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何要单独见闻松,他之前认识闻松吗?”

    莫如许不理解,若按闻松的说法,她在成为新任地宫宫主之前,一直是上一届地宫宫主的手下,还对皇帝的请求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救助之恩,皇帝不怪罪闻松便是万恩,如今竟特意让闻松进去,看样子也不是怪罪的模样,难不成这其中还隐藏着旁的原因。

    “这我们也不知道,我只感觉,陛下对闻松的态度不同,是一种——慎重的态度。”这种态度出现在皇帝身上是十分罕见的,毕竟皇帝的性子,段千欢在前十几年间也深入体验过。

    他向来游刃有余、宠辱不惊,似乎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感到难办,“慎重”中隐含的棘手意思在他身上几乎没有出现过。

    但方才,段千欢在他脸上的的确确看到了这种神情。

    “并且,在我进去的时候,陛下眼睛一直在看墙壁上镌刻的那个镰刀斧头的图案,那样子,像是认识这个东西。”段千欢进去的时候,皇帝除却和段千欢说话,其余时间都在看墙壁上的那个图案,眼神和莫如许偶尔看那个图案的眼神一样,那是一种眷恋。

    段千欢猜测,皇帝也知道这个东西,不是和莫如许来自同一个世界,便是和他一样,知道有这么个世界的存在。

    “啊?”莫如许皱眉,下意识反驳:“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若是皇帝和她同样来自二十一世纪,没道理从小看到她的异常不出声阻止。

    若是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依皇帝的处境,和在封建社会生活几十年的经历,难道不是将他们这种外来者看作是妖祸?不想着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部沉塘,竟心态平和,没有漏出暴虐心思来。

    但段千欢并不会说谎,也不会看错,况且,若是的儋州没有存在什么特殊的事,皇帝为何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这里一遭?这地宫还存在着这种图腾,这么一想,这种猜测却是有凭有据的。

    说到这里,里面的屋门被打开了,闻松也走了出来,虽然她竭力隐忍,但莫如许还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太好,整张脸上隐忍着怒气,看来方才和皇帝的交谈并不让她满意。

    看到两人,闻松道:“两位进去吧,陛下找你们。”说完就要走,但是路过他们的时候突然又停下,扭头对莫如许两人漏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来:

    “哦,对了,我就在大殿上等你们,和陛下谈完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说完,不顾两人神情如何,径直离开了这个小院。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闻松将自己的那抹微笑收起,换上了极其冷漠的神情,嘴角轻扯,发出了无声的怒骂。

    显而易见,和皇帝的这场谈话并不让闻松感到惬意。

    莫如许和段千欢对视一眼,一起进了屋。

    皇帝坐起在榻上躺着,看着两人进入,对两人发出了温柔的笑意,“坐。”

    而后皇帝看向莫如许,大扫了一眼道:“莫姑娘倒是让朕吃惊,竟也出现在了儋州,看来传闻你们两个感情不好的事与事实不符啊,如今竟愿为千欢闯生死关了。”

    “臣女惶恐,传言不可闻,我与千欢虽有矛盾,但感情依旧,让陛下费心了。”

    “哎,费心不费心的倒是小事,只是你同千欢这孩子的婚事……可是如何?”皇帝冷不丁转移话题问两人的婚事,倒是让莫如许不知如何回答,条件反射看一旁的段千欢,段千欢收到莫如许的眼神,咳了一声,而后道:

    “陛下,这事不着急,回京之后再说也不迟。”

    皇帝看出了两人的害羞,便也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而说些旁的。

    “好好好,这事不急,不急。”皇帝笑的畅快,一点也没皇帝架子,可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道:“唉,没成想到了最后却是自己孩儿最想要将老父杀了,朕这个父皇做的也真够失败的。”

    此话一出,莫如许段千欢两人均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垂首对着皇帝道:“陛下!”

