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梓希一刹那精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被人嘲讽的日子。
邓梓希掐着手心，慢慢镇定下来。
从前她不怕，现在也不会怕。
邓梓希不闪不躲，迎着高歆蕾略带挑衅的目光走到洗手台，仔仔细细清洗着手，语气十分平静：“挺好的，你呢？”
也许是没想到邓梓希居然这么平和地回应她，高歆蕾有些错愕，随即又笑了笑：“你变了。”
邓梓希洗好手，抽了张卫生纸擦干手上的水珠，不是很在意：“嗯。”
高歆蕾好像就是随口一问：“你怎么又跟裴延在一起了？”
邓梓希一愣，眼睫颤了颤，下意识道：“没有，只……”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何必跟这人解释？
邓梓希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迈步往外走：“不关你的事。”
高歆蕾一侧身，挡住她的去路，居高临下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啦？裴延哥哥跟我，可是世交呢。”
“世交”两个字被高歆蕾念得缠绵眷恋。
邓梓希无动于衷，高歆蕾话锋一转，上上下下打量她，像是在看一件商品：“也不知道裴延当初看上你哪一点了。要家世没家世，要钱没钱，半点帮不上他还不说。”
高歆蕾撤后一步，眼神讥讽且戏谑：“整天穿得清汤寡水的，除了这张脸……”
高歆蕾歪了歪头，认真思考了一番：“也没什么优点了吧。”
以前听了这么多奚落的话，邓梓希如今也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了。
邓梓希心如止水，打算绕过她出去。
然而有人却忍不了，江佳突然出现，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喂，那高谁谁。”
江佳语气认真，问：“你早上出门没刷牙吗？”
江佳扫她一眼，语气蔑然：“嘴这么臭。”
高歆蕾被这么一怼，一时间想不出话回击。
这一停顿就让江佳得了空，疯狂输出：“说别人前先照照镜子吧，这不有现成的吗？你看看你那趾高气昂的嘴脸，家境这么好，接受二十几年优良教育就光产生优越感了？”
“有几个臭钱就摆脸子，了不起啊？”江佳一把把邓梓希拽到背后，适当地摆出疑惑：“我妈妈也挺有钱，怎么没见她跟你一样到处显摆呢？”
高歆蕾脸色铁青，恶狠狠地“你”了半天最后“哼”了一身，昂着头走了。
江佳“嘁”了一身，她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被气走了。
转身对上邓梓希，江佳本来想问问她当年转学后的处境，想了想又觉得过去这么久，再问跟揭人伤疤一样，没那个必要。
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一句疑惑：“裴延真是你前男友？”
邓梓希也不是有心瞒她，她一问，邓梓希就说了。
当年在玉兰树下递纸巾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不是真正的开始。
自第一次见面之后，邓梓希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他，却时不时会想起那个给她递纸的少年。
裴延这个名字她也经常听，那个时候少女们春心萌动，周边女生几乎都在讨论他。
裴延相貌生得好，家境和自身涵养都很好，学习更是厉害，在人才云集的重点高中，他包揽了所有第一。
这样的风云人物几乎成了所有女生口中的完美对象。
不过邓梓希一向不太关心这种事，她真正留意到裴延这个名字是因为高歆蕾。
不知道为什么，高歆蕾格外看不惯她这个转校生，虽然说她对不熟的同学态度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到了邓梓希这里态度就格外恶劣。
甚至经常有事没事就来找邓梓希的茬，导致邓梓希对她印象格外深刻。
那天邓梓希无意间听见高歆蕾和她的好朋友聊天，就是在聊裴延。
“那些人再怎么惦记以后见着歆歆不还是得喊一身裴太太？”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邓梓希居然从高歆蕾的声音中听出了羞涩。
高歆蕾的朋友们起哄：“长辈都认定的娃娃亲怎么叫八字没一撇呢？”
邓梓希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但是这也不关她的事，不小心听了两句也没往心里去。
把裴延这个名字和玉兰树下那个少年划等号是在后来了。
那时老师对这个新来的转校生熟悉了不少，恰巧碰见她就叫她帮忙送一下高三某个班的卷子。
左右她也没事，就应下了这件小事。
抱着卷子慢慢走进教学楼之后意外地发现里面的氛围并不压抑，反而还很热闹。
