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于朦胧之际徐徐展眸，恍若隔世重逢。置身于简朴之茅舍，鼻息间萦绕着缕缕药草香，珍稀灵药垂缀于顶，散发出淡淡的气息。
床侧坐着一位孩童，圆溜溜的眼珠好奇打量，一道稚音对外喊道“师父！师姐她醒啦！”
门外脚步匆匆，一位身形矍铄的老者步入茅舍内。他身着一袭青灰色道袍，观其容貌，约莫花甲之年，两鬓斑白，皱纹悄然爬上面颊。
老者名唤苍术，隐于崖山之巅，筑道观以栖身，究极玄学，通天地之道，达阴阳之理。
姜晏，幼承机缘，得窥师门，师恩浩荡，倾尽所学以授。
他见苍术缓步走近，泪水不自觉涌上眼眶，不禁哽咽呼出“师父……”
“ 夭夭莫动，此刻非动之时。只需再坚持七日，届时，你将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她下意识垂眸，惊觉自身竟被层层白纱缠绕，犹如出土的木乃伊，从头到脚严密包覆。声音微弱道“师父……我……”
“嘘.....夭夭毋须多言 ”苍术轻抚她的头顶，语气温柔道“你的事情为师都已知晓。你且安心在这住下。七日后，就都好了。”
姜晏没有再言，眼神扫过坐在她床边的稚童问“ 这是.... ”
“这是你的小师弟，今年七岁，名辛夷。往后这七日就由他来照顾你。”师父殷勤叮咛毕，遂步履轻移，径往门外而去。
辛夷奶声奶气的道“ 师姐要喝水吗？ ”
姜晏缓缓开口道“ 嗯...有劳师弟了。”
辛夷手持木碗，舀水勺勺喂饮。饮毕，辛夷又取软巾，细细擦拭她唇角残留的水渍。
姜晏问道“师弟在山中居住多久了？ ”
“自记事起，久居此处。听闻师姐自山外来，必曾游历四方。待师姐痊愈，可否细述诸般见闻，以开愚蒙眼界？”
“ 好啊，师弟未曾下过山吗？”
“师父不让我下山。常言我自幼罹患心疾，体弱多病，不能辛劳，命薄福浅，未至及笄之年即陨逝。”
姜晏轻声安慰道“ 师弟放心，此病在师父手下，定将化险为夷。”
辛夷顿时双眸亮如繁星，笑着道“ 师父常言：既来之则安之，莫问前程几许，只求当下充实。”
........
七日后
姜晏坐于木床侧，玉首蒙纱，密密匝匝，仅余灵眸、瑶鼻及樱唇显露。
苍术手执轻柔，慎而又慎，缓缓解下那一层又一层之纱障。旧创痕处，素绢纷飞，已然涤除净尽。
每解一分，便见时光荏苒，伤痕渐退。每落一缕，皆是往昔苦痛，今朝解脱。终，满地残絮，恰似破茧成蝶，翩然展翼，迎来新生。
辛夷睹之，瞠目结舌道“师姐！原来你是仙子啊！”
姜晏抬手轻抚脸颊，肌肤滑嫩，昔日创痕，尽消于无形。喜形于色，询问辛夷道“可否有疤痕？”
辛夷摇头笑着道“ 无瑕无疵，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苍术道“夭夭啊，昔日容颜，恐招致无妄之灾，祸及性命。如今改头换面，你可以女身示人。”
姜晏闻言，微启朱唇欲言又止，目光望向师父，低声道“师父...改头换面是什么意思？”
苍术轻抬手指向置于案上的青铜镜台，示意姜晏近前一观。
她缓步至铜镜前，凝眸自照，镜中仙子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其容颜玲珑剔透，肤白胜雪，眉眼弯弯含笑，如春风拂过梨花，既明媚又不失端庄。观之者，无不心生怜惜。
昔时，姜晏容颜亦属翘楚，稍加妆扮，英气横溢，尽展少年郎之豪迈。而今朝蝶变，焕然新姿，温婉如玉，别开生面。
姜晏观罢，惊喜交加，走过去挽住苍术之袖，笑靥如花言“师父，未曾想，您竟有如此神妙手段藏于袖底！”
苍术低声问“ 不知夭夭对所换新颜可还满意？ ”
