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游见大夫走了,赵蒙仍是坐在那看他不出声,他狐疑,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云祁那套了?怎么这么能忍?他越发的张狂,道“小嫣红,我这干巴巴的喝茶,有些子无趣,给我唱个曲儿,就唱‘朱弦断,明镜缺,朝露唏,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他还像模像样的掐着嗓子比着手指。

    嫣红温顺的回道“这是卓文君的诀别书”

    “哎,对对,我就爱这个”

    “嫣红,你先出去,把门带上,我有事要和屠游商谈。”赵蒙不想再看他使唤嫣红,只好先把嫣红解救出来,确定嫣红走远了,他才开口道“屠游,你又犯什么毛病?不在家好好呆着,跟着元云祁跑来扬州做什么?”

    屠游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对自己整日跟着云祁乱转不满,有些替云祁不值,“望秋,你别这么针对云祁,云祁才不是那种人,是我一意孤行,要跟着云祁来扬州。”

    赵蒙见他那傻愣子的样子,云祁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还傻呵呵的替人家数钱呢,他开门见山道“找我什么事?”

    屠游弯腰凑近去敲他的手,好奇道“哎,真的伤着了?”

    赵蒙被他敲的倒吸口凉气,恶狠狠的瞪着他,这傻愣子,“你再敲一下试试!?”

    “你怎么知道我是有事?我是关心你,的手,”

    “哼,你和云祁来了几日了,也没来找我,就单单出了事就来关心我,不是有事是什么?”

    屠游一听,嗯?怎么人人都是聪明人,好吧好吧,他心虚的摸摸鼻尖,“云祁让我来问你,那晚你看见什么了?”

    赵蒙就知道是这事,他没好气道“看见一只小猫落了水,云祁去追反被挠伤了眼。”

    老子这是欠了她什么,第一次见面不过是想打个招呼,他知道元家香料生意是断层一般领先的存在,那香包明明是元家不外传也不外卖的配方,他不过是想打听一下她与元家的关系,却被误会,这就罢了。

    再次见面时,见她从水里爬上来,想着上前去关切一二,谁知她把自己当作不怀好意的歹徒,七绕八绕的甩掉他,好容易又重新寻到她的身影,却见她对云祁下狠手,那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他到现在也不敢忘记,云祁是谁啊,他从小就是个木头疙瘩,谁都打不过骂不过,能让他如此的惨叫,那药粉并不起什么大作用,踹他身上的那两脚看着倒像是要人命,见她如此他只好打消念头,这么狠,谁被欺负还不一定呢,他就不操心了。

    谁知第三次见面他只是凑近耳语两句,她身边的丫头,简直牛一样的脾气,呵!真是主子什么样子丫头就什么样子,他算是知道了,好好好,是他多管闲事。如今他云祁又来,怎么,就笃定要我吃个哑巴亏?

    “你别总跟着云祁,你若是一心要学经商,不如跟我学。”见屠游一脸的高深莫测,他不觉想再拯救他一下,这傻孩子从小被云祁忽悠着长大,可别再真傻了。

    屠游还天马行空的乱想,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沈时期暗害卢卫,云祁被伤,这一切都逃不出赵蒙的眼,难怪云祁一直把赵蒙当作对手,年年都要亲自来扬州,又是查账又是料理生意,元家生意遍布各地,何时也没见云祁去其他地方查账过,还是赵蒙技高一筹啊,一招整改西觞街就让扬州地龙老大易家跳脚,云祁更是日日关注赵蒙的一举一动。

    赵蒙顺势又接着说“如何?你考虑一下。”

    屠游有些心动,又摇头道“不,云祁为了我,几次险些丧命,他还将赌坊给了我,就连青子也一并给了。”

    赵蒙还不知赌坊的事,“哦,那云祁对你还真是贴心。”

    屠游一个劲儿的点头,“所以,你就看在我的面上,不要找明榆的麻烦,卢卫的事也不要插手。”

    赵蒙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我找她的麻烦!屠游,你瞎了不成?明明是她,她明榆,算了,是我倒霉。”

    屠游还在擦着脸上被喷溅的吐沫星子,就听他哑火了,怎么?赵蒙脾气这么好了?

    “你去告诉云祁,今晚卢大就会到扬州,让他务必将人藏好了。”赵蒙也不想打破平衡,云祁出了事,他也是唇亡齿寒。

    “这你就放心吧,陆德早就走了。”屠游还是了解赵蒙的,他被误解颇多也从不抱怨,虽爱酒但不会仗着醉酒闹事伤人,最多是醉了后力气大了些,“你,你还想着元艳茹吗?其实,其实嫣红也不错,是你娘亲亲自挑的,论样貌论才学论掌家都是拿得出手的,你何不,向前看呢?”

    赵蒙身子向后一倒,有气无力道“我就是忘不了她,她明明说对我一见倾心,转眼就成了,就成了我的继母,我不过醉了酒又不是昏死过去了,发生了什么还记得清清楚楚,她明明只是将我搬到榻上,并未发生什么,转眼就说是我强迫了她,屠游,女人,真的好狠心,好狠心…”

    屠游不是没和小娘子打过交道,只是那些小娘子没那么心机深沉,像元艳茹那般的,还只她一个,既要赵员外的钱财又要赵蒙的真心,还要孩子来保地位,谁知事迹败漏,白白污了名又伤了身。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拍拍他的肩头。

    赵蒙被他这一拍,嫌弃的将他的手拿开,“你以为我是云祁?”说到云祁,他倒是好奇,“呵,云祁这么关注明榆,怎么?看上了?”

