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乔伊斯看向李宴夏认真问道，“那溪荷你会给他们继续延续祖上荣光的机会吗？”
李宴夏漫不经心瞟了乔伊斯一眼，“为什么问我？你不是也可以中断他们的贵族荣光吗？”
她的语气笃定，仿佛推翻眼下腐朽的旧制度指日可待。
乔伊斯被她漫不经心中的笃定噎了一下，“我其实不太懂政治……”
“那你懂数学或者金融吗？”
“啊？”这个问题太过突然，乔伊斯更加茫然了。
好在这个时候兰鉴生举着通讯器匆匆忙忙地进来了，她附在李宴夏耳边说了什么。
不知为何，乔伊斯觉得兰鉴生的表情有点紧张。
李宴夏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不急。”
而后兰鉴生只能转向乔伊斯，不情不愿地解释道，语气硬邦邦的。
“大小姐在帝国最高学府读书的时候，曾经有个戏言的学科鄙视链。
一般来说，研究数学的人被公认为最聪明，其次是其他科研学科，再次的是金融或者智能。
至于政治学，则一般称之为‘再这样下去就要研究政治学了’。”
连政治学也没有研究透的乔伊斯只觉得心口被接连扎了几刀。
乔伊斯坚强地问，“那程漾议员呢？他为什么也研究政治学？”
兰鉴生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乔伊斯的问题，“程漾议员并没有研究政治学。
乔伊斯先生，从政和研究政治学不是一个概念。确切的说，程漾议员是研究数学的。”
这个回答显然比之前的解释更扎穿了乔伊斯的心。
“哼哼”，兰鉴生在心里想，“让你想拆散我和大小姐。非得把你的心扎穿不可。”
“所以溪荷，你是不是打算断绝这样延续的贵族荣光？”
某些时候，乔伊斯那种敏锐的直觉和天赋让李宴夏有些难言，比如这个时候。
“是的”，李宴夏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延续的话，我们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
“那些你熟悉的人岂不是都要沦为……”乔伊斯思考了一下，才斟酌的说道“平民阶级”。
李宴夏却一眼看出他实际上想问的问题，“你其实是想问的是李莫何会怎么样吧。”
“我觉得，如果李莫何骄傲不在，而是变得落魄潦倒的话，也许你会伤心。”
乔伊斯看向李宴夏，眼神里都是认真。
“与其担心李莫何，不如担心我们接下来计划顺不顺利。无论制定多么严苛针对他的法律，李莫何总是能从中找到漏洞，并为自己所用。”
李宴夏的语气漫不经心，却有一种对于李莫何的信任和笃定。
“我发现，好像除了程漾，其他人你都很会考虑他们的处境。”
冷不丁的，李宴夏突然若有所思的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乔伊斯一瞬间僵住，“呃……这个……”
半天，乔伊斯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格外在意程漾，只是李宴夏看见乔伊斯的脸一点点的浮上红霞。
看出他的窘迫，李宴夏虽然不完全明白原因，但也没有继续执着于这个问题，而是示意兰鉴生替自己再解释解释。
兰鉴生的语气平和的响起，没有了那种刻意针对乔伊斯的扎心。
“乔伊斯先生，您不必为家主忧虑。家主从未直接插手过帝国政务，都是间接施加影响。
而且无论是家主还是其他李家的人，都非常精通科学、历史、文学或是艺术。
他们即便脱离李家，谋生也并不困难。当然，想要继续享受旧日高人一等的荣光，恐怕就不行了。”
乔伊斯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对李宴夏温柔小心的兰鉴生，也有某些冷酷的地方。
下一刻，兰鉴生语气郑重起来，“大小姐，乔伊斯先生，帝都赫尔温上的几个大贵族世家向我们发来了示好的讯息。”
“我以为我们和赫尔温上的大贵族们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的。”乔伊斯一脸的不可思议。
“确实是的”，兰鉴生彬彬有礼道，“但是对于这些大贵族而言，立场不是最重要的，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现在？向我们示好？”乔伊斯还是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某种天方夜谭。
“是的，乔伊斯先生”，兰鉴生的平和和一旁的李宴夏如出一辙，“跨越朝代依旧连绵不绝的贵族荣光，不会天然的从天上掉下来，也是需要他们为之谋划联络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大贵族们已经背弃了帝国？”信奉忠诚与信仰的乔伊斯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乔伊斯先生，或许您也可以把这理解为狡兔三窟。两边下注是政治上的常用手段，他们依旧效忠帝国，只是效忠的对象多了一个而已。
