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将至,宫门大开,朱红色的城门将富丽堂皇的皇宫与门外的百姓隔开,抬眼望去红色宫墙幽深肃静,直直延续到远处银白群山,穿着银色盔甲的士兵五官皆带有凌厉之气,手持长剑在宫门口站成两排。

    城墙之上汤屿长风一袭金丝流云铠甲周身淡淡的金光环绕,剑眉斜飞凌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身后那把长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城墙下的一举一动,无形之中多了几分霸气。

    城中昨日便张贴告示为新王妃招募贴身侍卫,今日便在城门外不远的客栈前搭建了比武台。

    今日破天荒是个晴天,街道上的冰雪在一夜之间清出几条小道,多有凑热闹的百姓驻足围观。

    “这是作甚?”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没听说吗?蓬莱王为了给那个从景国和亲来的淳安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大王妃挑选侍卫,竟然在民间武举。”

    “阵仗这么大,这个淳安公主何许人也?”那人惊呼,陛下亲自下旨武举,这该是多么大的权利和恩宠。

    两人窃窃私语,目光转到朱红城墙上。

    “蓬莱好多年没有过这种热闹了,听说大王妃是景国皇帝膝下最宠爱的公主,为了两国建交才选择和亲,蓬莱是以最好的待遇对待她。”

    城墙上,浦玉姗姗来迟,她身着藕粉色桃花云烟裙,外披白玉扣边披风,腰间系着珍珠制成的流苏腰带,全部盘起的长发发间两边各插着一支镶珠玉簪,点点宝石流苏缀在发间,目光清影明亮,宛若出水芙蓉,掌上玉珠,举手投足间清雅出尘。

    阳光下女人如同仙子降临,周身散发光芒,城墙下两人突然目光变得炙热,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水灵的女子,齐齐惊叹不已。

    “真乃人间绝色,怪不得备受宠爱……”

    “淳安来迟了,汤屿将军莫怪。”

    越过守卫的士兵,转头便见汤屿长风站在城墙中央,威风凛凛,寒风掀起他肩上披风,男人依旧不动如山,英俊立体的侧颜更显沉着。

    汤屿长风出现在武举现场她并不惊讶,只是那夜偷听他明明说过返回边关,为何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昨日完颜丹莫名下旨说要为她挑选贴身侍卫,起初浦玉不以为意,还以为只是王妃初来乍到,完颜丹为她配备身边伺候的人。

    可完颜丹却说为她举行武举,阵仗太大让她不免生疑,一问却知蓬莱王知晓了公主和亲前夜差点遇刺,恐坏了两国友谊于是连夜拟旨。

    遇刺?那刺客是谁?

    蓬莱王会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只是为何传入他的耳朵里却多少变了味道,这皇宫上下除了汤屿长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可他为何这么说?

    明明上次见面还如同仇敌一般,恨不得步步紧逼,将她的心思看透。

    浦玉提着裙摆的动作一顿,表情却只是一瞬的错愕便恢复正常。

    “王妃。”男人见她来了,也只是面无表情行礼,仿佛无事发生过,金属盔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身后的长枪突然闪过刺眼的光,直直照在浦玉的眼睛。

    她下意识闭眼将头偏了过去,眉头轻蹙似有愠怒,“汤屿将军真是尽职尽责。”

    “今日是陛下安排武举之日,长风受召为王妃择选优良,必是恪尽职守,为王妃选出最为合适的人选。”汤屿长风面上并没有不妥。

    “……那就多谢汤屿将军了。”

    男人说的一本正经,浦玉也不好再说什么,脸上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目光却幽幽撇向远处。

    城门外的百姓越来越多,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放眼望去街边商贩开始了生意,多日的积雪在一片热雾中融化,冲刷着屋檐化为水滴。

    比武台搭建在那夜使团歇脚过的客栈前,客栈门前被圈出一片空地,地面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见一个巨大的圆台坐落在正中央,阳光下插在屋檐的旗帜随风飘荡,上方一个巨大的“武”字格外醒目。

    看热闹的百姓将此围得水泄不通,有几个个子矮的奋力垫着脚朝里面看去。

    城门上倒是个绝佳的观赏地方,浦玉眉眼流转,思绪却飘向很远。

    他会来吗?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完颜修的声音,男人语气温润冷静,正抬脚朝这边走。

    浦玉有些心虚地别来眼,不愿与他对视,脸上却突然红了一片。

    完颜修丝毫没有意识到昨夜发生的事,昏迷了一夜睡的那是神清气爽,反倒是浦玉清晨略显疲惫,眼下的乌青就连胭脂也遮盖不下,无奈只能随意编了理由,蓬莱太冷,她冻得一夜未睡。

    正巧管事的嬷嬷过来巡安,刚进门便看到完颜修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亲手为她披上了外衣。

    男人额头轻抵上她的眉心,语意温存,“那下次我叫人多送几床被褥,王妃若还是怕冷晚上便抱紧我……”

    “殿下,大王子叫你呢。”

    珍珠在一旁脸笑成了一朵花,毕竟是亲眼目睹了早晨两人的情真意蜜,看完颜修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满意。

    “咳咳……没什么,只是头一次见此阵仗,淳安有些受宠若惊。”

    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眼底却带着迟疑看向圆台,她抬头望向完颜修,早上的事让她乱了阵脚,慌乱中披上件披风便带着珍珠匆匆离去。

    男人今日身着靛蓝色的锦衣长袍倒是刻意搭配,与浦玉今日衣裳相得映彰,领口外翻镶绣着银丝的流云花纹,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色宽边锦带,阳光下男人眉目舒朗,乌黑的头发束起,嵌玉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男人气质的清冷温柔。

    “披风单薄,会不会冷?”