姜晏一字一顿，发自内心夸赞道“ 师父眼光独到，审美在线。我心中十分满意。”
苍术面露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夭夭满意就好，没辜负我那些宝贵药材。”
姜晏灵机一转，笑道“师父，此乃何等神术？竟能扭转乾坤，敢问可传否？"
师父仰首长笑道“ 哈哈哈哈！夭夭有此宏愿，自当允诺无疑。"
姜晏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肃然问道“师父，弟子如何到此？忆坠崖一幕，颇觉蹊跷。”
苍术轻抚长须，眸含幽邃，长叹一声。徐步至椅旁落座，执壶斟茗，轻啜一口后，方悠悠道“彼涯之下，深藏碧潭。我先于敌骑抵至崖底，将你救回。”
姜晏随后落座，眉头紧皱，徐徐启齿“敢问师父，那一箭，莫非出自您的手笔？”
苍术语气温和道“是，我提前安排人冒充你的尸体，现下皆信你已不在人世。”
姜晏凝眸，好奇问道“ 那代替我身死之人，究竟是谁？”
师尊言道“ 乃一具弃之荒郊的女子，年岁与你相近，夭夭勿须萦怀。此女命丧黄泉在先，我等择其躯壳为计。”
姜晏闻师言，起身跪地，哽咽道“ 谢谢师父再造之恩。”
苍术起身将她扶起来，看着她温柔道“ 从今往后夭夭不做南陵王，做一名叫姜晏的女子。”
一年后
崖山处有一片桃林，正值盛花期，满树繁花似锦，果实累累挂枝头。
辛夷站在桃树底下，指着上方道“ 师姐！摘那个！摘那个！左边有一个桃子又大又红！”
姜晏立于桃树梢，然而举目四望，仍未能寻到。她回应道“在哪？哪啊？”
辛夷在底下急的团团转，恨不得能上树，着急道 “师姐看左边啊！左边那个！对对对，就是那个！”
姜晏终于找到所指之处，伸手摘桃，放在手心掂了掂，低头看向他道“ 你左右不分啊？这是右边！”
她复伸素手，连摘数枚桃实。随后，身姿翩然跃下桃枝，轻盈落地，将收获放入旁侧备好的竹篓内。
彼时，她着一袭青灰道袍，清雅脱俗，发髻间仅以一枚桃木簪固定，简朴而不失庄重。
辛夷竖起大拇指，笑着夸赞道“ 师姐真厉害！”
姜晏拍了拍手，看向满筐桃红，感叹道“ 今日就到这吧，天色不早了，师弟我们该回去了。”
辛夷乖乖点头，提起小竹篮说“ 师姐！我帮你提！ ”
姜晏弯腰拾筐，将满载鲜桃置于肩后。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提起师弟手中装满鲜桃的小竹篮，温柔道“ 不用啦师弟，你这身子骨遭不住，我可不想回去挨师傅骂。”
辛夷挠了饶头笑道“ 嘿嘿！那辛苦师姐啦！”
姜晏秀眉轻蹙，背筐握篮，携师弟沿山路归家。绿树成荫，鸟鸣声声，一派田园风光。
二人经过河畔，师弟馋涎欲滴，随手从篮中拿上一枚桃实，径直奔向潺潺流水洗净。正当他张嘴欲尝初味之际……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某处，惊骇之情溢于言表，手中的桃子也不自觉地滑落至地。
辛夷掉头往回跑去，大喊“ 师姐！师姐！”
此时姜晏正坐大树下乘凉，拧壶轻饮。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问“ 干嘛？大惊小怪。 ”
辛夷气喘吁吁，结结巴巴的指着河边道“ 师姐！有有有，有人！你快去看看！”
听罢，她眉心微蹙，缓缓放下手中水壶，起身与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河边，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于碧波荡漾之畔，横卧一少年，周身泥泞交融血迹，衣袂虽褴褛犹带锦绣余韵。细观其装束，以及腰间所系玉佩，姜晏推断出此人身份正是来自北凉皇室。
