魆风彻夕，暗雨逼灯。
枝叶被雨水拍打得噼啪作响，却也难掩屋内痛苦的呻吟声。
颜清面色惨白，蜷缩在床榻一角，她的筋骨正被一缕淡红色灵息寸寸冲破，犹如凌迟。
怕是捱不过今晚了。
可是，一年前她都没死，如今竟要折在这儿了吗？她不服。
颜清咬牙，拼进全力与体内疯狂乱窜的灵息抗衡。察觉到了阻力，灵息红色渐亮，似乎也在铆足了劲儿定要吞噬到这具躯体，只是它没想到早已虚弱不堪的颜清居然还有如此耐力，几番对峙下竟隐隐落了下风，堪堪在眉心处停了下来。
察觉到体内灵息的停滞，颜清暂缓了口气，支起身子下床。她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如今更觉凉意。但她却仿若未觉，踉跄着步子往门外走去。
最后一次，应元白，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应元白，你出来。”双手不出意料地触碰到了门口的结界，如今的颜清早已没有与之对抗的气力，她喘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在。”
回应她的只有不远处的滚雷。
颜清也没有多说，任凭风雨搅动自己衣衫，她只倚门阖眼，与体内灵息抵抗纠缠。
幽暗处，一声叹息隐隐传来。
“小师妹，今日是宗门大比，大师兄不在这儿。”
闻得此声，颜清长睫微颤，幽幽开口：“曲师兄，我自问平日里亦是敬你重你，为何你如今，也要这般，置我于死地呢？”
长久的折磨让颜清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完一个语句，这断断续续又轻柔的语气，却像巨石，猛烈砸向曲淮的胸口。
他急切道：“不是的小师妹！你不会死的！大师兄说过，这个结界可以保住你的命的，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只要你按照大师兄说的做，一切都会变好的！”
颜清轻轻笑了起来，这笑声好似长了利齿，将曲淮咬得生疼。
“去告诉他，我快死了。”颜清转身进屋：“就像一年前那样。”
隔着风雨，颜清的嗓音朦胧，传到曲淮耳边时便如烟般消散了。
还未合拢房门，颜清就已受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旋即无力地跪倒在地。探知到颜清体力不支的灵息，此刻光芒大盛，蠢蠢欲动起来。
“你、做、梦。”颜清冷笑，瘫倒在地上，唇角的血迹还未流尽，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在地上积出一汪小血潭。
颜清使了狠劲儿，将残存的灵力汇做一处，向丹田探去，那儿存着她的妖丹。
她走的，竟是同归于尽的路数！
就在颜清想要摧毁自己妖丹的前一瞬，一道苍老的嗓音焦急出声：“且慢！”
模糊间，颜清看到原本缠绕着自己的灵息飘到半空，眨眼变幻成一位红衣老媪。
“你这女娃娃怎么如此倔强？”
老媪面容慈祥，声音慈悲，若不是刚刚一心想要侵蚀这具身体，倒真像个菩萨心肠的老人家：“既已到了这一步，女娃娃你不如顺从老身，也能少受点苦不是？”
顺从，顺从，顺从。
所有人都要求她按照他们已定的谋划走下去，从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一年前是，如今是。
应元白是，红衣老媪也是。
“顺从个屁。”颜清吐出一口血沫，嘲讽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肮脏魔物，也配摆布我？”
“老身是肮脏魔物？那你又是什么？”
狂风暴雨将屋内砸得更加寂静无声，长久的沉默后颜清终是开了口：“是，我也是魔物，可，那又如何？我纵使活不成，这个壳子也断然不会便宜了你。”
老媪垂头看着地上的颜清，即使是在这般境遇下，她的面容也是魅魔一族一贯的美貌，对比自己年轻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颜清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毫无温度，随意的平躺姿势不像是身处绝境，倒是逍遥自在得紧。
老媪神色一凛，咻的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又出现在了颜清面前。
“女娃娃，你想不想活下去？”
老媪与颜清贴的极近，颜清几乎能看见她眼角的褶皱，她的面容虽已衰败，但观其骨相亦可遥想年轻时候的美貌风姿。
颜清嗤笑一声，面不改色，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意义。
“或许，你比老身更适合在这里生存下去……”老媪喃喃道。
话音刚落，老媪伸出状似枯骨的手，将颜清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与她面对面盘腿而坐。
“女娃娃，老身此番所为，不过为续我族千年之基业，你我同为一族，本无深仇大恨，想来你也是能理解老身的。”
颜清半眯着眼，不置可否。
“论年龄，老身可算作你祖宗。”见到颜清皱起眉头，老媪忙解释道：“没占你便宜，老身真是你祖宗。”
“正道日强，我族式微。老身原已化作一缕孤魂，但见子孙后代个个心志不坚，为情爱所惑，更将我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老身实难安心。原本想着你也算是个废人了，不如自己取而代之，壮兴我族。”
“但你的所作所为，让老身改变了主意。有此心性，何事不成！”
“女娃娃，老身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活下去？”
