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蒋星尧顿了下,解释说:“这条围裙很厚,穿上衣服更热。”

    是啊!这么热的天,这围裙像一层狐狸毛皮,得多热啊。

    于是利知善解人意地说:“那不要穿了!”

    说完她顿了一下,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副画面:

    在围裙遮盖不住的地方,光祼的背,劲瘦的腰脊,再往下……

    哎不行!是不是平时外卖吃多了,营养没跟足,一刺激脑供血就不足。

    利知抬头看向蒋星尧,只见他眼神清澈,神色也与以往无异。

    估计不是存心的。

    见利知的脸色又红又白的,蒋星尧一脸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了?”

    “脑袋。”利知扶着额老实说,“可能想太多了。”

    蒋星尧听了一怔。

    利知忙解释说:“那个,我最近在修改新文大纲,加上病毒未清,头颅都要爆炸了哈哈。”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头顶,轻轻给她按揉着,“你还生着病呢,先不要想了。”

    “嗯嗯,真的不能再想了。”

    利知低下头,恰好瞄到毛绒绒耳朵头箍。还挺可爱的!

    利知拿起头箍,和那张俊脸比划了下,还别说!那双汩汩的桃花眼,和狐狸头箍,还有围裙,真的很搭!

    利知笑盈盈地靠近他,“再戴上这个?”

    然后踮起脚就要给他戴上,却被他用手轻轻一挡,“不戴。”

    见利知岿然不动,蒋星尧叹了口气,“我一个男的戴这个像什么样?”

    “像男狐狸啊。”

    蒋星尧明显被噎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么抬举我啊。”

    他微笑着摇着手指,“不过,不戴。”

    “戴吧戴吧!”

    戴上就是世界上最迷人的男狐狸,专门勾人摄魂那种。

    蒋星尧依不旧松口。

    利知思忖一下,用商量的口吻说:“要不,你戴上,我给加班费?”

    蒋星尧讶异,“还可以这样?”

    “你不是说过在不违法不违背道德情况下,项目随我加吗?”

    蒋星尧:“……”

    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利知伸出三根手指打着商量,“300?”

    蒋星尧皱着眉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500!”

    蒋星尧低下头去看她,两人的距离很近,又因为身高的差异,利知只好仰着脑袋去看他。

    她那一头乌发乖顺地向后垂,有几缕俏皮地缠在脸颊,那双眼闪烁着希冀的光,像极了正想方设法讨要牛奶糖的小女孩,萌动可爱,又古灵精怪。

    这样的利知,和他刚来她家时见到的,很不同。

    好像,少了些生疏感。

    黑眸划过那个毛绒绒的狐狸耳朵,他拧着眉想,难道女生的距离,要靠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拉近的?

    蒋星尧看向她,一本正经道:“你看我像是为钱折腰的人吗?”

    “……”

    不等利知给出反应,蒋星尧忽地一笑,“没错,我就是!”

    利知有些意外,“你愿意啦?”

    “嗯,没人和钱过不去的。”

    这下轮到利知犹豫了,刚才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仔细一想,她这种花钱逼人家做不愿意的事,和高晓莱在电话里争执的事,没什么区别。

    “真的没问题吗?”她问,“你会不会,嗯,不开心?”

    蒋星尧反问:“我为什么做陪护?”

    “赚钱。”

    “都是赚钱,赚的还比日薪高,何乐不为呢?”

    利知终于放下心了,开开心心地催他系上围裙,又亲自给他戴上毛绒绒的狐狸耳朵。

    退了几步,好好欣赏一番,视线往下滑,明媚的笑意在眼角漫开,妖冶的含情目。

    啊啊啊啊这下是个不折不扣的男狐狸了!

    “好看吗?”蒋星尧低声问。

    “好看好看的!”

    利知巴在高脚桌上,撑着脑袋,看着背对她在忙碌的人。

    其实她头疼着,全身乏力,这时候最适合躺床上休养生息,奈何此刻她有超强的意志力。

    开玩笑!

    那可是她花了500元换来的视觉盛宴,睡觉瞬间不香了好吧!

    蒋星尧并没真的脱掉上衣了,只是高大的身躯,和狐狸套装带来的视角冲击,也不是盖的!

    操作台旁的人背对着利知,因为低着头,狐狸头箍只看到一小簇白毛,往下是修长的脖颈,线条流畅的后背,再往下是一条狐狸尾巴,正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的,可爱到不行。

    妖孽、性感又不失可爱,呜呜呜这个男狐狸真的,太过分了!

