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在忙碌的打工和学习中一晃而过,迎来了高二的第一个学期。

    九月初,宜城的气温依旧很高,阳光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颜湘和赵沁被分到了新的班级,高二文科(1)班,是一个成绩中等的班级。比较有缘分的是,陈勇还是她的班主任。

    陆修宴和他的几个死党被分到了高二理科(15)班。

    到了高二文理分科后明显感觉学习节奏加快了,两人不在同一个楼层和学习领域,所以颜湘基本上很少见到他。

    上了高二,连晚自习的时间都被延长了,从原先的晚上九点五十变成晚上十点零五分。

    只是颜湘再次听到他的名字时是因为一个女生。

    “我去,江亦欢居然因为陆修宴来宜城二中了。”她听着班上的几位女生聊得起劲。

    “江亦欢厉害,为爱转学。”另一个女生说着。

    颜湘黑睫倏地一颤,红笔笔尖顿在习题册上留下一滴墨,两秒后低着头继续翻着后面的标准答案批改题目。

    趁着下课时间,颜湘去和赵沁聊天,忽然扯到这个问题,赵沁告诉她:“学校论坛看到的,就是江亦欢要来我们学校,但是她是舞蹈特长生。”

    她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白驹过隙,时间一天天的在学习中度过。学校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换成了秋天专属的颜色。

    颜湘总是趁着大课间跑去三楼打水,就连赵沁都调侃她去打水为什么还要专门戴着眼镜。

    因为,她总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她跑上三楼,经过他的班级时脚步会慢一些,目光往里面探。能看到他的话,心里像是中了彩票般高兴。因为之前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跑空的。

    像往常一样,她打完水,走在三楼外面的走廊,扶了下眼镜。陆修宴和他的几个朋友迎面向她走来,旁边那个男生勾着他的脖子。他的头发剪短了些,左耳戴着蓝色耳钻,少年灌着风的蓝白校服却是她青春里最盛大的秘密。

    距离越来越近,她抱着水瓶,立刻低头走路,与他擦肩而过,余光却看了千万遍。

    在楼梯口处,她停下来,光明正大的看一眼。紧接着,低头笑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中午在食堂排队的时候,即便是和其他人一样穿着校服,颜湘还是能准确地认出站在旁边队伍前面的那个男生是他。

    或许相比起他的正脸,她更熟悉他的背影。

    晚自习的时候,她又在草稿本上写上他的名字,害怕被其他人看到就写他名字的缩写。

    天气渐渐转凉,梧桐树上的落叶开始随风飘落。

    早晨,陆修宴手里拿着周练的试卷在教学楼一楼的走廊外面站着,似乎是在等人。

    江亦欢在环卫区打扫,即便隔着些距离,她的视线也一直在他身上。

    楼上的值日生在打扫教室外面的走廊时,把地上的那几盆绿植放在阳台上方便打扫。“糟了,快迟到了。”迎面而来的高个男生与值日生相撞,拖把碰到阳台上的盆栽,未曾想,盆栽掉了下去。

    蓦地,江亦欢不经意地抬起头发现盆栽会砸中陆修宴,全力以赴地冲向他,喊着:“小心。”

    她猛地推开了他,两人都摔倒在地。

    霎时,盆栽砸中她的小腿。

    “啊——”江亦欢痛苦地叫了出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听到声音,许多班上的同学都往这边看,老师也急忙查看伤势。

    颜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陆修宴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前往校医务室。他眼中满是担心,细声安慰她:“快到了,会没事的。”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两人都没事。

    他焦急地把江亦欢放到病床上,就去找医生。

    好在医生来了,仔细检查了一下小腿上伤口安慰江亦欢:“还好伤势不严重,先缝几针再涂些药,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医生注意到旁边的陆修宴,顺便来了句:“放心,你女朋友没事。”

    江亦欢脸色有几分红晕,低着头内心暗自窃喜,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嗯?”意识到医生应该是误会了连忙解释:“您误会了,她是我同学,救我而受伤,所以我才这么担心。”

    医生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地打量,看来是想错了,只好说了声抱歉。

    医生缝合伤口后,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他打破了寂静道谢:“对了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江亦欢笑着说。

    他留意到江亦欢左手手臂上的后面以及肩部有些擦伤,出声告诉她。

    江亦欢扭过头看不太见伤口试了几次去涂药,失败了。

    她抬起眼睫:“要不你帮我涂药吧,我看不见。”