    皇帝摆摆手,阻止两人将要说的话,让他们起来,“你们也不必多说,真相到底是如何朕还没老糊涂,也是知道的,左不过是想要皇位,等不及罢了,……哎,你看你们,这是做什么,又磕上头了,你们两个不必害怕,我也只能在你们眼前说这话了。你们救驾有功,朕将你们二人视为心腹,待回京定会隆重答谢一番。”

    “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需再替朕做一件事。”

    “陛下请讲。”

    皇帝这时又看向一旁墙壁上的图案,指着其中一个开口道:“你们两个抬头。”

    段千欢和莫如许抬头跟着皇帝的指向去看,便看到那个熟悉的镰刀斧头,“记住这个图案,跟着闻松帮朕找一个人,这个人行为或许有些怪异,不必惊讶,将他带到朕的面前。”皇帝停顿一瞬,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这事关重大,朕之所以来儋州便是为这个人,甚至于身陷囹圄。你们两个是朕为数不多信的人,这事旁的来的来做,朕不信,但朕信你们,一定要认真去找了,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皇帝一瞬间在脸上显出几分狰狞来。

    *

    两人从皇帝房中出来的时候,果真同闻松先前说的那样去了闻松所在的大殿,刚去便看到闻松正等着他们,看到两人到来,闻松漏出了笑容,“两位果真来了,怎么,陛下给两位说了什么?”

    “陛下说的和对你说的一样,让我们一起找个人。”

    “陛下看样子对宫主你没起杀心,宫主先前担忧的也可以放下了。”段千欢道。

    “命保住了没错,但眼前还有更棘手的……”闻松又靠了回去,道:“我找个人原本是非常简单的,只是陛下这让我找的人,却是在为难我。存在的人才能被人找到,这已经不存在的人……即便我有移山倒海之能,也无能为力啊。”

    段千欢闻言,身体忍不住往前倾了些许,“此话怎讲?”

    闻松瞟了两人一眼,将之前发生在儋州的事情讲了出来。

    皇帝之所以来儋州,是因为听闻儋州有一位奇人异士,这人有通天之能,可在不同的世界中交流沟通,最开始在民间流行,这异士能够和已逝之人沟通,代为传播活人的思念。

    原本以为是骗子,可这骗子有水平,不知用的什么方法,真能够将另一人的话语从一个物品中传过来,做过法事的就没有不满意的。久而久之,这人的名声便在儋州起来了,找他的人愈来愈多。

    不知皇帝从哪里得知了儋州有这么一号人,特地来找他算命。

    不知为何,原本相信无神论的皇帝,在和这个异士聊了之后突然间变得疯狂,对这人诸多看重,甚至还为这人专门修建了寺院,但好景不长在,这异士似乎心虚,一日夜中连夜溃逃,一件赃物也没带,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

    无神论者谓之曰“被杀死了”,有神论者谓之曰“羽化飞仙”。

    不过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皇帝每次来儋州都是微服私访,因此知道皇帝在儋州干的事的人很少。

    自这异士从人间离奇消失之后,皇帝便很久不来儋州,今年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闻异士又重新出现在儋州便又到了这里,可惜这次的“异士”不过是个骗局,是一个“引君入瓮”的把戏。

    至于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人在设计,依闻松的话那便是:“京城水深,你们二位自京城来,对这件事的了解肯定我强。”

    异士的事不知真假,但这事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眼中,无疑就是皇帝“走火入魔”,要么是太想长生不老,要么是想神明想的太过入神。

    这异士可能真有几分能力,但这能力不会多,顶多是诱骗人的手段多一点,没成想却引得皇帝上钩,若是真的,这异士也不能半路跑路,还留下一堆金银财宝不管。

    但如今这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异士”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皇帝让寻找“异士”,一个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的异士又该如何寻找?

    “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就找不到这人?”莫如许迟疑问道。

    闻松:“照我的意思,那的确如此,这人根本不存在,所以我头疼。”但又转念一想,又说:“不过说不定还真存在,毕竟皇帝的事,既然下了要求,你也不能说找不到。”

    莫如许两人齐齐皱眉,“已经找过了吗?没有任何消息?”

    闻松摇头:“没有。”

    这时段千欢突然转头看向莫如许,问:“你有什么想法?”

    莫如许一愣,而后想起方才皇帝看图案的眼神,又回忆了闻松口中关于那个“异士”的信息,想到山奈的例子,她迟疑道:“倒也不是没有存在的可能,……只是寻找方法比较麻烦。”

    闻松挑眉,“你的意思是……这人没死?”

    “有可能,但我不确定,信息太少了,只是有这个猜测,陛下不是个昏庸之人……”

    皇帝不是个昏庸之人,没道理在这事上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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