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病房内。
身穿黑色军服的男人眉头紧皱。
不远处的急救舱里赫然是楚然的脸。
修复液漫过她的头顶，头发四散开来，苍白的脸浸泡在淡蓝色修复液，像是安眠的水鬼。
急救舱连接着精神检测仪，屏幕上线条近乎一条直线，跟死人的心跳不相上下。
“还是没有清醒迹象么？”
孙医生面露无奈，解释道，“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三天没有进食，虫族造成的伤口都是小事，这孩子最大的问题是接连两次精神力损毁，”孙医生叹了口气，“精神力损毁至今都是一个难题，更别提两次损毁。”
“胡教授给她做了详细检查。她之前受药物影响，大量精神力被封禁，所以第一次精神力损毁看似严重，其实只是局部损伤，但第二次精神力损毁是彻底完整的，简单地说，她现在大脑里的神经元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孙医生看着急救舱面露同情，“她有三成死亡的几率，有六成植物人的几率，剩下一成则是精神残疾，想要痊愈，除非神灵降世。”
“哦对，”孙医生想起什么，摸摸鼻子，“昨天她光脑收到一封邮件，因为未在规定时间内缴费，第三训练所收回她的录取名额了。”
常含脸黑了。
“我知道你不缺这笔钱，”孙医生解释道，“但她已经不适合训练所了。”
第三训练所虽然实力不强，但学生都是有精神力的人。
楚然别说精神力，能醒都是老天爷保佑。
常含闻言沉默不语。
楚然送进医疗所的第一天，身份背景就被查了个一干二净。
她父亲楚恒是楚老爷子的二儿子，掌管着楚家绝大部分产业。
母亲何意则是众多军校生曾经的偶像，孤儿出身，年纪轻轻就成为精英小队预备役队长，只可惜天妒英才，死在一次秘密任务中。
何意跟楚恒属于自由恋爱，婚后两人恩爱有加，谁知道何意牺牲不到一年，楚恒就另娶她人。
更没想到，楚然会沦落到垃圾场。
楚家显然已无楚然的容身之地。
这两个月里，她的光脑甚至没有收到一条来自楚家的询问消息。
想到这，常含神色复杂，何意在的时候，楚家哪会这么对楚然。就算楚然精神力只有E级，那时候楚家上下对她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程度。
曾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现在濒临死亡，都无人问津。
楚家还真是薄情。
常含走到急救舱前，看着与何意有五分相似的脸，许久后，开口道，“常河那枚神灵果用了吧。”
“什么？！”孙医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你没疯吧！”
楚然是可怜，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自家侄子的神灵果给她啊！
那可是整个星际仅存不到五十枚的神灵果！
一枚神灵果便可让没有精神力的人觉醒S级精神力。天才与废材，仅在一念之间！
最重要的是，神灵果不能治精神力损毁啊！
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这是常河的要求，他想赌这一丝希望，”常含揉揉额头，神情烦躁，“那小子磨我一个月了！”
从醒了到能下地走，嘴就没停过。
“孩子犯傻就得打一顿，”孙医生一听，立即道，“再有半年，常河就能达到服用神灵果的体质要求了。”
常含闻言眼神阴沉几分，“神灵果守不了半年了。”
孙医生闻言微愣，“有人找你麻烦了？”
“虫族狩猎的时候，我离垃圾场不过十几公里，但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我才收到虫族入侵的消息，”常含嘴角微扬，讽刺道，“你说我这个治安管理局局长是不是很失败？”
“谁动的手？”孙医生眉头紧皱，“是于梅那边出事了？”
想到安德家族那一堆破事，常含心头烦躁，含糊道，“常河痊愈还有半年时间，神灵果再留在他手里，只会让他成为靶子，借着救命之恩用掉，明面上说得过去。”
“可是，”孙医生欲言又止，“这孩子不会被迁怒吧？”
于梅背后是安德家族。
而现任联邦议长便是安德家族的人。
安德家族都压制不住，那楚然岂不是任人宰割。
“不会，”常含直接回答，“是安德家族内部的矛盾，安德华不会干坐着不管，而且军部也不是吃白饭的。”
何意当年是评了二级英烈的。
