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攻玉被吓一跳,忙上前查看,“烫伤了吗?”

    许明月吃痛的吸气,“没事没事,只洒出来几滴。”

    “什么没事儿,”林攻玉握着她手臂,“都烫红了。”

    “家里有没有盐?”

    许明月愣了一下,“盐?”

    “对,食用盐,”林攻玉有点着急,“有吗?”

    手臂上跳动两下,许明月痛得厉害,忙指着灶台上的小罐,“在那儿。”

    盐罐子是非常老式的木制罐子,林攻玉舀出一大勺倒在烫伤处,轻柔的抹匀。

    “没事儿啊没事儿,”林攻玉语调很温柔,“敷一下就好了。”

    林攻玉吹了吹手臂,有点痒,许明月不自觉想抽出手。林攻玉抬眼看她,“怎么了?”

    两人离得很近,许明月突然觉得脸有点热。

    分班快一个月了,她和班上的同学不怎么熟悉,就连她的同桌也没说过几句话,更别提这样近距离接触。

    她摇了摇头,“没事。”

    林攻玉没太在意,继续吹了吹。

    她动作很认真,许明月看得有点出神,“你为什么会在那儿?”

    林攻玉头也不抬,“在哪儿?”

    “巷子里。”

    林攻玉抬眼看她,“哦,那儿啊。”

    她又低下头敷抹盐,“我看到有个男人跟踪你,就跟上去了。”

    许明月愣了,她以为她是偶然出现在那儿的,没想到是因为她。

    “我本来叫你了,”林攻玉笑了下,“但你走得急,没听到。”

    许明月有点无措,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不怕吗?”

    林攻玉手顿住,认真的想了想,“怕吧。”

    “怕你还跟?”

    林攻玉笑着望着她,“那你帮宋知的时候怕吗?”

    “那不一样,”许明月摇头,“在学校里,再严重也还有秩序。”

    “但外面,”她认真的看着林攻玉,“没有。”

    林攻玉想了想,她说得很对,但她干都干了,又能怎样呢。

    林攻玉笑着嗯了一声,“你说得对。”

    许明月被她的态度感染,也笑了起来。

    “好了,”林攻玉抬头,“敷几分钟就可以了。”

    灶台上的泡面冒着热气,香味瞬间溢进鼻腔,林攻玉突然有点饿。

    “你们舞蹈生不是很在意体重吗,”林攻玉看了眼泡面,“还能吃这个?”

    许明月挑了挑眉,“我馋啊,尝一口呗。”

    林攻玉看了眼两桶泡面,“那你泡两桶干什么,尝口我的得了呗。”

    许明月被逗笑,“下次吧,下次我喝口你碗里的汤就行了。”

    “也不是不行……”

    林攻玉的话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谢方居的名字,“我接个电话。”

    许明月点点头,端着泡面走了出去。

    林攻玉按下接听键,“喂,你到了吗?”

    “嗯,到了。”谢方居那头很安静。

    “这么快?”

    谢方居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我说了离得很近。”

    林攻玉笑了笑,“那好,早点休息。”

    “你也是。”

    窗户上不时响起的咔哒声,像白噪音,很催眠。

    许明月的床很温暖,枕头上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气。林攻玉很快就睡着了,没听到后半夜的雨声。

    床上的另一个人却听着雨声,无法入眠。

    她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除了因为跳舞没什么时间,她也不是很受待见。

    小时候她也会想要融入集体,但每次都没能成功。被拒绝多了,也就没了这个需求,她早已学会了独处。

    可是,林攻玉会为了她咬人,还会呼呼伤处。

    这些都很陌生,陌生到……让人贪恋。

    家里空房间很多,但是她借口太晚了,不好铺床,让两人躺在了一张床上。

    她是有点窃喜的。

    从小看的电视剧和小说,都说好姐妹是会躺在一张床上,夜聊到天明。她没什么朋友,更别提夜聊了。

    现在床榻另一侧躺着林攻玉,她的呼吸绵长稳定。没有夜聊,但她开心得睡不着。

    林攻玉应该是上天赐给她的朋友吧。

    昨晚下过雨,今早的空气里都充斥着泥土的味道。

    轰轰烈烈整个夏天的炎热,终于在这场狂风暴雨中偃旗息鼓。

    付允言把书放在讲桌上,“看来你们是属蛇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啊?”一道弱弱的声音发出了疑问。

    “因为蛇是变温动物啊,”付允言说,“天气热你们就昏昏欲睡,现在天气凉了个个神采奕奕,到了冬天你们是不是得冬眠啊?”

