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瓦蓝瓦蓝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绿树成荫的院子也被烤得发烫。

    崔先生因酷热的天气暂停了几日的教学,韦书臣依旧在午后教她学习书法。

    许是空气闷热,见她怎么写都不满意,于是站在身后半环抱着她,手覆上她的手捏着笔一笔一笔的慢慢教,之前每日都是如此也习惯了。

    只是今日韦书臣照旧教她习字时,偏头瞧见她纤长的脖颈,不自觉的顺着视线一路往下看去,又顾着君子之礼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只是身体似乎有些异样一阵燥热,他立即挥散脑中的污秽想法不予理会,

    静心

    接着覆上手,捏着笔杆,照旧练字。

    她力道大了些,污了纸张,一时着急想要补救,被韦书臣用另只手握住手往回拉,告诉她“静心”

    “初学之际,宜先筋骨,筋骨不立,肉何所附。”

    她一边感叹韦书臣不愧是太子妃的弟弟,脾气如此温和。

    自己这狗爬字这么难看,还能心平气和的让自己静心,若是崔先生早扔了出去,让自己罚站了。

    她点点头,老师说的对,老师的话就是圣旨。

    发髻刚好戳到韦书臣的下巴处,柔软细腻的发丝蹭到下巴上,挠的他痒痒的,想要伸手去挡,却又将手放下了,继续练字。

    只是院中的蝉鸣声扰的他一阵皱眉,脑海里不断回想期期细嫩的手和细软的发丝,像是小猫挠痒一样,抓不到,心情一下烦闷至极,开口吩咐道

    “院中的蝉声太过扰人,杜梨,你去清一下。”

    沈时期见他似乎有些怒气,觉得无语,这蝉不是每日都叫的这么欢嘛,怎么现在觉得烦了,奇怪,他好像心情不好,

    但又想想崔先生,好像也不是难以理解,就算圣人也有脾气,书臣的脾气简直太好了,温顺的像只大橘猫,就算生气也没有发火过。

    转眼已近九月,燥热的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些秋凉的意思,阳光也比较柔和了。

    崔先生又近几日家中有事暂停了教学,沈时期每日照旧不忘先做功课,练完了字,闲来无事。

    元绍又照常翻墙,今日还多拿了两坛好酒,相约书臣,三人在院中对饮,相谈甚欢。

    酒已喝完,元绍略显醉态,明显没有尽兴,只是见已近夜半,起身欲走,他见韦书臣依旧清醒如初,只是期期醉醺醺的就要睡着,忍不住揉了揉她乱糟糟的脑袋,提醒着韦书臣“我先回了,你且注意照看着她。”

    沈时期喝的醉醺醺依旧不忘同元绍打着招呼“慢走啊,元绍哥哥。”

    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元绍翻墙后消失的身影

    “嚯”

    语气间带着羡慕,随后转头望向书臣。

    此时院中花瓣依旧,树上的石榴压弯了枝条。

    书臣在树下同样看着她,沈时期只觉得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自己躺在牛棚里那晚的星星,伸出手轻轻触摸上那双眼睛,

    “你的眼睛真好看”

    韦书臣嘴角含笑,内心已是汹涌澎湃,却听她接着模糊不清的说,

    “像小牛犊一样”

    虽不明所以,面上仍是宠溺一笑,抬手也揉了揉她的脑袋,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直接打横抱起,走向里间,将她放在塌上,再贴心的盖上被子,静静看了片刻后才快步离开。

    院中夏日繁茂的枝叶开始凋零,池塘的鱼儿看着也比往日清冷了几分。

    在一场接着一场的小雨之后,天气凉了几分,不知不觉中,夏日已经过去。

    此时天色稍暗下来,弯月独上树梢,元绍早早与她约定了今日前去戏园子听曲儿,韦书臣与期期坐在石桥上等元绍。

    只是元绍比约好的时间晚了两刻钟还没来,期期有些不悦的嘟嘟囔囔,“怎么还没来”

    忽然,一行人涌上桥来,口中嚷嚷着“花魁娘子来啦,快去看啊”

    她看着人潮渐渐涌上来,内心担忧书臣被卷入人潮之中,赶忙牵住他的手。

    他一顿,只觉得手心滚烫,想将手抽出却舍不得。

    此时秋日的风,清爽而淡雅,桥上气氛暧昧,似乎连花香都变得浓烈了。

    他迅速的转过脸去,生怕被人看见自己泛红的脸颊,上扬的嘴角。

    这一刻,心在胸腔里狂跳,耳尖的红却藏也藏不住,当她一步步靠近,韦书臣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忘记了怎么呼吸,眼里又惊又喜,

    “当心脚下”

    听着她温柔的声音,他的心同样随之颤动,彷佛整个世界都围着她旋转。

    那晚回去后,他开始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开始爱胡思乱想,他发现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只要他的期期一出现,眼睛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连日常简单的习字也无法静心。

    今日中秋佳节,街上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期期见韦书臣提着兔子灯笼慢慢走来,站定等他,他将手中的迷你小兔子灯笼送给她,沈时期双手捧起,左看看右看看,满心欢喜,没想到竟有这样袖珍可爱的兔子灯笼。

