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自知不敌,也不与衡阳宗弟子纠缠,将梁莫拎起,往后退去。

    只听“铛”的一声,刘漾一击而空,剑尖撞在透明的阵墙之上,将刘漾的虎口震得发麻。

    那管事露出真实面容,“各位仙长对不住了,小的也是逼不得已,要怪就怪各位太不识趣了。”

    话音方落,原本几丈宽的阵法迅速缩成一团,如一张渔网般将衡阳宗弟子紧紧缠在一起,动弹不得。

    管事又朝萧箐道:“至于萧娘子,家主有言,莫要为难于您,但若您敬酒不吃吃罚酒,随意惹是生非,也怪不得小的手段狠辣。小的知您修为精进,得了凝析道尊的传承,但其他无妄山弟子却并没有娘子这般机遇,他们的生死,可都在娘子的一念之间……”

    萧箐心中气笑,这管事确实懂得拿捏人心,当机立断,直接将衡阳宗弟子扣押,断了其与师门的传信,将一切不稳因素斩杀于萌芽。

    本来萧箐还疑惑,梁道森为何派一个修为刚到元婴的人为梁莫压阵,原来竟是她看走了眼。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少说也是化神中期的实力。即便她连越三级,同样跻身化神,但化神与化神可是千差万别,她初入化神、无半点经验,水分太大,比不过眼前这位身经百战的梁家管事。

    但衡阳宗人人皆天之骄子,若是四大城之人,实力稍逊,反抗两下认栽也就罢了,但衡阳宗弟子自小珍奇宝物,若没个后手,被梁家管事随意拿捏,估摸着衡阳宗飞升仙界的开山老祖宗都得气下届。

    萧箐压住一旁想要动手的笃荇、柳绪两位峰主。

    “管事说得哪里话?只是梁莫如此顽劣,今日祸事,不过衡阳宗几个小弟子,您觉得自己能压下,但不知您是否知道,衡阳宗每个弟子入门之时,都有属于自己的命灯,人在灯在,人亡灯灭……若衡阳宗十几个弟子的命灯同时熄灭,且其中还有内门九长老的关门弟子跟女儿,您说,衡阳宗会善罢甘休?”

    萧箐顿了顿,望着管事犹疑不定地眼神继续说:“即便你可以将所有痕迹抹掉,但以衡阳宗的实力,追查到真相不过是时间问题。还是,您真的以为梁家可以一家独大?”

    先前将梁莫揍的很惨的女子撕扯着灵网道:“识相的将姑奶奶放了,否则我爹定将你们梁家踏平。”

    “管事,莫要妇人之人。”

    就在萧箐快要说动梁管事,放过衡阳宗弟子性命时,那管事身后突然走出一人。

    那人朝梁管事抱拳道:“管事,横竖如今已经得罪了衡阳宗,即便今日将这几人放了,他日衡阳宗未必不会来寻咱们麻烦。”

    “再者,九州之内,一直以衡阳宗马首是瞻,也该换换人了,家主心中宏愿,管事当最清楚不过。”

    梁管事扫了一眼那几个衡阳宗弟子,眯着眼问询:“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自然是……”那人压低声音,凑到梁管事耳边道:“后山老祖宗还缺不少优质的少男少女,管事将衡阳宗这些弟子送过去,必会得老祖宗称赞,到时老祖宗飞升成仙,必不会忘了管事的功绩。”

    那梁管事听到此,眼睛一亮,道:“说得好,你叫什么?在何人手下做事。”

    那人狗腿道:“在下徒徒,区区贱名,不敢劳管事惦记。”

    “好,今后你便跟在老夫身边,此事全权交予你处置,定要办的漂亮!”

    “是!在下必不辱命。”说罢朝着梁家那些手下道,“还不快些来人,将这些衡阳宗的崽子们关到船舱最底层。”

    很快便有梁家弟子过来,将衡阳宗那些人往船舱最底层拉去。

    那些衡阳宗弟子骂骂咧咧,尤其那女弟子,将梁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直到声音彻底消失。

    梁管事朝萧箐抱拳道歉:“我家小爷确实不太成器,还望娘子海涵,待安稳回到梁家,家主必然给娘子交代。”

    说完,也不管萧箐反应,带着梁莫往房间而去。

    先前那叫徒徒的梁家子弟见萧箐三人还站在船板上,与萧箐说道:“外面风大,一会就要启航,娘子还是回屋的好。若一路顺风,想来明日正午就能到梁家。”

    萧箐若有所思望着那人,“徒徒是吧?”

    “是。”那人作揖垂眸。

    “真真个好名字。”

    “娘子抬爱。”

    萧箐似笑非笑,与笃荇柳绪二位峰主道:“两位师叔,风确实大了,咱们且先回屋。”

    笃荇与柳绪二人似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好要将水搅浑,让船动不了身,拖他个十天半月,怎么就这般算了?

