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触发了什么敏感关键词一般,姚尽染猛然站起身,声音几乎是有些撕心裂肺了:“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

    当了近两年室友,她自觉白失月与她的关系可算不上太好,此时又为何愿意告诉她这些呢?

    难道不应该巴不得她去死才对吗?可别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白失月只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道:“因为我需要你们,接下来的事仅凭我一个人是办不成的。”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因为我想活下去,相信你们也是。”

    时过境迁,如今的白失月已经不太擅长做口头工作了,她不再习惯充当一名鼓舞者。并且她骨子里是慕强的、厌蠢的、记仇的,眼下还能好好与姚尽染说话,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厌恶与怒气。

    否则,给那自以为是的蠢货几耳光,都是给她脸了,赏她的。

    姚尽染心里已经产生了动摇,但面上仍是流露不满,像是故意挑刺似的:“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驱使我们为你拼命是不是?可别是想让我们以身作饵,替你开路吧!”

    她不信任白失月,不论是她的心肠还是能力。

    白失月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可真是聪明伶俐。”

    姚尽染原本只是为了泄恨随口扯了几句,见白失月这么个答复,不知她是真的被自己给戳中了意图,还是在阴阳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挽尊。

    她只得咬牙切齿,那生出了几缕红血丝的双目更加狰狞,“或许留在寝室楼会死,难道出去就不会了吗?你就这么迫切地想要带着我们一起送死?”

    白失月垂了垂眼睫,“市郊区有一个军方打造的避难所,你们忘了吗?”

    沉默许久的应娇娇开口道:“可是,如果想要逃去避难所,我们该如何避开楼下一批又一批丧尸同学呢?迄今为止我们连校外的半分局势都不知晓,或许外面的侵袭远比校内更严重……先不提吃食问题,市中心离郊区相距80多公里,搭车大概率是不行了,难道我们要徒步吗?”

    姚尽染却恍然道:“食堂后面有好几排自行车!”

    应娇娇继续反驳:“自行车怎么能抵挡住丧尸的冲击?或许尸群早已攻占了停放点也未可知。”

    气氛再度陷入消极之中。

    过了一会儿,白失月两指揉了揉眉心,“我在想,丧尸也并非钢筋铁骨,怎么样才算真正的死亡呢?或许是,直接打爆它们的头颅?我没看见过没有脑袋的丧尸。”

    她思量片刻,又道:“我们收集些铁棍好了,丧尸并不难打。它们大部分都集结在教学楼,食堂那边不多。我们找准时机行动,还可以走小道,尽量避免起正面冲突。”

    应娇娇听到这话,眼睛倏尔瞪圆:“说着容易,很不切实际啊!”

    一想到要面临凶神恶煞的尸群,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姚尽染却觉得,白失月的建议还算可行,于是附和道:“是啊,丧尸不是无坚不摧……”

    她总算是认可了一回白失月的想法。

    应娇娇深呼出一口气:“那么还有一个问题,虽然确实有一条小道可以绕去食堂,但是我们应该如何离开宿舍楼呢?难道要从四楼的阳台跳下去摔成渣吗?大门也早就封锁了,宿管阿姨不可能给我们开门的,况且白失月自己也说过了,我们楼下还藏了丧尸。说实话,我现在连我们414的卧室门都不敢打开,谁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

    白失月轻叹:“不论怎么说,总之,就算我们不找自行车不出校不去避难所,也得去食堂或是杂货店寻物资,不然会饿死。”

    应娇娇能想到的,难道她会想不到吗?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她永远学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怎么样都会死,那就说明怎么样都可以做。

    想了想她再道:“目前看来,异变后的丧尸大多还是不太聪明的,除了楼下那几只。我们确实不能走大门,也无法走大门。”

    说着她靠近了窗台,喃喃道:“想出去这栋楼并不难,不如拼一把,我们直接……”

    砰砰砰——!

    几道怪异声响在走廊上分外刺耳,伴随着那摔落之物的滚动声,女性的惊嚎也突兀袭来。离卧室门最近的姚尽染迅速靠前,将脑袋贴上了猫眼。

    “……有人摔死了!”

    杂乱的脚步,慌里慌张的求救,外面的尖叫声一波高过一波。

    白失月心脏蓦地缩紧,寒意直上云霄:“你说什么?”

