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后，九玄浑身抖着，尚未睁眼便问：“我的娃娃呢？”
清冷的音色近在耳畔：“在呢。”
有人把晴天娃娃塞到九玄手里，她顺势抱在怀中，逐渐平稳下来，眯着眼嘟囔：“头好晕，还好渴…”
耳边响起柔情似水的询问：“想吃糖吗？”
九玄闭眼撒娇：“不想。”
耳边响起低沉的诱哄：“吃吧，会醒得快。”
一双手捏着九玄的下巴，将糖喂进她嘴里。
软糖入口即化，九玄嘴里溢出淡淡的栀子花香，她闭着眼，便没有看到周身蓦然绕起蓝色柔光，将幽暗的墓室映得熠熠生辉。
她只是察觉一股清劲的灵力在心口涌动，顺着迸发的心头血蔓延全身，浸润她的骨肉，令她身心愉悦，似乎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忧愁。
九玄无法形容此刻感受，非要总结就是：强得可怕。
她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
耳畔有人忏悔：“夫人被我吓晕了，对不起。”
九玄大方摇头：“没事，不用道歉。”
等等，在这停顿。
谁是夫人？
还能有谁！
九玄瞬间清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果然，小土标致的脸近在眼前。
九玄手脚并用，以平生最麻利的速度爬到离小土最远的地方，紧紧缩在角落。
为了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是幻觉，她鼓起积攒二十五年的勇气，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墓室另一侧。
她在虚虚的缝隙中一眼看到小土，他肾上的刀还没拔。
她的冥婚夫君，当真诈尸了。
九玄把头埋进膝盖，哆哆嗦嗦地求饶：“官家大哥，不不不，夫君！我真不是故意糟蹋你的墓地还看你的屁股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好心放过我吧这辈子不能百年好合那你就先投胎呗咱俩的事下辈子再说何苦化作厉鬼缠着我不放呐我知道错啦——”
长长一串认错，她把自己说断了气，缓缓平复后，才发现对方始终没有动静。
难道被她感化，回地府去了？
九玄颤颤巍巍低着头，视线顺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向外扩散，直到能看见远处的地面上，小土站立不动的双脚。
她赶忙缩回目光。
还站着呢，回个锤子地府！
九玄将娃娃举到眼前，以此寻求一些安慰，却发现她的手劲之大，几乎快把娃娃捏碎！
她急忙松了手，狐疑看向掌心，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可她的手劲从未如此强悍。
再摸摸自己的手腕、膝盖，她莫名觉得自己变强了，而且强得可怕，强到想找个倒霉鬼练手，把从前攻克不下的卦术全练一遍。
思及此，她猛然瞪眼——身边确实有个诈尸的倒霉鬼！
九玄冷静下来。
她是五级卦师，眼下还强得可怕，能轻易被一个倒霉鬼伤到？
笑话！
九玄没了负担，便毅然决然抬起头去看小土。
却毫无预兆地，跌入一双深邃眼眸。
他的双眸像泼了墨的旋涡，深不见底，摄人心魂，似乎可以将天地卷入其中。
而他望向她时，眼中的情绪，绝非诈尸恶鬼恨意滔天，反而毫无攻击性，甚至有些…含情脉脉。
在九玄疑惑的凝望中，小土悠悠开口：“夫人，我是活人。”
音色也是含情脉脉的…
怔愣一瞬，九玄马上否定自己：什么含情脉脉？
人家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认识你，九玄，不要做普通又自信的女人！
于是壮胆反驳：“你是活人那谁死了？”
小土道：“我们都是活人。”
九玄看向墙上奠字和囍字：“我们都是活人，这墓地给鬼置办的？”
小土的视线追着九玄的视线望去，看向墙上的两个字，沉寂片刻，淡淡垂眼：“既然夫人坚持，我也可以是死人。”
