低眉顺眼的模样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兔子。
哑巴侧着脸，烛光幽微，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少年剑眉星目，哪怕身着粗布麻衣，也难掩俊秀之气。
哑巴目光幽暗，低头望着阿昭的眼睛，轻轻抿了唇。
阿昭后背发凉，被哑巴不动神色地观察之时，她后背不停冒出冷汗。
哑巴俊逸的侧脸和上一世赐死她的冰冷模样重合，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阿、兄长……我先回去啦，你……早些安寝。”阿昭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一句话说完拔腿就跑。
哑巴看着小孩留下的一个鸡蛋，和轻轻掩上的门扉，眸中闪过一抹不解。
为何他这般怕我？
哑巴冰冷的心房似乎被人轻轻地叩开，他低头看着竹简，耳朵渐渐染成了淡淡地粉红。
他将古籍……拿反了。
阿昭走出这处冬暖夏凉的竹屋，屋外的风霜冻人，冰冷的寒霜落在她的双足，冰寒之感从足底蔓延到天灵盖。
她低垂着眸子，余光却悄然落在紧闭的院门，养父还未归来。
阿昭眼底的怯懦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眸光。
回到属于自己破旧小房子，她将门窗紧闭。
“兄长，阿昭如今只能依附于你，可是未来……”自己的命运，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最踏实。
阿昭低头，望着自己粗糙的带着血痕的掌心，眸光坚定，经历了上一世的悲凄，她的眸光隐隐有些改变。
翌日清晨，阿昭的高烧也渐渐退了，只是身子依旧乏力，她起早去将一家人的衣裳带去半山腰的小溪洗好。
下山之时，发现古木下生长了一些治伤的草药，她摘了回去。
清晨，屋檐上的厚雪渐渐融化，哑巴早起读书，他借着窗外的晨光看书，少年低头看着书卷，内容早已倒背如流。
只是村口的夫子也再没有其他的藏书能够借给他，哑巴只好回忆年幼时看过的古籍。
他研墨，缓缓提笔，字迹工整落在草纸上。
少年苍劲有力的笔法，缓缓的落于纸上，字体工整隽秀，一笔一画，都能体现其刚正不阿的性格。
纸张洇墨，有些模糊，不过依旧能够看清字体。
还未写满一页纸，便听闻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兄长，阿昭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孩童雌雄莫辨的稚嫩声音，哑巴提笔的手一顿，眸光幽暗。
哑巴偷摸从鸡圈处拿了四五个鸡蛋，藏在怀中……
外边渐渐又落下细雪，寒风刺骨，寒冷的风雪拍打在哑巴俊美的脸上，他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穿上蓑衣，向着漫天风雪的院外走去。
院外的柳树被厚雪压弯了腰，哑巴只穿了破旧的草鞋，双足皲裂，足底红肿，每走一步都好似在刀尖起舞。
哑巴用有些脏乱的头发掩住自己的侧脸，避开了醉酒归来的养父。
“村尾那赵寡妇……啧啧，滋味真不错啊。”
擦身而过的的男子穿着兽皮大衣御寒，苍老的手中还握着一个酒葫芦，浑身酒气，身上萦绕着一层刺鼻的脂粉味。
哑巴躲开之后，加快步子向着村口郎中处走去。
……
天色渐渐暗沉，大雪却依旧漫天飘飞，村落积雪三尺，寸步难行。
隔壁瓦房传来养父母的咒骂声，在这寂静的雪夜格外刺耳。
“我就知道你这老不死的哪里是去村尾寻酒喝，分明是去村尾找那赵寡妇快活了吧！”
“院里的母鸡都会下蛋，你！你！不可理喻！”
养父极其惧内，不过喝了二两酒壮胆便敢和养母大声嚷嚷。
“你个老不死的有种再说一遍！”
“哪有男人一辈子就一个妻的，三妻四妾那是自古的天理。”
“你个王八犊子，看老娘不打死你！”
……
隔壁房中传出吵闹的打架声，桌碗落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阿昭被吵得睡不着，又饥又渴，从草房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碎了一个小口碗中并无窝窝头。
她是捡来的孩子，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若是养母忘了施舍些许吃食，极有可能活活饿死。
“看来只能出去碰碰运气了。”若是好运兴许能捉到一两条冬眠的蛇。
阿昭刚起来走两步，便头晕眼花。
鼻翼一动，她闻到清淡的草药味，清香扑鼻，倒与往常养母喝的助孕汤药大不相同。
“吱呀——”
