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桀被牧笙带去了阳城,她提出想吃糖果并且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糖果店。牧笙同意后,两人停好车步行穿过一条条小巷子。

    “真的有‘云糖’这家糖果店吗?”牧笙抱着云桀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五岁的孩子她担心身体吃不消,无视对方打野超强的能力,坚持地把孩子抱着走。

    “没有了吗……”云桀有些失落,难道失而复得的父母就这么消失了吗;她还是有点心疼这个对她不错的妈妈,于是她不再执着。

    “我们回去吧。应该是我记错了。”云桀心疼地给这位真诚的母亲擦擦汗;牧笙真的对她很好,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母爱,她超越了刻板印象;执意找亲生父母一定会伤她的心,但血缘上无法割舍的是斩不断的缘。

    “没关系,我们再找找看。”牧笙笑着说;仿佛云桀小手给她擦汗的动作是兴奋剂;顿时眼睛一亮,浑身充满能量,走路也带劲。

    阳城都快变成寻亲圣地了,几乎每位父母都曾来过;孩子没来过更多的原因是没有大人那般强壮的体魄和没有高大的身量。

    “孩子会在阳城吗?”解之雨迷茫地走在丈夫身侧;他们都对此地略有感应,可很多线索都难以指向时瑜知,甚至没有祁竽烁多。

    “找找看吧,我们就祁竽烁一个儿子。”祁北秋说完这句话愣了愣,然后和解之雨一同瞪大了眼睛;诡异的地方在于部分家长的记忆错乱,甚至没发现孩子自称的名字不对。

    “我们去找风水师傅算一卦吧。”解之雨已经有了一种“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思想观念;上一次回溯前的“神女配婚”也是掺杂着封建邪祟观念的想法,仿佛糟粕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循环。

    “解之雨,我们再在阳城找回吧。”祁北秋摇摇头,他的感应未减;唯心主义占据了他的全部想法,第六感迫使他做出相应行动。

    “为什么我们要来阳城?”祁竽烁问,他站在刑睿的左边,刑雾天站在刑睿的右边,只有两岁的时北凛被刑睿抱着;走得急,所以没配交通工具,但刑睿认为这样能给小孩锻炼身体,所以也不错。

    “为什么他不用走?”祁竽烁指着刑睿怀里的时北凛问,但他问完就后悔了,右边三人齐齐瞪着他,于是他只好捂嘴:跟一个那么小的娃娃较什么真啊。

    云桀被牧笙带着在阳城找饭店,现在已经到饭点了;当初卖烤鱼的拿破仑老板不在了,确认代之的是和他大相径庭的拿破仑,应该是之前老板的父辈,眉眼间三分像。

    她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老板把一碗云吞端过来的间隙,她貌似看到了祁竽烁;她并不知道其他伙伴的遭遇,所以就算推断,没得到证实之前,也只能囫囵吞枣地消化掉推断的信息。

    祁竽烁看了看那家云吞店的招牌,轻轻地往里面扫了一眼:只看见端云吞的老板,并未看到被老板身体遮住的云桀和牧笙。

    牧笙把大碗云吞放在一边,转而去向老板要了一个小碗和瓷羹;她对于孩子的养育分外细心,生怕热气把孩子稚嫩的口腔烫着。

    “来,小心烫。”牧笙把云吞的汤汁滤干,一个个用勺子放进小碗里,再一勺勺地把吹得不那么热的汤汁添加在里面;她又怕云桀等着急,中间不时把一个个云吞吹得不那么热喂她,还必须说上一句“小心烫”。

    “谢谢,我可以……”云桀刚想表示她有自己进食的能力,就被牧笙半哄着拿回喂她的勺子;她感到很奇怪,牧笙怎么会这样做?

    按身份来说,牧笙在娘家备受宠爱,在夫家也被百般关切;无论是婚前和婚后,对方都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或者贵妇人,无论走在哪里都是别人伺候她才对。

    当真如此溺爱孩子吗?云桀不得而知。

    “我不记得她是怎样的人了。”沈醉生看着段靡决说:“我的母亲太忙了,逛街也好,去各种地方旅游也罢,修炼法术或者其他,都不会带上我们。”

    “可是我看阿姨对你挺好的啊……”段靡决疑惑不解,但看沈醉生并不算有兴致便不再问了,他转口扯了一个话题:“今天去哪玩?”