二级英烈的女儿惨到这种地步，军部要还是袖手旁观，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孙医生看了看急救舱，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一会儿便把神灵果送过来。”常含最后看了一眼急救舱，转身离开。
回到家，常河快速跑了下来，“小叔，楚然怎么样，醒了么？”
常河送到医院时生命垂危，好在常家有特级急救舱，最终转危为安。他右腿残肢污染严重，无法缝合，多方会诊后，还是安装了机械假肢。
“没有，但我已经让孙乐给她用神灵果了，”常含眉头微皱，扶住常河，“毛毛糙糙，胡教授不是说了，这一年你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常河摸摸后脑勺，“小叔，你别这么紧张，胡教授那意思是我训练的时候要注意，现在我的身体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说到训练，常含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真想好了？”
“探索者集中营不是什么容易地方，你跟我去过训练所，如果训练所难度是一级的话，集中营难度起码是十级！”
没有精神力的人想要有所成就，就得有舍了自己一条命的决心。
常含并不想让常河走探索者这条道。
没了神灵果，常河很难觉醒精神力，但常家和安德家族有能力给常河安排一条稳定无忧的路。
常河三岁就诊断出基因溃败症，六岁那年险些死亡，若不是后面用安德家族的力量请到胡教授，怕是活不到十八岁。
现在他的体质也不过刚好达到普通人的及格线，又在垃圾场受到那么重的伤。
常含视线落在常河假肢右腿上，心头剧痛，都怪自己心软，若当初坚决阻止他去垃圾场，他就不会丢掉这条腿！
自己在大哥墓前发过誓，一定会护着他平安长大……可自己却失信两次！
常河见状故作轻松踢了踢假肢，“小叔，不是什么坏事。”
“我现在用右腿踹人的杀伤力可比之前大多了，要是换个更重的假肢，我肯定能一脚把人踹出十米去！”
“少在这给我贫嘴，”常含没好气道，“你就是被王发财那王八蛋带坏的。当年一进宿舍，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虫族入侵这事谁都预测不了，但要不是王发财那家伙说自己缺个人帮忙看店，自己肯定不会让常河去。
常含想到这，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明天得约那小子练练。
常河唏嘘，“小叔，你要不要这么翻脸不认人，上个月你找发财哥喝酒的时候，还说人是你一辈子的好兄弟。”
常含白了他一眼，把大衣递给机器人，走进卫生间。
常河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小叔，楚然能醒过来吧。”
常含一边洗手，一边回答，“你俩能活下来就已经够幸运了。”
他知道是虫族入侵的时候，心脏都停了几秒。垃圾场的人面对虫兽还有一战之力，面对虫族，只能等死。
他冲进去的时候都想好了，就算被判死刑，他也要弄死那个背后出手的人！
或许是大哥保佑，他跪倒在常河身边的时候，竟然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心跳声。
那一瞬间，从没哭过的铁血军人，放声大哭。
“所以她还是有可能醒不过来么……”
常河沉默。
常含擦干净手后，拍了拍常河肩膀，“她母亲会保佑她的。”
楚然感觉有个女人轻抚着自己脸颊，一遍又一遍唱着摇篮曲。
很温暖，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温热的触感消失，她听到门外急促的叫喊声，女人转身离开。
不，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惊恐瞬起，黑暗像是蜘蛛丝紧紧缠绕住猎物，难以挣脱。
楚然奋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徒劳无获。
没过多久，耳边又响起了人的声音。
“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敢把父母拦在门外！要不是我和你爸，你早死在街头了！我要找你领导，让你周围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然然，爸爸真的没办法了，你帮爸爸这一次，爸爸保证....”
