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月华、云霞先后醒来。

    月华见付颖守在一旁,脸一红,眉目低垂,甚为羞涩。

    “付姑娘竟没有睡吗?昨晚……”他一顿,语气坚定而羞涩:“在下会负责的,往后在下一定好好待你。”

    付颖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体内莫不是还有妖魔气未除?怎的胡言乱语来了?”

    “付姑娘,昨晚我们都已经······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说就是了。”月华红着脸低头,手却悄悄地向付颖伸来,欲捉住付颖的手。

    付颖眉心微蹙,看来这妖魔手段不错,竟然还有残留,差点她就要被它蒙蔽了。

    她反手一扭,掐住月华手上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只听付颖声音如冰道:“快快从他身上离开,否则我定不饶你。”

    月华哀声连连,讨饶道:“你别生气啊,在下说了会负责就一定会负责的,我发誓我绝不蒙骗你!哎哎哎,快松手,捏断了!捏断了!”

    虽然言行古怪,但付颖又实在瞧不出月华身上有何妖魔,若是真有魔气入脑,恐怕······不待迟疑,付颖将手贴放在他额头上。

    世间诸法,万象归元。

    付颖本来不应该这样冒失的进入月华的元神,但他此番作态实在过于古怪,恐还有妖魔未尽。

    分出一丝元灵钻进月华的识海,只见他识海中一片澄明,分明是个洒脱旷达、博学多识的人,哪里能见到半分妖魔气息。

    忽而,付颖仿佛听到一些怪响,似是什么召唤,被吸入月华识海深处。

    这是月华的记忆——

    只见月华一身红衣,正非常沉醉的亲吻着怀中的女子,女子腰肢纤细,长发如瀑。

    作这样的梦,怪不得无法抵御魇魔入侵!

    月华低声细语,揽着女子坐到床边,亲热温存。他看起来非常沉迷,动作越发激烈。

    付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女子是谁,身形似乎比云霞姑娘还要瘦小些。

    忽而,女子微微转头,露出一张付颖非常熟悉的脸孔——瑞凤眼,柳叶眉,圆脸婴儿肥——这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付颖看着红烛燃尽,春宵帐暖,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付颖第一次如此慌张的从月华的元神中逃了出来。

    这是月华的记忆,一段魇魔留下的虚假的记忆!

    实在没眼看,太辣眼睛了!

    付颖强作镇定的告诉月华:“你昨晚被魇魔迷惑,这些记忆都是假的,不必在意。”

    昨晚吃了两只魇魔,胃里面似乎有点不消化,付颖匆匆离开。

    身后响起云霞温软娇羞的声音:“月华公子,你好厉害!奴家昨夜……非常快活。”

    阳光荡尽所有黑暗,鸡鸣叫破全部邪佞。

    虽然岐山县没有月华描述的那般繁华,但早市还是很热闹的。

    包子铺的热气蒸腾而上,街道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买菜的大婶唾沫横飞的讲价,正在收拾摊位的茶点铺将污水泼向街道,被沾湿裙角的小娘子爽利的开骂,老板当面赔礼道歉后背过身来却又骂小娘子母夜叉,卖面条的大叔将面条抡得贼圆溜,摊位上坐满了人,几个小孩儿一块儿玩结拜游戏,亲热的勾肩搭背喊着大哥二弟······

    月华脸色难看的把钱付给卖糖葫芦的小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家讹诈了一笔。

    付颖扫了一眼瘦小的糖葫芦小贩,发呆的看着他的影子。

    月华把糖葫芦放在付颖手上,很不高兴的嘟嘟囔囔:“姑娘既然知道云霞家里有魇魔,为什么不提醒在下?”

    付颖收回思绪,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慢悠悠道:“有什么要紧,就是个法力低微的小妖魔而已。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云霞姑娘自己养的?”

    月华咬了一口糖葫芦:“谁闲着没事儿养魇魔啊?嫌命长吗?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看我出丑。”

    “怎么能这样说呢?魇魔可是为了满足你们的虚妄贪念才出现的,我也不知道你和云霞的贪念是什么啊。”

    “胡说八道!本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云霞对我有那样的想法不足为奇,可是本公子??????本公子怎么会对你有那样的想法?定时假的!”

    付颖睁开眼睛,月华鼓着腮帮子,正一脸纠结地进行艰难的思想斗争,她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是吗?”

    月华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自然!”