看到老媪脸色不似玩笑，颜清敛去脸上嘲讽的笑意，淡淡道：“自然。”
“老身有法子让你活下去，且不必再依仗他人灵息，但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颜清定定瞧着她，没说话。
“女娃娃，你恨那个把你关在这里的人吗？”
颜清垂眸思索了片刻：“不恨。”
她的嗓音微哑，却掷地有声：“若没有他，我早在一年前就灰飞烟灭了，即使如今他想要我性命，也不过拨正我的命数。这一年的光阴于我已是意外之喜，何苦要因他不肯再次帮我而心生怨恨。”
老媪脸上显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那你，爱他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对你的所作所为，老身都看在眼里；他对你的情谊，老身亦有所察觉。这般姿容绝世的翩翩佳公子，你当真毫不动心？”
见颜清抱着胸，冷冷睨着她，老媪终是控制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女娃娃，修无情道吧！”
“呵。”颜清拧着眉毛，简直被气笑了：“你既知我的本体，还让我去修无情道？”
“真是疯了！”颜清心中的不耐烦到了极点，既气恼于老媪的疯言疯语，又对自己居然在这儿陪她浪费时间感到愠怒。
一起死了算了。
颜清不欲多言，伸手就往自己丹田处探去，只希望一会儿入轮回的时候挑个好点的命数。
“诶，且慢！且慢！”老媪抬起一只手擦拭眼角笑出的眼泪，另一只手则控制住了颜清，让她动弹不得。
“我们魅魔一族，结契前依赖美人灵息，结契后依赖契侣灵息，全无自立之力，这也是我族日渐落没，被另外三大魔族压制的主要原因。”
“老身不甘于此等境况，百年来苦苦追寻，以求寻得一方法可令我族摆脱千年之困境。”老媪笑了笑：“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身找到了。”
“便是这无情道？”
老媪颔首：“老身知你心中疑虑，魅魔一族本是多情身，又如何修这无情道？老身原先也以为此法断然不可行，直到遇见了你。”
“魅魔一族天生多情，但你却不同，你心中无爱亦无恨，这些年来都不被世俗情爱所困扰，立身处世全凭一颗本心，天生便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老身可用无情道的封印助你压制体内依赖他人灵息的本性，只是多少都会受本体影响，修炼更为辛苦不易。女娃娃，你可愿意？”
颜清噗嗤一笑：“你觉得你给了我选择吗？要么修无情道，要么死，这不就是你的意思吗？”
老媪略微有些尴尬：“你这女娃娃，说话也太直了些，闹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颜清正襟危坐：“你直说吧，我该如何做？”
“你当真想清楚了？这条道前无古人，更无人知其后果。你也许会生，也许会生不如死。若你怕了，将这副壳子给老身，老身替你去阎王那儿讨个轻松的命数。”
“没所谓。”颜清顿了顿，狡黠一笑：“开天辟地才有意思呢。”
“好！”老媪对颜清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那老身便开始了。”
话音刚落，红衣老媪又化作原先那缕灵息，在空中盘旋半刻后，迅速向颜清的眉心窜去。
颜清直觉眉心一热，而后眼前一片血红，五感已被封闭，屋外的风雨声此时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自然也听不到曲淮的那一声惊呼。
这次红色灵息毫不费力便进入了颜清体内，缠绕游历尽每一处筋骨，与先前的处处摧毁不同，这次则是寸寸修复。
但颜清依旧不好受。
她只觉浑身火热，仿佛置于火海之中，耳边甚至都能听到皮肉绽开的声响。
好在这种折磨不过片刻，颜清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缓缓睁眼。原先的濒死感已然消退，只是此时身体依旧虚弱，丹田处的灵力也和往常一般少得可怜。
“女娃娃，你难受不？”老媪不见人影，声音却凭空出现在颜清的脑海中。
“唔……”颜清想了想，实话实说：“确实挺难受的。”
她的声音染上几分失望：“那你想哭吗？”
颜清只觉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哭？”
老媪一顿，这才反应过来颜清刚刚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哈哈大笑：“老身就说你天生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那些人只在这烙上封印断情绝爱的第一步，便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了！”
颜清摸了摸鼻子：“听起来我还挺厉害的。”
“对了，现下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以后自然少不得彼此扶持，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老媪沉吟一瞬：“你便唤老身芳姑吧。”
“好的芳姑，照你所说，眼下我该如何修炼呢？”
“女娃娃你先……”芳姑猛然停住，凝息一瞬道：“你先解决来人吧。”
颜清觉察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越来越近，小臂处的印记也开始变得滚烫，她不禁抿唇。
应元白来了。
枝叶被雨水拍打得噼啪作响，却也难掩屋内痛苦的呻吟声。
