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来,院子里空落落的,乐团的人回了各自原先的地方,总要维持生计不是。林知妧径直走进深处一间屋子抱来一把琴,低头问,“这把琴能否入了先生的眼?”

    相安楠示意可以,默言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下琴,林知妧则返回又抱了个琵琶过来。相安楠先弹了一段,是他平时爱弹得曲调,这小曲儿林知妧也会,很快跟了进去,二人很久没有合奏,相安楠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扬了起来。

    章宴年看着二人,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尤其看的相安楠的脸庞,他的笑脸,他抚琴的模样,一个孩童的身影在眼前浮现。

    怎么会想起他呢?

    如果他还在,大概也会这样弹着琴吧!小时候,宫里几个一起读书的公子哥只有他最有音律天赋。对了,他的母亲安妃便以音律擅长,或许是遗传了他母亲吧。

    “不愧是大澎第一琴师,什么琴到你手里都这么好听。”

    章宴年回神,目不转睛盯着相安楠,但他的眼里似乎只有林知妧。

    “你的琵琶有进步,师傅听了会夸奖一番的。”

    “被关着的时候只能弹弹琵琶当作消遣,有长进是正常的。”

    “只练了琵琶,琴可曾退步?”

    “先生要考我了吗?”

    章宴年觉得这两人身旁似乎有一道天然屏障,把外界隔绝开来,二人聊起音律旁若无人,自己站一旁甚是多余,索性坐在廊子下喝起茶。

    “给我说实话,你是因为他才拒绝泽川的嘛?”回去的路上章宴年拉着她小声问。

    “……”林知妧一时语塞,她似乎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你们有点过于亲密了,不是师徒嘛?你们俩之前有种…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

    林知妧脱口而出“暧昧?”

    与先生相处的时光,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细细想来二人之间肢体接触什么的第二次见面便有了。他卧病在床,亲手喂了药,今天日似乎、好像、貌似还帮他整理了头发!

    林知妧暗自感叹到,怎么自己如此迟钝,真真是当局者迷啊!

    “我必须提醒你!无论你对他什么想法,你的婚事连义父都做不得主,只能等皇上指婚。”

    “!为何?”

    章宴年欲言又止,片刻后说,“你自己想想吧,明日午后随我练骑马。”

    为何连父亲都不能做主,就因为起点太高,自小就是先皇指的婚?不过,结不结婚的她无所谓,只不过生在这个时代怕是要连累家族。

    次日午后,章宴年在林府扑了个空,便带着马去小院儿寻她,果然看到二人正坐在树下弹琴品茗。

    “妧儿,为何不在府上等我。”

    “义兄你怎么来了?”

    “昨日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约好了去骑马的。”

    技多不压身会骑马也挺好,万一以后能用到呢?但是,相安楠还在这呢,总不好把他一个人扔这。转头望向他的时候,林知妧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但他似乎已经从她眼里读懂了一般,“你去吧,我也有些乏了回去歇着了,你骑马时小心点便是。”

    “嗯”她笑。

    推着轮椅到小院外,相安楠示意她们先行。章宴年亲自扶着林知妧上马,然后吩咐下属为她牵马,自己则是一个纵身跳上马背,两匹马一同消失在相安楠的视野之中。

    坐了许久望了许久想了许久,默言蹲下道,“主子,回吧!”

    他叹了口气微微颔首,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默言轻轻将他抱起,相安楠并未阻止反而很配合。因为这里虽处闹市,但周围的闲杂人极少,是个僻静之处。

    回去路上坐在马车里按揉自己瘦弱的双腿,眼前仍是二人在马上的背影,心里想着昨日影卫来回的话:

    【她的婚事必是皇上亲自指】

    不管她指给谁,相安楠都不会好过。他倾心于她,他爱慕于她,他想和她天长地久。可是,他连坦诚相见都做不到,连续几次她问了同一个问题,“先生,你平时都在忙些什么,除了大澎国第一琴师,你还是谁?”

    他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回答,相安楠垂下眼睛久久无法平复……

    日子一天天过着,在林知妧的努力下,小院儿乐团已然小有名气,不少人慕名而来欣赏表演,慢慢的,这里成了文人墨客必到之地。

    这天午后下起了雨,每每此种天气,相安楠的日子都很难熬,说来已经许久未见他了自那日乘风来回,先生要出京师些日子后算算日子也有十几日了。不知道他是否回来了,在忙些什么,有没有……想起自己?

    “丝弦,去告诉喜子套车。”

    安排好小院一切事物,她去了南苑。平日里她畅通无阻,今日却被不认识的人拦了下来。

    “小姐可有拜帖?”

