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宫里的传言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是奴婢无能,让人先得了手。”陈嬷嬷想起自己找过去的时候只剩下的几个替罪羊,一时心里又恨又悔,是她大意了,让人钻了空子。

    妙玥放下茶杯,语气温和“嬷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这宫里的水搅地太浑了。”

    这几日宫里传闻的发酵把妙玥都吓一跳,最初她心里也是害怕的,但后来发现谣言越传越离谱,她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来这宫里的水深一点,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还能帮她一把。

    说来也好笑,这件事一开始是冲她来的,但没想到冲她来的人太多了,这下把事整坏了。

    陈嬷嬷被妙玥一点也反应过来,原还有点焦急的心情这下也冷静下来“那,要不奴婢再去加把火?”

    “这就先不用了,等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他们所图谋的事自然就打了水漂了。嬷嬷你靠近点,我这里交代你一件事……”妙玥靠近陈嬷嬷耳旁,低声说着她的打算。

    陈嬷嬷不自觉地点头认同妙玥的计划,接着说了句“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便先退下了,妙玥也没拦着,她知道陈嬷嬷如今心里正想做事来证明自己一番。

    永寿宫内,钮祜禄氏听了手下人的汇报,气得摔掉手里的笔,“蠢货,怎么事情到了这番地步才来告知我。”

    “回、回小主,这谣言原先还在咱的计划范围之内,但谁曾想昨日夜里好几个宫里都突然同时传出了佟佳庶妃残暴的消息,等到了今日收到消息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得满宫皆知了。”贾卓低着头,不敢见着钮祜禄氏失态的模样。

    听见同时传出的消息,钮祜禄氏眼底闪过冷意,心中有了好几个怀疑的人,这招是要把她和佟佳氏一箭双雕啊!

    本来皇上现在就在犹豫封后的事,这事一出皇上会不会怀疑她的管事能力,她如今可输不起了。

    “小卓子,你先下去把我们这边的人处理好,不要露了马脚。先把我们这边的人放下去,我倒要看看最后浮出水面的是何方妖怪。”钮祜禄氏冷静下来后,迅速做出善后的法子,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皇上那边放下对她的怀疑。

    “是,奴才这就去处理。”贾卓得令后便退下去解决事情了。

    “夏生,你去准备些礼物,一会儿去景仁宫探望佟佳庶妃去。”钮祜禄氏叫来门外守着的夏生,把事交给她去准备。

    “小主,您歇会儿吧。刚刚的午膳您也没用多少,待会儿还得喝药呢。”马嬷嬷心疼地看着钮祜禄氏一早起来就忙个不停,处理完宫务还要操心这些,本来小主的身子就不大爽利。

    “我心里有数,马嬷嬷把药端过来吧。”

    “小主,这药今日换了,是福晋那边派人拿进宫的新药,说是会更苦些,小主要不让春繁拿碟蜜饯来压压。”马嬷嬷端着托盘,看着托盘里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一时之间带着几分犹豫。

    “拿过来。”

    听出钮祜禄氏话中的不耐,马嬷嬷只好把药端给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把碗中的汤勺拿出放在面前的托盘里,端起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

    顷刻间复杂的药味和极致的苦味在嘴里迅速蔓延开来,这汤药确实苦,但汤药苦在嘴里,脑子好似被苦味苦清醒了。

    不知这药可否达成额娘和阿玛的愿望,看着碗中剩下的点点汤药。钮祜禄氏脑海中闪过许多,最终还是浅叹口气,暗自告诉自己:就这一回,她只是为了钮祜禄氏一族,这是她该做的。

    心中的想法一坚定,钮祜禄氏眼神也坚定起来,她拿出袖中的墨色花卉纹手帕浸在药碗中。

    “小主,您这是……”马嬷嬷见了钮祜禄氏的动作下意识地想接住手帕。

    钮祜禄氏拿起碗里浸满汤药的手帕紧紧攥在手中,“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等夏生把礼备好后进来叫我。”

    等人都退下后,殿里只剩钮祜禄氏一人坐在桌子前。

    她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看见镜中模糊的清秀面庞拿起手中浸满了药的手帕慢慢地擦过自己的脖子、耳后和手腕,顿时钮祜禄氏身上原还能被香料味盖住的药味一下就遮不住了。

    接着她又用粉往脸上扑了几下,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镜中的人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

    “小主,东西已经备好了,您看……”夏生准备好东西后就想进来问问钮祜禄氏收拾得怎么样了,结果刚进来就看见自家小主变得苍白的脸。

    “小主,您还好吗?可要请太医?”夏生语气里满是对钮祜禄氏的担忧。

    “无事,这就准备去景仁宫吧。”夏生见小主语气和平日里差不多,也就没再多嘴,她可比不上马嬷嬷,不敢在小主心情不好的时候触霉头。

    “小主,小主,钮祜禄庶妃过来了。”檀心收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地跑回正殿准备告知妙玥这一消息。

    妙玥刚修炼完清心诀,就撞见迎面撞上来的檀心,“一天天都毛毛躁躁的,檀心你也收收性子,这可是在宫里,小心出了岔子。”陈嬷嬷一进殿就看见了檀心慌忙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是,嬷嬷,奴婢下次绝不会再犯了。”檀心赶忙低头认错,妙玥也没多说,檀心这性子确实得改改,要不然出了事她也不可能就能一直护着她们。

    “好了,檀心你急急忙忙地要说什么,钮祜禄庶妃来景仁宫又不会吃了你。”妙玥也好奇钮祜禄氏做了什么把檀心吓成这样。

    “回小主,是钮祜禄庶妃带着人备了不少礼,正往景仁宫来呢。”