九玄：？
这人没事吧？
不过他的言谈举止，确实不像借尸还魂来复仇的厉鬼。
九玄狐疑问：“你…真是活人？”
小土提出：“夫人可以为我把脉。”说罢，抬脚向九玄走来。
九玄高度应激，指着他大喊：“你别过来！”
小土便站住了脚。
还挺听话？
她想试探他是否真心听话，下令道：“你往后退一步！”
小土向后退了一步。
九玄：“再退一步！”
小土便再退一步。
还当真听她的话！
九玄的情绪平稳下来，故作镇定地问：“你为什么活了？”
小土沉思片刻，一脸真挚地回答：“方才在地府，阎王对我说，有人刨我的坟，许我重生复仇。”
九玄：“……”
该不会是死而复生的副作用，这人成了傻子吧！
还是说以前就是傻子？可是这傻子的音色为何如此清冷低沉，一点都不像傻子？若不是傻子的话，又怎会胡言乱语？
见九玄不说话，小土又问：“夫人也同我一样吗？”
九玄：“……”
一样个大头鬼，确实是个傻子！
九玄将目光从傻子夫君身上移开，低下头满眼迷蒙。
眼下情景令她头昏脑涨：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土见九玄默不作声，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九玄察觉对方的动静，再次炸毛：“你干什么？”
小土：“证明我是活人。”
九玄：“不许过来！”
小土：“夫人，我不咬人。”
九玄：“我信你的鬼！”
小土这次却很坚持：“我若图谋不轨，方才便下手了。”
他言之有理。
见九玄有所动摇，小土趁势道：“夫人若仍有顾虑，大可问出心中所想，我知无不言。”
九玄想也不想回道：“问问题有什么用？你当然可以撒谎！”
总觉得这个傻子把她也当成傻子！
小土：“夫人还未尝试，就假定了结果吗？”
九玄：“…什么？”
小土：“在夫人心里，我就这般惺惺作态？”
九玄：“……”
她很想说：首先你压根就不在我心里！可这句话在嘴边转圜片刻，她却发现说不出来。随后觉得他说得没错，如果他想伤害她，她怎可能一直活蹦乱跳？
可是，她也没什么想问的啊。
唯一能想到的问题，是阿姐教她的“荒陨三连问”，是阿姐担心她以后不会和人沟通，强迫她背下来的。
九玄犹疑道：“无论我问什么，你都愿意回答？”
小土：“自然。”
九玄：“我要怎么确定你有没有撒谎？”
小土：“我有没有撒谎，夫人一听便知。”
九玄：“我哪有那么厉害？”
小土：“夫人天下第一厉害。”
九玄：“……”突然被夸，无法回应。
九玄怔怔无声，似是还在犹豫，便听小土道：“夫人”
九玄：“嗯？”
小土：“别怕。”
她蓦然瞪大了眼。
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两个字，陪着她熬过了每一夜难熬的惊惶梦。
他为何会这么说，为何会——
此一瞬，九玄忽觉心口一阵钝痛，却一闪而过，遂又褪去。
她茫然地捂住胸口，直到他低声唤：“夫人。”
九玄：“诶！”
她拉回自己的思绪，感受当下气氛，没有察觉到危险或杀意，于是决定暂且相信他。
她想着“荒陨三连问”的内容，问道：“我问你，如果把荒陨之心交给你，你会摔吗？”
小土毫不犹豫：“不摔。”
九玄了然点头，随即讶异地愣住了。
她确实能感受到他没有撒谎。
可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她为何就能笃定他没有撒谎？
小土问：“就这个问题？”
“不不不，还有！”她便问出第二个问题，“你是嫡王派还是庶王派？”
这个问题的用意阿姐给她讲过，但她睡一觉就忘了。只记得庶王派是好的，嫡王派不太好，如果小土回答嫡王派，她立马叫他滚蛋。
却见小土黑眸流转：“哪一派都不是。”
九玄：“诶？”
小土：“我是玄女派。”
九玄：“……”
这叫她如何回应？阿姐也没说过还有第三派啊。
而且，她再次确定他没有撒谎。
又想着玄女是什么？总觉得好熟悉…
懵懂疑惑间，九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战后这五年，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人？”
