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按照国内的节气，过不了几天就立冬了。
这里地中海气候，冬天不像北京那样萧瑟，但寒风倒是一样凶猛。眼前的晓晓虽然穿了雪地靴，但搭了条居家短裤，手中夹着电子烟，任由一阵阵风吹乱她的头发。凌澜惊讶之余，想到自己偶尔下楼在小广场买奶茶时，好像也是这样随意。但今天去的地方不算近，晓晓怎么如此随意？不是早就约好大概时间了吗？她中午就下课，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换衣服才对。
还有几米才到门口，凌澜迫不及待将车窗按下，探出半个头大喊一声：“晓晓，在这！”
李晓晓闻声望去，挤出一抹微笑，她皮肤很白，阳光下显得眼睛有些红肿，凌澜没多想，只当她是下课回家后睡了一觉，收到信息才起床下楼，这也没什么不正常，她也经常这样。
“你要不要上去换一身，今天还是有点冷的。”副驾门被关紧，凌澜关切地问道。
李晓晓轻声说了不用，陆理便松了刹车，扬长而去。
“你不要调导航的吗？”凌澜又在一旁操心。
“不用啊。”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转了头，她上半身几乎蜷缩着，于是又居高临下地看她，“宜家么，刚来的时候去过几次了。”
“那都多久了，夏天的事情了。”凌澜垂着头默默打开手机导航，低声嘀咕。
陆理没在意，直到她手机中的语音提示响起，又投来诧异的目光。
担心他会自信地叫她关掉，虽然她没搭过几个男生的车，但几乎每一个都这样干过，例如郑凡和方海霖。
开个导航，好像考试逼他们作弊一样，顺利开到目的地也胜之不武，少了表现的机会。
于是她先发制人解释了理由，“保险起见。我还是开一个。”
陆理无奈笑笑，习惯性抓抓刘海儿，“你开呀，万一被你挑出错了就告诉我，你还能顺便认认路也蛮好。”
“好的，万一你开错了我还能提醒你。”
“这里的路一百年都不会修一次，修一条路要修一百年，没那么多变化，我不会记错的，放心。”
二人耍嘴皮子耍了一路，偶尔怕晓晓无聊，就把她卷进来一起斗嘴。
倒是心照不宣，没有人打算把上午讨论出的任何关于郑凡的蛛丝马迹告诉李晓晓。
凌澜本想接上晓晓之前再叮嘱一次，毕竟这两天他们经常在这件事上意见不合，她不擅长处理好朋友的情绪，但也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滴水不漏，不希望因为他节外生枝。
都因为她爸那条破微信，一来二去聊起一两个月以后的，眼下的事反而给忘了。
好在现在对他放心不少。今天中午他送她上学时，揽胜已经停到了教学楼门口，她也伸出手准备拉车门，却又想到那档子破事，手停在半空。
“有东西忘了吗？”陆理问完就去看时间，来回一趟，开快点或许来得及。
“有个问题忘了。”她不紧不慢，“关于你的。”
陆理放松下来，将右臂搭在中控台上凑近几分，左手则去抓了她的手，态度端端正正，只等她开口问。
凌澜长篇大论起来：“以往听来的各种八卦，不论是非曲直，男生多是站在男生一方的角度，跟着和稀泥。”
她眉眼间愈发严肃，作为帮理不帮亲的人，她看不惯这种行为。但脑中几乎将她与陆理在此事的矛盾点捋了一遍，他没有偏袒过郑凡。
陆理似懂非懂，“然后呢？你不会认为，我应该帮他？”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帮他？”她忽闪着睫毛看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是无聊的明知故问，不自觉笑了。
他猜到了她的心思，继续捏着她的手，像是种暗示，“你说呢？”
“我要听你说。”
他眸色一暗，卖起关子，“于公呢，自然是因为他这行为没道德。”
“那于私呢？”她继续引诱他说下去，好像不听他说出口，她就不下车一样。
说完骄傲地昂着头等答案，他便微微俯身，突如其来的吻就这样盖在了她半张的嘴上。
手搭在他肩上想推开，这可是校园里。
可被他意识到她的力道，直接把她的手按了回去，直到结束，手被固定在靠背上，没能抬起来。
“因为爱你啊。”他眸中那股迷离并未来得及收起，就缠着睫毛说出这句话，“这答案，你还满意吗？”
“满意。”她抿抿嘴。
“去吧。”他说得轻巧，假正经般把她卫衣的Polo领扶正，心中却计较着，下一步只能晚上再做了。