    “钮祜禄庶妃带人送礼过来了?”这让妙玥明白了为什么檀心被吓了一跳的模样了,搁她也要被吓一跳。

    虽然他入宫时间不长,但也知道钮祜禄氏一向是抬头看人的,这宫里可谁得过她好脸色,听说以前康熙都被钮祜禄氏噎过几次话。

    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她,那就是谁惹她不高兴了,那是女的给一巴掌,男的更是要给两巴掌的人物。

    如今这样的人居然带着礼来亲自看她,可她最近也没抱病啊,这天上可没白掉的馅饼。

    “难道是要来抢小主恩宠的,今日万岁爷可说了要来呢!”檀心思索一番说道。

    “钮祜禄庶妃不是这种人吧?”妙玥想起自己印象里像一棵孤木一样的人,实在想不出对方争宠撒娇的模样。

    不过这样一想,妙玥觉得自己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一棵树上出现钮祜禄氏的脸,然后这张脸对着康熙撒娇的场景,呃咦~妙玥摇头甩出脑海中不靠谱的猜测。

    不过等见到钮祜禄氏一脸病色的模样,妙玥原本很坚定的想法也开始动摇起来了:难道,连钮祜禄氏这样的强人也要拜倒在康熙的“龙袍”下啦!她也要开始老套的靠病拉人的招数了!?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妙玥也没往钮祜禄氏是来给她道歉的准备方向想。

    毕竟在妙玥看来,就算这件事是钮祜禄氏做的,她也有很多种方法来洗清自己,而不是靠这种示弱的方式来洗清。

    说来也奇怪,妙玥现在感觉自己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好像是修炼清心诀的作用。反正她现在总感觉自己对旁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她也不知道这对她来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钮祜禄姐姐你今日怎得空来景仁宫了?”见了钮祜禄氏,妙玥也没心思拐弯抹角的。

    “唉,咳咳……”钮祜禄氏张嘴便被灌了一嘴冷风,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呀,姐姐你可别着了凉,快快,进屋说话。”妙玥也没想到钮祜禄氏几日不见竟病了,一张脸上血色都快没了。

    “姐姐你身子不适怎么不请太医看看,平日里再忙也不要累坏了身子。”妙玥看似劝慰的话,却让钮祜禄氏觉得刺耳,心里的不适一闪而过,快的妙玥都没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

    “唉,这几日宫里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我这心里一急啊,胃口就差了几分,倒也不用劳烦太医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些爱嚼舌根子的宫人乱传,白白坏了妹妹的好名声,咳咳……”钮祜禄氏像是说到激动之处没忍住咳嗽出声。

    “钮祜禄氏姐姐可别为那起子小人发气,气多伤身,反正是真是假自有万岁爷做主不是?哪里值得姐姐这样生气。”妙玥柔声劝道,一旁的檀雪适时地递上茶水。

    钮祜禄氏听到妙玥提起康熙,眼中一道冷光闪过,只是被面前的热茶雾气挡住,一时没叫妙玥发现什么端倪。

    “可不是吗,万岁爷把六宫事务交给我,谁知却因我的疏忽导致妹妹平白遭受这等糟心事。妹妹你放心,这件事姐姐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钮祜禄氏说着就突然握住了妙玥的手,眼神诚挚地看着妙玥,好似还有细微的愧疚在眼中波动。

    妙玥被钮祜禄氏过度的热情再次吓了一跳,她只能不动声色地挣开钮祜禄氏的手,“姐姐做事,妹妹我当然是放心的,毕竟宫中谁不知道姐姐能干,掌管宫务以来就没出过岔子。”

    钮祜禄氏还要再说什么就被突然出现的康熙打断了,“钮祜禄氏你今日倒是有空来景仁宫了。”

    妙玥两人见忽然出现的康熙赶忙从榻上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康熙颇为自在地上前扶起妙玥,坐到榻上。

    妙玥也被一惊,但如今越发敏锐的直觉让她稳住了自己的阵脚,她感觉到钮祜禄氏和康熙之间好像不对劲。

    钮祜禄氏见了康熙的动作,心下一片冷静,“万岁爷这是说笑了,前段日子臣妾这不是见佟佳妹妹太过繁忙,所以才没来探望一二。本想着等中秋晚宴之后再来景仁宫看看妹妹的,谁知臣妾这身子实在不争气。”

    康熙好似这才见了钮祜禄氏的满脸病容,“既身子不适,就该早请太医的,你也是太过操劳了。平日里多注意些身子,可别坏了身子。”

    钮祜禄氏顿时感动道,“谢万岁爷关心,臣妾会多照看好自己身子的。”

    还没等钮祜禄氏感动完,康熙下一句话差点让她没稳住自己的脸色。

    “如今看来你一人掌管内务,许是太累人了。连近日宫中出现的那等荒唐谣言都能在宫中四处谣传,依朕看这些日子还是让其余人与你分管宫务,你也好多抽空养养身子。”康熙的语气像是劝慰钮祜禄氏,但若是钮祜禄氏抬头便能看见面前之人眼中的冷漠。

    钮祜禄氏没有一刻停顿,马上接话“万岁爷说的是,臣妾如今这身子是难以掌管的六宫事务,有其余妹妹们协助自是件好事。”说这话时,钮祜禄氏少见的温和了许多,恭顺的低头回应,语气中也没有一丝的勉强。

    康熙幽幽的看着面前女子的头顶,嘴角浮现丝丝浅笑,“身子最重要,这段日子若是缺什么药材,你也只管叫人去取,先把身子养好,嗯。”康熙语气变得更为温和,触及钮祜禄氏冰凉的双手时,嘴角的笑意也一下变得真实了不少。

    妙玥站在一旁,清晰的看见钮祜禄氏一向抬起的头在此刻深深的低下了,看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事中,终是钮祜禄氏先一步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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