九玄静等许久，没有等到小土的回答，做贼一样斜过眼睛，用余光看向沉默的诈尸鬼。
她只能看出，他像是愣在那里，便假意咳嗽一声，提醒他不要发呆。
他这才看向她，音色些许怅然：“一直在找，从未放弃。”
愣住的人换成了她。
他的答案竟是肯定的…且没有撒谎。
九玄沉默低下头去，在混乱的情绪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不再抵触小土。
他像是感受到她卸下防备，抬脚向她走来。这一次她没再阻止，只是不自觉往墙角缩了缩，抱紧娃娃，浑身紧绷。
很快，他将她罩在阴影之下。
她感受着倾轧而来的压迫感，这可不是傻子能有的气场。
与小土一同接近的，还有他身上的味道，九玄愈发好奇，这味道究竟有何讲究，能令她稍一闻到，就感到心安？
小土见九玄低垂着头，干脆单膝跪地，平视看她。
他们现在的距离，比方才在棺材里还要亲密。
九玄不得不承认，她完全不抗拒这份亲密，甚至觉得两人本该如此。
这是一种奇妙的心境，唐突却又合理，她在矛盾的情绪里沉默着，始终没有看向小土。
小土也不恼，朝她伸出手臂，露出宽大袖口下骨骼分明的大手，示意她为他把脉。
九玄微微侧过头，便能看见身前的大手，她伸出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靠过去，轻轻点了点小土的指尖，又飞快把手缩了回去。
是热的。
十指连心，指尖是热的，证明心是热的。
心是热的，证明人是活的。
小土的确是活人。
九玄舒一口气：“我…我相信你是活人，你起来吧。”
她静等小土离开，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他静静跪在她身前，良久后低声道：“夫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问题？九玄并不反感，轻松道：“你问。”
小土：“夫人可是…受了五年的梦魇之扰？”
九玄诧异而默，瞪大了眼。
他为何会知道？
这明明是她的秘密。
清冷的音色近在耳畔：“在呢。”
有人把晴天娃娃塞到九玄手里，她顺势抱在怀中，逐渐平稳下来，眯着眼嘟囔：“头好晕，还好渴…”
耳边响起柔情似水的询问：“想吃糖吗？”
九玄闭眼撒娇：“不想。”
耳边响起低沉的诱哄：“吃吧，会醒得快。”
一双手捏着九玄的下巴，将糖喂进她嘴里。
软糖入口即化，九玄嘴里溢出淡淡的栀子花香，她闭着眼，便没有看到周身蓦然绕起蓝色柔光，将幽暗的墓室映得熠熠生辉。
她只是察觉一股清劲的灵力在心口涌动，顺着迸发的心头血蔓延全身，浸润她的骨肉，令她身心愉悦，似乎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忧愁。
九玄无法形容此刻感受，非要总结就是：强得可怕。
她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
耳畔有人忏悔：“夫人被我吓晕了，对不起。”
九玄大方摇头：“没事，不用道歉。”
等等，在这停顿。
谁是夫人？
还能有谁！
九玄瞬间清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果然，小土标致的脸近在眼前。
九玄手脚并用，以平生最麻利的速度爬到离小土最远的地方，紧紧缩在角落。
为了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是幻觉，她鼓起积攒二十五年的勇气，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墓室另一侧。
她在虚虚的缝隙中一眼看到小土，他肾上的刀还没拔。
她的冥婚夫君，当真诈尸了。
九玄把头埋进膝盖，哆哆嗦嗦地求饶：“官家大哥，不不不，夫君！我真不是故意糟蹋你的墓地还看你的屁股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求求你好心放过我吧这辈子不能百年好合那你就先投胎呗咱俩的事下辈子再说何苦化作厉鬼缠着我不放呐我知道错啦——”