颜清面色惨白，蜷缩在床榻一角，她的筋骨正被一缕淡红色灵息寸寸冲破，犹如凌迟。
怕是捱不过今晚了。
可是，一年前她都没死，如今竟要折在这儿了吗？她不服。
颜清咬牙，拼进全力与体内疯狂乱窜的灵息抗衡。察觉到了阻力，灵息红色渐亮，似乎也在铆足了劲儿定要吞噬到这具躯体，只是它没想到早已虚弱不堪的颜清居然还有如此耐力，几番对峙下竟隐隐落了下风，堪堪在眉心处停了下来。
察觉到体内灵息的停滞，颜清暂缓了口气，支起身子下床。她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如今更觉凉意。但她却仿若未觉，踉跄着步子往门外走去。
最后一次，应元白，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应元白，你出来。”双手不出意料地触碰到了门口的结界，如今的颜清早已没有与之对抗的气力，她喘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在。”
回应她的只有不远处的滚雷。
颜清也没有多说，任凭风雨搅动自己衣衫，她只倚门阖眼，与体内灵息抵抗纠缠。
幽暗处，一声叹息隐隐传来。
“小师妹，今日是宗门大比，大师兄不在这儿。”
闻得此声，颜清长睫微颤，幽幽开口：“曲师兄，我自问平日里亦是敬你重你，为何你如今，也要这般，置我于死地呢？”
长久的折磨让颜清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完一个语句，这断断续续又轻柔的语气，却像巨石，猛烈砸向曲淮的胸口。
他急切道：“不是的小师妹！你不会死的！大师兄说过，这个结界可以保住你的命的，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只要你按照大师兄说的做，一切都会变好的！”
颜清轻轻笑了起来，这笑声好似长了利齿，将曲淮咬得生疼。
“去告诉他，我快死了。”颜清转身进屋：“就像一年前那样。”
隔着风雨，颜清的嗓音朦胧，传到曲淮耳边时便如烟般消散了。
还未合拢房门，颜清就已受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旋即无力地跪倒在地。探知到颜清体力不支的灵息，此刻光芒大盛，蠢蠢欲动起来。
“你、做、梦。”颜清冷笑，瘫倒在地上，唇角的血迹还未流尽，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在地上积出一汪小血潭。
颜清使了狠劲儿，将残存的灵力汇做一处，向丹田探去，那儿存着她的妖丹。
她走的，竟是同归于尽的路数！
就在颜清想要摧毁自己妖丹的前一瞬，一道苍老的嗓音焦急出声：“且慢！”
模糊间，颜清看到原本缠绕着自己的灵息飘到半空，眨眼变幻成一位红衣老媪。
“你这女娃娃怎么如此倔强？”
老媪面容慈祥，声音慈悲，若不是刚刚一心想要侵蚀这具身体，倒真像个菩萨心肠的老人家：“既已到了这一步，女娃娃你不如顺从老身，也能少受点苦不是？”
顺从，顺从，顺从。
所有人都要求她按照他们已定的谋划走下去，从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一年前是，如今是。
应元白是，红衣老媪也是。
“顺从个屁。”颜清吐出一口血沫，嘲讽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肮脏魔物，也配摆布我？”
“老身是肮脏魔物？那你又是什么？”
狂风暴雨将屋内砸得更加寂静无声，长久的沉默后颜清终是开了口：“是，我也是魔物，可，那又如何？我纵使活不成，这个壳子也断然不会便宜了你。”
老媪垂头看着地上的颜清，即使是在这般境遇下，她的面容也是魅魔一族一贯的美貌，对比自己年轻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颜清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毫无温度，随意的平躺姿势不像是身处绝境，倒是逍遥自在得紧。
老媪神色一凛，咻的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又出现在了颜清面前。
“女娃娃，你想不想活下去？”
老媪与颜清贴的极近，颜清几乎能看见她眼角的褶皱，她的面容虽已衰败，但观其骨相亦可遥想年轻时候的美貌风姿。
颜清嗤笑一声，面不改色，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意义。
“或许，你比老身更适合在这里生存下去……”老媪喃喃道。
话音刚落，老媪伸出状似枯骨的手，将颜清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与她面对面盘腿而坐。
“女娃娃，老身此番所为，不过为续我族千年之基业，你我同为一族，本无深仇大恨，想来你也是能理解老身的。”
颜清半眯着眼，不置可否。
“论年龄，老身可算作你祖宗。”见到颜清皱起眉头，老媪忙解释道：“没占你便宜，老身真是你祖宗。”
“正道日强，我族式微。老身原已化作一缕孤魂，但见子孙后代个个心志不坚，为情爱所惑，更将我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老身实难安心。原本想着你也算是个废人了，不如自己取而代之，壮兴我族。”
“但你的所作所为，让老身改变了主意。有此心性，何事不成！”
“女娃娃，老身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活下去？”
看到老媪脸色不似玩笑，颜清敛去脸上嘲讽的笑意，淡淡道：“自然。”
