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同盟
三年前，邱德比洛骅大十岁。
三年前，邱德是第一分队里最有希望升上队长位置的人选。
邱德天生好脾气没架子，情商也高，跟谁都能聊得来两句，在队里最得人心，所有人都买他的账，所有人有意无意地叫他邱队长。
他像个老好人呵呵地笑着说：“别乱叫。”，但心里也有几分期望。当时灵局还没翻新，办事大厅挂着宣传栏，从局长到队长到普通职员，第一分队队长那个填名字的小小方框里，就一直空着。
邱德每次下班经过都会看上两眼，他隐隐觉得，那个方框太小了，小得填三个字就会拥挤，两个字的话，就刚刚好。
后来，那个小方框确实如他所料，填上的是两个字，但出乎所料的是，那名字不是他。
陆桦。
天生好脾气没架子，情商也高，跟谁都能聊得来两句，最重要的是，比他年轻，还比他强。
他是个真正意义的天才，他就像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在他的光环之下，所有人都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所以，所有人更买他的账。人生就是大大小小的比赛，有竞争有输赢，第一和第二不是数字上的差异，而是一个等级对另一个等级的碾压。
就算他把脸笑烂，大家也不一定会对自己服气。但陆桦的一句话，大家就会一呼百应。
这就是第一和第二的差别。
大家都叫陆桦陆队，然后叫邱德“老邱”。邱德依然应得很和气，他照常上班下班，和陆桦一起组队除鬼无往不胜，邱德作为老人经验丰富心思细腻，洛骅作为新人能力出众行动大胆，再加上那像万金油一样的异能，第一分队因为有他们，在灵局简直风头无两。
后来，他们队里又进来了一个新人，叫方邢。来的第三天，就跟着第一分队的所有人，去干了票大的。
藏在富人区的某个地下钱庄，一个赌鬼因为被人做局输了几千万，倾家荡产之余还倒欠上千万，一怒之下带着汽油去找庄家，一把火拉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这个钱庄的赌徒多数涉黑，这么死掉自然忿忿不平，不少人死后化成厉鬼，被最原始的贪欲驱动，还继续做起杀人越货的生意。
洛骅和邱德带着第一分队的所有人，将这个地下钱庄里面的全部厉鬼彻底净化，整个行动灵局这边无人伤亡，记下大功。
他们开了庆功宴，花费由灵局全包，灵局所有人都去了，第一分队当晚出尽了风头。而洛骅无疑就是当中最大的主角。
来敬酒的人一茬接着一茬，拥抱和握手接踵而至，目标都很专一明确，那个命定的主人公意气风发，帅气逼人，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得陆桦如同出席名流场合的贵公子，那喝起来口感一般的红酒在他手里，身价好似一下飙升了十万。
“陆队，厉害啊，这么难的任务被你搞定了。”
“陆队，来，我敬你一杯，你是真爷们！”
“陆队，你好啊，我是新来的，现在在第三分队，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吗？”
“陆队，搞不好过完年要叫你陆处或者陆科了呢！”
觥筹交错中，洛骅将手中的酒杯举起，张扬地笑着：“敬我们所有人！”然后一饮而尽。第一分队的人一个个主动替他们的陆队挡酒，直到庆功宴快结束的时候，大家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都喝了，最后一波高潮来了。
他们灵局忙到许久未见的局长突然出现，顶着一张严肃的刀疤脸缓步走到洛骅面前，周围所有人目睹着这情景都不由得噤住了声，这时的洛骅正因为醉酒晕得迷迷糊糊，见到局长过来连忙站起来，只可惜脚步不稳还差点倒下。
那气场强大不言苟笑的刀疤脸局长伸手扶了一把，就在大家都以为陆队要挨批的时候，局长的话出乎所有人意料：“到底还是年轻。”
然后就把一个小小的东西别在了洛骅的西装衣领上，还拍了拍他的肩：“下次可别喝那么多了。”
做完这个动作，局长大人跟大家挥手示了一下意，又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场了。
大家这才看清，陆队衣领上，别的是一枚特制的荣誉勋章，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用处，但其中代表的意义，大家都深知肚明。
坐在位置上呵呵笑了一晚的邱德，嘴角第一次不自觉地往下偏移。这么多年了，那个勋章，全局能拿到手的人，不超过十个。
而在拿到这个勋章的十个人之中，陆桦应该是最年轻的那个。
他才23岁。
太年轻了。
邱德喝了一口红酒，局里不提倡铺张浪费，订的酒水都一般，喝得舌头微微发苦。