阿昭有些困惑地推开虫蛀的木门，门外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青绿色汤药，气味倒是清香扑鼻，还有一个木碗放着两个热腾腾的鸡蛋。
阿昭饿得很了，她很想狼吞虎咽将这两个鸡蛋全部下肚，可是养母忘记了给自己剩两个窝窝头，就说明她的哑巴兄长也没东西吃。
她很清楚这碗汤药和鸡蛋是谁留下的。
可她若是想要与自己那不苟言笑的兄长搭上关系，就必须装傻。
阿昭一口气将汤药咽下，悄悄端着两个鸡蛋去兄长的竹屋前敲门。
竹门的门缝处有微弱的暖黄光亮流淌而出，蔓延在冰冷的雪地，似乎地上的积雪也被稍加软化。
“兄长，是我。兄长可以开门让阿昭进去吗？”门外的孩童声音稚嫩，话语天真烂漫。
哑巴甚至能猜测小孩因为穿的单薄，声音有些轻微地颤抖。
小孩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有些心疼，哑巴低头就这微弱的烛光看书，假装听不见阿昭的叩门声。
“兄长不喜我，那我将吃食放在门槛处。”
阿昭低着头，似乎闷闷不乐，她低声说道：“既然兄长不愿见我，那我便回了。”
哑巴觉得有些好笑，门口的小孩说着要离开，却有些苦闷地踢了踢门外的细雪，装作一副离开的模样，却并无离开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竹门外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兄长不愿见我，可是我想见兄长。”
小孩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冻的狠了，稚嫩的尾音有些颤抖。
哑巴低头看书，却只觉得思绪错乱，一本古籍怎么都看不进去。
隔壁屋子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养母大发雷霆，拿着养父的酒壶便扔出门外，“你滚出去，找你的赵寡妇快活去！断子绝孙的东西！还敢怪老娘不会生儿子！”
“走就走！谁稀罕你这粗俗的臭婆娘！”养父醉了酒，谈吐也有些猖狂，骂骂咧咧地走出房门。
虽然夜色已晚，但是只要养父一走出门外，定然能看到竹门外的阿昭。
养父一肚子火难以消散，还不知如何磋磨阿昭。
哑巴握着竹简的手指轻轻颤抖，他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亮。
“三、二……”阿昭在心中默默倒数，她的心高悬着，若是此时被暴躁的养父看到，她定然要吃一顿好打。
她依旧捧着木碗在竹门外徘徊，就是在赌，看兄长是否会开门。
只是还未数到一，竹门开了一条小缝，阿昭的手腕被人用力地拽住，轻而易举便将衣着单薄的小孩抓到了竹门内。
哑巴将阿昭带进房中，他手心一片冰凉的触感，烛光微弱，却能清楚看清小孩的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明明还在病中，为何要在雪地里站这么久？
明明知道站在门口可能会挨打，为什么还不躲起来？
哑巴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他眸中闪过一抹愠色。
不过对上阿昭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小孩的眸子天真单纯，脸颊处有些许婴儿肥，倒也有些可爱。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坐着看书，不愿搭理阿昭。
阿昭一只手小心翼翼护着碗，在哑巴收回手的那一刻却下意识用右手护住脑袋，她抱着头，模样滑稽。
哑巴心中却无笑意，阿昭这模样分明是挨过太多打，才会如此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阿昭意识到自己被准许进入到哑巴的竹屋内，心中有些惊讶，随即暗自打量起竹屋，这里的布置极其简单，却外面的冰天雪地好上许多。
这是哑巴自己建的小房子，和阿昭那个简朴破旧的茅草屋不同，这里冬暖夏凉。
阿昭目光落在哑巴的侧脸上，少年眉眼俊秀，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像是勾人的狐狸，脸颊处有一道轻微的血痕，似乎是擦伤。
阿昭想到自己那一碗清淡的草药，眸子低垂，她声音细微，“我就知道村口的孩童都是骗我的，哪有什么田螺姑娘，这般的好事怎会落在我的身上。”
小孩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是兄长救我一命，阿昭无以为报。”
哑巴不悦皱眉，他不喜欢阿昭对自己下跪。
村口的郎中不愿卖药给他，他不得已去山中寻草药救他，不是为了要阿昭的下跪。
哑巴不动声色挪了挪椅子，让阿昭跪了个空。