    “你不认识我?”

    林知妧上学打量他一番,这俩侍卫脸生的很。丝弦围上去大声嚷嚷,“我们小姐来这里是用过拜帖,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你居然不认识我家小姐,是不是个新来的。”

    “我们现在只认拜帖不认人。”

    “你把默言乘风叫出来。”

    “不好意思,他们二人都不在,即使二位在,也还请小姐出示拜帖。”

    林知妧懒的和他废话,抬腿就要往里冲,怎料被两个带刀侍卫生生拦下。

    “小姐,我家公子只凭拜帖见人,烦请您出示拜帖。”

    “你家公子是谁?!”

    “小姐说笑了,我家公子是谁您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知妧不怒反笑,“是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说要进自有我的道理,今日你不让我进可不要后悔!”

    那侍卫拱手朝天,“我等奉天子之命来此,你一小小女子没有拜帖也想见七皇子?口出狂言还不知谁要后悔!”

    “七皇子?”丝弦惊讶。

    “小姐,这不是南苑嘛?怎么他说这是七皇子府邸?”

    “你说这是七皇子水祈川的府邸?”

    “正是!”

    林知妧沉默片刻后道,“七皇子身边的亲近的随从是叫乘风和默言?”

    “是!你有完没完?怎么这么多问题?”

    “你!”丝弦要上去理论,林知妧把她拦住了。

    另外一位侍卫态度较为缓和,“若小姐真有事要找七皇子,拿了拜帖来才好,谁人不知,这七皇子是最受宠的皇子,皇上派了自己身边的护卫来,就怕扰了七皇子的清净。我等奉命自然不敢大意,还望小姐体谅。”

    林知妧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林府。马车外被雨水打的哗哗响,车内的人却静的出奇。从前问过他不止一次,除了大澎国第一琴师还有什么身份,他不是闭口不答就是搪塞过去,看来,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冷笑一声,或许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昨日雨下的太大,今日的日头倒是挺毒,但整个听音阁却像被乌云笼罩着。

    “小姐到底怎么了?昨日回来就不怎么说话,今日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书香担忧的在门外念叨。

    丝弦丝竹也也跟着愁眉苦脸,小院的副团长来请她去排练,她连见都没见,扔了句“放假两天”就进屋了。

    林知妧把所有帐子都放下,大白天的屋里也黑黢黢的,丝竹做了一桌子她爱的菜,她连夹都不夹,随便塞了两口糕点,喝了一点茶,又窝在床上。

    之前不开心还跟下面的人说说,这次竟然一言不发,真怕她给自己憋出个好歹。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天,宫里来了传旨太监。林府上下都出来下跪接旨,只有林知妧还在屋里。传旨太监刚要念旨,瞅见下跪的没有林大小姐,便问,“将军,为何不见大小姐?”

    “这……丝弦,大小姐呢?”

    丝弦吓的跪在地上直摇头,林将军只好赔笑脸,“公公赎罪,知妧身子弱,又病倒了。”

    “呦~那可不行,这就是给大小姐下的旨,病了也得来接!”

    “是是是,快给公公抬凳子,上好茶,您劳累一路先歇歇,下官这就去把她带来。”

    林将军亲自去叫她,这才整理好自己,要不是因为那句“怠慢了公公要问罪挨板子”,她可能真就不来了!

    领了旨,又被林父训斥半天,林知妧回屋里坐着。

    干什么都没劲儿,可怜她前两辈子没谈过恋爱,母胎solo至今,根本不知道,这就是失恋的感觉。想想真可笑,自己一厢情愿付出感情,结果连对方的真名都不知道,呵呵,算了,长点心吧!

    “丝竹,给我弄点青菜粥,丝弦吃完粥我要沐浴!”

    “知道了小姐!这就去!”丝弦丝竹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各忙各的,希望小姐恢复精气神。

    林知妧到小院儿的时候,副团长正带着大家练新曲子,她这好几天没来,大伙儿休息两天都觉得无聊又回来练琴。这个小院儿乐团的经济收入全靠平时演出,两三天一场票不愁卖,因为他们的曲子足够新颖,别处根本听不到,所以票子一度很抢手。

    “林团,你终于来了!”副团长一副救星驾到松一口气的架势,把指挥的位子让了过去。

    “身体好些了?”副团长,一个和她心理年龄相仿的男人,会琴也会笛。

    “嗯,就那样吧,这几天你辛苦了!”

    副团长笑笑,下去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等着开始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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