她不以为然，风轻云淡道“ 不就是具尸体吗。 ”
辛夷见她欲离去，立即扯住她的袖子道“ 师姐，他好像还活着呢！”
“ 辛夷，莫要多管闲事。”她语气冷淡，说完便转身离开。
姜晏方行数步，忽闻背后传来一道哑声，似自喉咙深处竭力而发。
“ 救....救救我....”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辛夷连忙扯住她的衣袖，指着那人道“ 师姐快你看! 他开口说话了！你就救救他吧！”
姜晏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愿意，找借口打发道“ 我要背筐桃，手提篮，又如何将他带上山？莫要恼我！”
言罢，姜晏果断转身离去，径直离去。只剩下辛夷呼唤之声回荡于耳际“ 师姐！师姐！你不救！我回去就告诉师傅！我让师傅来救！师傅不会见死不救的！”
姜晏听后，步履骤停，回首凝望良久。无奈叹息道“ 你小子敢威胁我！”
哎，没办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师父啊！
她缓步趋前，将那筐桃置于隐蔽草丛之中，再折几根树枝草叶轻轻覆盖其上。辛夷观其不解，疑问道“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 你是要这筐桃，还是那个人？”
辛夷想了想道“ 当然....是人命重要了！”
她妥善安置好那筐桃后，满意地轻拍双手，随即迈步向溪流方向走去，悠然道“所以嘛，我先把这筐桃藏在这草丛深处，待到明天下山之时顺便前来取回便是。
辛夷紧随其后，拍手叫好道“ 师姐真是绝顶聪明！你这是答应救他啦！”
姜晏微微屈膝，竭力将那人背上自己的肩头，却明显感到一阵沉重的压力袭来，高声呼喊“ 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搭把手啊！”
辛夷闻声立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位伤者放置在姜晏背后，关切叮嘱道“ 师姐您可得多加小心啊！”
上山的路上，峭壁独径，其坡度之陡峭，宽度之狭窄，令人望而生畏。俯瞰脚下，只见深渊无垠，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快抵达山顶时，拨云见日，苔藓覆阶，光束细隙穿疏棂。环顾四周，翠盖蔽天，鸟雀欢歌，响彻林谷。
少年蓦然醒悟，在姜晏耳侧低哑道“ 你是何人....你要...带本王去哪....”
姜晏微侧头，唇紧抿，未发一言，目视前方，继续前行。
忽然间，少年猛扑上前，獠牙深陷她的玉颈，瞬间鲜血泛红。
姜晏黛眉蹙紧，双眸圆瞠，厉声道“滚蛋！”
一怒之下，她玉臂猛地发力，摆脱束缚。少年从她肩头失衡跌落，着地瞬间，她毫不迟疑，直接猛地踹了一脚。少年连环滚落层层阶梯，最后撞到石头上再度昏迷。
辛夷愕立当场，目瞪口呆。瞥见师姐玉颈侧，一抹血痕赫然乍现。俯瞰阶底，只见少年身形蜷曲，似落叶归根，静默无言。
辛夷立马跑到阶梯下，轻轻踢了他一脚骂道“ 太过分了！居然敢咬我师姐！”
姜晏歪了歪头，伸手循颈而探，只见血红染指，颦眉敛容，色若寒冰。
辛夷笑眯眯的抬头望着她，小心翼翼开口道“ 师姐....这人....还是得背回去啊....”