凌澜跟着人群走进电梯，又反思起是不是不该拿朋友的苦恼开这种玩笑。
可是这并不妨碍她满意他的所作所为，第一次带着愉悦的心情来上周一的这节课，沉闷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神采奕奕。
陆理不会用花言巧语去骗她，正如她此时总是偷瞄他，他谦虚到明明认识路，也不介意她拿导航给他挑刺儿，车还开得四平八稳。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李晓晓已经旁敲侧击靠玄学直觉加上颇为主观的推理，最后发去了信息，郑凡到现在将近两个小时没回，而得出了答案。
陆理大学的时候处理过失恋的朋友，无非就是带着喝顿酒，一顿喝不明白就再灌一次。直到走出来为止。
这次就像被凌澜感染了，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将对李晓晓的伤害降到最小。
陆理喜欢让问题软着陆，凌澜则惯于置之不理，却阴差阳错间，让李晓晓独自直面了最坏的结果。
到达目的地，李晓晓自顾自走进了大门。
二人默契地察觉隐隐奇怪，只是对视一眼后，李晓晓便回头发了话。
“下午在官网看过了。我截了图，就选这款就好。”李晓晓翻着，凌澜凑到跟前，真的有两张图，床垫和床架已经配套好了。
凌澜心下奇怪，你下午没有睡觉么？
但前面两个人直奔仓库，她也只得先迅速跟上。
似乎全世界的宜家都长一个样，陆理轻车熟路地将两件找齐，搬到推车上。
李晓晓默认要去办理运送服务，结账后直愣愣地冲去侧面的柜台，凌澜也紧随其后，却被陆理拦住了。
“不用delivery，把后座放倒就可以，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说罢推着购物车前往门口，才递到凌澜手里，示意她这些东西七零八落，要扶稳。
她其实想把这车丢给晓晓，然后跟上陆理的冲动，但回头时见晓晓一个人孤零零的，念头转瞬即逝。
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至于黏在一起吗？
今天第二次对自己的行为不满。
像是想补偿什么，把购物车抵在墙角固定住，而后转头问了晓晓冷不冷。
晓晓不动声色摇了摇头，眼神则越过她，盯着停车场。
凌澜听到了车子关门的声音，随着她视线回头。
迎面走来的女生闯进她的视线，黑色皮衣高筒靴，倒不像来逛家居用品，更像是去蹦迪。她走近时摘下墨镜，倒是有几分眼熟。
这黑皮衣同样在看她，她便大大方方与她对视，想了几秒，直到对方又走近了一段，她才意识到上周四，在然姐家的酒局上见过。
而后听到了一声“澜总”，来自这黑皮衣身后的Sandy。
中午才说了自己这周很忙，要准备考试，下午却在这里碰见，似乎有些奇怪，但Sandy不可能问，也没人打算解释。
凌澜生硬地挥手打了招呼，便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Sandy丝毫不见外，再走近两步，就喊了晓晓的名字。
晓晓比凌澜的反应还要冷漠，挤出个微笑，张嘴都懒得。
“你们也来买家具吗？”Sandy装作没看懂，若无其事打量着凌澜面前的购物车，“什么东西呀这么长。”
床垫被折叠成一个圆筒形状，蒙了层塑料布，虽然弹簧被压瘪，不难看出是个床垫。
凌澜还未回答，李晓晓倒抢先开了口，“这不是写着的，mattress。”
语气不冷不热，字正腔圆的发音，倒是露出几分嘲讽。
几人同时侧头望向那横贴在塑料布上白色的标签，最后一个词，确实是mattress。
“床垫。”Sandy那黑色皮衣的朋友翻译了出来。
Sandy这才点点头，恍然大悟。
凌澜眨眨眼，李晓晓八成是故意的，Sandy才来没几个月，语言关也没过，这词虽然不算生僻，但书里是见不到的。
昨天她也见到Sandy，态度还算友好，甚至刚一开始，她都没把Sandy当做假想敌。短短一夜之间，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
她无从猜起，关于昨晚的记忆，已经被陆理卧室里凌乱的片段填满。光天化日想到那些荒唐事，大脑又停止运作。
凌澜没反应出所以然，Sandy也继续装傻。
