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吹落了一片片叶子,梨园路之所以称为梨园路,是因为这一片种满了梨树。

    此时院中的梨树,叶子一片片金黄,它们被风吹落在半空中如秋天的花瓣。

    云祁的探子打探清楚了那小娘子的身份背景。

    原来她就是沈三娘子,东京许多权贵子弟皆对她避而远之,也不全是因她家世显赫,更主要的是她性子实在乖张,连同样蛮横无理的芷鑫公主都怕她三分。

    这东京城内,只有安王的元世子与她交好,曾传过二人早已私定终身。

    但近些时日,听说自从她落水后失忆了,连带着对元世子也冷淡了许多,倒是又攀上了韦家那位二郎,只是人家对她无意,有意避而远之,在东京待了短短几月就匆匆回了应天府。

    只是不知,这沈三娘子怎么突然搭上了淮世子了。

    云祁久不在汴京,对于其中的事情大多来源于传闻,虽知道传闻不可信,但第一印象已经先入为主,他认定沈三娘子就是如此这般。

    还听说她动不动就爬树捉鱼,是以汴京内大大小小的宴会大多不会邀她前去,不是不给沈将军面子,就算递了邀贴,她也是将帖子撕了扬了,久而久之,以一传十。

    世人皆知沈三娘子性子偏执不可训,也没有小娘子敢与之相交,也难怪,名声这样臭,就算家世不错样貌出众,可世人还是避而远之,唯恐与之相交后,沾染上不良恶习。

    元绍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昨日相约未见,今日也不得空。

    沈时期明白,他要顾整个安王府的前途,不单单是他个人,如今发愤图强参加科考,她也不想打搅了他,只好自己外出散心,也听取了淮世子的提议,带着依依杜梨和纪子林几人。

    只是自从她笄礼过后,总是有些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娘子前来,对着她低声议论。一开始沈时期还猜想,也许是见她独自一人想要搭话。

    但杜梨留心后才发现,她们才不是好心搭讪,她们几人在背地里将沈时期暗讽了一顿,虽然说的也许是事实,但现在此时的沈时期莫名背锅,次次这样也忍不住心烦,所以她渐渐也不对小娘子的搭讪有所期待了。

    这日又像往常一般,这西湖凉亭内发着呆。

    元姝仪一早从弟弟口中得知了沈家三娘子要去西湖游玩,她有意想与之接触。

    一来她对于汴京传闻并不全信,二来若淮世子真是对她有意,虽沈时期的身份断不会为妾室,但,万一有何变故,那么日后她们要长久相处,知已知彼总不是坏事。

    沈时期余光撇见有位身着烟粉色长裙的小娘子慢慢走来,依旧不为所动懒散的趴在栏杆上盯着湖面。

    依依还在耐心着钓鱼,虽然一条鱼也没上勾。

    元姝仪走近后,礼貌询问“原不想打搅,只是近几日连连赶路,身子疲惫,请问小娘子,可否借此宝地暂为休息。”

    沈时期听见这婉转动听的声音,虽没见面容也知定是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她头也不回,声音懒懒道“请便”

    元姝仪见她懒得搭理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只安静坐在一旁休息,菲儿在一旁细心的为她整理披帛,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香包。

    好香,沈时期鼻子一吸一吸,这味道好香,似是一股清甜的梨花香,甜蜜诱人且清新的感觉,一点不输某奈的招牌。扭过头四处去寻,发现是这位小娘子带来的香包。

    元姝仪见她回过头看自己手中的香包,心中一动,机会来了“小娘子喜欢这香包,若不嫌弃的话,槐月就赠与小娘子。”说着将手中香包双手奉上。

    沈时期只静静看着,杜梨上前一步拦下,语气温柔道“多谢这位小娘子,只是我们娘子身子弱,如今还吃着药,这香包恐与药物相克,如若不然,我们娘子是真心欢喜的。”

    元姝仪知她不是诓骗自己,她懂香料也略懂些药理,这小娘子身上熏药的味道很重,最少大半年时间都在吃药。

    真是可惜了,讪讪的收回,随手将香包系在腰间,也同沈时期一样望着湖面。

    依依正专心致志的盯着鱼竿,突然,鱼竿一颤,依依顿时集中注意,慢慢开始收紧手中力量。

    沈时期有些激动,站起身,紧盯着鱼竿,没想到还真的有鱼上钩了,内心大喜。

    果然依依使尽力气,鱼儿终于甩出湖面,依依立即抱起鱼儿兴高采烈的向自家娘子邀功,那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钓上来的是条金鱼呢。

    沈时期虽没有管理过公司但她也当过几年的社畜,这她懂,立即给满情绪价值,夸赞道“依依,你可真厉害呢,这么条大鱼都被你钓上来了,你先前看上的那副红玛瑙镯子就送给你啦。”

    依依的大嗓门忍不住的狂喜“三娘子,三娘子,你对依依可真好,呜呜,三娘子,你要是没有落水就好了,谁知你落水后不光脑子坏了,连身子也坏了,墙也翻不过去了不说,就连钓鱼也不行了。”

