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因为一份密旨”,她怎么不知,将她设计离开,不过是障眼法,让圣上和永王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注意不到娘娘的矿石,谁又想到,太子捷足先登,这才将娘娘的计划一拖再拖。

    其实相比之下,太子登基更合适,但娘娘一味想要效仿刘皇后垂帘听政,太子又岂是三岁小儿懵懂不知,这些年二人之间斗的水生火热,圣上只一味看戏坐等两败俱伤。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而她却被牵扯其中,罪魁祸首不过是那圣旨,现如今圣旨也不在沈府,那自己为何还要听任指派?她不仅苦笑,不过是保命罢了。

    “先皇在世时曾有意立顺亲王为太子,后来圣上登基,那份密旨也不见踪影了,皇后娘娘说是被尔昭公主私藏了起来,所以圣上这些年一直秘密监视着沈府。前几日,卢卫说那份密旨被我亲手交给了永王,但,我也不知真假…”说到最后她渐渐没了底气,因为之前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卢卫说她之前与永王两心相交,二人私定终生,是真是假,怕是只有真正的沈时期知道了。

    虽然桩桩件件她都没有参与,但就是无法抽身,原因可笑至极,大约真的是有什么主角光环,强强高烧不退,我还当她是在说胡话,但自己本就是荒谬的存在,有什么理由怀疑强强的话。

    云祁转身去寻她的身影,“你真的不记得永王?”

    她使劲摇头,抬眼去看,又慢慢回道“自落水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该死的万年好用的失忆梗。

    “那应天府,你去是不去?”

    她犯难了,去?若是触怒了主角,被刷新,重新开始,那自己是不是会在这里消失?消失后还能否回到现实世界?不去?永王身为主角,自然有金手指加持,铲除一切阻碍最后登基,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云祁见她不答,料想她拿不定主意,“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万物皆为我所用,而非我所属,君子使物,不为物使,大道至简,无欲则刚,无为则无所不为。”

    猛地听他神神叨叨,她不觉好笑,思考许久后她才拿定了主意,语气轻轻松松道“还是去一趟吧,在我而言是毫无瓜葛,但在永王看来却是一朝情意浓浓的两人霎时分离,再见已是陌生人,于他而言定是痛苦着无法接受。”

    云祁怕她再有意外,道“我陪你去,若是再有意外,我…姐姐会伤心的。”

    “我受伤的事槐月知道了?”

    他刚想摇头,又怕露了馅儿,“元家与韦家也算是多年往来,韦书臣在应天府急寻名医,消息传到了元家,姐姐自然也知晓。”

    是了,当时自己伤得不重,但依依却是奄奄一息,几人都说已是无力回天,但她一再执拗的要更多的大夫,韦书臣一夜间寻了满城的大夫来医治,最终还是无法改变。说来她还欠了他许多人情,这次要他前来又是要利用他的身份,自己还真是,入乡随俗,学得这样快。

    “我要走了”她起身,习惯性的就要去翻窗台,又觉不礼貌,转而走向门,云祁在背后似是听见了动静,不禁笑她,她一扭头又见他神色如常,明明缠了绷带却好像见他瞪着无辜大眼,“云祁,你来扬州是做什么?”

    “查账”

    “查多久呢?”

    “查完就走,约半月时间”

    “哦,”还真是可惜呢,见不到槐月她总是想念,云祁跟槐月这样像,见他也是一样的,可偏偏他也要走,“那我明晚还来找你”

    “嗯,只是”他淡笑道“别再翻墙了”

    切,要你管,槐月都没管我,她随手甩上房门,助跑一段顺势跃起,双手扒住墙边撑住,坐在墙头,看向窗里的他,真是个好孩子啊,这点不像槐月,槐月见她利落翻墙还会羡慕的让她教教她,虽然教了几次她摔的屁股生疼也没学会,果然这也是讲天赋的,她有些自得其乐,嘿,该去见见元绍,哦,她最好是祈祷王莉莉已经启程,否则的话…

    元绍见她来,欣喜的同她分享刚得的好酒,“巧啊!来,陪我喝点”,二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的醉倒在五福堂,王莉莉忙活了大半晌,端来鸡汤,就见他们二人勾肩搭背的说着掏心窝子话。

    元绍大着舌头,口齿不清了“妹妹,我说你,你啊,何必要为了我的小命去求皇后,生死由命,我都,嗨,我都没放在心上,你又”

    她却是打断他的话“哥哥,说什么呢!你是我哥哥,哥哥,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而且,且,离开汴京也是好事,你看我,”她站起身转着圈,“看我,现在多自在啊!”

    元绍嘿嘿傻笑,道“倒是,我见你比从前快活多了,也好,也好,妹妹,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嗝—”

    她还贴心的给他顺背,又顺势靠在他肩头,道“哥哥,我好想你,你不知道我从汴京千里迢迢的赶来扬州,一路颠簸,啊,那个马车颠的我吐的胆汁都吐完了,路途中,还有刺杀,啊,好几次,怎么谁谁都想来杀我!哥哥,我都,我险些丢了小命,就要见不到哥哥了,呜呜,也抱不到哥哥了,呜呜呜呜——”

    王莉莉终是忍不住,上前拉开越搂越紧的二人,元绍扯着嗓子喊“不要分开我们啊!”

