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回去吧,赶紧休息,明天有你忙的,我师父马上就回来了,你不用跟着忙了。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你也知道我这里根本走不开。”

    孟霜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看向林清溪,在漆黑的深夜里,她似乎只能看到林清溪亮亮的眼睛。她看着林清溪放下手中的活,看着林清溪向她告别,看着林清溪离开,直到她消失不见。

    林清溪走到自己的屋子门前,就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相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事发突然,你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你在家,我放心。”林清溪打开门示意相船和她进屋聊,可是相船却没有动,林清溪疑惑地看向相船,等着相船开口。“知道了,你,一路小心。”他说完便离开,只剩林清溪在他身后默默摇头。随后她却有点庆幸,或许这次她的离开能让相船成长点吧,别的不说,至少能多说两个字,别像现在这样,说话和三字经一样。听他说话要急死人。不对,急死鬼了。

    林清溪关上门坐在桌前给自己倒杯茶,从窗子往外看,没有月亮,但是不算黑,刚好能看到正在摇摆的荼靡。茶水冒出的热气渐渐升起,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剑—鬼白,思绪也被拉回到拿到鬼白的时候。

    那时,她刚成为白无常的弟子五十年,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在追查案件时无意陷入厉鬼的圈套,那厉鬼已苟且偷生两百年,竟然想吃掉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不过,最终被林清溪斩于剑下。也就在那厉鬼藏身的山洞里,发现了能够让鬼魂魂飞魄散的鬼白。从那以后,鬼白就成了林清溪的武器。

    说起这件事,林清溪不止收获了鬼白,还认识了一个神经病。这个人自称天帝的儿子安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也要去上学。想到这,她的心情变好了一点点,毕竟陪着自己遭罪的人越多,她越开心。开心没有三秒,她突然开始祈求不要让她碰见那个神经病,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有多让人沉默,她在心里偷偷想,如果再见到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哼!

    当时,林清溪刚把厉鬼斩杀,有个人就出现在她的身后,她立刻转身举起剑,像那人刺去。那人并不闪躲,与林清溪打作一团。林清溪才杀了厉鬼,身上本就有伤,自然不敌,她直接就停下了动作,那人见她停下,也不在继续出招,林清溪看着那人等他开口。

    “安长,天帝之子,请破阵。”这时林清溪才想起,她被这厉鬼困在阵法中了,现在厉鬼已死,按照道理阵法也该消失了啊。她本想直接破阵,但想到那人的刚刚话她只觉得无语,什么人啊,让一个受伤的人干活就算了,还那种语气,当我是软柿子吗?

    她心中生气,面上却不显,淡定地对安长说道:“在下林清溪,白无常之徒,许是我太过无知,竟然没有听说过堂堂天帝之子不能破解最普通的如梦阵。”

    “请破阵。”安长的语气并没有变化,还是淡淡的,表情也并无变化,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和刚才一样。

    林清溪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可她并不想这样放过安长,既然他不接话,我就接着骂。

    “那厉鬼想杀掉我,关闭了阵法的入口才现身,现在也并未开启。你既然能出现在这,说明你在之前就进入阵法。你看着我与厉鬼缠斗,却没有出手相助,只到现在才出现请我破阵,天帝真是教子无方啊,才让你如此不知礼数。”

    这时,安长的脸上才终于有了变化,但林清溪不想再理他,开始寻找阵眼破阵。不过片刻,阵就破了,屏障消失,四周响起了鸟鸣。

    就在林清溪要离开时,她突然听到安长的声音:“抱歉,事出有因,多谢破阵。”林清溪回头看去,发现安长已经离开,不等她多想,叶浅就带着阴差找到她了。后来,她和叶浅讲到此事,她也依然很生气。

    现在想想,安长和相船说话的有点像呢,不过这不是安长没有礼貌的原因。

    现在,林清溪已经成为白无常的徒弟一百年了,成为鬼之后,时间的流逝就不太清晰了,一切都是静止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时间成为了刻度尺。她现在才发现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她和相船也认识四十年了。

    林清溪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她喜欢永恒不变,这样大家才能永远在一起,所以现在她很不安,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门外的荼靡开花了,大红色的,很好看,红色的荼靡在风中摇摆,好像要拂去她心中所有的不安。不过,这荼靡还有一个月才能开花呢,为何突然开花?随后她就知道了答案,在红色的荼靡之中,有黑色的灵蝶在飞舞,叶浅也并未休息。

    林清溪看了很久,她看到灵蝶飞累了停在荼蘼花上,于是伸出手放出白色的灵蝶。白色的灵蝶围绕着荼靡转,而黑色的灵蝶绕着白色的灵蝶。她知道,无论怎么变化,叶浅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醒来,林清溪就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她出门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师父再让人往他们的院子里搬东西。

    她眼皮一跳,突然灵光一闪,偷偷走到百裳的身边说:“师父,初弦知道你变成她师父了吗?”