热闹到邓梓希没走几步就连人带卷子被撞翻了。
“对不住对不住。”撞人的男孩子一个劲地给她道歉。
邓梓希被撞得还有点懵，疼得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下意识地说：“没关系。”
撞人的男孩子连忙整理散落的卷子，跟他一起的少年半蹲下来，冷淡的眸子微微垂着看人：“同学，能自己起来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对上少年的眼睛时，邓梓希愣了一下，很快认出这是递给她纸巾的少年，邓梓希摇摇头，手撑着地站起来，揉了揉发痛的胳膊：“能起来的，不麻烦了，谢谢。”
少年见她没事，也起了身，略略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撞倒她的男孩看卷到子上写着眼熟的名字，欸了一声，惊奇道：“这不我们班卷子吗。”
男孩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对邓梓希说：“王老师让你帮忙送的吧？我等会给你带上去得了，省得你再跑一趟。”
邓梓希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客气道：“谢谢你。”
“小事。”男孩很是无所谓，笑得吊儿郎当，语气却很认真：“真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有空……”
余光瞥见裴延丢下他走了老远，常弈立马加快语速：“有空你来找我，我请你吃饭，我叫常弈。”
“我先走了，你有空记得来找我啊。”常弈抱着卷子匆匆走了，边走边喊，“哎！哎！裴延，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成吗？咱先回班送个卷子吧？”
少年依稀说了句什么，邓梓希没听清。
邓梓希回头，看见了少年的背影。
这一刻她终于将裴延这个名字和眼前的少年划上等号。
“然后你就坠入爱河啦？”江佳拉着邓梓希往餐厅外走，听了邓梓希的描述，迫不及待地问。
邓梓希一顿，没肯定也没否认，三言两语概括道：“后来是我主动追的他，等我高三毕业就分手了。”
江佳不解：“为什么要分手？你提的？”
邓梓希嗯了一声，只说：“不合适。”
出了餐厅门，顾洵和常弈在门口等着，江佳没再问下去。
江佳抬眼看了一下，问：“裴延呢？”
常弈抬了抬下巴：“喏，那呢。”
“高歆蕾和我们是一块长大的，可以说是世交。”顾洵给江佳解释饭桌上她的疑惑，又看了邓梓希一眼：“几家来往很密切，裴家跟高家因为是姻亲的缘故生意上的往来比我们多一点。”
顾洵说的话邓梓希听见了，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面对面交谈的两人身上。
“那些人再怎么惦记以后见着歆歆不还是得喊一身裴太太？”
这句多年前打趣的话没由来地浮现出来，邓梓希惊奇地发现，尽管她连说话人的声音样貌都记不清了，这句话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郎才女貌，邓梓希复杂地想着。
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邓梓希收回视线，不想再看。
“那姻亲还是上上辈的事了，这一辈可没有要结姻亲的想法。”常弈接过顾洵的话头，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裴延才不会受人摆布。”
顾洵应和道：“确实。”
邓梓希神色淡淡，江佳对八卦倒是很感兴趣：“那高家就没这个想法？”
顾洵解答江佳的问题：“或许是有的，裴家在裴延手里如日中天，结下这门姻亲对高家来说好处只多不少。”
江佳眼睛转了转，从不掺合这些事的江佳也听出来了，裴家就是个香饽饽嘛。
江佳笑眯眯道：“我看那高歆蕾意愿挺强烈的嘛。”
“你看出来了？”顾洵问。
她对我家梓希的敌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这谁看不出来。
心里这么想着，江佳嘴上却说：“是呀，饭桌上高歆蕾对裴延殷勤得不得了。”
其实也没有，高歆蕾虽然喜欢裴延，却也高傲，不会再这么多人面前给裴延献殷勤的。
顾洵莞尔，伸手想摸摸江佳的头。
江佳警惕地捂着帽子：“你干什么？”
顾洵手一顿，似笑非笑：“怎么，摸不得？”
“现在不行。”江佳严肃地摇摇头。
“那什么时候行了跟我说一声？”顾洵微微弯腰，看着江佳的眼睛说。
“在聊什么？”裴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不咸不淡地扫了常弈一眼。
常弈咳嗽一声，避免和裴延对视。
邓梓希此时此刻心里不痛快，也不想回话。
江佳刚得知他是好友的前男友，一时间不想面对他。
只有顾洵回应他。
顾洵牵住江佳的手，温润笑意之下说出来的话却很惊人：“在聊你老婆的人选。”