长长一串认错，她把自己说断了气，缓缓平复后，才发现对方始终没有动静。
难道被她感化，回地府去了？
九玄颤颤巍巍低着头，视线顺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向外扩散，直到能看见远处的地面上，小土站立不动的双脚。
她赶忙缩回目光。
还站着呢，回个锤子地府！
九玄将娃娃举到眼前，以此寻求一些安慰，却发现她的手劲之大，几乎快把娃娃捏碎！
她急忙松了手，狐疑看向掌心，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可她的手劲从未如此强悍。
再摸摸自己的手腕、膝盖，她莫名觉得自己变强了，而且强得可怕，强到想找个倒霉鬼练手，把从前攻克不下的卦术全练一遍。
思及此，她猛然瞪眼——身边确实有个诈尸的倒霉鬼！
九玄冷静下来。
她是五级卦师，眼下还强得可怕，能轻易被一个倒霉鬼伤到？
笑话！
九玄没了负担，便毅然决然抬起头去看小土。
却毫无预兆地，跌入一双深邃眼眸。
他的双眸像泼了墨的旋涡，深不见底，摄人心魂，似乎可以将天地卷入其中。
而他望向她时，眼中的情绪，绝非诈尸恶鬼恨意滔天，反而毫无攻击性，甚至有些…含情脉脉。
在九玄疑惑的凝望中，小土悠悠开口：“夫人，我是活人。”
音色也是含情脉脉的…
怔愣一瞬，九玄马上否定自己：什么含情脉脉？
人家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认识你，九玄，不要做普通又自信的女人！
于是壮胆反驳：“你是活人那谁死了？”
小土道：“我们都是活人。”
九玄看向墙上奠字和囍字：“我们都是活人，这墓地给鬼置办的？”
小土的视线追着九玄的视线望去，看向墙上的两个字，沉寂片刻，淡淡垂眼：“既然夫人坚持，我也可以是死人。”
九玄：？
这人没事吧？
不过他的言谈举止，确实不像借尸还魂来复仇的厉鬼。
九玄狐疑问：“你…真是活人？”
小土提出：“夫人可以为我把脉。”说罢，抬脚向九玄走来。
九玄高度应激，指着他大喊：“你别过来！”
小土便站住了脚。
还挺听话？
她想试探他是否真心听话，下令道：“你往后退一步！”
小土向后退了一步。
九玄：“再退一步！”
小土便再退一步。
还当真听她的话！
九玄的情绪平稳下来，故作镇定地问：“你为什么活了？”
小土沉思片刻，一脸真挚地回答：“方才在地府，阎王对我说，有人刨我的坟，许我重生复仇。”
九玄：“……”
该不会是死而复生的副作用，这人成了傻子吧！
还是说以前就是傻子？可是这傻子的音色为何如此清冷低沉，一点都不像傻子？若不是傻子的话，又怎会胡言乱语？
见九玄不说话，小土又问：“夫人也同我一样吗？”
九玄：“……”
一样个大头鬼，确实是个傻子！
九玄将目光从傻子夫君身上移开，低下头满眼迷蒙。
眼下情景令她头昏脑涨：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土见九玄默不作声，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九玄察觉对方的动静，再次炸毛：“你干什么？”
小土：“证明我是活人。”
九玄：“不许过来！”
小土：“夫人，我不咬人。”
九玄：“我信你的鬼！”
小土这次却很坚持：“我若图谋不轨，方才便下手了。”
他言之有理。
见九玄有所动摇，小土趁势道：“夫人若仍有顾虑，大可问出心中所想，我知无不言。”
九玄想也不想回道：“问问题有什么用？你当然可以撒谎！”
总觉得这个傻子把她也当成傻子！
小土：“夫人还未尝试，就假定了结果吗？”
九玄：“…什么？”
小土：“在夫人心里，我就这般惺惺作态？”
九玄：“……”
她很想说：首先你压根就不在我心里！可这句话在嘴边转圜片刻，她却发现说不出来。随后觉得他说得没错，如果他想伤害她，她怎可能一直活蹦乱跳？
可是，她也没什么想问的啊。
唯一能想到的问题，是阿姐教她的“荒陨三连问”，是阿姐担心她以后不会和人沟通，强迫她背下来的。