他心中依旧懊恼，自己千辛万苦从雪山中找到的草药，可是阿昭他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即使如此，他又为何要救他。
哑巴有些生气，握着竹简的手指轻轻颤抖，他心绪烦乱，看不进一个字。
哑巴心下一狠，不去看跪地的阿昭，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目光落在竹简，余光却在偷觑阿昭的一举一动。
阿昭从来都不是安分的性子，她取了一个热鸡蛋，轻手轻脚地凑上去。
哑巴只觉得侧脸被一阵烫意包裹，小孩绵软又带着薄茧的手心擦过他的下颚，他低头看着踮起脚尖的小孩，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阿昭用热鸡蛋给哑巴的脸颊消肿，心中想着明日替他寻找治伤的草药。
也算是回报了。
“今日，多谢兄长。”阿昭看着哑巴受伤的侧脸，眸中氤氲着雾色，她脸色苍白，懂事可爱的模样我见犹怜。
哑巴渐渐开始注意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小孩的身上带着淡淡地草药味，软软的，很可爱。
哑巴眸色微暗，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只是，为何阿昭的声音有些像女孩？
阿昭被他盯得后背发凉，似乎被一条阴冷的毒蛇注视着，她心中一慌，连忙压低嗓音说话：“兄长，今后阿昭干完活后可以来找你玩吗？“
孩童眸子一片清澈，只是拿着鸡蛋的手腕一顿。
哑巴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书卷上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哑巴暗中打量着阿昭，想看看这么小的孩童能有什么坏心思，却发现孩童的眸子清澈，不染一丝尘埃，他迟疑地点头，算是答应了。
阿昭登时眉眼弯弯，给哑巴晕开红肿时，低眉顺眼的模样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兔子。
哑巴侧着脸，烛光幽微，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少年剑眉星目，哪怕身着粗布麻衣，也难掩俊秀之气。
哑巴目光幽暗，低头望着阿昭的眼睛，轻轻抿了唇。
阿昭后背发凉，被哑巴不动神色地观察之时，她后背不停冒出冷汗。
哑巴俊逸的侧脸和上一世赐死她的冰冷模样重合，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阿、兄长……我先回去啦，你……早些安寝。”阿昭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一句话说完拔腿就跑。
哑巴看着小孩留下的一个鸡蛋，和轻轻掩上的门扉，眸中闪过一抹不解。
为何他这般怕我？
哑巴冰冷的心房似乎被人轻轻地叩开，他低头看着竹简，耳朵渐渐染成了淡淡地粉红。
他将古籍……拿反了。
阿昭走出这处冬暖夏凉的竹屋，屋外的风霜冻人，冰冷的寒霜落在她的双足，冰寒之感从足底蔓延到天灵盖。
她低垂着眸子，余光却悄然落在紧闭的院门，养父还未归来。
阿昭眼底的怯懦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冷的眸光。
回到属于自己破旧小房子，她将门窗紧闭。
“兄长，阿昭如今只能依附于你，可是未来……”自己的命运，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最踏实。
阿昭低头，望着自己粗糙的带着血痕的掌心，眸光坚定，经历了上一世的悲凄，她的眸光隐隐有些改变。
翌日清晨，阿昭的高烧也渐渐退了，只是身子依旧乏力，她起早去将一家人的衣裳带去半山腰的小溪洗好。
下山之时，发现古木下生长了一些治伤的草药，她摘了回去。
清晨，屋檐上的厚雪渐渐融化，哑巴早起读书，他借着窗外的晨光看书，少年低头看着书卷，内容早已倒背如流。
只是村口的夫子也再没有其他的藏书能够借给他，哑巴只好回忆年幼时看过的古籍。
他研墨，缓缓提笔，字迹工整落在草纸上。
少年苍劲有力的笔法，缓缓的落于纸上，字体工整隽秀，一笔一画，都能体现其刚正不阿的性格。
纸张洇墨，有些模糊，不过依旧能够看清字体。
还未写满一页纸，便听闻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兄长，阿昭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孩童雌雄莫辨的稚嫩声音，哑巴提笔的手一顿，眸光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