    教室里响起一阵爆笑。

    付允言斜倚在讲桌上,“看来得给你们安排点活动,防止你们冬眠。”

    “四个人一组,自由组合,”付允言合上语文书,“后面安排小组课堂表演,人物多的话可以小组合作。”

    高中生活很枯燥,这样的活动尤为有趣,教室里很快响起窃窃私语。

    “陈乔。”付允言声音一出现,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明天上午把分组名单给我一份。”

    陈乔应了一声,刚好下课铃声响了。

    付允言前脚刚走出教室,教室后脚就人头攒动。

    杨铭往后一靠,“咱几个一组呗。”

    “谁跟你们一组,”吴进推了一把杨铭,“快让我出去。”

    吴进走得决绝,杨铭耸了耸肩,“差个人啊。”

    林攻玉看了眼教室中间,“找许明月吧。”

    “许明月?”杨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挠了挠头,“人家愿意吗?”

    林攻玉想了想,迟疑道,“应该,愿意,的吧?”

    杨铭失笑,“你这也太不坚定了。”

    “我无所谓,”杨铭搂了把谢方居,“反正咱哥俩在一块儿就行。”

    谢方居有点无奈,“你在谈恋爱吗?”

    “开什么玩笑?”杨铭笑着推开他,“我喜欢女的好吧,还得是漂亮的。”

    林攻玉没搭理两人的胡闹,“那我去找许明月了啊。”

    “我都行,”谢方居看着她,“你决定就好。”

    杨铭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调侃道,“你~决~定~就~好~。”

    谢方居回头瞪了他一眼,林攻玉倒是没在意,起身朝许明月走去。

    周遭都是讨论声,许明月却在看数学练习册,好像这些热闹跟她无关。

    从前这样的分组,她都会被最后缺人的那组领走,她早就习惯了。可是,林攻玉站在面前问她意见的时候,她竟然松了口气。

    她是期待的,期待林攻玉会来找她。

    然后她来了,站在她面前问她‘许明月,你愿意和我们一组吗?’

    她抑制住内心的不平静,笑吟吟的说‘好啊。’

    直到林攻玉离开好一阵,她也没看进去练习册上一个字。

    “什么?”林攻玉站在陈乔面前惊呼,“我们是第一组?”

    陈乔头也不抬,嗯了一声,“你们就是第一组啊。”

    林攻玉一把捂住本子,哀求道,“先别写,先别写,我不想当第一组。”

    陈乔坚决的推开她的手,“总要有人当第一组,为什么不能是你们。”

    林攻玉双手合十,还在苦苦哀求。

    许明月突然笑了出来,她想起了申请转班时,年级主任梁家锐的劝告。

    艺术班不参与分班,她主动申请转到理科班来,梁家锐是不赞同的。甚至提出先不办理手续,她先到理科班适应适应,但她严词拒绝了。

    她明白梁家锐是好心,但她真的很需要换一个环境。

    她从小跟外公一起生活,上一次见到她妈还是在外公的葬礼上。外公去世,她变成了浮萍,游荡,无归处。

    理科班对她来说确实有难度,但是这里有林攻玉,上天赐给她的朋友。

    七中挺人性化,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放学铃声一响,教室里就蠢蠢欲动。

    物理老头也没扫大家的兴,卷子一收,大手一挥,转身就出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有几个跟着物理老头窜出去的身影,都来不及看清是谁。

    谢方居提着书包站起身跺了跺脚,看了眼杨铭,“你写什么呢?”

    杨铭头也不抬,“昨天的物理卷子。”

    “昨天的物理卷子你今天写?”

    “昨天写漏了,”杨铭头也不抬,“物理老头改作业这么慢,我写完塞进去他也发现不了。”

    “你牛。”谢方居背上书包往外走。

    “诶,”杨铭抬头叫住谢方居,“你今晚上号不?”

    “晚上我有事,”谢方居回头,“今晚不上。”

    “行吧。”杨铭略带失望的继续赶作业。

    谢方居走后,杨铭接着写了好一阵,才把卷子写完,教室里都没什么人了。

    好在办公室的门还开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卷子塞进物理老头桌上的作业堆里头。

    “你在干嘛?”

    杨铭塞卷子的手一颤,心跳快了好几拍。

    “我……”杨铭一回头愣住了,“林攻玉?”

    林攻玉看着他,“怎么了?”

    杨铭松了口气,“吓我一跳,你在这儿干嘛?”

    林攻玉指着桌上的红本子,“高老师让我给大家的学生证上写名字。”

    杨铭随手拿了本扫了眼,“为什么叫你写?”

    林攻玉摇摇头,有点无奈,“估计是被撤了宣传委员,怕我心里失落,给我找点活儿干吧。”

    “体现对你的重视?”杨铭挑眉,“别说,咱高老师挺适合教育小孩儿的。”

    林攻玉将本子整理好,“谁说不是呢。”

    “那你写完了没?”杨铭问。

    林攻玉把本子放好,“写完了。”

    “那一块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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