九玄犹疑道：“无论我问什么，你都愿意回答？”
小土：“自然。”
九玄：“我要怎么确定你有没有撒谎？”
小土：“我有没有撒谎，夫人一听便知。”
九玄：“我哪有那么厉害？”
小土：“夫人天下第一厉害。”
九玄：“……”突然被夸，无法回应。
九玄怔怔无声，似是还在犹豫，便听小土道：“夫人”
九玄：“嗯？”
小土：“别怕。”
她蓦然瞪大了眼。
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两个字，陪着她熬过了每一夜难熬的惊惶梦。
他为何会这么说，为何会——
此一瞬，九玄忽觉心口一阵钝痛，却一闪而过，遂又褪去。
她茫然地捂住胸口，直到他低声唤：“夫人。”
九玄：“诶！”
她拉回自己的思绪，感受当下气氛，没有察觉到危险或杀意，于是决定暂且相信他。
她想着“荒陨三连问”的内容，问道：“我问你，如果把荒陨之心交给你，你会摔吗？”
小土毫不犹豫：“不摔。”
九玄了然点头，随即讶异地愣住了。
她确实能感受到他没有撒谎。
可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她为何就能笃定他没有撒谎？
小土问：“就这个问题？”
“不不不，还有！”她便问出第二个问题，“你是嫡王派还是庶王派？”
这个问题的用意阿姐给她讲过，但她睡一觉就忘了。只记得庶王派是好的，嫡王派不太好，如果小土回答嫡王派，她立马叫他滚蛋。
却见小土黑眸流转：“哪一派都不是。”
九玄：“诶？”
小土：“我是玄女派。”
九玄：“……”
这叫她如何回应？阿姐也没说过还有第三派啊。
而且，她再次确定他没有撒谎。
又想着玄女是什么？总觉得好熟悉…
懵懂疑惑间，九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战后这五年，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人？”
九玄静等许久，没有等到小土的回答，做贼一样斜过眼睛，用余光看向沉默的诈尸鬼。
她只能看出，他像是愣在那里，便假意咳嗽一声，提醒他不要发呆。
他这才看向她，音色些许怅然：“一直在找，从未放弃。”
愣住的人换成了她。
他的答案竟是肯定的…且没有撒谎。
九玄沉默低下头去，在混乱的情绪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不再抵触小土。
他像是感受到她卸下防备，抬脚向她走来。这一次她没再阻止，只是不自觉往墙角缩了缩，抱紧娃娃，浑身紧绷。
很快，他将她罩在阴影之下。
她感受着倾轧而来的压迫感，这可不是傻子能有的气场。
与小土一同接近的，还有他身上的味道，九玄愈发好奇，这味道究竟有何讲究，能令她稍一闻到，就感到心安？
小土见九玄低垂着头，干脆单膝跪地，平视看她。
他们现在的距离，比方才在棺材里还要亲密。
九玄不得不承认，她完全不抗拒这份亲密，甚至觉得两人本该如此。
这是一种奇妙的心境，唐突却又合理，她在矛盾的情绪里沉默着，始终没有看向小土。
小土也不恼，朝她伸出手臂，露出宽大袖口下骨骼分明的大手，示意她为他把脉。
九玄微微侧过头，便能看见身前的大手，她伸出自己的指尖，小心翼翼靠过去，轻轻点了点小土的指尖，又飞快把手缩了回去。
是热的。
十指连心，指尖是热的，证明心是热的。
心是热的，证明人是活的。
小土的确是活人。
九玄舒一口气：“我…我相信你是活人，你起来吧。”
她静等小土离开，可等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他静静跪在她身前，良久后低声道：“夫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问题？九玄并不反感，轻松道：“你问。”
小土：“夫人可是…受了五年的梦魇之扰？”
九玄诧异而默，瞪大了眼。
他为何会知道？
这明明是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