    依依说着说着还带着哭腔,她是真的心疼她家三娘子,想三娘子从前不说有匹夫之勇,但手脚麻利的上房掀瓦总是没碍的,但最近几个月喝着药,身子还是不行。依依真是日日后悔,那日没有寸步不离的保护三娘子。

    沈时期一时对她无语又对没法子,这小丫头是实心眼的秤砣,只会一门心思的讨自己开心。

    元姝仪见她对着自己的小侍女一脸宠溺又是夸赞又是打赏,心中对那些传闻的怀疑更深,这样的一个小娘子怎会像传闻那般顽劣不堪,其中定是有些误会吧。

    依依将鱼放进鱼篓里,转身开始专心的钓鱼,沈时期心情大好,杜梨在一旁给她添茶也是眉眼带笑。

    “又是她”依依瞧见那卫二娘子,又趾高气昂的来了,今日不光她自己,后面还跟着两位,依依仔细一瞧,是她卫二娘子的两位堂妹,那两位的哥哥曾被三娘子暴打一顿,不知她们又来干什么。

    卫玲玲人还未走近,就开始语气强硬的质问“沈时期,我今日才知,你不光勾引我的未来夫婿,还曾欺辱我的两位堂哥,你还真是过分,也不知道尔昭公主是怎么教得你,诗词歌赋样样不精,整日只会勾引男人。”

    沈时期听着这作难的语气,头也不回“呵,你错了,我可不是诗词歌赋样样不精。”回过头来,撇了一眼“我是样样不会”

    卫玲玲怒极“你”又顾及还有旁人在场,将手指放下,极力抚平语气“你还真是不知廉耻啊,今日我就要替我两位堂兄讨个说法,沈时期你为何仗势欺人”

    卫玲玲站在凉亭外,也不进来,只对着沈时期发难。

    她后面紧跟着的两位堂妹又怯怯的拉了拉她的衣袖“二姐,算了,我们走吧。”“是啊,哥哥说过,让我们不要找沈三的麻烦,我们走吧。”

    卫玲玲被这一劝,气势更加嚣张,她抬起下巴“怕什么,如今沈将军不在汴京,元世子又忙于科考,沈三现在是无人可依了,我们现在不出口恶气,日后还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吗?”

    沈时期本不想搭理她们,但她们实在聒躁“你说我勾引你的未来夫婿,那你未来夫婿是谁?何时定的亲?”

    她站起身看向卫玲玲不解问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未来夫婿是谁。

    自落水后刚刚恢复身子就开始忙不迭的跟着崔先生学习诗书,后又进宫随着嬷嬷学习礼仪,整天忙的连轴转,现在只刚有了几日的空闲时间,就被这人几次三番的打扰了清净。

    “还有你,你哥哥是谁,我是何时何地,又因何事与他们二人发生纠纷?”

    卫瑶和卫荷皆浑身一怔,脸色飒白对着沈时期客客气气的行了礼正欲要走。

    谁知卫玲玲一手拉住一人的衣袖,阻止她们离开“你们只知一味的忍气吞声,这次忍了,下次还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到你们头上,难道要像我一样,被她沈三挑拨,使得我与师宁的感情破裂,婚事被毁,那时我们女儿家的前途可怎么办?”

    只是卫瑶她们还是惧怕,不敢直接对上只小声的劝“二姐,别说了,你与师宁的婚事本就没有定下,也不全是因为沈三娘子的缘故。”

    沈时期与她们有些距离,听着不太真切,但隐隐听见师宁的名字,她猛然想起元绍说她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请圣上为她和师宁赐婚。

    当时是什么情况他不知,但现在的情况,是她卫玲玲三番几次的来找茬。

    上次泼湿她的裙摆,再上次在纪宝斋与她争抢发簪,无论她看上了什么,这卫玲玲总是先她一步全都买下。

    沈时期次次都忍下了,没想到卫玲玲这次更加无聊,还找来两个帮手,可笑的是她两个帮手也不帮她,只想逃。她笑眼盈盈看着她们在那里发癫,也罢,谁叫自己闲的发霉,今天全当看个好戏了。

    卫玲玲见苦劝无果,索性直接拉住她俩不让动弹,对着沈时期又开始质问“你还敢问,我与师宁青梅竹马,是你多次阻挠,这才使得师宁迟迟不向卫家提亲。”

    若不是你半路出现,现在的我早已是师宁的妻,又怎会在这里和你对峙。

    沈时期见她反复又提,有些无味“哦,那我在太子府学习这么久,紧接着又进宫学习礼仪,这近半年的时间里全然没有机会阻挠,为什么师宁还不向卫家提亲,难道师宁也进宫学习礼仪了,没时间,才”

    卫玲玲脸色憋的通红,怒指着沈时期“沈时期,你就是魑魅成精,狐媚勾引了师宁,让他心里只你有一人,还谈什么提亲。”

    一想起上元节时,她沈三一出现就引的师宁对她问嘘问暖,全然不见自己为他费尽心思亲手做的香囊,就怒极攻心,也不顾礼仪规矩了。

    沈时期忍不住撇撇嘴,直想下去动手敲死她,这人,动不动就提我狐媚勾引,我就只认真挑选发簪,她还说我是有意勾引掌柜,她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这古人就是无聊整日除了诗词,骂人都不会,索性不理开始品尝起点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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