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无所依01
达莉娅观察着聚集在等候区的人群，试图从中寻找善良且热心的玩家结盟。
突然，一个男人撞了达莉娅一下。
“什么鬼！”达莉娅还没说什么，男人反倒叫了起来。
只见他曲着的手臂上浮出一片血痕。
他狐疑地看向唯一有过接触的女人，达莉娅坦然与之对视。
他不信邪地再次伸手，尽管达莉娅迅速闪身躲避，但还是被他碰到了头发。
看着手上又添一道伤痕，男人笑了：“有意思，小金圣宫娘娘。”
直到对方离开，达莉娅的心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能感受到，在两人接触的那一瞬间，半透明的菌丝便入侵了对方的肌肤。
判决书里说这种生物具有低级智慧，可以听懂简单指令，但在饥饿的状态下无法抑制进食的本能。现在看来，只要碰到食物，它就要吃。
达莉娅对此感到头疼，如此一来，它将严重影响她的正常社交。
“有了。”一小撮人对着纸激动起来。
达莉娅也掏出那张纸，只见纸上浮现出第一行文字：“______疗养院调查报告”。
再抬头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样。
小巷尽头，伫立着一栋三层楼高的西式建筑，房子的外墙几乎完全被爬山虎藤覆盖。
被层层藤蔓包裹着的白色洋楼仿若绿龙衔在口中的头骨。
一想到还要进去探索，达莉娅只觉得头皮发麻。
等其他人都进去后，她问亚巴顿：“我们是分头行动还是怎么着？”
“我要跟着你。”
达莉娅闻言很是失望。
两人踩着满地落叶，推开疗养院锈迹斑斑的铁艺栅栏门，再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进入一楼。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步步走进怪物胃里。
大厅墙上挂着一幅建筑平面图，达莉娅用手机将疗养院的布局拍下。
整个一楼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没被水泥封住，想到恐怖片里那些层出不穷的开门杀，达莉娅示意亚巴顿先进去。
亚巴顿按下室内的开关，电流滋滋作响几声后，老式灯泡亮了起来。这虽然是个单人间，但面积颇大，家具也一应俱全。
达莉娅注意到搁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和其他物件比，它干净得不正常。
她拿起杯子，发现这竟然是一杯温水。
一座废弃了的疗养院里出现了一杯温水，很好，达莉娅吸了口气，加快了搜查的速度。
她在床底下找到一块怀表，打开表盖，里面放着一张四世同堂的全家福，只是不知道怀表的主人是照片上的谁。
这时达莉娅感觉四周安静得有些古怪。
太安静了，这不对劲。先他们一步进来的人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他们去哪了？又遭遇了什么？
她怀揣着疑问走上二楼，看到了档案室。
门锁上有几道新鲜出炉的撬痕，想来已经有人探索过这里了。或许有用的资料都被他们带走了，也可能他们就是在这里遭遇了不测。达莉娅果断放弃档案室，直奔三楼的院长办公室。
木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没有脚印。
“你先进去。”
亚巴顿没有异议，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达莉娅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看那里。”
她看向亚巴顿指的地方。办公桌上悬浮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书页正缓慢地翻动着。这决不是风能吹出的效果，倒像是有一个隐形人正坐在桌前悠闲地阅读小说。
半晌后书无声地落到桌面上。
“新人的第一个副本通常都不会太难。”亚巴顿直接拿起本子放到她手里。
是了，这才是她该经历的正儿八经的新手副本。之前那个完全就是个意外。
正常情况下只有通关过五个以上副本的熟练玩家才能参与特殊Boss负责的筛选类副本。但大型机器运行久了难免会出现一些程序故障，达莉娅几人便被不幸地卷进了bug里。
这也是规则对她网开一面的重要原因。
达莉娅翻看起手里的日记，本子很新，才只写了几页纸。
日记的主人是老院长的儿子，父亲意外去世后他接手了安山疗养院。他还很年轻，有爱心，有抱负，也很有激情，最近和本市的几位企业家走得很近，试图拉到他们的捐赠。
“目前还是个正派角色。”
达莉娅开始翻抽屉，里面只有一些草稿纸和一支没墨了的钢笔。
