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请君入瓮

    空气仿佛静默和凝滞了很久。

    王经理见势头不对,笑呵呵地打圆场:“我们老板也是B县一中毕业的,你们应该是校友。”

    许窈压下满腹疑惑,牢牢盯着他的双眼,他平静的目光装满她的时候,竟还是满含温柔,许窈一时失神,但很快分清场合:“初次见面,校友该怎么称呼?”

    徐慕昼目光幽深也没反驳她,主动伸出手:“你好,校友。”

    没按许窈的套路出牌,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不会生事。

    许窈垂下眼,他掌中的厚茧依然未退,她伸出手和他交握,白嫩纤细的手仿佛被他整个包裹住,色差、大小,都有强烈的视觉对比冲击。

    这是他曾经无数次十指相扣过、把玩过的手。

    徐慕昼握了好一会没放手,许窈提醒:“校友?”

    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接受校友这个称谓。

    徐慕昼收回手,转而走到许父许母面前:“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徐慕昼,很抱歉打搅你们。”

    许父许母都是实诚的庄稼人,一看这年轻人的相貌体态,一时倒忘了拆迁的事,满脸笑意:“小徐,你好你好。”

    “带了点薄礼,还请你们笑纳。”徐慕昼搀着他们两坐下。

    王经理会意地把提在手里东西拿过来,是6瓶茅台。

    王经理小心翼翼地捧过去,这六瓶全是有价无市、他见都没见过的茅台,其中有一瓶市价得五十万,生怕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他是赔不起。

    老板哪犯得着这样啊,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拆迁补偿款平均起来大概30万,老板这六瓶加起来都快200万了,要是拿出去倒卖也保值。

    别不是看上人家女儿吧,这大手笔。

    村长看直了眼,心道:这厚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婿第一次上门。

    许父许母虽都不是喝酒的人,但这字总认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太贵重了小徐,我们可不能收!”

    徐慕昼真诚道:“叔叔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们一定收下。”

    村长眼馋地看了看那六瓶看起来都像在发光的茅台。

    搓了搓手:“徐老板,这你特殊待遇,其他人怕是会不答应呢,等会都闹起来,不是给您惹麻烦不是。”

    徐慕昼拒绝:“我跟叔叔阿姨投缘,仅此一份。”

    村长看了一眼王经理和其他跟随的人,主动保持安静,毕竟拆迁款给的也确实不低。

    只是这投缘的话,怎么看都像胡诌。

    许母站起身,态度亲和了许多:“小徐,我们不需要这么贵重的礼物,也不是想当钉子户讹钱,主要是我跟你许叔在这劳心劳力了一辈子,虽然穷乡僻壤,但是人老了倒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地儿,礼物你收回去,我们只想留在这,就不用你破费了。”

    徐慕昼冲许母笑:“阿姨,您别客气,此事我们还可以再谈。”

    转头板正了脸下逐客令:“王经理,你带村长他们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也该吃饭了。”

    王经理人精似的:“村长,听村里人说,您家饭最好吃,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饱饱口福。”

    村长讷讷应答:“行,那就上咱家去。”

    家里一下就空荡些,四个人在一处,许窈就站在徐慕昼的旁边,也穿了身黑色毛呢大衣,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她脖颈修长,气韵卓绝。

    两人竟格外登对。

    许父许母相视一眼,许母喜滋滋地:“小徐就在我家吃饭吧,拆迁的事儿,窈窈你好好跟小徐说说,看看还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许窈看向徐慕昼,听得他乖巧:“好的,那就辛苦叔叔阿姨了,我不挑食。”

    “诶,好好好。”许母拽着许父就走:“去捉只鸡来,最肥的。”

    许父许母进了厨房,许母看了一眼两人在堂屋里,小声道:“老许,这小徐要是做咱女婿那是真不错,这孩子看着就一身正气。”

    许父不认同:“窈窈未婚且还有嘟嘟,那人家这样的怎么可能同意啊!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我们窈窈生了孩子那也是绝顶好,那万一就是喜欢窈窈呢,窈窈也是,一直不说孩子爸爸是谁,肯定是伤透心了,这小徐八成对窈窈有意思,一定以前认识,两人都在A市的,多好啊,窈窈一个人在外闯荡,贴心人都没有,我可放不下。”

    许父骄傲:“也是,我们窈窈可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现在还是大明星,有自己的事业,长得也是那叫一个标致,玉皇大帝那都配得!”