    屠游一怔“这么明显?”

    他嗤笑一声,道“就你看不出来,云祁的眼睛都快长在明榆身上了,哦,还有易清宇,也看不出来,云祁,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那可是易家的,他也敢抢?他当是抢生意呢?”

    屠游又不得义愤填膺的不为云祁正名,反驳道“不是,云祁早就跟明榆认识,他们,哎,他们之间,反正云祁不是那种小人,至于易清宇,他跟明榆的婚事成不了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暗地里讨论着云祁的种种霸道行为,云祁在茶馆等了又等还不见他回,道“木冬,屠游是迷路了吗?还是又被狼叼走了?”

    木冬翻他白眼,“主子,你让人家喘口气吧”“你也歇歇吧,还有大事呢,不光卢大要来,韦家的也要来了,等着瞧吧,可有戏看呢。”

    清宇陪着明榆散步来到易家,就见明柳大哥冲她慈祥的笑,明杨更是激动的对她挥手,清风倒是阴测测的盯着她,哦,是盯着她和清宇手拉着手。

    她对清风视而不见,对着明柳明杨热情的寒暄问候,明杨又是说起几位叔伯悔的肠子都青了,又是说起姐妹几人日日都想她,说着说着泪就要落下,她真是,无语,怎么,明家的人都有什么祖传的手艺不成?说哭就哭啊!

    清宇倒是不客气直称他们大哥二哥,明柳看他越看越满意,直接摸出袖间的玉镯递给他,道“这是祖母让我交给你的,是,是明榆父亲还在时亲手打磨的。”

    清宇激动的收下玉镯,又后知后觉的发懵,不是,我这又不是入赘。

    午饭后,几人各自在房中休息,明榆冷不丁的被敲门声惊醒,她一阵抓狂,要死啊,还让不让人活啦!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这黑眼圈是妆也盖不住了,她翻身不理,清风却直接推门而入又反手将门锁紧。

    见她装睡不理,站定在榻前看她,明榆被紧盯的视线扰得心烦,忍不下去也装不下去,坐起身回瞪着他。

    清风宠溺一笑,揉揉她缭乱的秀发,她被惊的一激灵,这是清风?还是清宇?仍是警惕着防备他靠近。

    清风见她对自己如此防备,脸色一沉收了手,抿着唇也不开口,她却放下了心,哦,还好还好,是清风。

    “你考虑好了?”

    她瞪着无辜大眼,“考虑什么啊?”

    清风不想跟她打哑谜,道“这几日我会同父亲商量着把清宇送去白鹿洞书院”

    她却是犯了难,又不舍又为难,低头想了一会,道“去应天府书院,庐山太远了,我怕表哥会不习惯。”

    清风倒是又认真思索了片刻,道“那便以你的意思,明日就去。”

    明榆听后瞬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他,好狠心的哥哥,枉清宇这么信任你,“再多留几日,”顿了顿又问“好不好?”

    清风看向她时眼眸中的情绪晦涩难懂,“几日?”

    “半月?十日?”

    “五日”

    见他脸色越来越沉,明榆也不敢再对时间讨价还价,又撒娇道“路途遥远,表哥定会万分艰辛,我可以一同前去书院吗?就当是我为表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清风却像是分了神,听得不认真,转身不去看她,“你要易家为你做什么?”

    明榆倒是不客气,提了许多要求,清风也不恼,嘴角轻扬轻笑出声,明榆正想着法的为难,听他笑出声还以为他又要发疯,不敢再说了,清风道“她继续”,她才小心翼翼的说完。

    他站在窗前,安静了下来,“我答应你的要求,会日日关注清宇的一举一动保护他的安危,会帮你暗中运送粮草,会相助元世子,也会适当的对元家放水不再施压,但,祖父的消息,无可奉告。”

    明榆瞬时站起身,拔高了嗓音,“什么叫无可奉告?!清风,你耍我!”

    清风转身看她,不禁皱眉又快速的转身,“祖父向来有影无踪,上月的来信说桂州的瓜果甘甜,又说福州湿冷,我也不知他在何处?”“怕是,怕是要依他所言,要等到我的大婚之日才会现身。”

    她却是着急跳脚,在房中转着圈,也不顾光着脚,一会揪着纱帘,一会举起八方红梅白瓷花瓶要扔,又慢慢放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栗子糕扔向清风,“大婚,大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清风被糕点砸的倒不痛,只是他月白色的长袍被污了一块,他垂下眼去瞧,又冷着声去训道“阿榆,不要耍小脾气”

    明榆紧紧捂住双耳,不听不听,气鼓鼓的瞪着他,清风拿出一摞信交给她,她看完才信,哦,真的!

    “每封信的最后,总是要提起,在我大婚之日,自会现身。”清风细细解释,又皱眉细想,倒像是在故意引导。

    她也注意到了,二人视线交叉,不约而同的打起寒颤,如果真是这样,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易老先生退居多年,那时自己还未出生,谁又会料到皇后一定会打易家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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