    “愧疚吧。”沈醉生苦笑,三个字概括了他的过去,也不忘接上段靡决的话:“听你的。”

    幼年缺少引导,沈醉生并不是一个太主动和有主动的人;他不能正常地和别的小朋友或大人沟通,但他的行为异常成熟和自理能力极强,答卷上也能体现出智商超凡。

    “孩子是父母的投资产品”,牧笙和沈成烨把这句话兑现得很好;沈祈暮更多是被外祖父母带大,父母嫌弃没有她女孩样便置之不理,沈醉生倒是亲自抚养,不过是散养长大。

    沈醉生和祁竽烁小时候关系不错,一开始是祁竽烁带着他到处玩,跟他讲一大堆有的没的,他被慢慢影响才说话得越来越多。

    沈祈暮倒也待他不错,是一个极好的姐姐;第一次去祁竽烁家是沈祈暮带着去的;也是那一天,他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没有见过别人的家庭前,沈醉生一直以为自己是正常的,只是没有那么爱说话。

    祁竽烁的爸妈不会带儿子去做奇怪的检查,也不会因为儿子分外好动就确诊有病;沈醉生想:动和静相对,极端也不是怪事。

    可是当某天有人把性格标上了好坏,他便遭受唾弃,父母也不惜花费重金检查他脑袋是否有问题,为什么这么不爱说话。

    是啊,天子骄子什么会是哑巴呢?在此之前他可是比祁竽烁还厉害的存在,方圆万里杀遍天下无敌手,这时,沈成烨重金把他卖给了军部,规规矩矩地泯为军部射击手。

    可是外人看来,他不近人情,除了能力强和长得好一无是处;他的不近人情无法对他人产生收益,甚至没有基本的情绪价值。

    但幼年的悲惨并不影响今天沈醉生的阳光和明媚,他在偏见中长大,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能懂得别人的难处,更会保护别人。

    现在他有了段靡决这样的好朋友;回溯前也和时瑜知和伙投资了一家歌厅,在军部有了稳定的工作,一切都在走上坡路。

    但他骨子里留着沈家的血啊!他就是死也逃脱不开这个吃人的牢笼;没有被陈熣争救下他就是条弃犬,并且一生都会被剥削。

    “多笑笑吧,你笑起来很好看。”段靡决抱着沈醉生安慰说:“你小时候比长大还可爱!”

    沈醉生跟着指令笑了笑,他的童年空空如也,沈祈暮代替了他母亲的位置,对女性的认识和渴望得到的温暖来自于姐姐,父亲的位置一直空缺,他用故事书父亲的形象来弥补;他一直是个空心而脆弱的勇敢者。

    “我们去追太阳吧!”他提出了这辈子最荒诞可笑的要求,可是他从未勇敢地追逐过光明,于是他先走一步,也离光明更进一步。

    两个小小的身影追逐比天还大的太阳,他们在寻找生命的意义,对光明的渴望。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段靡决气喘吁吁地站在太阳和地平线的交界处,信誓旦旦地用稚嫩的声音发誓:“我爱沈醉生!”

    “小决,中文还有待提高啊。”沈醉生没有给予纠正,他想了想,说:“一辈子太短了。”

    “Te quiero para siempre.”段靡决严肃地看着沈醉生亮晶晶的眼睛,“就是这个意思。”

    “永远?你还想永生啊?”刑睿皱眉,不信任地否认了身边小孩的观点,“历史没记载。”

    “历史都是活人写的。”祁竽烁一脸无语而且不满的神态,“我们真的可能一直循环。”

    “那我想先回我哥身边。”时北凛点点头,偏头不看抱着他的刑雾天,看祁竽烁去了,“时瑜知在哪?永远的话,我想先回时家。”

