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那些丫头小厮粗使婆子被王管家送了回来。林知妧还没起身,只打发丝弦去接应,并通知他们午饭后院里集合。

    日上三竿,林知妧起床了。

    丝弦给林知妧整理衣裳,“小姐瘦了好多,衣服都不合身了。”

    林知妧摸摸自己的身体,瘦是瘦了点,但还是脂肪太多,离自己的理想身材相差太远。可惜这时代没有体重器,不知道现在多少斤。

    “要不要重新做些新衣服。”

    林知妧在不慎清晰的铜镜前照了又照,“不用了,等更瘦些再重新做。”

    “你去寻一些绳子还有量布的尺。”不能量体重,可以量围度啊。

    把穿好的衣服脱下来,用丝弦拿来的绳子把自己的三围量了。胸围及臀围尚可,这腰是真粗。“把这尺寸量出来。”

    她寻了几张纸,认真的把日期和数字记录下来。丝弦凑到旁边看了一下,完全看不懂那些鬼画符。

    林知妧摆弄着手中的毛笔,觉得极不顺手,想着抽时间要做个硬头的笔才好。

    “OK,走~”林知妧把干了的纸张仔细收起来,然后走向院子。

    丝弦一脸茫然的跟在后面,自忘掉之前的时候,小姐性情大变。不紧说话时常听不懂,就连做的事情也非同寻常。她时时都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她自小伺候的那个小姐。

    一干人等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排成一排。共有三个丫鬟三个小厮和四个婆子。

    “她们都是之前在这里的?”林知妧低声问了句,然后给丝弦使了个眼色。

    她点点头走下去看了一遍,然后走到小姐跟前低声道,“小姐,这些都是从这里出去的,在咱们院子呆了很多年了,站在第一个的是丝竹,她同奴婢一起伺候您多年。”

    “那为何没留下来?”

    “二夫人只允许留一个丫头,丝竹怕我受苦,就回了小姐自愿去了那边。”

    “我为何一点印象没有了??”

    “小姐一直在病着,几乎没太清醒,这些个事情忘了也是正常。”

    林知妧唤了一声丝竹,她抬起头往前两步,这张脸果然有印象。她招招手示意丝竹过来站。

    丝竹身着青色衣裳,看起来一脸倦容,她走上前来,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神情,她仔细看着林知妧的脸,语气有些颤抖,“小姐,丝竹回来了。”

    “丝竹,你的手……”丝弦握住她的手,林知妧看了一眼,那双手通红,上面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她们让你做什么?”林知妧的语气略带怒气。

    “小姐,她们定是让丝竹做些粗活,你看这伤口,她这手可是咱们当中最巧的,小姐的衣裳手帕还有所用贴身的东西可都是丝竹做的。”

    丝弦摸着丝竹的手,不停地吹着,丝竹可怜巴巴的望着林知妧说。

    “小姐,丝竹做什么都不怕,只要小姐好了,丝竹就放心了。”她上下看着自家小姐。

    “您瘦了,但是丝竹瞧着,这气色像是好了很多。”

    林知妧露出安慰似的笑容,“你受苦了。”

    丝竹摇头,站在了她的一边。

    “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是有几句话想说,本小姐一直身体不好,在这院子里将养着,我这里只留安分守己尽心伺候的人,那些想攀高枝的,心存侥幸不能安心侍奉的,我劝你还是看清形势尽早离去,本小姐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现在自愿留在我院子里伺候的可以站过来,不愿意的我也不会怪罪,大家自己选择吧。”

    下面几个你看看我看看你,好像还没搞清楚大小姐的意思。

    两个着粉色衣裳的低着头走过来,行礼道,“奴婢愿意伺候大小姐。”

    林知妧点点头看了眼丝弦。

    压低声音:“小姐,这是书香、墨香。”

    三个小厮向前一步行礼,“奴才愿意伺候大小姐。”

    “小姐,这是福子、满子和喜子。”

    四个婆子站在原地不动,林知妧原地走了几步,“不愿意留下来的,本小姐不强求。”

    一个年龄稍长的妈妈走一小步向前,“大小姐,老奴愿意跟随大小姐,只是,只是怕。”

    林知妧盯着她说,“怕什么。”

    “怕您容不下老奴。”

    这位妈妈看起来非常熟悉,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的姓氏。林知妧招了招手,两个小厮马上搬来了凳子,她坐在上面仔细看着这位说话的婆子。

    “丝弦……”

    丝弦走过来附身在她耳畔说,“这是崔妈妈,也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

    “那她为何如此说。”

    “小姐之前不喜她。”

    “为何?”