    许母又叹了口气:“唉,不过你刚才说得那些也有道理,孩子们的缘分还是得自己来。窈窈很有主见,当时要生嘟嘟也是先斩后奏,得亏自己有经济实力,否则她哪里一个人负担得起养孩子这件事。”

    许父有些心疼:“要不拆迁了,我们去市里陪窈窈吧。”

    许母点了点头:“我看行。”

    许窈双手环胸,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倒显得冷酷:“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徐慕昼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哪种被笼罩被安心包裹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真是奇妙,好像过了很久没再见面和说话,也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感。

    “这个。”许窈指了指那些茅台,这六瓶包装非比寻常。

    “校友随手一挥就是1千万,是嫌我小气了。”徐慕昼大概是放不下“校友”二字了。

    许窈咬牙道:“当然了。”

    徐慕昼话锋回转,明知故问:“你是不是不想拆迁?”

    “你想干嘛?”

    “我送你回A市。”

    许窈深深地看他一眼:“就这么简单?”

    “嗯。”

    “如果我不答应呢?”

    徐慕昼一本正经道:“那我只好坦诚地告诉叔叔阿姨,你对我始乱终弃的事。”

    许窈盯着他那张端正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成分的脸:“…………?”

    “你就不怕我已经结婚了,你现在的行为有可能打扰了我的生活。”

    徐慕昼当着她的面搜索了百度百科。

    Ai解答了这个问题: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她已经结婚。

    他还准备往下翻,许窈隐隐约约看到了孩子的字眼,没结婚有个孩子,徐慕昼一定会有所怀疑。

    许窈夺过他的手机:“的确没结婚。”

    徐慕昼任由她也不制止:“这很好。”

    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沉默。

    两人无声对视着,就好像在博弈。

    许窈缓缓明白过来,上前一步抬手拉住他的领带,将他整个人往下拽:“你不是来拆迁的。”

    徐慕昼没躲,就着她的姿势低下头平视她,眼眸似海:“你说呢?”

    许窈目光扫视他的双眸,在他挺立的鼻梁流连,在他姣好的唇形逡巡:“还学会拉扯了,部队里教这些?”

    “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向好学。”

    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被生生憋着,眸中多少带点欲色,这是他动情的征兆,许窈很了解,从前最喜欢勾引他,看他这副双眼迷离含情的样子。

    许窈被他这副模样取悦了,另一只手若有似无得描绘他的轮廓。

    她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像是死灰复燃一般,也在剧烈跳动,就像星星点点的火点燃了火种,正在肆意燃烧。

    徐慕昼蓦然向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分,许窈能十分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她的影子。

    许窈的心实在有些乱,以至于行动都变得迟缓。

    徐慕昼反客为主轻捏住她的下颌:“你在抵抗什么?你不是也很心动?嗯?”

    他的力道很温柔,就好像许窈是一只振翅的蝴蝶,重一分会碎掉,轻一分会跑掉。

    许窈倏地松手,退得远远地,一副划清界限,言归正传的模样:“好像还没到退役年限,你究竟怎么回事?”

    徐慕昼没把她捉回来,活动活动了手,不近人情道:“这么私密的事,我只跟我的另一半做汇报。”

    许窈咬牙:“我不想知道。”

    徐慕昼瞧她那副模样,有些愉悦,脱了大衣,将袖口挽上去,钻进厨房。

    “叔叔阿姨劳累你们了,我来帮忙。”

    许父连忙拦住他:“柴火饭香得嘞,可不好烧火,等会熟了叫你。”

    徐慕昼一把将许父架开:“叔叔,我可以。”

    突然感觉自己格外娇小的许父、握着锅铲目睹全程的许母以及倚着门框纯看戏的许窈:“…………”

    可真够霸道强势的啊。

    许母接受并灵活安排:“小徐,这会火不用太大,窈窈你陪你爸去洗菜。”

    “好的阿姨。”徐慕昼握着火钳,乖巧地许母差点握不住锅铲。

    许窈纳闷:以前每天一副顶天立地大老爷们的样子,敢情是做给她看的?