裴延视线掠过邓梓希又回到顾洵身上。他淡淡地笑了笑：“怎么？”
顾洵说：“佳佳问我。”
“你是不是很中意高歆蕾。”
邓梓希掐着手心，慢慢镇定下来。
从前她不怕，现在也不会怕。
邓梓希不闪不躲，迎着高歆蕾略带挑衅的目光走到洗手台，仔仔细细清洗着手，语气十分平静：“挺好的，你呢？”
也许是没想到邓梓希居然这么平和地回应她，高歆蕾有些错愕，随即又笑了笑：“你变了。”
邓梓希洗好手，抽了张卫生纸擦干手上的水珠，不是很在意：“嗯。”
高歆蕾好像就是随口一问：“你怎么又跟裴延在一起了？”
邓梓希一愣，眼睫颤了颤，下意识道：“没有，只……”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何必跟这人解释？
邓梓希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迈步往外走：“不关你的事。”
高歆蕾一侧身，挡住她的去路，居高临下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啦？裴延哥哥跟我，可是世交呢。”
“世交”两个字被高歆蕾念得缠绵眷恋。
邓梓希无动于衷，高歆蕾话锋一转，上上下下打量她，像是在看一件商品：“也不知道裴延当初看上你哪一点了。要家世没家世，要钱没钱，半点帮不上他还不说。”
高歆蕾撤后一步，眼神讥讽且戏谑：“整天穿得清汤寡水的，除了这张脸……”
高歆蕾歪了歪头，认真思考了一番：“也没什么优点了吧。”
以前听了这么多奚落的话，邓梓希如今也能做到左耳进右耳出了。
邓梓希心如止水，打算绕过她出去。
然而有人却忍不了，江佳突然出现，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喂，那高谁谁。”
江佳语气认真，问：“你早上出门没刷牙吗？”
江佳扫她一眼，语气蔑然：“嘴这么臭。”
高歆蕾被这么一怼，一时间想不出话回击。
这一停顿就让江佳得了空，疯狂输出：“说别人前先照照镜子吧，这不有现成的吗？你看看你那趾高气昂的嘴脸，家境这么好，接受二十几年优良教育就光产生优越感了？”
“有几个臭钱就摆脸子，了不起啊？”江佳一把把邓梓希拽到背后，适当地摆出疑惑：“我妈妈也挺有钱，怎么没见她跟你一样到处显摆呢？”
高歆蕾脸色铁青，恶狠狠地“你”了半天最后“哼”了一身，昂着头走了。
江佳“嘁”了一身，她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被气走了。
转身对上邓梓希，江佳本来想问问她当年转学后的处境，想了想又觉得过去这么久，再问跟揭人伤疤一样，没那个必要。
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另一句疑惑：“裴延真是你前男友？”
邓梓希也不是有心瞒她，她一问，邓梓希就说了。
当年在玉兰树下递纸巾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不是真正的开始。
自第一次见面之后，邓梓希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他，却时不时会想起那个给她递纸的少年。
裴延这个名字她也经常听，那个时候少女们春心萌动，周边女生几乎都在讨论他。
裴延相貌生得好，家境和自身涵养都很好，学习更是厉害，在人才云集的重点高中，他包揽了所有第一。
这样的风云人物几乎成了所有女生口中的完美对象。
不过邓梓希一向不太关心这种事，她真正留意到裴延这个名字是因为高歆蕾。
不知道为什么，高歆蕾格外看不惯她这个转校生，虽然说她对不熟的同学态度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到了邓梓希这里态度就格外恶劣。
甚至经常有事没事就来找邓梓希的茬，导致邓梓希对她印象格外深刻。
那天邓梓希无意间听见高歆蕾和她的好朋友聊天，就是在聊裴延。
“那些人再怎么惦记以后见着歆歆不还是得喊一身裴太太？”
“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邓梓希居然从高歆蕾的声音中听出了羞涩。
高歆蕾的朋友们起哄：“长辈都认定的娃娃亲怎么叫八字没一撇呢？”
邓梓希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但是这也不关她的事，不小心听了两句也没往心里去。
把裴延这个名字和玉兰树下那个少年划等号是在后来了。
那时老师对这个新来的转校生熟悉了不少，恰巧碰见她就叫她帮忙送一下高三某个班的卷子。
左右她也没事，就应下了这件小事。
抱着卷子慢慢走进教学楼之后意外地发现里面的氛围并不压抑，反而还很热闹。
热闹到邓梓希没走几步就连人带卷子被撞翻了。
“对不住对不住。”撞人的男孩子一个劲地给她道歉。
邓梓希被撞得还有点懵，疼得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下意识地说：“没关系。”