    不过当着外人面,两人不好发问,带着疑惑与萧箐回了房。

    笃荇按耐不住先问:“师侄为何放弃计划?”

    他们要为无妄山的其他人争取逃亡时间,若按照今日事态,明日就到梁家,那还争取个毛线,干脆直接送死好了,省得还想来想去制定计划,废脑壳。

    “师叔莫急,凝析道尊将无妄山交予我,我又怎会拿众人性命开玩笑呢?”

    笃荇心中嘀咕,若你是以前的卿淼他是真的信的,可不知怎的,他心里一直打鼓,总觉得眼前之人与十八年前的卿淼,有太多不一样,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算了,凝析师叔祖都认定了她,他又能怀疑个什么。

    况且,这些时日桩桩件件,此人皆为无妄山考虑,他不该寒了人心。

    柳绪倒是没说其他,她深信萧箐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再者此次,她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延续无妄山香火,哪怕现在就死,她也不皱半分眉毛。

    萧箐望着窗外,云朵从灵船窗口飘过,雾气若隐若现。

    冷风呼啸而过,将云朵吹散。

    船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划破天际。

    “发生了何事?”

    笃荇与柳绪第一时间与萧箐会合。

    外面慌乱嘈杂,船体倾斜,歪歪扭扭。

    就在三人要出去探寻,一人敲响了木窗,笑嘻嘻道:“船要坠毁了,萧娘子不逃命么?”是那叫徒徒的梁家子弟。

    萧箐揶揄:“阁下真真闲散,这个时候不该护着你家少爷安全撤离吗?”

    那人摊摊手,“在下本来是想的,但遗憾的是,梁家少爷福薄命薄,想来已经与阎君喝上了茶。”

    “阁下护主不利,还能这般悠哉?小女子着实佩服。”

    “娘子谬赞,小人愧不敢当。”

    两人谈话如熟人一般,将笃荇与柳绪二位峰主弄得愈发糊涂。

    也难怪二位峰主疑惑,就连萧箐本来也疑惑极了。

    若非那人突然说出“徒徒”之名,让她连想到阿沐公子的随从,以及说要送她礼物的话,否则她也不敢将此人与阿沐公子连想在一快。

    “你家公子可还好?”萧箐问道。

    徒徒道:“我家公子不好,十八年未见,刚一见面娘子就要嫁与他人,我家公子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怎么可能会好?”

    笃荇与柳绪对视一眼,哦豁,萧师侄似乎有情况?

    两人竖起耳朵刚想继续八卦。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竖子,纳命来!”

    梁家管事从天而降,朝着徒徒一掌劈了过去。

    化神修士实力之恐怖,移山倒海。

    三人直面其威压,萧箐本人还好,笃荇与柳绪二人七窍中已有三窍流出血来。

    萧箐忙将二人圈入自己护佑范围之内。

    且看与梁管事对战的徒徒,却游刃有余,好几次从梁管事的手下脱离。其边打边退,边退边道:“娘子,我家公子要我告诉你,梁家公子已死,娘子自由了,莫要再为其他之事牺牲自己!”

    那梁管事在听到梁莫已死,又惊又怒,惊惧家主得知独孙之死的狠辣手段,怒眼前之人杀死梁莫,令他陷入囫囵,下手愈发毒辣。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消失在天尽头。

    此时的船身已经一片片掉落,船体快要散开。

    梁家子弟御剑而起,各个逃命,慌乱中你碰了我,我又碰了你,从空中坠下去。

    “不好!那些衡阳宗弟子。”

    萧箐忽然想起被关在船舱困在阵法中的少年们。

    笃荇道:“师侄莫慌,我这就去看看。”

    说罢,先行一步。

    柳绪道:“凌珑棋局困龙阵阵法奇特,轻易解脱不得,怕是笃师兄……”

    “你我一同过去,若真解不开,将人护到安全之地。”

    只要那些衡阳宗弟子安全,将梁家所做之事告知师门,也够梁家喝两壶的。

    等到梁家从与衡阳宗的麻烦中脱身出来,再想找无妄山麻烦,掌门他们怕是早就入了灵虚岛地界了吧。

    这般想着,柳绪与萧箐行动越发迅速,很快便与笃荇合会。

    此时灵船已然解体,笃荇以修为托举着十几名衡阳宗弟子。

    那些弟子因凌珑棋局困龙阵所困,无法动用灵力,看着笃荇越来越虚弱的灵气,内心焦灼不已。

    刘漾深恨自己对阵法学艺不精,无法破阵,才使得自己与师弟师妹们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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