你又何必这么惊讶呢？乔伊斯先生。”经过兰鉴生矫饰的文字显然要比之前刺耳的“背弃”要好听的多。
李宴夏觉得今天乔伊斯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多了，便示意兰鉴生将乔伊斯送出控制室，“或许你现在可以去训练室里，温习一下机甲对战。”
等乔伊斯离开，兰鉴生才再次说起通讯的事情。
“大小姐，家主发来通讯请求，您要接通吗？”刚刚还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兰鉴生此刻有些惴惴不安。
“他？”李宴夏吃了一惊，但是想想也觉得正常，就示意兰鉴生接通通讯。
巨大的蓝色光屏从通讯器里跳出，光屏里是李莫何随性的身影，“夏夏，你终于肯接通我的通讯了？”
李莫何语气调笑，李宴夏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那我们就不必继续往下说了。”
闻言，李莫何稍稍坐起，脸上的表情也正经了起来。
“夏夏”，李莫何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放弃帝国贵族的荣光了？”
李宴夏只觉得“荣光”这个词今天出现的频率过于高了，又引出了她的不耐烦，“你只是想说这个吗？”
李莫何没想到李宴夏已经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他罕见的被李宴夏噎了一下，缓缓才说道。
“哥哥是不是做得很不好？你宁可去新星球基地那种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也不愿意继续留在李家当李家的大小姐。是哥哥违背了承诺，没有保护好你。”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大概是李莫何对自己难得的低头认错也很不适应。
李宴夏也沉默了下来，半晌她才开口说道，“现在没必要说这些……”
“那我们来说点有用的。夏夏，新星球基地和帝国的矛盾一触即发，现在你希望哥哥怎么做？”
隔着通讯屏幕的兄妹两人，都明白李莫何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夏夏，要哥哥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哥哥。”
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李宴夏注视着李莫何，两双相似的黑曜石一般的黑眸中闪烁着相似的情绪。
“我还可以信任你吗？哥哥。”
听到最后一个称呼，李莫何的动作不易察觉的放松了一些，他微笑起来。
这个笑容不是李莫何素日那种妖冶调笑的笑容，而是有了点郑重与温柔。
“当然。”
下一秒，李宴夏直接关掉了通讯，独留还待在李家大宅里的李莫何满脸莫名，他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目睹了兄妹俩交谈全程的兰鉴生，也有些不解。但是兰鉴生素来对李宴夏有超绝滤镜，“大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伸手挂掉通讯的李宴夏也长久无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兰鉴生，你说，李莫何有可能什么也不图的只是希望修复我们兄妹间的感情吗？”问出这个问题，李宴夏觉得自己也有点荒谬。
“呃……有可能吧。”兰鉴生觉得家主不像是如此不求回报的人，但是她也知道这对兄妹俩有相依为命的感情在。
所以，兰鉴生也不确定起来。
最后思索无果的李宴夏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另外一个人来解决。
兰鉴生找到乔伊斯的时候，他还在模拟训练场里畅快淋漓的对战。
听到兰鉴生的来意，乔伊斯的表情就是“啊？”。
“总之就是这样，大小姐让我来转告你，你来决定要不要接受家主和其他几个大贵族的示好。”说完，兰鉴生就想转身离开，却被乔伊斯拦住。
“兰鉴生小姐，您不妨和我说说，溪荷和李家家主的过去吧。也算是帮助我做个判断。”
关于李宴夏和李莫何的关系，乔伊斯一直以来都好奇非常，难得今天有机会，当然要问个清楚。
兰鉴生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乔伊斯说这些。
出于谨慎的考虑，兰鉴生询问了一下李宴夏，得到准许后她才放心。
最后的结果是，乔伊斯和兰鉴生两个人找个地方聊这些事情。
“你看，这个是小时候家主陪大小姐玩雪的录像，这个是家主去接大小姐放学的录像，这个是李家新年宴会的。