    饭菜一上桌,就是香喷喷纯正农家菜的味道。

    许母笑呵呵:“小徐啊,这时间仓促,你许叔也来不及买菜了,下次你提前说一声,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徐慕昼顺其自然地接下话题:“那许小姐,我们加个微信。”

    许母催促道:“对对对,窈窈,你快把小徐加上。”

    他甚至先打开了他的二维码,示意让她扫。

    这样许窈都没有视而不见拒绝通过的余地。

    徐慕昼又道:“阿姨,我也加您,后续旅游开发区建设,您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和我沟通。”

    许窈好笑地看他:居然申请免死金牌。

    他哪是来搞定拆迁,分明来搞定她爸妈。

    肯定是老年人冲浪网速,没发现她生了个孩子这事儿。

    许父问:“小徐,你结婚了吗?”

    “没有呢叔叔。”

    “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怎么会没有结婚呢?”

    “我在等我的缘分叔叔。”

    “我最近看到了许小姐的新剧,她的演技很精湛,叔叔有这么优秀的女儿,真是值得骄傲。”

    “她啊从小就要强,凡事都要做到满意为止,我每天晚上也守着电视看呢!”

    “……”

    许窈安静吃饭,突然想明白了,嘟嘟碎嘴子绝对是随他,以前绝对都是伪装。

    看不出来啊,搞定家长他是有一套。

    许母摆正了神色:“小徐,我跟你许叔想明白了,我们同意拆迁。”

    徐慕昼没有突然接话,他看向坐在身边的许窈,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没看他:“心疼我,就放弃你们喜欢的地方?”

    许母:“我们老两口到哪都是去,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我们也放心不下。”

    许窈搁下碗筷,正色道:“从小到大你们一直在为我牺牲,本来可以背井离乡去市里干轻松些赚钱更多的工作,但担心我的学业,所以放弃了就守着我;本来可以有钱花在你们自己身上,却为了我能去演戏,都省下来给我做路费;现在我有自己的事业了,明明很喜欢待在家里,却还想要以我为中心,放弃自己真正喜欢的。你们一直在为我牺牲式付出,老爸老妈,有没有想过我也很心疼你们?如果你们一直这样因为我而放弃和牺牲,我怎么会开心?”

    徐慕昼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情绪爆发,本能地想把她揽进怀里,看了眼下这场合,最后只是轻拍了拍她的背,许窈侧头看他,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决堤,在面中汇成泪帘。

    许母放下碗筷,嗫嚅着唇:“窈窈,你别哭。”

    许父:“真是的,给小徐看笑话,这么大人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徐慕昼:“叔叔阿姨你们放心,你们家里会保留,我会让公司规划设计时避开你们这,就不拆迁了。”

    许母:“真的?”

    “嗯。”

    许窈情绪回笼:她就知道,徐慕昼就是来钓鱼的。

    钓得就是她。

    分明就是调查过她家,拆迁一事根本不是他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她自投罗网。

    她一开始没往他身上想,这下倒是着了他的道。

    许父:“吃饭吃饭,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一家人安安静静吃起饭来。

    许母坐在对面,看徐慕昼那样子。

    越看越觉得眼熟,到底像谁呢?

    许窈答应了让徐慕昼送她,白天实在招摇,所以选择了夜间出行。

    许父许母不舍地叮嘱了好几句,许母还亲昵地拉着徐慕昼的手。

    许窈严重怀疑,就一天而已,徐慕昼已经把她爸妈吃得死死的了。

    许窈认命坐进副驾驶,在车窗看到父母的身影渐渐远去。

    这里是乡道,又是夜间,周围的灯火早就熄灭了。

    两人所有的面具和伪装尽数褪下,夜色里只有车灯是唯一的光。

    许窈侧头看他,正对上他的视线,车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的光亮,让他的轮廓忽明忽暗地,形如夜里的鬼魅,勾得人心痒痒。

    “那个王经理不回去?”

    “那是老六,在边境高原你们见过的,他自己坐高铁回去。”

    “所以你花大价钱,还找了群演,就来演这出戏?”

    许窈留意到他今天开的车只是一辆低调的黑色红旗,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计划了好了。

    包括所谓的旅游开发、拆迁、以及上门沟通,都是其中一环。

    “不完全是,而且没有办法,我找不到你了。”

    “我话说得那么难听了,你还要自降身份?”

    “就那些口不对心的话,你就爽了?”

    徐慕昼猛然一个急刹车,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许窈猛地前倾了一下。

    “来,你再说两句。”徐慕昼那目光夹着恼怒,许窈蓦然想起那夜狼的眼睛,在绝对的实力悬殊面前,就算知道徐慕昼不会伤害她,她依然瑟缩了下。

    “你发什么疯?”

