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瑨城,鹅毛大雪纷飞,房屋街道像是披了一身白色狐裘。

    一处偏僻破旧的住宅处。

    冷,入骨的冷,这是她唯一感受到的。耳边吵吵嚷嚷的哭嚎声和断断续续推挪,惹得槿懿狠狠蹙眉。

    一个半大点儿的垂髫小儿,哭哭啼啼站在她床边,“阿姐!阿姐,你快醒醒。”

    槿懿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或是邻居在打孩子,烦躁的拧着眉,没有睁眼的意思。

    可那小孩坚持不懈的摇晃哭嚎吵得根本没有办法再次入眠,无奈之下只好睁开双目,对视上他那双伤心欲绝含着泪水的眼睛。

    旋即他眸中浮现喜悦,但不过一瞬又黯淡下去,“阿姐,阿姐你终于醒了,我以为阿姐跟阿娘一样不理我了呜呜。”

    槿懿打量四周,陌生古韵又破旧的环境、男孩身上的穿着让她大概猜出自己应当是穿了,而眼前的小孩是原主弟弟,虽不知他为何哭得如此凄惨,但出于怜爱心理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哭什么,阿姐没有不理你,只是没睡醒。”

    或许是听到姐姐的安慰,觉得心里好过些,眼泪停了一下,但转而想到娘亲他又难过得抽咽起来,“可是...可是阿娘,我叫了好多声阿娘,但是她不理阿忱,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闻言心里一紧,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对,当即便道:“阿忱,带阿姐去看看阿娘怎么样了!”

    两人疾步走到槿夫人房中,一个小丫鬟正在跟前服侍着,下一瞬,槿懿在看到她毫无血色,青白交加的脸时,吓得几步上前探她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打在肌肤上,悬着的心堪堪落了下来。

    丫鬟照萤见到槿懿,也同那垂髫小儿一般双眼通红含泪,哽咽道:“小姐,夫人昏迷了两天都未曾醒过,是不是,是不是要...”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对于一个有救命之恩般的主子她实在不忍心见到他们沦落到如此地步,凝视槿懿片刻,而后下定决心,“小姐,你把我卖给别的人家当奴仆吧,这样就有钱请大夫给夫人治病了!”

    话落,先不说槿懿同不同意,一旁的槿忱就先急了,冲过去抱住照萤,眼泪像是关不上阀,“照萤姐姐,不要走,我不想你走呜呜呜。”

    照萤看着腿上抱着自己的人,难受不舍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忍不住蹲下抱住他哭泣,“小少爷乖,没有办法,姐姐会常回来看你的呜呜。”

    “……”

    槿懿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这家人应当是穷得叮当响,房屋、衣裳破旧不堪,甚至连同茶杯水壶都是破口的。她感觉太阳穴隐隐胀痛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好了,不卖不卖,都别哭了!还未到这穷途末路的地步,给我照顾好阿娘,我去请大夫,钱的事我自有办法。”

    心事重重的出了大门,转过一个拐角,一辆通体粉嫩的电瓶车出现在眼前,槿懿打量着那熟悉的电瓶,满眼疑惑。

    片刻后还是选择上前握住电瓶,刚碰上便感觉脑海中一阵白光袭来,眩晕感也随之而来,脚下一个趔趄,就要往下摔时快速扒拉住一旁的墙,慢慢接收完所有记忆。

    原来原主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已去世,母亲因伤心过度晕厥,没多久便患了恶疾,父亲留下的产业被对家打压得厉害,原主又不懂经营,导致年年每况愈下入不敷出,今年年初便破了产还欠了债。

    破产意味着没钱给她阿娘治病,原主母亲便欺骗她说自己好了,直到入了冬,天气愈发寒凉,积久的病终于爆发,昨天在原主出门时已经昏迷不醒。

    而原主身为家中长姐,为了苦撑父亲留下的一些产业和照顾母亲弟弟,过度劳累,身体也愈发弱了起来,昨晚她应是硬生生被冻死的,房中无碳,天气寒冷入骨,仅靠着那一床被子根本没有很好的保暖效果。

    哎,凄凄惨惨戚戚,看来现在还是先去找个大夫给她阿娘治病要紧,钱的话……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道路上被厚厚一层雪覆盖,电瓶车行的颇为艰难。

    冷冽刺骨的风刮着槿懿的脸庞,被吹得眯起眼睛,手牢牢抓着车头,速度缓慢,没多久便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装饰奢华的医馆。

    只见大门紧闭,毫无开张之意,想到家中卧病的阿娘,她还是选择去敲门。

    “有人吗!?救命啊,大夫救命啊!”

    她把敲得门震天响,声音洪亮,小厮不耐的出来开门,见到人时眼前一亮,但视线在转到她身上的粗糙穿着,扑面而来的贫穷气息时,眼中的惊艳瞬间变得鄙夷。

    “什么事?”

    他语气不耐,槿懿此时无心计较,急忙忙道:“我想请你们医馆的大夫,我阿娘病重昏迷不醒,麻烦小哥你帮个忙叫大夫出来!”

    对方不屑道,“嗤,你有钱请我们医馆的大夫吗?我管你阿娘怎么样,想请大夫?你也得拿得出钱来啊,不然,你拿什么请?不然——”

    他尾音拖长,双眼露骨淫邪的扫视着,“要不然~小娘子你跟了我,我给钱你找大夫看病怎么样啊?”

    槿懿眸中神色晦涩不明,她确实没钱,今天这家的大夫可以不请,但眼前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可不想放过。

    下一瞬,她挥动拳头,朝那小厮脸上砸去,随后往他胸口用尽全力狠狠踹了一脚,将他踢倒,“狗东西,我是没钱,但你又是什么高贵玩意儿?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真是给你脸了!”

