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晏年不知何时结束了与八皇子的对话,走到自己身前拱手行礼,这招呼打的这么突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林知妧心里暗暗打鼓。

    “章公子……”

    章晏年听到这三个字眉毛微微蹙了下,抬头看着她。

    “怎么?这么久了你还在生气,居然叫我章公子!?”

    习武之人都是真性情,这章晏年是林将军的徒弟也是义子,所以林知妧一直叫他哥。这冷不丁的叫公子,他着实不习惯。

    “这么久了,妹妹当真还生气。”

    知妧低头片刻,想起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当初她希望章晏年能留在京中当差,可他年少轻狂,志存高远,不闯出个名堂来誓不罢休,于是跟随林父镇守边关,这一去就是数月。

    换句话说,如果当初他不跟随林将军去边关,上一世的林知妧也不至于惨死在杨氏母女的恶毒之下。

    林知妧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们,全部随着八皇子去了前厅,林知娇更是黏在水泽川的身边,表情甚为殷勤,一时间这园子里只剩他们两人。

    “章公子这么忙,怎还有时间来问我?”如果说刚才那声章公子是无心之失,那么这声章公子则是故意为之了。

    “知妧!!好妹妹~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又怎么样,你不还要回去,就和我爹一样许久也见不得一回。”

    章晏年听到这话嘴角上扬,“这次也许不用回去了!”

    “什么?”

    章晏年凑近一些神神秘秘的道,“听到些风声,这次皇上召我回来怕是要我留在京师。”

    “真的?”林知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但这两字就是脱口而出,兴奋的神情亦是藏也藏不住。

    章晏年看着她笑着,“一切等进宫见了圣上便知晓!”

    章晏年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的走了。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林知妧有一瞬间觉得那种从小埋在心里的孤寂感少了。

    “林大小姐,公子有请!”

    来人是水泽川的贴身随从,林知妧还想着溜之大吉好去逛逛这大澎国的京师,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了身了。

    “带路”

    “是”

    一众人正在屋内饮茶,不时三三两两聊着,看到林知妧进来似乎都没太在意。八皇子的随从把林知妧带到屋子的最里面,便退下了。水泽川此刻根本没在意林知妧已在身边,因为她与林知娇正聊的畅快。看着她脸上的那表情,俨然一副“绿茶”的样子。

    站了许久,水泽川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心里想着,这绝对是故意的。她看着此时的场景,脑袋里闪现着熟悉的场景。

    她看到此情景后直接大闹一场,差点手撕了林知娇,让众人看到了林府大小姐是个名副其实的泼辣无礼、嚣张跋扈、善妒至极的女人,传到八皇子母妃皇后的耳朵里更是深深觉察她绝非自己儿子的良配。这样一来,便有了一系列的阴谋,她自然是嫁不成水泽川,到最后把命也丢了。

    既然安排她重新回来,那怎么能这么便宜了你们这对狗年女。

    “长姐”林知娇羞着一张脸从水泽川的身前站起身,假装刚刚看到她。

    “长姐何时来的,知娇竟全然不知,公子……”

    林知妧看到她那个脸,想起丝弦说过的词“狐媚胚子”,这词儿放在她身上都有点侮辱了狐狸,她要比那狐狸恶心百倍。

    林知妧面无表情,淡然的看着她做戏。这不花钱的狗血剧情,全当看免费的VIP。想到这,她居然觉得眼前这对儿跳梁小丑有趣至极,一时间竟要笑出声来。

    “咳咳……”八皇子捋了捋自己的衣衫,坐直了没有说什么,林知娇倒是走了过来。

    她凑在林知妧的耳边轻轻地说,“你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的丑吗?”

    林知妧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眼神从她的脸上扫过,又听到她说:

    “公子说他看到你这肥硕的身体觉得恶心至极,依妹妹看,长姐还是莫要出现在公子的眼前了……”

    若是上一世的林知妧,一定哭天喊地的将这小贱人给结果了,管她是不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反正,只要她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现在的自己,断然不会如此糊涂了,她想着,你们想怎么样与我何干?什么皇子妃,什么婚约,她都无所谓,甚至是她们最为看中的名声,对她这有着现代价值观的人来说,亦是不重要的,甚至可以说一文不值,只要她在这个古代活得开心活得高兴,你们爱咋地咋地!

    只是,这“绿茶”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厌恶。

    林知妧上前一步,但仍站在线帘的一旁没有再往前一步,她的语气及其平静,不疾不徐。

    “公子,知妧大病尚未痊愈实在不宜久留,本不想扰了公子的兴致,便没提及。现在看到这里有妹妹相伴知妧就放心了,知妧先行回去,望公子好生待我妹妹。”

    她抬头与水泽川对视了一下,含情脉脉的说,“泽川公子,再见!”

    没等水泽川回复,林知妧转身离去,她面露笑容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徒留八皇子和一干人等在原地惊讶。

    水泽川在那瞬间有点呆滞,这美人他见了不少,可不知为何刚才那个含情脉脉的笑深深的印在他脑子里,明明是个令人嫌弃的胖女人,怎么会将她的笑记住呢?

    林知娇看到水泽川的表情,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里想着:林知妧啊林知妧,给你铺好的路你不走,那就莫怪当妹妹的心狠手辣了!她一个眼神,身边的丫鬟心领神会,一溜小跑出去了。

    “小姐,咱们这就走了?”丝弦跟在林知妧身边抱怨着。

    “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那二小姐还在…还在泽川公子的身边呢,您不着急吗?”