撞人的男孩子连忙整理散落的卷子，跟他一起的少年半蹲下来，冷淡的眸子微微垂着看人：“同学，能自己起来吗？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对上少年的眼睛时，邓梓希愣了一下，很快认出这是递给她纸巾的少年，邓梓希摇摇头，手撑着地站起来，揉了揉发痛的胳膊：“能起来的，不麻烦了，谢谢。”
少年见她没事，也起了身，略略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撞倒她的男孩看卷到子上写着眼熟的名字，欸了一声，惊奇道：“这不我们班卷子吗。”
男孩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对邓梓希说：“王老师让你帮忙送的吧？我等会给你带上去得了，省得你再跑一趟。”
邓梓希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客气道：“谢谢你。”
“小事。”男孩很是无所谓，笑得吊儿郎当，语气却很认真：“真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有空……”
余光瞥见裴延丢下他走了老远，常弈立马加快语速：“有空你来找我，我请你吃饭，我叫常弈。”
“我先走了，你有空记得来找我啊。”常弈抱着卷子匆匆走了，边走边喊，“哎！哎！裴延，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成吗？咱先回班送个卷子吧？”
少年依稀说了句什么，邓梓希没听清。
邓梓希回头，看见了少年的背影。
这一刻她终于将裴延这个名字和眼前的少年划上等号。
“然后你就坠入爱河啦？”江佳拉着邓梓希往餐厅外走，听了邓梓希的描述，迫不及待地问。
邓梓希一顿，没肯定也没否认，三言两语概括道：“后来是我主动追的他，等我高三毕业就分手了。”
江佳不解：“为什么要分手？你提的？”
邓梓希嗯了一声，只说：“不合适。”
出了餐厅门，顾洵和常弈在门口等着，江佳没再问下去。
江佳抬眼看了一下，问：“裴延呢？”
常弈抬了抬下巴：“喏，那呢。”
“高歆蕾和我们是一块长大的，可以说是世交。”顾洵给江佳解释饭桌上她的疑惑，又看了邓梓希一眼：“几家来往很密切，裴家跟高家因为是姻亲的缘故生意上的往来比我们多一点。”
顾洵说的话邓梓希听见了，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面对面交谈的两人身上。
“那些人再怎么惦记以后见着歆歆不还是得喊一身裴太太？”
这句多年前打趣的话没由来地浮现出来，邓梓希惊奇地发现，尽管她连说话人的声音样貌都记不清了，这句话的内容她记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郎才女貌，邓梓希复杂地想着。
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邓梓希收回视线，不想再看。
“那姻亲还是上上辈的事了，这一辈可没有要结姻亲的想法。”常弈接过顾洵的话头，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裴延才不会受人摆布。”
顾洵应和道：“确实。”
邓梓希神色淡淡，江佳对八卦倒是很感兴趣：“那高家就没这个想法？”
顾洵解答江佳的问题：“或许是有的，裴家在裴延手里如日中天，结下这门姻亲对高家来说好处只多不少。”
江佳眼睛转了转，从不掺合这些事的江佳也听出来了，裴家就是个香饽饽嘛。
江佳笑眯眯道：“我看那高歆蕾意愿挺强烈的嘛。”
“你看出来了？”顾洵问。
她对我家梓希的敌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这谁看不出来。
心里这么想着，江佳嘴上却说：“是呀，饭桌上高歆蕾对裴延殷勤得不得了。”
其实也没有，高歆蕾虽然喜欢裴延，却也高傲，不会再这么多人面前给裴延献殷勤的。
顾洵莞尔，伸手想摸摸江佳的头。
江佳警惕地捂着帽子：“你干什么？”
顾洵手一顿，似笑非笑：“怎么，摸不得？”
“现在不行。”江佳严肃地摇摇头。
“那什么时候行了跟我说一声？”顾洵微微弯腰，看着江佳的眼睛说。
“在聊什么？”裴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不咸不淡地扫了常弈一眼。
常弈咳嗽一声，避免和裴延对视。
邓梓希此时此刻心里不痛快，也不想回话。
江佳刚得知他是好友的前男友，一时间不想面对他。
只有顾洵回应他。
顾洵牵住江佳的手，温润笑意之下说出来的话却很惊人：“在聊你老婆的人选。”
裴延视线掠过邓梓希又回到顾洵身上。他淡淡地笑了笑：“怎么？”
顾洵说：“佳佳问我。”
“你是不是很中意高歆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