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陆续离场，第一分队的人逐个跟陆桦道别。
“陆队，走啦！”
“陆队，明天见！”
“陆队，路上小心！”
“陆队，要不要我帮你叫车？”
只有一个跟邱德交情算深的同事顺便问了一句：“对了，老邱，反正喝了酒也没法开车，咱俩顺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拼车回去？”
邱德坐在位置上没动，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我再坐会儿，喝了酒头晕着呢，我得缓缓，你先走吧！”
在场的人一个个变少，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场面像熄火了一样，逐渐冷清下来。陆桦早就被其他同事扶着送出去了。
服务员已经开始推着装着清洁用品的推车收拾残羹剩饭，邱德还坐在座位上，喝他那杯发苦的酒。
人都走光了。
“人都走光了，你还不走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邱德转头，这才发现，那个刚来三天的新人，方邢，双手交叉绕在胸前，对着邱德，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邱德抓起旁边的外套，起身：“走了走了，时候也不早了，小方同志，路上小心啊。”
邱德耐心告罄，笑了一个晚上，像个败犬。对着这么个刚来的新人，他疲于应付，不想再装。
“我是特意等你的。”
身后的人再次开口。
脚步停住，但邱德没有转头。
“你等我干什么，夜很深了，快回家吧。”
“因为我看到了，”一只手搭上邱德的肩膀，“你刚刚祝酒的时候，那副不甘心的模样。”
“我们是同类吧，邱队？”
藏在外套里拳头忍不住攥紧了，邱德的头转过去，他永远记得，那一次庆功宴后，只剩下一盏水晶吊灯还亮着的硕大宴厅里，在碗碟磕磕碰碰发出的清脆背景音下，对面方邢那副兴奋、跃跃欲试的表情。
像一封待拆的邀请函，又像一个释放的信号，邱德看着眼前的新人，和他是同类？
“你想要什么？”
方邢却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方框，答：“我看得出来，你想要顶上的那个位置。”
邱德沉默地看着他。
“我就是个俗人，进灵局就是为了功成名就，高人一等，但凡有什么拦着我的，那我就毁掉他好了。”
只要有第一名在，人们就永远看不到第二名。
有陆桦在，邱德就永远没有往上爬的机会。
位置不同，看待角度就不同。别人眼中的标杆，在邱德眼中的拦路石。
他可以是第三，是第四，是第五，可为什么，偏偏他就是第二呢？就差一点点了，就一点点了，明明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他的脑海不受控地又想到了那枚别在衣领的勋章，和宣传栏上那个空白的方框。
眼前的方邢像被捏造的橡皮泥，邱德看着对面站着的自己。那是方邢在说话吗？不对，那是他自己和“自己”关于真实的对话。
“有陆桦在，我想要的永远也实现不了，我得一辈子被压着，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当个牛马。”
“我庸俗，虚荣，自私，小心眼，嫉妒心还很强，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比我厉害比我强，怎么了，人活着嘛，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吗？”
“我不想被压着，你呢？”
“超越第一名吗？那很难的，我有更好更有效率的方法。让第六名成为第五名，让第五名成为第四名，让第四名成为第三名，让第三名成为第二名，让第二名成为第一名。至于第一名，嗯，那就毁掉他。”
嗯，那就毁掉他。
交握的双手像个正式仪式，邀请函填上名字，信号联通接收，于是，恶人达成了同盟。
在洛骅24岁生日的前夕，他们策划了详细的计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可以抑制他的能力，带他去的场合方便灭迹，挑中的时间夜深人静，原本准备要除掉的厉鬼被其他同事引到别处，方邢利用能力变成厉鬼吸引陆桦注意力，在背后捅刀的人是邱德。
一刀致命。
洛骅到死都不敢相信，把后背托付给深信的队友，就是毫不留情杀死他的凶手。
尸体不能交回去，否则一切就白费。帮他们处理尸体的，是某个在医院脑神经研究领域的权威医生。
“尸体给我，我在做相关的实验，搞不好，还能回收他的异能。”