人的声音像是千万只鸭子冷着脸嘎嘎叫。
楚然眉头紧皱，想让鸭子闭嘴，却张不开口，只能硬生生听着耳边鸭子的叫声越来越大。
精神检测仪屏幕上的曲线开始出现剧烈波动，警报器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孙医生！”护士小姐激动喊道。
楚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五六张巨大的脸紧贴急救舱门上，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玩意？
鸭子没了，史莱克出现了？
身穿黑色军服的男人眉头紧皱。
不远处的急救舱里赫然是楚然的脸。
修复液漫过她的头顶，头发四散开来，苍白的脸浸泡在淡蓝色修复液，像是安眠的水鬼。
急救舱连接着精神检测仪，屏幕上线条近乎一条直线，跟死人的心跳不相上下。
“还是没有清醒迹象么？”
孙医生面露无奈，解释道，“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三天没有进食，虫族造成的伤口都是小事，这孩子最大的问题是接连两次精神力损毁，”孙医生叹了口气，“精神力损毁至今都是一个难题，更别提两次损毁。”
“胡教授给她做了详细检查。她之前受药物影响，大量精神力被封禁，所以第一次精神力损毁看似严重，其实只是局部损伤，但第二次精神力损毁是彻底完整的，简单地说，她现在大脑里的神经元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孙医生看着急救舱面露同情，“她有三成死亡的几率，有六成植物人的几率，剩下一成则是精神残疾，想要痊愈，除非神灵降世。”
“哦对，”孙医生想起什么，摸摸鼻子，“昨天她光脑收到一封邮件，因为未在规定时间内缴费，第三训练所收回她的录取名额了。”
常含脸黑了。
“我知道你不缺这笔钱，”孙医生解释道，“但她已经不适合训练所了。”
第三训练所虽然实力不强，但学生都是有精神力的人。
楚然别说精神力，能醒都是老天爷保佑。
常含闻言沉默不语。
楚然送进医疗所的第一天，身份背景就被查了个一干二净。
她父亲楚恒是楚老爷子的二儿子，掌管着楚家绝大部分产业。
母亲何意则是众多军校生曾经的偶像，孤儿出身，年纪轻轻就成为精英小队预备役队长，只可惜天妒英才，死在一次秘密任务中。
何意跟楚恒属于自由恋爱，婚后两人恩爱有加，谁知道何意牺牲不到一年，楚恒就另娶她人。
更没想到，楚然会沦落到垃圾场。
楚家显然已无楚然的容身之地。
这两个月里，她的光脑甚至没有收到一条来自楚家的询问消息。
想到这，常含神色复杂，何意在的时候，楚家哪会这么对楚然。就算楚然精神力只有E级，那时候楚家上下对她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程度。
曾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现在濒临死亡，都无人问津。
楚家还真是薄情。
常含走到急救舱前，看着与何意有五分相似的脸，许久后，开口道，“常河那枚神灵果用了吧。”
“什么？！”孙医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你没疯吧！”
楚然是可怜，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自家侄子的神灵果给她啊！
那可是整个星际仅存不到五十枚的神灵果！
一枚神灵果便可让没有精神力的人觉醒S级精神力。天才与废材，仅在一念之间！
最重要的是，神灵果不能治精神力损毁啊！
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这是常河的要求，他想赌这一丝希望，”常含揉揉额头，神情烦躁，“那小子磨我一个月了！”
从醒了到能下地走，嘴就没停过。
“孩子犯傻就得打一顿，”孙医生一听，立即道，“再有半年，常河就能达到服用神灵果的体质要求了。”
常含闻言眼神阴沉几分，“神灵果守不了半年了。”
孙医生闻言微愣，“有人找你麻烦了？”
“虫族狩猎的时候，我离垃圾场不过十几公里，但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我才收到虫族入侵的消息，”常含嘴角微扬，讽刺道，“你说我这个治安管理局局长是不是很失败？”
“谁动的手？”孙医生眉头紧皱，“是于梅那边出事了？”
想到安德家族那一堆破事，常含心头烦躁，含糊道，“常河痊愈还有半年时间，神灵果再留在他手里，只会让他成为靶子，借着救命之恩用掉，明面上说得过去。”
“可是，”孙医生欲言又止，“这孩子不会被迁怒吧？”
于梅背后是安德家族。
而现任联邦议长便是安德家族的人。
安德家族都压制不住，那楚然岂不是任人宰割。
“不会，”常含直接回答，“是安德家族内部的矛盾，安德华不会干坐着不管，而且军部也不是吃白饭的。”
何意当年是评了二级英烈的。
二级英烈的女儿惨到这种地步，军部要还是袖手旁观，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孙医生看了看急救舱，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一会儿便把神灵果送过来。”常含最后看了一眼急救舱，转身离开。