    “别听他胡说,小孩就是爱说胡话。”刑睿在菜单上划了两划,看向时北凛:“你这么小是不是只能吃奶啊?算了,强者才能生存。”

    于是刑睿按自己的喜好点了一堆,祁竽烁和刑雾天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也是凑合地吃一顿饭;时北凛不乐意了,马上炸毛。

    “没事,我给你剪。”刑雾天镇定地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工具包,什么镊子剪刀剃须刀都有,都是之前一向到处撒野背着的。

    “他思想可不是个小孩。”祁竽烁看着刑雾天认真的模样提醒:“你怎么那么宠他啊?”

    是了,全场刑雾天最讨厌的人就是祁竽烁本人,所以两人的座位都是按对角坐着。

    “我可不给你剪。”刑睿打断,把老板端上来的汤一人一碗放好,“这个没牙都能吃。”

    “噎死了你救我?”时北凛瞪了一眼祁竽烁,使对方成了桌子上最讨人嫌的小孩。

    祁竽烁喝完汤,不忘向刑睿说声“谢谢”,接着他卷土重来问时北凛:“时瑜知和刑雾天你选谁?”他就是想知道这个矛盾的答案。

    时北凛叹了口气,把在座的每个人都委屈地看了一眼,揉了揉眼睛,感觉把眼睛揉得有些痛了才说:“我从小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只是太渴望得到爱了……呜呜呜……”

    “我现在也没爸爸和妈妈。”祁竽烁看刑睿差点有点反应忙打断,“还没有人站我这边。”

    刑睿起身到外面吸烟,不时回头看一眼三个小孩有没有掐架,他现在只是一个二十五岁都没有的男人,却要承受三个小孩的压力,他敢打赌,世界上没有比里面三个小孩更能吵的人了。

    “你们别吵了!”东方闻生气急败坏,她好不容易把妹妹从自己的身体分离出来,这下东方晚徐和云衡在一块哭丧似的嚎叫着。

    “东方晚徐!把你弄出来就造反!”东方闻生黑着脸怒斥:“岂有此理,都给我出去!”

    “那你倒是开门啊!你开门啊!”云衡不服气地回喊:“谁让你把我们锁在这里的!”

    “我自己也被锁住了!”东方闻生尖叫,痛苦地捂住自己头部到处转,“我们怎么办啊!”

    “冷静冷静……”东方晚徐见现在的事态不行赶忙劝道,她却劝越气,索性上去一把扑倒东方闻生,“坏女人我打死你……啊啊啊!”

    “你们两个女人吵死了!”云衡崩溃,他已经和两个吵闹的女人没饭吃没水喝待了很久了,其中还有一半时间被绑着进行精神虐待。

    “你们两个最吵!”东方晚徐崩溃,她和云衡的体验差不多,不过她寄生在东方闻生身上,并且越往后越相看两厌,最后逼得东方闻生忍受使用禁术把两人分离。

    “接下来谁说话谁最丑。”云衡破罐子破摔发起一个无聊的挑战,却没想到这个馊主意得到了很好的效果,空间内终于没有吵了。

    三人排排坐等待门开,顺便看着大屏幕慢慢摸索办法;他们现在已经是三角仇人了。

    “所以啊,妈妈不喜欢小哑巴。”牧笙抱着一路上听她讲往事的云桀下车,怀里的人早就睡着了;她越想越觉得云桀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云桀离她越近,她反而越想远离。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牧笙怎么可能屈尊在哄孩子身上,她一开始很耐心,可是长时间得不到反馈真是受不了,后来索性散养。

    她也是第一次当母亲,又怎么会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妈妈;这成了她宽慰自己的人生格言,沈醉生日后的成就倒与她息息相关。

    沈成烨在牧笙生产后撤掉了大半仆从,换而言之就是希望孩子能得到更多的母爱。

    牧笙被逼到产后抑郁,对孩子的关切也越来越少,哪怕孩子不吵闹,但长时间的禁足让她开始发疯,法力开始不受控制。

    牧笙被送进医院,孩子就跟着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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