    她也同样大哭“哥哥——”

    王莉莉头疼不已,“这是喝了多少酒?还喝不喝鸡汤?”

    元绍却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眼睛亮起光,安静下来对着她招招手道“妹妹,来,这是,我偷偷跟你说,这是王莉莉,今年的新科状元,你可别小瞧了他,他可是,嘿嘿,文武双全,嘿嘿,但是,再厉害,现在也是,是我的了!”他醉得厉害也能精准的找到那手,拿起吻了一下细细抚摸着,又贴在胸口处,满眼的骄傲,仿佛得到了至尊珍宝。

    她也不知怎么了,不自觉的上前抓起王莉莉的另外一只手,学着元绍的样子吻了一下,摩擦的那手,也贴紧胸口。

    王莉莉被那两人气的没法子,只好煮了醒酒汤,一人一勺子的喂,喂到最后两人开始比赛,争着抢着要喝,眼见醒酒汤没了,他又将锅里温着的鸡汤拿来,两人喝完了鸡汤,打着嗝,乖宝宝一般坐着等王莉莉收拾残局。

    清尘收露,湖水边潮湿咸腥,但左右不了他内心的喜悦,清宇一早被父亲教训的烦恼也抛之脑后,随后阿娘说明家的两兄弟远道而来,虽是路过此地,但两家的情谊在,清风清宇理当去迎,他却只以为是阿娘要松口,两家要商谈他与阿榆的婚事。

    清宇早早的就等在岸边,吹着风,慢慢回想起自己幼时经常溜到外面玩耍,被发现时扯谎自己是清风,而哥哥自小就是偏宠爱着自己,默不作声的应下,先生为此罚他。后来同伴再邀他一起翻墙外出时,他只说怕被先生责罚而婉拒,也绝口不提当初一起出去偷玩的是自己。

    “哥哥,我私将你的功课冒充我的交给父亲,你会不会怪我?会不会生气?”清宇此时好似一万个为什么,一路追着哥哥想要问个明白。

    清风淡淡然道“不会”,内心却是咬牙切齿,转身微笑看着清宇。

    清宇一脸憧憬着看着小船,似乎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阿榆,他一会低头傻笑,一会手脚不知所措的抬手细抚着衣袖,俨然是一副懵懂少年初动心悸的样子。

    清风看他这样,恨不得将他一头栽进水里,但内心克制着自己,一遍一遍说服着自己,切勿冲动。但那双冷漠坚定的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嫉妒。

    “父亲发现并责罚了你,下次务必要小心谨慎。”清风却是再次引导。

    他还当是哥哥在帮他,全然不知在清宇送去功课之前,他早将一份一摸一样的功课交给父亲查看,所以在又看到那份一样的功课之时,父亲才会勃然大怒,下令禁足清宇两日,在房中反思过错。

    船只悠悠靠岸,明柳明杨慢慢下船来到岸上,身后几个小厮收拾着行李在一旁恭敬的候着。

    “清风,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明柳礼貌又客套。

    清风也同样回“路途之远,兄长劳累了,还请去家中稍作休息,阿娘也盼望兄长多日了。”

    明柳自然不再推诿,几人一路来到易府。

    不巧菊蕊急步匆匆撞上了清风,菊蕊连忙低头认错,“大郎君恕罪,榆娘子在街边与人起了冲突,差莲心回来请人相助,大娘子又在前厅与先生们商量着学院赞助的事宜,菊蕊正要去通知二郎君,一时走的急才撞上了大郎君。”

    他还在皱眉思虑这其中的关联,清宇却是一阵的暴怒“是谁欺负阿榆!快带我去,时化!多带些小厮!”

    说着一把扯过菊蕊就要外出,明杨见他冲动,有意劝他“清宇,你别冲动,我随你去。”

    明柳拦他几人不住,只眼睁睁的看那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他转眼去看清风,他却神色如常的交代着一旁的时回“你也跟去,拦住清宇,切莫将事情闹大。”

    将明柳请进茶室,善羽才慢慢走进“大郎君,大娘子在议事,主君已在书院回来的路上。”

    清风点头又客套的去陪明柳,二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明柳却是心里打鼓,这清风是什么意思?来信说,要他务必经过扬州,现在却一阵的寒暄客套,难道只是姨母许久不见,关怀他们兄弟二人?姨母前段时间还差人来明家说起了明榆小妹的婚事,哎,说来这明榆小妹,自她八岁被她姑母接去便再没见过,明榕去年刚与刑部侍郎杜善义成婚,明桦也与王家员外定了亲事,就连明杨也在相看人家,但自己这明榆小妹是无父无母了,只得依靠着姨母,好在姨母心善,清宇又与她情投意合,也算得上是圆满。

    但,但这清风怎么总是有意无意的说起明榆身世的事,他也不再绕弯子,道“清风,你若是不喜明榆也无碍,明榆与清宇成婚后定会分府别住,到时你们不会常见。”

    清风却是摇头否认,哼笑一声“若是真的明榆表妹,那我自是不会阻挠,但,若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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