那个时候大小姐不喜欢说话，绝大多数时候只有家主来陪她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
李宴夏漫不经心瞟了乔伊斯一眼，“为什么问我？你不是也可以中断他们的贵族荣光吗？”
她的语气笃定，仿佛推翻眼下腐朽的旧制度指日可待。
乔伊斯被她漫不经心中的笃定噎了一下，“我其实不太懂政治……”
“那你懂数学或者金融吗？”
“啊？”这个问题太过突然，乔伊斯更加茫然了。
好在这个时候兰鉴生举着通讯器匆匆忙忙地进来了，她附在李宴夏耳边说了什么。
不知为何，乔伊斯觉得兰鉴生的表情有点紧张。
李宴夏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不急。”
而后兰鉴生只能转向乔伊斯，不情不愿地解释道，语气硬邦邦的。
“大小姐在帝国最高学府读书的时候，曾经有个戏言的学科鄙视链。
一般来说，研究数学的人被公认为最聪明，其次是其他科研学科，再次的是金融或者智能。
至于政治学，则一般称之为‘再这样下去就要研究政治学了’。”
连政治学也没有研究透的乔伊斯只觉得心口被接连扎了几刀。
乔伊斯坚强地问，“那程漾议员呢？他为什么也研究政治学？”
兰鉴生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乔伊斯的问题，“程漾议员并没有研究政治学。
乔伊斯先生，从政和研究政治学不是一个概念。确切的说，程漾议员是研究数学的。”
这个回答显然比之前的解释更扎穿了乔伊斯的心。
“哼哼”，兰鉴生在心里想，“让你想拆散我和大小姐。非得把你的心扎穿不可。”
“所以溪荷，你是不是打算断绝这样延续的贵族荣光？”
某些时候，乔伊斯那种敏锐的直觉和天赋让李宴夏有些难言，比如这个时候。
“是的”，李宴夏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延续的话，我们做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
“那些你熟悉的人岂不是都要沦为……”乔伊斯思考了一下，才斟酌的说道“平民阶级”。
李宴夏却一眼看出他实际上想问的问题，“你其实是想问的是李莫何会怎么样吧。”
“我觉得，如果李莫何骄傲不在，而是变得落魄潦倒的话，也许你会伤心。”
乔伊斯看向李宴夏，眼神里都是认真。
“与其担心李莫何，不如担心我们接下来计划顺不顺利。无论制定多么严苛针对他的法律，李莫何总是能从中找到漏洞，并为自己所用。”
李宴夏的语气漫不经心，却有一种对于李莫何的信任和笃定。
“我发现，好像除了程漾，其他人你都很会考虑他们的处境。”
冷不丁的，李宴夏突然若有所思的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乔伊斯一瞬间僵住，“呃……这个……”
半天，乔伊斯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格外在意程漾，只是李宴夏看见乔伊斯的脸一点点的浮上红霞。
看出他的窘迫，李宴夏虽然不完全明白原因，但也没有继续执着于这个问题，而是示意兰鉴生替自己再解释解释。
兰鉴生的语气平和的响起，没有了那种刻意针对乔伊斯的扎心。
“乔伊斯先生，您不必为家主忧虑。家主从未直接插手过帝国政务，都是间接施加影响。
而且无论是家主还是其他李家的人，都非常精通科学、历史、文学或是艺术。
他们即便脱离李家，谋生也并不困难。当然，想要继续享受旧日高人一等的荣光，恐怕就不行了。”
乔伊斯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对李宴夏温柔小心的兰鉴生，也有某些冷酷的地方。
下一刻，兰鉴生语气郑重起来，“大小姐，乔伊斯先生，帝都赫尔温上的几个大贵族世家向我们发来了示好的讯息。”
“我以为我们和赫尔温上的大贵族们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的。”乔伊斯一脸的不可思议。
“确实是的”，兰鉴生彬彬有礼道，“但是对于这些大贵族而言，立场不是最重要的，只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现在？向我们示好？”乔伊斯还是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某种天方夜谭。
“是的，乔伊斯先生”，兰鉴生的平和和一旁的李宴夏如出一辙，“跨越朝代依旧连绵不绝的贵族荣光，不会天然的从天上掉下来，也是需要他们为之谋划联络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大贵族们已经背弃了帝国？”信奉忠诚与信仰的乔伊斯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乔伊斯先生，或许您也可以把这理解为狡兔三窟。两边下注是政治上的常用手段，他们依旧效忠帝国，只是效忠的对象多了一个而已。