    “你骂我跟调/情没什么差别,特别勾引人,我比你还爽。”徐慕昼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喉结滑动了下。

    许窈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地快要跳出来:“徐慕昼!”

    徐慕昼捏住她的脸,不让她躲掉:“还说不说那些话了?”

    许窈深吸口气,徐慕昼现在满目的狠劲,他有些失去理智了。

    许窈唇边勾了抹笑,轻轻拨下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拽住他的领带把他往副驾驶带,徐慕昼探究的眼神注视着她,他看起来真的让人垂涎欲滴,许窈实在没忍住,倾身轻啄了他一口:“行,那你做我的地下情人。”

    趁他失神之际又帮他整理好领带和衬衣。

    “怎么样,徐首长你同意吗?”

    “许窈!”

    许窈手掌摁住他的胸膛,坚硬又柔软,心跳在她掌心之下仿佛要越狱,烫得许窈指尖都要烧起来,她垂下眼睫藏住自己的情绪,重新将他推回驾驶座:“干嘛那么大声?”

    “心动不会说谎,你在嘴硬什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窈宝。”

    时隔三年再听到这个称呼,许窈心旌一颤。

    她没回应。

    许窈在赌他不会同意。

    徐慕昼:“我可以重新追你,做什么地下情人,我们名正言顺的,你把我当什么人,我要对你负责的。”

    还以为他真的淤泥腐蚀了身心,发了疯说出那样的话。

    这正气早就深入他骨髓了。

    许窈不看他:“我不结婚的,别跟我耗着。”

    一直没有回应,许窈侧头看他,他大概是被气狠了,许窈冷脸继续,像一朵午夜盛开的带刺玫瑰:

    “要么做我的地下情人,要么滚。”

    徐慕昼看她的眼神突然格外陌生,许窈以为就要成功了,干脆继续道:“感觉被侮辱……”

    他打断:“我答应。”

    许窈忍不住瞪大眼:“你说什么?”

    “做你的地下情人。”

    “不能公开,随叫随到,没有名分,我腻了就滚蛋,你确定?”

    “我确定。”

    徐慕昼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破碎感,像是正在穿越一片荆棘丛林,鲜血妆点了每一根尖刺,可他浑然不觉疼痛,还在向前走,鲜血流淌了一路。

    很久之后,许窈听到他倔强的声音:“不可以有别的情人。”

    车灯已经熄了,两人身处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亮。

    许窈有些后悔,说出真心话:“从来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藏在心里不愿意说,窈宝?”

    “你能不能听我的话,我不想结婚,你要结婚,我们不要再互相纠缠好不好。”

    “那你能不能听我的话,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分,窈宝。”

    有一种三观不一致,说话极其累得感觉,许窈自己也要矛盾死了。

    像一团毛线越搅越乱。

    偏偏徐慕昼他不肯放手。

    受虐狂是吧,许窈自己也快是了。

    她索性躺回副驾驶:“开车。”

    两人谁也不肯就这个问题低头,徐慕昼重新开动车子。

    许窈心疼泛滥,心被揪起来,拧巴得快要窒息了,盯着徐慕昼肃穆的冷脸,她问道:“汇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名没分的没资格过问。”

    许窈气得侧过身去,开始睡觉。

    还以为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徐慕昼就在身边的缘故,她秒睡还格外安心。

    徐慕昼看她半天不说话,侧脸看她,忽明忽暗反射的光照亮她恬静的睡颜,像只猫似的蜷缩成一团。

    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这么乖。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她,就算是气人,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缓缓地停下车,徐慕昼从后座拿了个毯子盖在她身上。

    竟然睡得很沉没有醒,没忍住,轻吻了一下她的侧脸。

    许窈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纯灰色四件套,一看就是徐慕昼的风格。

    一打开门,突然就一条狗扑到她身上来,许窈没看清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将狗抱了满怀。

    “黑玫。”

    一人一狗看向声源。

    徐慕昼没忍住笑,走过来蹲下身子:“跟姐妹联络感情吗?”

    许窈不理他,抱着黑玫摸她脑袋:“黑玫,你听到狗叫了吗。”

    黑玫兴奋地转圈圈:“汪汪!”

    徐慕昼:“欢迎回家,窈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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