她上下打量几圈抵在门柱上的购物车，“哦？你们......”她看向面无表情的凌澜，最后视线却落在晓晓脸上，“是打算要搬家吗？”
这里地中海气候，冬天不像北京那样萧瑟，但寒风倒是一样凶猛。眼前的晓晓虽然穿了雪地靴，但搭了条居家短裤，手中夹着电子烟，任由一阵阵风吹乱她的头发。凌澜惊讶之余，想到自己偶尔下楼在小广场买奶茶时，好像也是这样随意。但今天去的地方不算近，晓晓怎么如此随意？不是早就约好大概时间了吗？她中午就下课，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换衣服才对。
还有几米才到门口，凌澜迫不及待将车窗按下，探出半个头大喊一声：“晓晓，在这！”
李晓晓闻声望去，挤出一抹微笑，她皮肤很白，阳光下显得眼睛有些红肿，凌澜没多想，只当她是下课回家后睡了一觉，收到信息才起床下楼，这也没什么不正常，她也经常这样。
“你要不要上去换一身，今天还是有点冷的。”副驾门被关紧，凌澜关切地问道。
李晓晓轻声说了不用，陆理便松了刹车，扬长而去。
“你不要调导航的吗？”凌澜又在一旁操心。
“不用啊。”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转了头，她上半身几乎蜷缩着，于是又居高临下地看她，“宜家么，刚来的时候去过几次了。”
“那都多久了，夏天的事情了。”凌澜垂着头默默打开手机导航，低声嘀咕。
陆理没在意，直到她手机中的语音提示响起，又投来诧异的目光。
担心他会自信地叫她关掉，虽然她没搭过几个男生的车，但几乎每一个都这样干过，例如郑凡和方海霖。
开个导航，好像考试逼他们作弊一样，顺利开到目的地也胜之不武，少了表现的机会。
于是她先发制人解释了理由，“保险起见。我还是开一个。”
陆理无奈笑笑，习惯性抓抓刘海儿，“你开呀，万一被你挑出错了就告诉我，你还能顺便认认路也蛮好。”
“好的，万一你开错了我还能提醒你。”
“这里的路一百年都不会修一次，修一条路要修一百年，没那么多变化，我不会记错的，放心。”
二人耍嘴皮子耍了一路，偶尔怕晓晓无聊，就把她卷进来一起斗嘴。
倒是心照不宣，没有人打算把上午讨论出的任何关于郑凡的蛛丝马迹告诉李晓晓。
凌澜本想接上晓晓之前再叮嘱一次，毕竟这两天他们经常在这件事上意见不合，她不擅长处理好朋友的情绪，但也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滴水不漏，不希望因为他节外生枝。
都因为她爸那条破微信，一来二去聊起一两个月以后的，眼下的事反而给忘了。
好在现在对他放心不少。今天中午他送她上学时，揽胜已经停到了教学楼门口，她也伸出手准备拉车门，却又想到那档子破事，手停在半空。
“有东西忘了吗？”陆理问完就去看时间，来回一趟，开快点或许来得及。
“有个问题忘了。”她不紧不慢，“关于你的。”
陆理放松下来，将右臂搭在中控台上凑近几分，左手则去抓了她的手，态度端端正正，只等她开口问。
凌澜长篇大论起来：“以往听来的各种八卦，不论是非曲直，男生多是站在男生一方的角度，跟着和稀泥。”
她眉眼间愈发严肃，作为帮理不帮亲的人，她看不惯这种行为。但脑中几乎将她与陆理在此事的矛盾点捋了一遍，他没有偏袒过郑凡。
陆理似懂非懂，“然后呢？你不会认为，我应该帮他？”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帮他？”她忽闪着睫毛看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是无聊的明知故问，不自觉笑了。
他猜到了她的心思，继续捏着她的手，像是种暗示，“你说呢？”
“我要听你说。”
他眸色一暗，卖起关子，“于公呢，自然是因为他这行为没道德。”
“那于私呢？”她继续引诱他说下去，好像不听他说出口，她就不下车一样。
说完骄傲地昂着头等答案，他便微微俯身，突如其来的吻就这样盖在了她半张的嘴上。
手搭在他肩上想推开，这可是校园里。
可被他意识到她的力道，直接把她的手按了回去，直到结束，手被固定在靠背上，没能抬起来。
“因为爱你啊。”他眸中那股迷离并未来得及收起，就缠着睫毛说出这句话，“这答案，你还满意吗？”
“满意。”她抿抿嘴。
“去吧。”他说得轻巧，假正经般把她卫衣的Polo领扶正，心中却计较着，下一步只能晚上再做了。
凌澜跟着人群走进电梯，又反思起是不是不该拿朋友的苦恼开这种玩笑。