    随即她不等姚尽染回应,快步上前,衣衫不小心蹭过了她的左肩。姚尽染瞥她一眼,悻悻让开了道。

    白失月将视线探了出去,只见楼道上趴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一动不动,鲜血流淌了满地。外边的哭嚎声仍未停息,都冲破了隔音门,清楚传送至了每一个人耳畔。

    姚尽染眉梢轻挑,掸了掸自己肩膀上被白失月蹭到的地方,这个举动被白失月收尽眼底。

    应娇娇道:“要不要出去看看?似乎好多高二的都出去了。”

    白失月沉吟一声:“要,我怕错过关键信息。”

    应娇娇和姚尽染对视了一眼,两人一齐推门而出,白失月紧跟其后。楼道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躲在房间里看猫眼远不如亲身经历来的震撼。

    四楼与三楼的楼梯交接处,血浆四处飞溅,糊了一墙,浓郁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姚尽染咽了咽唾沫,强忍住胃中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应娇娇和大多数人一样冷汗淋漓,不敢再往前迈步,生怕再走上一寸就会沾上血液,她与姚尽染相互搀扶着才稳住了脚跟。

    白失月的脸色显然比她们更苍白,双腿仿佛灌了铅,动弹不得。

    死者竟是他们班的学委兼年级第一,林诗岚。若忽略她圆滚滚的身形,不谈外形条件只论气度,蕙质兰心形容她最为不过。而她身边伏跪着痛哭流涕的,正是那与她几乎形影不离的班花许思芸。

    许思芸生得面若凝脂,性子也伶俐好动、古灵精怪。此刻她已然哭成泪人,却不合时宜的,气质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动人和柔软。

    良久,有人打破了这一片鬼哭狼嚎。

    “哭什么哭啊你们?全都给我支楞起来!她是怎么摔下去的,难道没有人来解释吗?”

    众人纷纷抬首,只见一名身着深蓝色牛仔背带裤,一头栗色长卷发的女生,正站在五楼与四楼的交接处,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们。

    她是隔壁班前不久新转来的转校生,好像叫楼玉,据说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她不太喜欢与外人打交道,总是独来独往,却把自己打扮得极为精致,几乎每天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因此白失月对她多留意了几分。

    白失月和自己班上的大部分同学关系都不怎么样,许是距离产生美,她倒是能同其它班的女生搭上几句话,这其中也包含了楼玉。

    即使楼玉发出了强硬的质问,许思芸依然没有回应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中。

    楼玉蹙了蹙柳眉,勉强转换话题:“你们宿舍的其她人呢?”

    许思芸仍旧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她。

    女生们窃窃私语,而白失月做了一次深呼吸后,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在众人目光下一步步走向楼玉。

    继而,她在离楼玉五层阶梯远的位置顿住了步子,缓缓开口道:“在场的人,除了许思芸,没看见死者的其她室友。”

    楼玉回道:“学院施行的制度是四人寝,另外两个若是还活着,应该不会到现在还没个影儿吧……”

    白失月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楼玉眸光微眯,扫过她平静的面容,沉声道:“可以带我去看看她们的寝室吗?”

    白失月余光瞟向下方的死者,犹豫一瞬,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暗暗思虑着,许思芸虽然很多时候是有些心高气傲,但无视楼玉这样的人不像是她的作风。她和死者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好到会为她痛心入骨的地步,只能说明她在逃避。或许是心生惧意,又或许是愧疚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不像是她害死了林诗岚,否则一定有多远躲多远了。

    许思芸住的寝室里,一定还有别人。非常时期,如果说死者是不小心坠楼的,白失月一万个不相信。而许思芸一旦执拗起来,比如现在,又是个天王老子来了也拿她没辙的主。只要她不想说,任谁也撬不开她的嘴。

    眼见白失月和楼玉一齐下楼,姚尽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白失月那个两面三刀的货色,竟还想着和别人攀关系?

    然而白失月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姚尽染一定在下面张牙舞爪。她会像从前那样,到处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斥责白失月的不堪,各种添油加醋来抹黑她。

    人言可畏,无论她有多勇敢、多坚毅,当那些明明从未和她有过交际的面孔,以各种姿态望向她时,她根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所以,和楼玉一同路过那群人的时候,白失月压下了眼睑佯装不在意,佯装什么也不知道。

    姚尽染原本上乘的样貌,因为遭到了白失月的“漠视”,变得怒目圆睁。或许原本也有几个想要和白失月她们一起行动的人,但现在有了姚尽染的挑拨,都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开这口了。

    其实,姚尽染在学校里也并不是真的很受欢迎。和她这个人相处起来是很麻烦的,被她缠上就再也甩不掉了,她会像一条顽强的蛆虫,随时随地抓着你的各种小差错来恶心你。没有人会想去招惹她,大家都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那些看上去和她无比亲密的好姐妹,大多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前一天还串寝串班悄咪咪说着她的坏话,后一天就又可以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过,挽着手一起逛街,或者去孤立孤立别的同学,找点什么乐子打发时间。

    楼玉倒没有注意方才的明争暗斗,全程将精力放在接下来要做的事上。白失月领着她来到403寝室,轻轻按响了门铃,无人回应。

    楼玉有些烦躁地踹了上去,那扇钢制防火门纹丝不动。白失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冲着门缝凉凉开口:“你们还活着吗?”

    话音刚落,白失月感知到寝室内出现了凌乱的脚步,她向后退去。

    楼玉本以为里面的人会像耗子一样赖死不出来,下一刻寝室门却嘎吱打开了半边,一只覆了薄茧的手搭在了门框上。

    紧接着,一张惨白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干嘛?”那人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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