    在城中逛了一圈,云霞给付颖、月华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明显有些尴尬,但月华打几句哈哈,又逗得她忍不住笑。

    岐山县的白天似乎短得很,刚用过午饭不久,太阳就落了山。

    或许是因为晨间在付颖面前出丑的缘故,纳凉的时候,月华一直在一旁挑剔付颖脚大,还故作夸张地作鬼脸,说付颖定然嫁不出去。

    难道人间的女子嫁人,还要先量一下脚的尺寸吗?人间的规矩真是······不可理喻。付颖虽然不在乎,但如果放任月华得意,以后他恐怕就要爬到付颖头上来。

    她默默地在他脚上施法,然后穿好鞋子,自顾去睡了。

    月华开始还未发觉异样,过了一会儿忽然惊叫:“咦?我的脚怎么动不了了?”

    云霞紧张兮兮的上前,关切地查看、询问,两人还以为又有什么妖怪进来了,月华让云霞赶紧拿桃木枝狠狠抽自己的脚几下。

    付颖在房间里笼上一层隔音罩,两人说话的声音瞬间消失。

    一个时辰后,付颖打开房门,月华正站在院子里惨兮兮的看着付颖:“付姑娘,好姑娘,在下错了,在下再也不敢了。”

    哼,还在下呢?装模作样!

    付颖当做没听见,直直的从他面前走过。

    “付姑娘,您行行好,就将小人的定身术解了吧!小的再不敢对姑娘不敬!”

    “孤陋寡闻,那叫封印!”付颖才不用什么定身术这种低级术法呢!

    月华的声音都带上哭腔:“好好好,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求姑娘大发慈悲,将封印解开。”

    付颖这才走上前,扫了一眼月华脚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姑娘行行好,求你了!我脚都站麻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付姑娘?”

    “付道友?”

    “姑奶奶?”

    “大哥!你就是我亲大哥!”

    “嗯,既然二弟开了口,大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你解开封印的!”

    月华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刚解开封印,月华一屁股跌坐下去,龇牙咧嘴的抻开脚,一遍遍活动脚腕。

    付颖故作深沉:“二弟呀,吃一堑长一智,你今日只是得罪了我,以后要是得罪了其他人,那后果指不定怎么样呢!”

    月华没敢大声,低着头咕哝:“别人哪里有你喜怒无常?”

    “你说什么?”

    难道你声音小她就听不见了吗?

    月华狗腿地陪笑:“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大哥,您受累了,您请回房休息吧。”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叫苦连天,也不知道付颖又从哪里学的大哥二弟的把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忽而风起,卷着一堆落叶翻飞。

    院子里的氛围变化也就在转瞬之间,月华和付颖都敛住笑容,身后一条黑影从地面蜿蜒而来。

    月华瞪大了双眼,付颖则示意他稍安勿躁。

    付颖等待时机,反身一扑,从地上捉出个瘦瘦的黑影来。

    黑影在付颖手上扭来扭去,好不安分。

    将它凑近嘴边,付颖轻声道:“再不老实,我就吃了你。”

    话毕,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影子瞬间跟死鱼一般不动弹了。

    “怎么办?”付颖问月华。

    月华面露疑惑:“什么怎么办?”

    付颖笑:“这可是云霞的影子,不好好处理的话,她就死了。”

    月华急忙道:“那怎么办,云霞姑娘的影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不是学过一点茅山术吗?你把它送回去呗。”

    “那怎么行,万一干砸了,不是害人命嘛?”

    这家伙平日里吹嘘自己五行八卦、茅山秘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到了用的时候却这般不顶事儿。

    罢了,还是让付颖这个做大哥的教教他吧。

    付颖静静地看了月华半晌,将他提起来,飞身到云霞这间房的屋顶正上方。

    她假装看不见月华打颤的双腿:“月华,我念一句,你念一句。要仔细了,别念错,念错了,云霞姑娘可就香消玉殒了。”

    “五行天地宽。”

    “五行天地宽。”

    “迷途应知返。”

    “迷途应知返。”

    “寿元本未尽。”

    “寿元本未尽。”

    “何必遂鬼神。”

    “何必遂鬼神。”

    “云霞,归!”

    “云霞,归!”

    话落,付颖松开手,手上的影子直直坠入屋内,

    “好了。”

    “好了。”

    “这句不必念了。”

    “这句不必念了。”

    这个瓜娃子,付颖还是自己先下去吧。

    正准备飞身下去,双腿却一重。

    月华冷汗直冒,双手死死抓住付颖的裙角:“付姑娘莫慌,在下怕高……”

    付颖:······

    还没等付颖带月华离开,一阵妖风吹来。

    月华若不是被付颖及时抓住,差点被妖风卷走。

    是什么妖怪,敢来卷她的人?

    她站在屋顶上,目光望向遥远的黑暗深处。

    明明昨天还是满月,今天就变成新月了?

    这个岐山县,有点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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