至于书架，大部分都是装饰用的假书，余下的除了一些心理学、医学方面的专著，就是普通的流行小说和世界名著。
她还检查了墙上的挂画，但同样一无所获。
生前只玩过几部解密类的单机游戏，迷题稍微复杂一点就放弃思考选择看广告得提示的达莉娅很迷茫。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问自己。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脑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达莉娅忍不住询问在此期间一直站在窗前无所事事的亚巴顿。“你在干什么？”
“我在安抚这些饿急了的小家伙。”他微微侧身，爬山虎藤从破了洞的窗户外伸了进来，蛇一般游向室内唯一的人类。绿色的叶片挤爆了玻璃，瀑布一样倾泻进来。
“小心。”话虽如此，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期待的样子。
达莉娅强迫自己冷静，调动雾菌覆盖全身的同时，手也抓住了桌子上的裁纸刀。
她跳到办公桌上。
达莉娅原本是打算站在桌子上，然后靠拽着吊灯晃到门那里的。
纸上谈兵总是觉得简单，就像一个滑铲就能干掉老虎一样。实际上她还来不及动作，藤蔓就顺着桌子腿爬了上来，缠住了她的双腿。
菌丝吞噬的速度比不过源源不断涌来的爬山虎藤，有几根甚至钻进了她的腹部，达莉娅忍痛把那些玩意生生扯了出来。吸了血肉的藤蔓更加疯狂地扭动着，想从伤口处再次钻进去。她不得不分出更多的菌群护住伤口并吸走从那些地方流出来的血。
这些该死的植物似乎还带有麻痹效果的毒素，达莉娅感觉胳膊沉重得挥不起来，腹部似乎也没有了知觉。
在她身上游走的藤蔓越来越多，越箍越紧。
没完没了还！
她怒视罪魁祸首，想到文件里提过亚巴顿非常在乎她的眼睛，她转而在自己脸上靠近眼睛的位置划了浅浅一刀。从这些鬼东西之前的反应来看，它们更喜欢从现成的伤口处钻进去。
“不不不，别碰她的脸！那会伤到她的眼睛的，你们这些蠢货！”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亚巴顿抓狂起来，从他掌心射出的风刃巧妙地割断了缠在达莉娅脖子上并隐隐有向上攀爬迹象的茎须。
达莉娅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挣开因为亚巴顿刚刚那一击而变得疲软了不少的爬山虎，奋力扑到亚巴顿身上。
在她和爬山虎较劲时她注意到，那些从窗口涌进来的藤蔓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就仿佛他是什么灵体似的。亚巴顿能控制自己的形态，这点达莉娅知道。她也清楚在什么情况下，他一定是血肉之躯。
达莉娅死死抱住亚巴顿，雾菌按照规则腐蚀他的身体。带着血的肉沫掉下来，大部分的爬山虎在嗅到更浓烈的血腥味后转移了攻击目标。
亚巴顿倒是没有反抗，任由她单手拽下窗帘，浸了他的血后，团成一团握在手上备用。
达莉娅感觉还是不够保险，又用刀从他胳膊上切下几块肉后才用力推开他，向门口走去，同时把手里的窗帘和肉丢到不同的方向。
被吸引过去的藤蔓比她预计的要少，达莉娅只能怪裁纸刀不够锋利，没办法直接卸下亚巴顿的一整条胳膊。
她费力地在爬山虎构成的绿色海洋里跋涉，靠着雾菌和一把裁纸刀艰难地走到门口。
亚巴顿此时已经被包裹成绿色的茧了，血从茎叶的缝隙间流了出来。达莉娅火速关上门，然后体力不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办公室内的爬山虎不打算放弃一墙之隔的美味，一直在撞门。
“该死，该死，”她可是连走两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亚巴顿，演够了就搞快点！”
门内的动静很快消失了，穿墙而出的亚巴顿若无其事地蹲在达莉娅跟前：“你不该划伤自己的脸，这有损你眼睛的美丽。”
“我看见你用血喂那些鬼东西了，你激活了它们，”达莉娅伸出右手，“但我现在太累了，没力气扇你，所以你能用你的脸猛击我的手掌吗？”
“好啊。”
这是个没脸皮的受虐狂魔王，鉴定完毕。
“不过，这些植物的躁动其实和我无关。”亚巴顿解释，“规则会在低难度的副本里安排变异动植物，好降低副本的通关率。”
他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喂食那些藤蔓，是因为他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属于自己的气息。
达莉娅看过资料，知道选拔的所有副本都遵循着同一条底层规则：通关率既不能为100%，也不能为0%。不过为什么呢？她问亚巴顿。