你又何必这么惊讶呢？乔伊斯先生。”经过兰鉴生矫饰的文字显然要比之前刺耳的“背弃”要好听的多。
李宴夏觉得今天乔伊斯受到的冲击已经够多了，便示意兰鉴生将乔伊斯送出控制室，“或许你现在可以去训练室里，温习一下机甲对战。”
等乔伊斯离开，兰鉴生才再次说起通讯的事情。
“大小姐，家主发来通讯请求，您要接通吗？”刚刚还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兰鉴生此刻有些惴惴不安。
“他？”李宴夏吃了一惊，但是想想也觉得正常，就示意兰鉴生接通通讯。
巨大的蓝色光屏从通讯器里跳出，光屏里是李莫何随性的身影，“夏夏，你终于肯接通我的通讯了？”
李莫何语气调笑，李宴夏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那我们就不必继续往下说了。”
闻言，李莫何稍稍坐起，脸上的表情也正经了起来。
“夏夏”，李莫何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放弃帝国贵族的荣光了？”
李宴夏只觉得“荣光”这个词今天出现的频率过于高了，又引出了她的不耐烦，“你只是想说这个吗？”
李莫何没想到李宴夏已经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他罕见的被李宴夏噎了一下，缓缓才说道。
“哥哥是不是做得很不好？你宁可去新星球基地那种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也不愿意继续留在李家当李家的大小姐。是哥哥违背了承诺，没有保护好你。”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大概是李莫何对自己难得的低头认错也很不适应。
李宴夏也沉默了下来，半晌她才开口说道，“现在没必要说这些……”
“那我们来说点有用的。夏夏，新星球基地和帝国的矛盾一触即发，现在你希望哥哥怎么做？”
隔着通讯屏幕的兄妹两人，都明白李莫何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夏夏，要哥哥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哥哥。”
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李宴夏注视着李莫何，两双相似的黑曜石一般的黑眸中闪烁着相似的情绪。
“我还可以信任你吗？哥哥。”
听到最后一个称呼，李莫何的动作不易察觉的放松了一些，他微笑起来。
这个笑容不是李莫何素日那种妖冶调笑的笑容，而是有了点郑重与温柔。
“当然。”
下一秒，李宴夏直接关掉了通讯，独留还待在李家大宅里的李莫何满脸莫名，他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目睹了兄妹俩交谈全程的兰鉴生，也有些不解。但是兰鉴生素来对李宴夏有超绝滤镜，“大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伸手挂掉通讯的李宴夏也长久无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兰鉴生，你说，李莫何有可能什么也不图的只是希望修复我们兄妹间的感情吗？”问出这个问题，李宴夏觉得自己也有点荒谬。
“呃……有可能吧。”兰鉴生觉得家主不像是如此不求回报的人，但是她也知道这对兄妹俩有相依为命的感情在。
所以，兰鉴生也不确定起来。
最后思索无果的李宴夏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另外一个人来解决。
兰鉴生找到乔伊斯的时候，他还在模拟训练场里畅快淋漓的对战。
听到兰鉴生的来意，乔伊斯的表情就是“啊？”。
“总之就是这样，大小姐让我来转告你，你来决定要不要接受家主和其他几个大贵族的示好。”说完，兰鉴生就想转身离开，却被乔伊斯拦住。
“兰鉴生小姐，您不妨和我说说，溪荷和李家家主的过去吧。也算是帮助我做个判断。”
关于李宴夏和李莫何的关系，乔伊斯一直以来都好奇非常，难得今天有机会，当然要问个清楚。
兰鉴生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该不该和乔伊斯说这些。
出于谨慎的考虑，兰鉴生询问了一下李宴夏，得到准许后她才放心。
最后的结果是，乔伊斯和兰鉴生两个人找个地方聊这些事情。
“你看，这个是小时候家主陪大小姐玩雪的录像，这个是家主去接大小姐放学的录像，这个是李家新年宴会的。
那个时候大小姐不喜欢说话，绝大多数时候只有家主来陪她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