    “好。”

    陆修宴接过江亦欢手里的棉签和碘伏,坐在她身后,江亦欢回头去看他,两人的距离很近,气氛有些暧昧。

    江亦欢低着眼去看他,满眼柔情眼波流转,目光炙热又真诚。但他没抬起头,眼神始终淡漠,盯着伤口处。

    此时,一个短发女生撞见这一幕,有些惊讶,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两人就像是在接吻。

    陆修宴手里拿着棉签一时之间无从下手,举止无措得像是第一次帮别人擦药,下一秒张口:“我去叫医生帮你处理伤口。再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话音一落,江亦欢还没反应过来,陆修宴起身径直离开了诊室。

    最后,陆修宴找了个女医生给她检查了一下,处理完了她身上的伤口。

    当天下午,颜湘也知道了事故的原委,从老师提醒学生要小心不要受伤的口中,得知陆修宴和江亦欢两人安全无误,轻呼口气便放心了。

    她耷拉着脑袋,很轻地叹了口气,越发的觉得江亦欢明媚阳光又勇敢,如果换做是自己不一定能做到像她这样。这一刻她有些退缩了。

    晚自习时,班上的短发女生正聊着这件事:“他们两个绝对在一起了,在医务室里还接吻了。”

    “不会吧,陆修宴还真和江亦欢谈恋爱了?”

    颜湘坐在座位上,听到这个消息,刚握住的水杯,手一滑,差点把杯子给摔了。

    她轻轻吸一口气呼出,缓解情绪,眼眶发红,眼泪比身体的任何感官更易感知情绪,无声地落在那张草稿纸上。

    假装这件事没有影响到她,可事实上,心里已经崩塌成一片废墟。

    那天晚上她写着英语练习册,一篇阅读理解做了几节晚自习,怎么也看不懂文章大意,对答案的时候四个选择题全错了。

    颜湘心里渐渐泛起一阵酸痛,内心始终不能平静下来投入做题中,低着头喃喃道:“怎么会做错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无论怎样,学习还要继续,美好的未来还在前方。

    她像平常一样上课、吃饭、写作业,三点一线的生活简单又规律,但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他。

    忽然理解了网上那句话:其实也没有不甘心,只是不能接受没有你的结局。

    赵沁察觉到她脸色有些苍白,应该心情不好,问她也说没事。就当是她大姨妈来了。

    学校在严抓早恋,没成想陆修宴和江亦欢早恋的谣言传到他们班主任的耳中,于是两人都被请了家长。

    刚从食堂回来,赵沁看着桌面上的历史课本,突然意识到:“我去,我历史作业本还没交。”

    随后,拉着颜湘一起去办公室补交作业。不过还好中午办公室没什么老师在。

    修莉先到办公室,刘成就让她先坐下来,拿着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简单跟她介绍一下陆修宴目前的在校学习情况:“陆修宴同学学习上没有什么而担心的。”接着刘成捏了捏眉心:“就是这个早恋……”

    这时吴兰嫣来了,刘成抬起头,示意来这边坐下,递了杯水过去。

    吴兰嫣一落座。“哎,好久不见兰嫣姐。”修莉声音意外。

    “没想到在这见面了。”吴兰嫣笑着说,“原来跟我家女儿早恋的是你儿子啊。”

    “两位家长,你们认识啊?”刘成听着这两位贵妇的对话。

    修莉笑着解释说:“认识,我们还是大学同学呢。”

    陆修宴来到办公室,穿着简单的校服外套里面穿着黑色卫衣,叫了声:“妈。”

    修莉回头看到自家儿子:“过来,这是吴阿姨。”

    陆修宴礼貌地问好:“吴阿姨好。”规矩地站在修莉旁边。

    颜湘和赵沁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陆修宴,应该是被叫家长了。

    赵沁静悄悄的进去把它放在历史老师办公桌上那沓作业本上。

    江亦欢也来办公室了,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吴兰嫣看到自己宝贝,脸上的笑意不止:“欢欢,这是修莉阿姨。”

    江亦欢乖巧地叫了声:“修阿姨好。”紧接着站在吴兰嫣的后面。

    “……”刘成:这是什么认亲现场吗?

    刘成轻咳了声:“两位家长,关于孩子的早恋问题……”

    赵沁从办公室出来后和颜湘说:“你别说,这么一看背影两人还挺养眼。”

    颜湘垂下眼睫,掩盖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很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趴在办公室门边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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