三年前，邱德是第一分队里最有希望升上队长位置的人选。
邱德天生好脾气没架子，情商也高，跟谁都能聊得来两句，在队里最得人心，所有人都买他的账，所有人有意无意地叫他邱队长。
他像个老好人呵呵地笑着说：“别乱叫。”，但心里也有几分期望。当时灵局还没翻新，办事大厅挂着宣传栏，从局长到队长到普通职员，第一分队队长那个填名字的小小方框里，就一直空着。
邱德每次下班经过都会看上两眼，他隐隐觉得，那个方框太小了，小得填三个字就会拥挤，两个字的话，就刚刚好。
后来，那个小方框确实如他所料，填上的是两个字，但出乎所料的是，那名字不是他。
陆桦。
天生好脾气没架子，情商也高，跟谁都能聊得来两句，最重要的是，比他年轻，还比他强。
他是个真正意义的天才，他就像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在他的光环之下，所有人都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所以，所有人更买他的账。人生就是大大小小的比赛，有竞争有输赢，第一和第二不是数字上的差异，而是一个等级对另一个等级的碾压。
就算他把脸笑烂，大家也不一定会对自己服气。但陆桦的一句话，大家就会一呼百应。
这就是第一和第二的差别。
大家都叫陆桦陆队，然后叫邱德“老邱”。邱德依然应得很和气，他照常上班下班，和陆桦一起组队除鬼无往不胜，邱德作为老人经验丰富心思细腻，洛骅作为新人能力出众行动大胆，再加上那像万金油一样的异能，第一分队因为有他们，在灵局简直风头无两。
后来，他们队里又进来了一个新人，叫方邢。来的第三天，就跟着第一分队的所有人，去干了票大的。
藏在富人区的某个地下钱庄，一个赌鬼因为被人做局输了几千万，倾家荡产之余还倒欠上千万，一怒之下带着汽油去找庄家，一把火拉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这个钱庄的赌徒多数涉黑，这么死掉自然忿忿不平，不少人死后化成厉鬼，被最原始的贪欲驱动，还继续做起杀人越货的生意。
洛骅和邱德带着第一分队的所有人，将这个地下钱庄里面的全部厉鬼彻底净化，整个行动灵局这边无人伤亡，记下大功。
他们开了庆功宴，花费由灵局全包，灵局所有人都去了，第一分队当晚出尽了风头。而洛骅无疑就是当中最大的主角。
来敬酒的人一茬接着一茬，拥抱和握手接踵而至，目标都很专一明确，那个命定的主人公意气风发，帅气逼人，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得陆桦如同出席名流场合的贵公子，那喝起来口感一般的红酒在他手里，身价好似一下飙升了十万。
“陆队，厉害啊，这么难的任务被你搞定了。”
“陆队，来，我敬你一杯，你是真爷们！”
“陆队，你好啊，我是新来的，现在在第三分队，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吗？”
“陆队，搞不好过完年要叫你陆处或者陆科了呢！”
觥筹交错中，洛骅将手中的酒杯举起，张扬地笑着：“敬我们所有人！”然后一饮而尽。第一分队的人一个个主动替他们的陆队挡酒，直到庆功宴快结束的时候，大家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都喝了，最后一波高潮来了。
他们灵局忙到许久未见的局长突然出现，顶着一张严肃的刀疤脸缓步走到洛骅面前，周围所有人目睹着这情景都不由得噤住了声，这时的洛骅正因为醉酒晕得迷迷糊糊，见到局长过来连忙站起来，只可惜脚步不稳还差点倒下。
那气场强大不言苟笑的刀疤脸局长伸手扶了一把，就在大家都以为陆队要挨批的时候，局长的话出乎所有人意料：“到底还是年轻。”
然后就把一个小小的东西别在了洛骅的西装衣领上，还拍了拍他的肩：“下次可别喝那么多了。”
做完这个动作，局长大人跟大家挥手示了一下意，又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场了。
大家这才看清，陆队衣领上，别的是一枚特制的荣誉勋章，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用处，但其中代表的意义，大家都深知肚明。
坐在位置上呵呵笑了一晚的邱德，嘴角第一次不自觉地往下偏移。这么多年了，那个勋章，全局能拿到手的人，不超过十个。
而在拿到这个勋章的十个人之中，陆桦应该是最年轻的那个。
他才23岁。
太年轻了。
邱德喝了一口红酒，局里不提倡铺张浪费，订的酒水都一般，喝得舌头微微发苦。
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陆续离场，第一分队的人逐个跟陆桦道别。