“谁知道呢？或许是无所不能的神也不能让那么多亡魂死而复生吧。”
突然，一个男人撞了达莉娅一下。
“什么鬼！”达莉娅还没说什么，男人反倒叫了起来。
只见他曲着的手臂上浮出一片血痕。
他狐疑地看向唯一有过接触的女人，达莉娅坦然与之对视。
他不信邪地再次伸手，尽管达莉娅迅速闪身躲避，但还是被他碰到了头发。
看着手上又添一道伤痕，男人笑了：“有意思，小金圣宫娘娘。”
直到对方离开，达莉娅的心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能感受到，在两人接触的那一瞬间，半透明的菌丝便入侵了对方的肌肤。
判决书里说这种生物具有低级智慧，可以听懂简单指令，但在饥饿的状态下无法抑制进食的本能。现在看来，只要碰到食物，它就要吃。
达莉娅对此感到头疼，如此一来，它将严重影响她的正常社交。
“有了。”一小撮人对着纸激动起来。
达莉娅也掏出那张纸，只见纸上浮现出第一行文字：“______疗养院调查报告”。
再抬头时，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样。
小巷尽头，伫立着一栋三层楼高的西式建筑，房子的外墙几乎完全被爬山虎藤覆盖。
被层层藤蔓包裹着的白色洋楼仿若绿龙衔在口中的头骨。
一想到还要进去探索，达莉娅只觉得头皮发麻。
等其他人都进去后，她问亚巴顿：“我们是分头行动还是怎么着？”
“我要跟着你。”
达莉娅闻言很是失望。
两人踩着满地落叶，推开疗养院锈迹斑斑的铁艺栅栏门，再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进入一楼。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步步走进怪物胃里。
大厅墙上挂着一幅建筑平面图，达莉娅用手机将疗养院的布局拍下。
整个一楼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没被水泥封住，想到恐怖片里那些层出不穷的开门杀，达莉娅示意亚巴顿先进去。
亚巴顿按下室内的开关，电流滋滋作响几声后，老式灯泡亮了起来。这虽然是个单人间，但面积颇大，家具也一应俱全。
达莉娅注意到搁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和其他物件比，它干净得不正常。
她拿起杯子，发现这竟然是一杯温水。
一座废弃了的疗养院里出现了一杯温水，很好，达莉娅吸了口气，加快了搜查的速度。
她在床底下找到一块怀表，打开表盖，里面放着一张四世同堂的全家福，只是不知道怀表的主人是照片上的谁。
这时达莉娅感觉四周安静得有些古怪。
太安静了，这不对劲。先他们一步进来的人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他们去哪了？又遭遇了什么？
她怀揣着疑问走上二楼，看到了档案室。
门锁上有几道新鲜出炉的撬痕，想来已经有人探索过这里了。或许有用的资料都被他们带走了，也可能他们就是在这里遭遇了不测。达莉娅果断放弃档案室，直奔三楼的院长办公室。
木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没有脚印。
“你先进去。”
亚巴顿没有异议，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达莉娅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看那里。”
她看向亚巴顿指的地方。办公桌上悬浮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书页正缓慢地翻动着。这决不是风能吹出的效果，倒像是有一个隐形人正坐在桌前悠闲地阅读小说。
半晌后书无声地落到桌面上。
“新人的第一个副本通常都不会太难。”亚巴顿直接拿起本子放到她手里。
是了，这才是她该经历的正儿八经的新手副本。之前那个完全就是个意外。
正常情况下只有通关过五个以上副本的熟练玩家才能参与特殊Boss负责的筛选类副本。但大型机器运行久了难免会出现一些程序故障，达莉娅几人便被不幸地卷进了bug里。
这也是规则对她网开一面的重要原因。
达莉娅翻看起手里的日记，本子很新，才只写了几页纸。
日记的主人是老院长的儿子，父亲意外去世后他接手了安山疗养院。他还很年轻，有爱心，有抱负，也很有激情，最近和本市的几位企业家走得很近，试图拉到他们的捐赠。
“目前还是个正派角色。”
达莉娅开始翻抽屉，里面只有一些草稿纸和一支没墨了的钢笔。
至于书架，大部分都是装饰用的假书，余下的除了一些心理学、医学方面的专著，就是普通的流行小说和世界名著。