    果然,百裳被她吓了一大跳,这副样子把林清溪逗笑了,继续笑着说:“师父,你这是干啥呢,我们的院子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我还能干嘛,这不是不放心你吗?一百年了,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这次一走就是五个月,为师真的不放心你啊。”

    “我这不是和叶浅一起去吗?有他在,你还不放心?”

    “我确实不太放心,他和你一样的年纪,就算在少年老成,也有顾虑不到的事,你到时候去了,可别把那烧了,你师父我就一张脸,省着点丢。”

    林清溪听到这话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自家师父,正想开口说话时,她的师兄容杭来到了他俩的身边。

    “师妹,仙界遥远,我们不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事不要太过逞强,我们一直在家里等着你,”

    “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林清溪实不想在呆下去,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氛围,她怕自己会流泪,于是对着百裳说:“我饿了,咱们快去吃饭吧。”

    “行,叶浅和邬雾早就被他们的师父叫走了,我们也早就通知了云衣,备好了饭菜,咱们去瑶台吃断头饭去吧。”听到这话,林清溪和容杭默契地摇摇头,对自己师父的不正经没有办法。

    到了瑶台才发现,所有人都来了,孟霜、叶浅、邬雾以及他们的师父,就连冥王都来了,可是初弦却不在。林清溪在心里默默吐槽,师父真没说错,还真是断头饭。她一坐下,冥王就开口:“初弦闭关,无法相送,不过对我们而言五个月如弹指一挥间,等你们回来之时,再相聚,也不算晚。”

    见冥王给出理由,林清溪也就放下了心,她们已经认识一百年了,少了这一面也不算少,来不来倒是无所谓,只要别出事就行,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

    冥王见人已经到齐,就让在一旁候着的人开始上菜,这一顿饭,大家都说了很多话,虽然很吵,但是林清溪打心眼里觉得很热闹、很温暖。或许是马上就要经历分别,每个人的话都变得多了起来:或许是大家身为鬼魂许久不曾离别,说来说去好像又总是说不到点子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前的欢聚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吃完了饭,林清溪看着孟霜离开,她在孟霜的眼睛中看到了不舍,她对孟霜微笑,让孟霜放心。大家也跟着各自的师父离开,五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他们要对手头上的工作做好交接,不然冥界一定会乱成一锅粥。

    冥界的工作很有秩序,很快她就完成了交接,向百裳告别,回去进行最后的准备,接着前往冥界的出口与众人汇合。她回到屋子开始清点要带的东西,确保没有东西落下。清点东西时,林清溪感觉到院子越来越热闹。

    “你去,快去啊,再不去就晚了。”

    “我不去,我不敢,你去吧,我跟着你。”

    “看你俩怂的,没有个鬼样。”

    “那你去啊,光说风凉话。”被说的那两人异口同声的怼回来。

    林清溪听到这些话,笑着回头,只见几个鬼使躲在相船的身后偷偷看着她:“大家怎么都来了,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们一定要听相船的话,好好训练,争取赶紧升为阴差,听到了吗,各位。”

    她们点了点头,便全都跑掉了,只留相船站在原地,不一会儿相船也离开了。院子又恢复了安静,她也该离开了。

    相船和林清溪就像姐弟,相船来到冥界后,相处最多的人就是林清溪,毕竟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林清溪的安全。在某种意义上,林清溪又是相船的恩人,如果不是林清溪当年选了他,他又怎能陪伴她到现在呢。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的家人了。

    林清溪知道相船虽然表面冷冰冰的,但其实他很在意家人,于是她找出纸笔给相船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写完之后,她把信压在杯子下,准备去和叶浅他们汇合,她知道相船一定可以发现这封信。

    林清溪也并非直白之人,她思来想去决定在信中只写下一句话: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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