“陆队，走啦！”
“陆队，明天见！”
“陆队，路上小心！”
“陆队，要不要我帮你叫车？”
只有一个跟邱德交情算深的同事顺便问了一句：“对了，老邱，反正喝了酒也没法开车，咱俩顺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拼车回去？”
邱德坐在位置上没动，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我再坐会儿，喝了酒头晕着呢，我得缓缓，你先走吧！”
在场的人一个个变少，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场面像熄火了一样，逐渐冷清下来。陆桦早就被其他同事扶着送出去了。
服务员已经开始推着装着清洁用品的推车收拾残羹剩饭，邱德还坐在座位上，喝他那杯发苦的酒。
人都走光了。
“人都走光了，你还不走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邱德转头，这才发现，那个刚来三天的新人，方邢，双手交叉绕在胸前，对着邱德，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邱德抓起旁边的外套，起身：“走了走了，时候也不早了，小方同志，路上小心啊。”
邱德耐心告罄，笑了一个晚上，像个败犬。对着这么个刚来的新人，他疲于应付，不想再装。
“我是特意等你的。”
身后的人再次开口。
脚步停住，但邱德没有转头。
“你等我干什么，夜很深了，快回家吧。”
“因为我看到了，”一只手搭上邱德的肩膀，“你刚刚祝酒的时候，那副不甘心的模样。”
“我们是同类吧，邱队？”
藏在外套里拳头忍不住攥紧了，邱德的头转过去，他永远记得，那一次庆功宴后，只剩下一盏水晶吊灯还亮着的硕大宴厅里，在碗碟磕磕碰碰发出的清脆背景音下，对面方邢那副兴奋、跃跃欲试的表情。
像一封待拆的邀请函，又像一个释放的信号，邱德看着眼前的新人，和他是同类？
“你想要什么？”
方邢却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方框，答：“我看得出来，你想要顶上的那个位置。”
邱德沉默地看着他。
“我就是个俗人，进灵局就是为了功成名就，高人一等，但凡有什么拦着我的，那我就毁掉他好了。”
只要有第一名在，人们就永远看不到第二名。
有陆桦在，邱德就永远没有往上爬的机会。
位置不同，看待角度就不同。别人眼中的标杆，在邱德眼中的拦路石。
他可以是第三，是第四，是第五，可为什么，偏偏他就是第二呢？就差一点点了，就一点点了，明明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他的脑海不受控地又想到了那枚别在衣领的勋章，和宣传栏上那个空白的方框。
眼前的方邢像被捏造的橡皮泥，邱德看着对面站着的自己。那是方邢在说话吗？不对，那是他自己和“自己”关于真实的对话。
“有陆桦在，我想要的永远也实现不了，我得一辈子被压着，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当个牛马。”
“我庸俗，虚荣，自私，小心眼，嫉妒心还很强，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比我厉害比我强，怎么了，人活着嘛，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吗？”
“我不想被压着，你呢？”
“超越第一名吗？那很难的，我有更好更有效率的方法。让第六名成为第五名，让第五名成为第四名，让第四名成为第三名，让第三名成为第二名，让第二名成为第一名。至于第一名，嗯，那就毁掉他。”
嗯，那就毁掉他。
交握的双手像个正式仪式，邀请函填上名字，信号联通接收，于是，恶人达成了同盟。
在洛骅24岁生日的前夕，他们策划了详细的计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可以抑制他的能力，带他去的场合方便灭迹，挑中的时间夜深人静，原本准备要除掉的厉鬼被其他同事引到别处，方邢利用能力变成厉鬼吸引陆桦注意力，在背后捅刀的人是邱德。
一刀致命。
洛骅到死都不敢相信，把后背托付给深信的队友，就是毫不留情杀死他的凶手。
尸体不能交回去，否则一切就白费。帮他们处理尸体的，是某个在医院脑神经研究领域的权威医生。
“尸体给我，我在做相关的实验，搞不好，还能回收他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