    原来,这个崔妈妈是随母亲入林府的,算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之一,她一直苦口婆心的劝自己不要吃这么多,不要轻信二夫人的甜言蜜语,故才惹的自己很不喜她,如今再次归来,怕大小姐仍是那般心性,才有如此一幕。

    林知妧揉了几下太阳穴,起身走到崔妈妈跟前,“崔妈妈,以前是我糊涂,如今我已明白了许多,也懂了你的苦心,还请崔妈妈回来吧!”

    崔妈妈一听这话扑通下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大小姐,大小姐,老奴一定尽心伺候,不忘大夫人的嘱托。”

    “崔妈妈,快起来!”林知妧拉住崔妈妈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拍拍崔妈妈的手以示安慰,又看了眼下面的三个婆子。

    崔妈妈压下声音,“小姐,那左边的徐妈妈也是个老实人,右边那两个却是留不得的。”

    林知妧看了眼崔妈妈的神情,这亲生母亲的陪嫁自是不会害了自己,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大小姐,老奴愿意伺候小姐!”徐妈妈向前一步。

    林知妧点点头,她便站到了崔妈妈的身边。

    “好了,我也乏了,就这样吧!”

    “大小姐!”站着的两个婆子异口同声,生怕大小姐忘了自己。

    “大小姐,我们……”

    “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我这庙小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们一再犹豫,怕是看不上我这听音阁,罢了,走吧!”

    “大小姐,奴婢愿意伺候您!”

    林知妧用眼角斜了她们一眼,哼了一声回屋了。大伙各自领了差事忙起来,丝竹和崔妈妈跟着大小姐进了屋子。

    “这些日子,他们有没有难为你们?”林知妧坐在桌旁,问二人。

    “回小姐的话,丝竹都在做些粗活,砍柴烧水之类的,倒也没什么。”

    “这伤如何来。”

    丝竹顿了顿,“是……”

    丝弦走过去,拉开了丝竹的袖子,看到她胳膊上也有很多伤口,眼眶又红了。

    “她们打你了?小姐,快来看啊!”

    林知妧看着丝竹那些大血道子,觉得非常刺眼,杨氏还真是个“演员”,人前和蔼人后歹毒。

    “为什么打你啊!”丝弦问。

    “她们想打一个丫头还需要理由吗?二小姐脾气不好,经常会拿我泄愤,轻则不给饭吃,重则打骂,每每一提到八皇子就更易动怒。”

    丝竹面色平静,倒是个慢性子,不像丝弦,动不动就眼泪汪汪。

    “小姐,丝竹瞧着,这夫人怕是对您有后招,您这病也来的奇怪,咱们可要仔细着。”

    林知妧点头,越发觉得丝竹是个聪明的。

    “是啊大小姐,您这饮食就应格外注意。”崔妈妈在一旁搭腔。

    “老奴一直觉得蹊跷,自从夫人给您专请了厨子,您这胃口一日胜过一日,本应是身强体壮,但现在却极易生病,莫不是……饮食中有何不妥吧!”

    “的确是这样,我已知晓,你们不用担心。杨氏每日送来的饭菜照常收着,不要打草惊蛇。之前只有丝弦在,这崔妈妈回来了,就有人照顾我饮食了。”

    “自是包在老奴身上!”崔妈妈看到小姐这样明白,喜不自胜。

    林知妧心里暗暗盘算:这样一来,减肥餐便可安排了。

    “你们二人下去休息吧,今日不用伺候了。”

    “是”

    “丝弦,你去给丝竹上点儿药,我一人在这就可以了。”

    “是”

    丝弦知道到了小姐午睡的时间,把窗子关好便出了屋子。

    林知妧脱下外衣,在床上小憩了一会便醒了。喝点水,走到桌子前发呆。这日子舒服是舒服,就是有点无聊,奈何古代毫无娱乐项目啊!有点想念每晚在酒吧唱歌的日子。

    窗外一阵风吹过,吹着竹叶簌簌地响,她暗暗道,“起风了……”

    突然间,她的脑中进入了一段旋律,就像有个按钮一般,那些音符似乎对她来说根深蒂固,轻快的前奏结束后,她非常自然的她开口唱着: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法避免

    而长野的天,依旧那么暖,风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她的歌声乘着风飘到了窗外和院子里,下人们听到了不禁奇怪。瘦高个的小厮停住了手里的活,认真听着歌声,他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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