“老身有法子让你活下去，且不必再依仗他人灵息，但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颜清定定瞧着她，没说话。
“女娃娃，你恨那个把你关在这里的人吗？”
颜清垂眸思索了片刻：“不恨。”
她的嗓音微哑，却掷地有声：“若没有他，我早在一年前就灰飞烟灭了，即使如今他想要我性命，也不过拨正我的命数。这一年的光阴于我已是意外之喜，何苦要因他不肯再次帮我而心生怨恨。”
老媪脸上显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那你，爱他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对你的所作所为，老身都看在眼里；他对你的情谊，老身亦有所察觉。这般姿容绝世的翩翩佳公子，你当真毫不动心？”
见颜清抱着胸，冷冷睨着她，老媪终是控制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女娃娃，修无情道吧！”
“呵。”颜清拧着眉毛，简直被气笑了：“你既知我的本体，还让我去修无情道？”
“真是疯了！”颜清心中的不耐烦到了极点，既气恼于老媪的疯言疯语，又对自己居然在这儿陪她浪费时间感到愠怒。
一起死了算了。
颜清不欲多言，伸手就往自己丹田处探去，只希望一会儿入轮回的时候挑个好点的命数。
“诶，且慢！且慢！”老媪抬起一只手擦拭眼角笑出的眼泪，另一只手则控制住了颜清，让她动弹不得。
“我们魅魔一族，结契前依赖美人灵息，结契后依赖契侣灵息，全无自立之力，这也是我族日渐落没，被另外三大魔族压制的主要原因。”
“老身不甘于此等境况，百年来苦苦追寻，以求寻得一方法可令我族摆脱千年之困境。”老媪笑了笑：“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身找到了。”
“便是这无情道？”
老媪颔首：“老身知你心中疑虑，魅魔一族本是多情身，又如何修这无情道？老身原先也以为此法断然不可行，直到遇见了你。”
“魅魔一族天生多情，但你却不同，你心中无爱亦无恨，这些年来都不被世俗情爱所困扰，立身处世全凭一颗本心，天生便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老身可用无情道的封印助你压制体内依赖他人灵息的本性，只是多少都会受本体影响，修炼更为辛苦不易。女娃娃，你可愿意？”
颜清噗嗤一笑：“你觉得你给了我选择吗？要么修无情道，要么死，这不就是你的意思吗？”
老媪略微有些尴尬：“你这女娃娃，说话也太直了些，闹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颜清正襟危坐：“你直说吧，我该如何做？”
“你当真想清楚了？这条道前无古人，更无人知其后果。你也许会生，也许会生不如死。若你怕了，将这副壳子给老身，老身替你去阎王那儿讨个轻松的命数。”
“没所谓。”颜清顿了顿，狡黠一笑：“开天辟地才有意思呢。”
“好！”老媪对颜清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那老身便开始了。”
话音刚落，红衣老媪又化作原先那缕灵息，在空中盘旋半刻后，迅速向颜清的眉心窜去。
颜清直觉眉心一热，而后眼前一片血红，五感已被封闭，屋外的风雨声此时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自然也听不到曲淮的那一声惊呼。
这次红色灵息毫不费力便进入了颜清体内，缠绕游历尽每一处筋骨，与先前的处处摧毁不同，这次则是寸寸修复。
但颜清依旧不好受。
她只觉浑身火热，仿佛置于火海之中，耳边甚至都能听到皮肉绽开的声响。
好在这种折磨不过片刻，颜清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缓缓睁眼。原先的濒死感已然消退，只是此时身体依旧虚弱，丹田处的灵力也和往常一般少得可怜。
“女娃娃，你难受不？”老媪不见人影，声音却凭空出现在颜清的脑海中。
“唔……”颜清想了想，实话实说：“确实挺难受的。”
她的声音染上几分失望：“那你想哭吗？”
颜清只觉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哭？”
老媪一顿，这才反应过来颜清刚刚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哈哈大笑：“老身就说你天生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那些人只在这烙上封印断情绝爱的第一步，便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了！”
颜清摸了摸鼻子：“听起来我还挺厉害的。”
“对了，现下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以后自然少不得彼此扶持，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老媪沉吟一瞬：“你便唤老身芳姑吧。”
“好的芳姑，照你所说，眼下我该如何修炼呢？”
“女娃娃你先……”芳姑猛然停住，凝息一瞬道：“你先解决来人吧。”
颜清觉察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越来越近，小臂处的印记也开始变得滚烫，她不禁抿唇。
应元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