    他内心忍不住想要得到答案,似乎不仅仅是对于兔子灯笼的肯定,

    “喜欢吗”

    她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回道,

    “喜欢”

    眼睛亮亮的,满眼抑制不住的欢喜。

    这一刻像是终于得到了心中一直想要的答案,有了动力,他双手捧起期期白皙透着红晕的脸颊。

    面对他的突然俯身靠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刚张开的嘴,就已经忘了要说些什么,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就在她不明所以愣神时,他亲吻了上来,人潮中嘈杂的声音此刻犹如天籁之音般伴奏,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那个吻,双手双脚犹如灌了铅动弹不得。

    直至耳旁的碎发被他挽至耳后,她才渐渐感觉脸颊温热,眼睛也不知该看向何处,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的内心喜悦到无法抑制,嘴角疯狂上扬,彷佛她的心都沁满了蜂蜜。

    二人就这样一路牵手回到太子府,却不知在身后街角几人鬼鬼祟祟的身影。

    岚霜来到临风居,例行公事般“二郎君,娘子请去院中问话。”

    韦书臣此时心情甚好,也没在意岚霜的眼神示意,他同期期表白心迹,心里想着这大好消息必要同阿姐分享,与阿姐商议要尽快通知父母亲来东京商议订亲一事,他等不及,想现在就与他的期期成婚。

    韦书臣一路快步流星,刚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阿姐,我有一事请求”

    话还没说完,韦栩语气坚决直接命令他“跪下”

    韦书臣跪下不解“阿姐,我又做错了何事。”

    韦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手上青筋直暴“你错了何事,你与沈家三娘子相伴游玩,为何举止不检。”

    站起身走到韦书臣身旁“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胆大妄为,太子殿下暗中调动穆家军,被圣上知晓,圣上责罚太子困于太子府反思。”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不得不在这东京城内调动影部,如若不是殿下和我及时铲除那些盯上你的黑衣死士,如今你早被射成了靶子,你说你不知错在哪。”

    他显然没想到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期期或者说是盯着沈家,连简单的外出都有人暗中盯梢,自己确实没做到深思熟虑,做事欠缺稳妥,但阿姐今日动这么大气,又让自己下跪,

    此时太子殿下也进来了,我还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下跪,让我这未来家主的面子往哪放。

    韦栩深深舒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她道,

    “岚霜,今夜你亲自护送韦书臣回韦家家祠,务必将韦书臣亲手交到父亲手中。”

    韦书臣显然没想到事态严重到这个地步,阿姐要将自己送回家祠受罚,他明知故问“阿姐就为了此事要将我送回家祠”

    韦栩此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岚霜受了命,上前要拉韦书臣起身,韦书臣抽开手臂,命令她道“岚霜,我以韦家未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退出去。”

    韦栩大声叱责“韦书臣,你还未满二十,未行加冠礼,如今我才是韦家家主,岚霜,立即带走。”

    韦书臣眼神湿润透着委屈不甘,第一次,第一次见阿姐如此生气,在自己面前用家主身份施压,命令旁人将他带走,语气不容置疑,没有一点平日里的温婉优雅,执拗的不肯低头却又不得不认命,

    “我想给期期告别”

    韦栩语气不容置疑“也不用道别了,明日我自会与她说清楚,你放心去吧。”

    岚霜将韦书臣带到马车上,前后数十名侍卫护送着韦书臣返回韦家。

    马车上,岚霜语气略带指责,却也不得不将事情原委讲述清楚,她道,

    “自娘子十六岁掌家以来,岚霜第一次见娘子这么生气,公子,你错的太离谱了。

    如今娘子的意思,是让公子这几月在家祠静思己过,待日后加冠礼后再由族中耆老决议是否现在继承家主身份,公子也该知道娘子一片苦心,韦家这几百年来的维护不易。

    娘子今日生气也不全然因为公子举止不检,先说公子未订婚就在大街上对小娘子亲亲抱抱,一点不为小娘子的名声考虑,让小娘子日后如何见人,公子若真是爱惜小娘子,也该考虑小娘子的处境,不能全然只顾自己开心快活。

    现如今太子殿下与圣上正奋勇抗争,公子该权利相助才对,怎好在这个时机还只顾情情爱爱。公子就算心中有情也该注意分寸,将心事藏好勿让人知,若是软肋被人知晓,那日后拿捏公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殿下处事已是万分小心了,如今为了救公子被剑刺伤,又因私自调动穆家军阻止黑衣死士刺杀公子一事,被圣上下令禁足于太子府反思。

    公子如今回家祠,名为反思,实则是娘子为保你性命煞费苦心,你不知道圣上见你如此对沈家娘子勃然大怒,立即派出诸多刺客暗杀你,是娘子派出影部保护,影部人员拼尽全力仍损伤惨重,这才将圣上派出的众多刺客铲除,现下只能趁着圣上还未继续派出刺客,抢先一步将公子送回韦府家祠,才可保住公子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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