    利知看得喉痒难耐,忍不住跳下高脚凳,过去撸狐狸尾巴。

    蒋星尧回头看她一眼,无奈笑了笑,还一边配合地把尾巴摇甩着,一边忙手上的活。

    雪白柔软的尾巴在小巧的手里时而停留时而划走,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惹得利知咯咯笑起来。

    胆子也大了些。

    “蒋星尧。”她轻声唤道。

    “嗯?”

    “之前收过加班费吗?”

    蒋星尧认真想了下,“我加班从来没加班费的。”

    语气倒是挺平淡,在利知听来,就多了点委屈巴交的意思了。

    唉!这么认真努力投入工作当中的人,那些人怎么能忍住手不给加班费的呢!

    如果那颗受伤的心灵需要缝缝补补的话,那她来化身小裁缝吧。

    她毅然说:“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加班费好不好?”

    “嗯?这么快想出新项目了?”

    语气里竟带着莫名的兴奋。

    利知甩了甩有点钝痛的脑袋,如果不是错觉,那么就是他想——钱了。

    “你,真的能接受吗?”利知手里摇着毛绒绒的尾巴,头伸到他的侧前方问。

    “能啊,我不是说了嘛,”蒋星尧侧过头冲她眨了眨眼,“我很乐意为钱折腰的啊。”

    哈哈哈果然!!

    贪财的男神比高中那个站在主讲台上,风光霁月的男神更接地气是怎么回事!

    利知不擅长交际,算是一个社恐,因此一毕业就果决待家里全职写小说,免去了外面那些纷繁的交际。

    那样的生活是挺称心的,缺点就是,导致她不大会和人相处。

    蒋星尧刚来她家时,因为有着当年的男神滤镜,又害怕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伤了他自尊心,利知和他相处时总是小心翼翼,很不自然。

    其实她很想和他多接触交流的,只是找不到突破口。

    可他说肯为钱折腰耶!

    好比玩密室逃脱,被困在一个四面都是墙壁的房间里,忽然找到一个暗格机关,一拧开,一面墙化作一道门,呼,找到出口了!

    这500元,值了!

    “你手机响了。”蒋星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畅想。

    利知跑出厨房,找到手机,看到显示是温女士打来的视频电话,她犹豫了。

    高晓莱早上才来过,下午温女士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这也太巧了吧!

    可这个时候母亲大人的不能不接啊,不然以为她有什么事呢。

    利知坐到沙发上,把手机背对着厨房,这样视频里就不会看到厨房里的人了。

    接通后,温女士一通的温声细语,嘘寒问暖,就是不肯挂电话。

    利知心里着急,眼看着蒋星尧很快就做完菜了。

    眼神来回飘着,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温女士皮笑肉不笑,“晓莱那丫头大剌剌的,我就担心她照顾不好你。”

    来了来了!温女士打完游击,来打地鼠了!

    利知苦瓜着脸,单手捂着头哎哟哎哟地叫着,“早上还好好的,现在又头痛想睡了。”

    “妈,不和你说了,我先睡一会。”

    “睡什么睡!”温女士收起一脸的慈祥,虎着脸瞪她,“二十分钟了,你愣是一个字不提,翅膀硬了啊。”

    “林阿姨的儿子哪里差了,又是个医生,你偏要找个陌生男人来照顾,哦!还让人住家里!”温女士越说越气。

    利知被骂得收起了夸张的表情,果然是!高晓莱叛!变!了!!!

    温女士越说分贝越高,利知吓得忙把手机音量调小,再看向厨房里。

    咦,人呢?

    “看哪呢?”温女士吼过来。

    吓得利知连忙收起乱飘的视线,端正地看向手机。

    “林阿姨的儿子听说你病了,还说要来看一下你,看看你需要什么的。你倒好啊,熟悉的不要,非要在外面请个不熟悉的,靠谱吗?”

    利知在她的话里捡了个漏,“他哪里听说我病的?”

    温女士被噎了一下,“……我就不能找他妈妈唠嗑刚好被他听去了吗?”

    好强大的“刚好”啊!