她还检查了墙上的挂画，但同样一无所获。
生前只玩过几部解密类的单机游戏，迷题稍微复杂一点就放弃思考选择看广告得提示的达莉娅很迷茫。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问自己。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脑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达莉娅忍不住询问在此期间一直站在窗前无所事事的亚巴顿。“你在干什么？”
“我在安抚这些饿急了的小家伙。”他微微侧身，爬山虎藤从破了洞的窗户外伸了进来，蛇一般游向室内唯一的人类。绿色的叶片挤爆了玻璃，瀑布一样倾泻进来。
“小心。”话虽如此，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期待的样子。
达莉娅强迫自己冷静，调动雾菌覆盖全身的同时，手也抓住了桌子上的裁纸刀。
她跳到办公桌上。
达莉娅原本是打算站在桌子上，然后靠拽着吊灯晃到门那里的。
纸上谈兵总是觉得简单，就像一个滑铲就能干掉老虎一样。实际上她还来不及动作，藤蔓就顺着桌子腿爬了上来，缠住了她的双腿。
菌丝吞噬的速度比不过源源不断涌来的爬山虎藤，有几根甚至钻进了她的腹部，达莉娅忍痛把那些玩意生生扯了出来。吸了血肉的藤蔓更加疯狂地扭动着，想从伤口处再次钻进去。她不得不分出更多的菌群护住伤口并吸走从那些地方流出来的血。
这些该死的植物似乎还带有麻痹效果的毒素，达莉娅感觉胳膊沉重得挥不起来，腹部似乎也没有了知觉。
在她身上游走的藤蔓越来越多，越箍越紧。
没完没了还！
她怒视罪魁祸首，想到文件里提过亚巴顿非常在乎她的眼睛，她转而在自己脸上靠近眼睛的位置划了浅浅一刀。从这些鬼东西之前的反应来看，它们更喜欢从现成的伤口处钻进去。
“不不不，别碰她的脸！那会伤到她的眼睛的，你们这些蠢货！”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亚巴顿抓狂起来，从他掌心射出的风刃巧妙地割断了缠在达莉娅脖子上并隐隐有向上攀爬迹象的茎须。
达莉娅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挣开因为亚巴顿刚刚那一击而变得疲软了不少的爬山虎，奋力扑到亚巴顿身上。
在她和爬山虎较劲时她注意到，那些从窗口涌进来的藤蔓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就仿佛他是什么灵体似的。亚巴顿能控制自己的形态，这点达莉娅知道。她也清楚在什么情况下，他一定是血肉之躯。
达莉娅死死抱住亚巴顿，雾菌按照规则腐蚀他的身体。带着血的肉沫掉下来，大部分的爬山虎在嗅到更浓烈的血腥味后转移了攻击目标。
亚巴顿倒是没有反抗，任由她单手拽下窗帘，浸了他的血后，团成一团握在手上备用。
达莉娅感觉还是不够保险，又用刀从他胳膊上切下几块肉后才用力推开他，向门口走去，同时把手里的窗帘和肉丢到不同的方向。
被吸引过去的藤蔓比她预计的要少，达莉娅只能怪裁纸刀不够锋利，没办法直接卸下亚巴顿的一整条胳膊。
她费力地在爬山虎构成的绿色海洋里跋涉，靠着雾菌和一把裁纸刀艰难地走到门口。
亚巴顿此时已经被包裹成绿色的茧了，血从茎叶的缝隙间流了出来。达莉娅火速关上门，然后体力不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办公室内的爬山虎不打算放弃一墙之隔的美味，一直在撞门。
“该死，该死，”她可是连走两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亚巴顿，演够了就搞快点！”
门内的动静很快消失了，穿墙而出的亚巴顿若无其事地蹲在达莉娅跟前：“你不该划伤自己的脸，这有损你眼睛的美丽。”
“我看见你用血喂那些鬼东西了，你激活了它们，”达莉娅伸出右手，“但我现在太累了，没力气扇你，所以你能用你的脸猛击我的手掌吗？”
“好啊。”
这是个没脸皮的受虐狂魔王，鉴定完毕。
“不过，这些植物的躁动其实和我无关。”亚巴顿解释，“规则会在低难度的副本里安排变异动植物，好降低副本的通关率。”
他没有说的是，他之所以喂食那些藤蔓，是因为他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属于自己的气息。
达莉娅看过资料，知道选拔的所有副本都遵循着同一条底层规则：通关率既不能为100%，也不能为0%。不过为什么呢？她问亚巴顿。
“谁知道呢？或许是无所不能的神也不能让那么多亡魂死而复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