    说完也不管他如何哀嚎,转身骑车去找下一家医馆,可今日的医馆不是闭门谢客就是大夫不在,再没人她就要出城找。

    ...

    房内弥漫着散不去的药味,还有些许仅剩的暖意,不远处,盆中的炭早已燃烧殆尽只剩碳灰。

    她转身作揖,“大夫,请吧!”

    好半晌后,他终于扎好起身,明明是寒冷刺骨的雪天,额头上却布满汗珠,槿懿走上前,蹙眉道:“大夫,我阿娘如何了?”

    对方抬头擦了擦汗,摆摆手,“小娘子,令堂的病积郁已久,再晚几天,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幸好你遇到的是老夫我,方才已经用针稳定住了,现已无事,我先给你开个药方,这段时间按时服用,另外还需要每日针灸一次,再具体的待我出去与你详说。”

    等一切弄完,送人到门口就要回去时被他叫住,“诶,小娘子,你还没给诊金呢。”

    “……”

    完了,忘记现在槿家全家上下分文未有,穷到连炭都买不起。

    对方见她没有动静,以为是想看霸王医,当即变了脸色,带着怒气训斥道:“小娘子,不会看病不给钱吧?”

    一番质疑的话令槿懿有些气恼,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质疑过,当下便对着他昂首挺胸信誓旦旦道:“怎会,稍晚些我便将诊金送到贵馆,您放心,我不是蛮横耍赖之人。”

    得到保证,他也不多废话,姑且相信这小娘子。

    “嗯,到时给前头那小子就成,老夫先告辞了。”

    目送走他,槿懿走到爱车前,现在全家上下只有她这辆车是值钱的,接下来要还债,要找大夫看病开药,每一笔都是大花销,现下这个情况临时去做生意也赚不到几个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卖车。

    对不起了宝贝车车,槿懿抓紧车柄,用钥匙解锁后上车,往街市当铺开。

    电瓶穿梭在小巷当中,倏尔响起诡异的‘噗’一声,她转头看去,一名身着玄色翠竹暗纹,脸上带着半张可怖面具的男子,此时虚弱倒在血迹斑驳的地上,手中紧握着剑,像是被追杀艰难逃脱在此处。

    受过二十一世纪优质教育的槿懿没办法视而不见,慢悠悠开着车到他面前停下:“嘿,帅哥,需要帮助吗?”

    对方喘着气,闻言抬起眼皮打量了她几眼,心中疑惑,寻常人家的小娘子看见他这幅样子早已害怕的跑掉,她为何还敢上前像二流子般与他搭话,还是说又是那奸人诡计。

    答案暂时无从得知。他的人正拖住那群刺客,目前还没那么快过来,并且他现在负伤过重,再没有力气应对任何杀手,此处不宜久留,不论这小娘子是否为细作,都要赌上一赌。若是,他便拼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若不是...他往后定重谢。

    “哦?小娘子要怎么帮我?”

    她朝自己的电瓶后座扬了扬下巴,“坐上来。”

    男人艰难从地上支撑起身,手扶着墙,看着她那奇形怪状坐骑有些不知所措。坐?怎么坐,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物什,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坐起。

    槿懿见他站在车前半晌一动不动,有些不耐:“你到底上不上车?”

    他怔愣一瞬,旋即才开口,“小娘子,这?”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忘了,古人没坐过电瓶车,她就说怎么杵在那,意识到自己错误还凶了人家,槿懿态度一百八十变,“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们没见过这玩意儿,很简单的,你像上马一样坐就好了。”

    话落,他再次打量起那娇小的电瓶车,片刻后收起剑坐上后座。倏然,安静的巷子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男人立刻分辨出是那些刺客,他没想到竟如此快就能突破柒染尧枫追上来,旋即低声道:“快走,有危险。”

    槿懿感受到他话里的严肃,当下发动车子,把速度提至最高,而那人听到动静循声出来时,他们早已离开小巷,而地上留下的血迹告诉他方才走掉的就是悬赏榜上的目标,而后忙集合另一名杀手追赶。

    她专心以最快速度七拐八拐开进别的巷口,忽然想起他还没说要去那,“对了,阁下要去往何处?”

    那几名杀手被甩掉,男人小小松了口气,意识到他居然离这女子这么近,几乎贴在一起,整个人开始不自在,只好尽量往后移,但位置就那么点,无论怎么移,身位都不过半指宽。闻言,掀起眼皮看着前面人的轮廓,心中生出些好奇。

    “你不怕我吗?”

    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明明她问的就不是这个,“不怕。”

    “为什么不怕?”

    “……”

    “又不是鬼我怕什么,还有——这位郎君你到底要去哪!?”

    她语气不耐,似乎再不说他去哪就要把他扔下去的模样,但他也是昏头了,问出这种问题,若是那奸人派来的细作自然不会怕,不知为何总是下意识把她当作寻常人家小娘子。

    等不到他回答,槿懿便说:“我懂,你现在这样去客栈肯定不安全,要不就来我家吧?”

    “不行啊,别人说不要随便捡路边的男人,更不要随便带回家,那怎么办?”

    “……”

    沉默良久,没等到他回答,她便在小巷当中漫无目的地开着,倏尔听到他低声道:“既如此,就不让小娘子为难了,随便把我放在一个地方就好,虽然伤有点重,但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换她沉默。

    这话怎么感觉说的像是她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后弃之不管的恶霸一样呢。不过他确实伤很重,背后某处衣物上透着濡湿感,那是他的血,当下除了她家没有更好的去处,也清楚把他放在外面不会死,只是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家可以给你暂住几日养伤,但前提是你不能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并且要遵守我的所有规则,若阁下没问题我们立刻回去。”

    “回?你们也得有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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