    林知妧淡漠的笑笑,“有什么好着急的,走,我们去逛集市,这才是我此次出来的目的!”

    【其他什么的见鬼去吧,老娘才不陪你们玩呢!】

    出了别院,林知妧迫不及待的奔上马车,“去最热闹的集市!”

    “小姐,小姐,等等丝弦……”

    正午的太阳有点刺眼,在集市一顿吃喝玩乐好不开心,林知妧放下马车上的帘子挡住刺眼的阳光,满足的靠在马车里睡着了……

    京师城郊,一辆马车行驶在路上,身着淡青色衣衫的男子正闭目养神。忽然,马车停下,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听到马车外一阵打斗的声音,他神情淡然的再次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儿,一个声音在马车的窗前响起,“主子,是一群劫匪,已经料理了。”

    青衣男子并没有睁眼,只轻轻嗯了一声,那黑衣护卫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青衣男子睁开双眼,接过旁边的人双手递上的茶幽幽的说,“无碍,不过我不想再看到你现身。”

    “是,属下明白!”

    黑衣男子飞身上树,只听到一个哨声,不知从哪里冒出两名蒙面黑衣人,耳语几句,便不知所踪了。

    “主子,他们这是去哪里?”接过茶的素衣小童问。

    “探路”

    “主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京”

    素衣小童难掩心中喜悦,却不敢抬起头。

    “为何这么开心。”淡漠的声音,只是瞥了一眼他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主子,默语很早便想回京师了,京师繁华热闹,有很多好吃的,哦,还有敏儿,也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

    素衣小童看着男子不吭声便不再说话。学着主子的样子闭目眼神,想着今晚就能到京师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但是马车颠簸了没多久再次停了下来。

    默语撩开帘子问,“为何又停了?”

    车夫道,“前面躺了好多人不知是死是活,小的不敢向前。”

    “主子?”默语撩开帘子让他家主子看。

    青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刚才他派去探路的人的手笔。

    “应该是强盗,继续赶路。”

    另一边,林知妧感觉一阵摇晃,伴随着丝弦急切的呼喊声,她醒了。

    “怎么了?这是哪?”

    “小姐,丝弦也不知这是哪,我醒来时只剩咱们两个,马车和车夫都不见了。”

    林知妧环顾四周,这里虽然荒凉但景色很美,正午的阳光照射着,即使是冬天也不觉得冷。

    不远处有一片黄色的芦苇荡,旁边是一个不太大的湖泊。远处的树没有半点冬天的景象,还是绿色的,应该是常青树之类的植物吧。

    “小姐,这怎么办呀,我们怎么回去?”

    “不用着急,没事的。”她安慰着小丫头,因为她心里明白,这是林知娇他们做的好事。

    “你比我醒的早多久。”

    “我醒了看到小姐就赶紧把你摇醒了。”

    林知妧闻了闻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气味。

    “是迷香。”

    她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还是要把我赶尽杀绝啊,我都已经把水泽川让给她了,她还是这般。”

    “小姐你在说什么?”

    “无事”摇摇头,似乎已经看淡一切。

    林知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她爬上一个大的石头,看着周围的景色。

    京师竟还有这样的好地方,要是在现代,这里肯定是一处露营休闲的好去处。由于生活所迫,她一直忙于生计,疲于奔命,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好山好景,也只在旅游节目中过过眼瘾。

    当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臂膀感受着冬末一丝春天的气息。

    “小姐,小姐你下来,莫要想不开啊!”

    丝弦站在大石头下哭喊着,她以为自家小姐不想活了。

    “小姐,小姐你快下来……”

    远处正在赶路的马车里,青衣男子耳力卓越,他听到了湖边丝弦的叫喊声。睁开双眼,撩起帘子,往湖边张望。

    “丝弦,不要惊慌,人生如此美好,我怎么会想不开呢?”

    “可是,小姐,我们被人丢在这里荒郊野外可怎么办?”

    “一切皆有定数,着急也无用,不如先感受下这美丽的景色吧!”

    青衣男子听到这话,不自觉的抬起目光看了看她身后的湖泊。默语也好奇的看着,但却不敢出声,只是接过主子撩起的布帘,他听不见湖边女子的对话,但他知道,主子可以听得见。

    “活在当下,我以前就是搞不清楚这几个字,整日将自己累的要死,从不停下来好好的享受下生活,过于自律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累。身体累,心也累。丝弦,这次醒来我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太过忧虑也是徒劳。”

    “小姐……”

    丝弦根本听不懂自家小姐的这番“高谈阔论”,她脑子里全是如果今夜回不去,那小姐的清白便全毁了。

    “整整十年……”林知妧自言自语心里默默想着。

    从27到17岁,整整十年!十年最好的青春她都在忙碌,既然老天爷把这十年借给自己,重活一世,就要活的洒脱。

    马车停下来了,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青衣男子端起茶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站在石头上,张开双臂的小姐。

    听着她纵情歌唱……

    “借我十年

    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

    借我说得出口的旦旦誓言

    借我孤绝如初见

    ……

    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

    静看光阴荏苒

    借我喑哑无言

    不管不顾不问不说也不念”

    唱者投入,听者动情。即便是听不懂歌词的丝弦,也被小姐天籁般嗓音和所唱歌曲那优美的旋律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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