回到家，常河快速跑了下来，“小叔，楚然怎么样，醒了么？”
常河送到医院时生命垂危，好在常家有特级急救舱，最终转危为安。他右腿残肢污染严重，无法缝合，多方会诊后，还是安装了机械假肢。
“没有，但我已经让孙乐给她用神灵果了，”常含眉头微皱，扶住常河，“毛毛糙糙，胡教授不是说了，这一年你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常河摸摸后脑勺，“小叔，你别这么紧张，胡教授那意思是我训练的时候要注意，现在我的身体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说到训练，常含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真想好了？”
“探索者集中营不是什么容易地方，你跟我去过训练所，如果训练所难度是一级的话，集中营难度起码是十级！”
没有精神力的人想要有所成就，就得有舍了自己一条命的决心。
常含并不想让常河走探索者这条道。
没了神灵果，常河很难觉醒精神力，但常家和安德家族有能力给常河安排一条稳定无忧的路。
常河三岁就诊断出基因溃败症，六岁那年险些死亡，若不是后面用安德家族的力量请到胡教授，怕是活不到十八岁。
现在他的体质也不过刚好达到普通人的及格线，又在垃圾场受到那么重的伤。
常含视线落在常河假肢右腿上，心头剧痛，都怪自己心软，若当初坚决阻止他去垃圾场，他就不会丢掉这条腿！
自己在大哥墓前发过誓，一定会护着他平安长大……可自己却失信两次！
常河见状故作轻松踢了踢假肢，“小叔，不是什么坏事。”
“我现在用右腿踹人的杀伤力可比之前大多了，要是换个更重的假肢，我肯定能一脚把人踹出十米去！”
“少在这给我贫嘴，”常含没好气道，“你就是被王发财那王八蛋带坏的。当年一进宿舍，我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虫族入侵这事谁都预测不了，但要不是王发财那家伙说自己缺个人帮忙看店，自己肯定不会让常河去。
常含想到这，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明天得约那小子练练。
常河唏嘘，“小叔，你要不要这么翻脸不认人，上个月你找发财哥喝酒的时候，还说人是你一辈子的好兄弟。”
常含白了他一眼，把大衣递给机器人，走进卫生间。
常河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小叔，楚然能醒过来吧。”
常含一边洗手，一边回答，“你俩能活下来就已经够幸运了。”
他知道是虫族入侵的时候，心脏都停了几秒。垃圾场的人面对虫兽还有一战之力，面对虫族，只能等死。
他冲进去的时候都想好了，就算被判死刑，他也要弄死那个背后出手的人！
或许是大哥保佑，他跪倒在常河身边的时候，竟然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心跳声。
那一瞬间，从没哭过的铁血军人，放声大哭。
“所以她还是有可能醒不过来么……”
常河沉默。
常含擦干净手后，拍了拍常河肩膀，“她母亲会保佑她的。”
楚然感觉有个女人轻抚着自己脸颊，一遍又一遍唱着摇篮曲。
很温暖，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温热的触感消失，她听到门外急促的叫喊声，女人转身离开。
不，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惊恐瞬起，黑暗像是蜘蛛丝紧紧缠绕住猎物，难以挣脱。
楚然奋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徒劳无获。
没过多久，耳边又响起了人的声音。
“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敢把父母拦在门外！要不是我和你爸，你早死在街头了！我要找你领导，让你周围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然然，爸爸真的没办法了，你帮爸爸这一次，爸爸保证....”
人的声音像是千万只鸭子冷着脸嘎嘎叫。
楚然眉头紧皱，想让鸭子闭嘴，却张不开口，只能硬生生听着耳边鸭子的叫声越来越大。
精神检测仪屏幕上的曲线开始出现剧烈波动，警报器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孙医生！”护士小姐激动喊道。
楚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五六张巨大的脸紧贴急救舱门上，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玩意？
鸭子没了，史莱克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