    “可我不需要医生,就需要有人在我不舒服的时候照顾一下生活起居而已。”

    利知毕业后温女士有叫过她出国,可利知习惯了这边,而且她小说的受众都在国内,也就不出国了。

    这些年利知的父母极少回国,温女士对于独留她在国内一直有愧,此时听利知说需要人照顾生活起居,又想到女儿自初中就独自留在栗城,一下子哽咽起来。

    “我这不……也想找个靠谱的人,照顾你嘛……”

    “妈,我懂的。”

    温女士的用心,利知一直是理解的。可理解归理解,这种变相的相亲,她不能接受啊。

    余光瞥到有人影晃动,利知抬眼望去,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脱下了狐狸套装,换上了一件带领的短袖,头发也打理过,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浓眉下,黑眸紧锁着她,脸上少了往常的痞性,多了几分庄重。

    本来不知道那几分庄重是哪来的,待他走近,利知发现,他新换上的那件带领短袖是大格子的,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老干部风!

    ??

    这风格切换得,如此来去自如!

    利知满脸疑问地看向他,他的眼神压下来时,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然后弯腰曲膝,端正地坐到了利知旁边。

    就,猝不及防的,把他框入了视频中!

    利知:“……”

    “阿姨好,我叫蒋星尧,这周都是我在照顾利知的。”

    饶是阅历丰富的温女士看见那张脸,也有一瞬的怔愣,随即语气放缓道:“哦,是蒋先生啊。”

    “阿姨可以叫我小蒋,或者星尧都可以的。”

    说话间,蒋星尧悄无声息地接过利知的手机,凝了利知一眼,眼睛便没离过屏幕了。

    温女士望向自家女儿,警告性地清咳了两声。

    利知忙收回了瞄向蒋星尧的视线,看回屏幕。

    温女士看着自家女儿,肃着脸说:“坐远点!”

    利知屁、股挪了几下,离了蒋星尧几拳的距离。

    距离不远,却足以把原本属于利知的修罗场,转交给了蒋星尧。

    “小蒋啊,你别误会啦,”温女士笑着说,“现在的病毒传染性极强,你们俩平时还是保持点距离,这对你也好。”

    “我明白的,”蒋星尧睑下眸,轻声道,“谢谢阿姨的关心。”

    温女士把利知有过高烧惊厥,高烧打120的事,还有她不怎么会做饭,也不喜欢做饭,经常熬夜,能宅即宅等事都对蒋星尧说了一遍,还有一些生活上的细节。

    利知在一旁听着,脸由红转黑,温女士是来抹黑的吧!

    蒋星尧则一脸正色,听得极其认真。

    之后蒋星尧把利知这三天情况告知温女士,可能是因为听说了利知有过高烧惊厥,他把利知的情况说得很详细。

    甚至有很多利知都不知道的细节。

    比如她发高烧那晚他几乎整晚没睡,喂水,喂药,量体温,降温。

    甚至每天食材的选择,他都是向一位做中医朋友请教过的,何时需要清,何时需要补,然后根据利知当天的情况去买食材。

    把日常照料的细节说了一遍后,蒋星尧停顿了下继续说:“阿姨,我学的是制药专业,对于用药方面还算专业的。”

    “还有我也是七中毕业的,是利知隔壁班的同学。利知在选陪护的事上很谨慎的,在确认过各方面信息才让我上门照顾的。”

    “确实我在陪护这方面资历尚浅,很多东西还需要学习,但我会尽我所能把利知照顾好,到时您回来,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利知听呆住了,从蒋星尧第一天出现在她家里,就整天嬉皮笑脸的,一副无所谓又轻松从容的模样。

    远不知在她看不到的背后,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她转头去看,因为他梳起了头发,整张脸显露无疑,他眼神杳亮澄澈,恍如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忽然觉得胸腔跳动加快,喉咙一痒,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咳嗽。

    蒋星尧无声看她,眼神透着关切。

    她摆了摆手,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

    “那这段时间就拜托小蒋了,哎呀,我和她爸不能在她身边,看她病了也只能干着急……”温女士说着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利知暗舒一口气,只有温女士收起她那标志性的交际笑容之时,就证明,蒋星尧终于闯关成功了!

    挂断电话,利知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了,往后一靠,忽然开怀笑了起来,“啊啊啊我妈终于放过我了!”

    蒋星尧岂止是解决了瞒着温女士找陪护一事,还成功地把相亲对象挡回去了。

    一下子帮她解决了两大难题。她哪是找了个陪护,简直是挖了座宝藏!

    “蒋星尧你真棒!不行不行,我要给你加钱!”

    “好啊。”蒋星尧欣然应下,只是声音有些低缓无力。

    利知看向他,发现他整个人有些局促,脸色变白,额头还沁出豆大的汗珠。

    “你怎么了?”利知背过手探上他的额头,温度没升高,反而冰凉冰凉的。

    “我没事,”蒋星尧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随即自嘲一笑道,“我那是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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