    浦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早上的事她强颜欢笑道,“今日阳光甚好,披风足矣。”

    两人对立而站,完颜修眼里似有宠溺的笑意,这情景任谁见了不说一声如意佳人,十分般配。

    论演技,完颜修更胜一筹,浦玉甘拜下风。

    “武举确实好多年没有举办过,我上次见此情形还是幼时,不过王妃配得起父皇的宠爱,不必妄自菲薄。”

    完颜修捕捉到浦玉眼底那抹不自然,出声安慰道,只见女人故作轻松地伸手环住完颜修的手臂,面上多了几分羞怯,如同出水芙蓉让人心生怜爱之意,举动也显得两人关系更加亲密。

    “……”

    完颜修抿了抿发干的唇,眼底掀起惊涛骇浪,表情却平静如水。

    “入座吧。”

    他顺势拉起她的手,可明明男人穿的不多,手心却异常温热,与浦玉冰凉的手指不同,像是一团火焰将她包裹起来。

    “好。”冬日暖阳照在他的侧脸,男人瞳孔中映出浦玉的脸,她心上涌起暖意。

    “王子与王妃还真是恩爱。”

    一侧头,却见汤屿长风表情微妙,那双漆黑的瞳孔带着阴沉,不知何时正看着她。

    男人目光落在完颜修包裹着浦玉的手,身后长枪闪着锋鸣,只是一瞬浦玉却觉得周身泛起冷意,心底没来由多了几分不安。

    汤屿长风果真是她的克星。

    武举之事必是汤屿长风的手笔,她看不透他的行径,更看不懂这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这对于浦玉来说就是个通体漆黑的铁石,看不透,咬不烂,站在那里就觉得膈应人。

    如果没有他舍身救浦玉那一次,她该是一辈子都这样认为的。

    “落座吧。”她局促一笑,在汤屿长风的注视下借机松开了完颜修的手,跟着珍珠坐到了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完颜修表情有些失落。

    武举,顾名思义是蓬莱科举制度中的一种,用于选拔武艺高强的人才,而武举考试包括多个环节,武艺为主要,兵法其他为次,选出武艺最优者前三,再论学识。

    而无论前三学识是否过关,皆由朝廷封赏军中职务,胜者荣封八品入朝受封,赏金五十两。

    五十两黄金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说可谓一步登天,足够一辈子的吃穿不愁,而民间武举十几年一遇,一经遇上必然是一拥而入。

    客栈外多了许多来报名武举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身材魁梧,长相凶狠的模样。

    身旁完颜修已经落座,浦玉一手拿着暖炉,嘴边呼出的气体在空中凝结成霜,她抬眼望向比武台,目光在一众报名者里穿梭,却不见卫烬的身影。

    浦玉有些失落,心烦意乱地挑拨着锦布包裹着暖炉上的花纹,素色的锦布上精巧绣着一对飞翔的大雁,针法高超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禁锢飞向苍穹。

    还是没来吗?

    是她昨夜太过分,这厮不会生气不来了吧。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那孩子安置妥当。

    辰时已至,天边升起一抹金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普照大地,朱红的城墙上多了几分肃穆。

    人群中卫烬迟迟未现,浦玉虽然面无表情,失落却一寸一寸侵蚀着她的心理,比武台下几乎所有报名的人都已经集结完毕,侍卫将圈外的人群驱散,静等着最后一声鼓声敲响。

    “快开始了。”完颜修贴心说道,却见浦玉端着暖炉的手隐隐发白,衣裳的一角也多了几道折痕。

    “不舒服吗?我让太医过来瞧瞧。”他抬手触碰到她的额心,温热的触感让浦玉难免恍惚。

    “无碍,夫君不必担忧。”

    凛冽的北风吹起飘扬的旗帜,鼓人身着红色衣裳,拿着鼓锤缓步走向比武台旁,一个几乎两米高的牛皮鼓屹立在风中,随着疾风的碰撞发出沉闷又急促的声响,气氛变得严肃又沉重,在场的人无一例外的屏气凝神,静等鼓声敲响。

    “辰时已至,鼓声起!”

    只见鼓人双腿稳稳站在地面,气沉丹田挥起了手中的鼓锤,浦玉心下一沉,就在鼓锤即将击向鼓面时,

    “等等!”

    人群中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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