可是这并不妨碍她满意他的所作所为，第一次带着愉悦的心情来上周一的这节课，沉闷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神采奕奕。
陆理不会用花言巧语去骗她，正如她此时总是偷瞄他，他谦虚到明明认识路，也不介意她拿导航给他挑刺儿，车还开得四平八稳。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李晓晓已经旁敲侧击靠玄学直觉加上颇为主观的推理，最后发去了信息，郑凡到现在将近两个小时没回，而得出了答案。
陆理大学的时候处理过失恋的朋友，无非就是带着喝顿酒，一顿喝不明白就再灌一次。直到走出来为止。
这次就像被凌澜感染了，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将对李晓晓的伤害降到最小。
陆理喜欢让问题软着陆，凌澜则惯于置之不理，却阴差阳错间，让李晓晓独自直面了最坏的结果。
到达目的地，李晓晓自顾自走进了大门。
二人默契地察觉隐隐奇怪，只是对视一眼后，李晓晓便回头发了话。
“下午在官网看过了。我截了图，就选这款就好。”李晓晓翻着，凌澜凑到跟前，真的有两张图，床垫和床架已经配套好了。
凌澜心下奇怪，你下午没有睡觉么？
但前面两个人直奔仓库，她也只得先迅速跟上。
似乎全世界的宜家都长一个样，陆理轻车熟路地将两件找齐，搬到推车上。
李晓晓默认要去办理运送服务，结账后直愣愣地冲去侧面的柜台，凌澜也紧随其后，却被陆理拦住了。
“不用delivery，把后座放倒就可以，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说罢推着购物车前往门口，才递到凌澜手里，示意她这些东西七零八落，要扶稳。
她其实想把这车丢给晓晓，然后跟上陆理的冲动，但回头时见晓晓一个人孤零零的，念头转瞬即逝。
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至于黏在一起吗？
今天第二次对自己的行为不满。
像是想补偿什么，把购物车抵在墙角固定住，而后转头问了晓晓冷不冷。
晓晓不动声色摇了摇头，眼神则越过她，盯着停车场。
凌澜听到了车子关门的声音，随着她视线回头。
迎面走来的女生闯进她的视线，黑色皮衣高筒靴，倒不像来逛家居用品，更像是去蹦迪。她走近时摘下墨镜，倒是有几分眼熟。
这黑皮衣同样在看她，她便大大方方与她对视，想了几秒，直到对方又走近了一段，她才意识到上周四，在然姐家的酒局上见过。
而后听到了一声“澜总”，来自这黑皮衣身后的Sandy。
中午才说了自己这周很忙，要准备考试，下午却在这里碰见，似乎有些奇怪，但Sandy不可能问，也没人打算解释。
凌澜生硬地挥手打了招呼，便不知道再说点什么。
Sandy丝毫不见外，再走近两步，就喊了晓晓的名字。
晓晓比凌澜的反应还要冷漠，挤出个微笑，张嘴都懒得。
“你们也来买家具吗？”Sandy装作没看懂，若无其事打量着凌澜面前的购物车，“什么东西呀这么长。”
床垫被折叠成一个圆筒形状，蒙了层塑料布，虽然弹簧被压瘪，不难看出是个床垫。
凌澜还未回答，李晓晓倒抢先开了口，“这不是写着的，mattress。”
语气不冷不热，字正腔圆的发音，倒是露出几分嘲讽。
几人同时侧头望向那横贴在塑料布上白色的标签，最后一个词，确实是mattress。
“床垫。”Sandy那黑色皮衣的朋友翻译了出来。
Sandy这才点点头，恍然大悟。
凌澜眨眨眼，李晓晓八成是故意的，Sandy才来没几个月，语言关也没过，这词虽然不算生僻，但书里是见不到的。
昨天她也见到Sandy，态度还算友好，甚至刚一开始，她都没把Sandy当做假想敌。短短一夜之间，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
她无从猜起，关于昨晚的记忆，已经被陆理卧室里凌乱的片段填满。光天化日想到那些荒唐事，大脑又停止运作。
凌澜没反应出所以然，Sandy也继续装傻。
她上下打量几圈抵在门柱上的购物车，“哦？你们......”她看向面无表情的凌澜，最后视线却落在晓晓脸上，“是打算要搬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