姜晏立阶俯瞰那名少年，眸光凛冽，冷如寒潭，良久未言。
终于，她挪步往阶梯下走去，看着那名少年沉了口气道“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再怎么气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她将少年扶起来背上肩，肩负沉荷，步步维艰，拾级而上。辛夷侍侧，扬言激励“ 师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高义忘私！心胸宽广！辛夷钦佩！”
床侧坐着一位孩童，圆溜溜的眼珠好奇打量，一道稚音对外喊道“师父！师姐她醒啦！”
门外脚步匆匆，一位身形矍铄的老者步入茅舍内。他身着一袭青灰色道袍，观其容貌，约莫花甲之年，两鬓斑白，皱纹悄然爬上面颊。
老者名唤苍术，隐于崖山之巅，筑道观以栖身，究极玄学，通天地之道，达阴阳之理。
姜晏，幼承机缘，得窥师门，师恩浩荡，倾尽所学以授。
他见苍术缓步走近，泪水不自觉涌上眼眶，不禁哽咽呼出“师父……”
“ 夭夭莫动，此刻非动之时。只需再坚持七日，届时，你将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她下意识垂眸，惊觉自身竟被层层白纱缠绕，犹如出土的木乃伊，从头到脚严密包覆。声音微弱道“师父……我……”
“嘘.....夭夭毋须多言 ”苍术轻抚她的头顶，语气温柔道“你的事情为师都已知晓。你且安心在这住下。七日后，就都好了。”
姜晏没有再言，眼神扫过坐在她床边的稚童问“ 这是.... ”
“这是你的小师弟，今年七岁，名辛夷。往后这七日就由他来照顾你。”师父殷勤叮咛毕，遂步履轻移，径往门外而去。
辛夷奶声奶气的道“ 师姐要喝水吗？ ”
姜晏缓缓开口道“ 嗯...有劳师弟了。”
辛夷手持木碗，舀水勺勺喂饮。饮毕，辛夷又取软巾，细细擦拭她唇角残留的水渍。
姜晏问道“师弟在山中居住多久了？ ”
“自记事起，久居此处。听闻师姐自山外来，必曾游历四方。待师姐痊愈，可否细述诸般见闻，以开愚蒙眼界？”
“ 好啊，师弟未曾下过山吗？”
“师父不让我下山。常言我自幼罹患心疾，体弱多病，不能辛劳，命薄福浅，未至及笄之年即陨逝。”
姜晏轻声安慰道“ 师弟放心，此病在师父手下，定将化险为夷。”
辛夷顿时双眸亮如繁星，笑着道“ 师父常言：既来之则安之，莫问前程几许，只求当下充实。”
........
七日后
姜晏坐于木床侧，玉首蒙纱，密密匝匝，仅余灵眸、瑶鼻及樱唇显露。
苍术手执轻柔，慎而又慎，缓缓解下那一层又一层之纱障。旧创痕处，素绢纷飞，已然涤除净尽。
每解一分，便见时光荏苒，伤痕渐退。每落一缕，皆是往昔苦痛，今朝解脱。终，满地残絮，恰似破茧成蝶，翩然展翼，迎来新生。
辛夷睹之，瞠目结舌道“师姐！原来你是仙子啊！”
姜晏抬手轻抚脸颊，肌肤滑嫩，昔日创痕，尽消于无形。喜形于色，询问辛夷道“可否有疤痕？”
辛夷摇头笑着道“ 无瑕无疵，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苍术道“夭夭啊，昔日容颜，恐招致无妄之灾，祸及性命。如今改头换面，你可以女身示人。”
姜晏闻言，微启朱唇欲言又止，目光望向师父，低声道“师父...改头换面是什么意思？”
苍术轻抬手指向置于案上的青铜镜台，示意姜晏近前一观。
她缓步至铜镜前，凝眸自照，镜中仙子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其容颜玲珑剔透，肤白胜雪，眉眼弯弯含笑，如春风拂过梨花，既明媚又不失端庄。观之者，无不心生怜惜。
昔时，姜晏容颜亦属翘楚，稍加妆扮，英气横溢，尽展少年郎之豪迈。而今朝蝶变，焕然新姿，温婉如玉，别开生面。
姜晏观罢，惊喜交加，走过去挽住苍术之袖，笑靥如花言“师父，未曾想，您竟有如此神妙手段藏于袖底！”
苍术低声问“ 不知夭夭对所换新颜可还满意？ ”
姜晏一字一顿，发自内心夸赞道“ 师父眼光独到，审美在线。我心中十分满意。”
苍术面露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夭夭满意就好，没辜负我那些宝贵药材。”
姜晏灵机一转，笑道“师父，此乃何等神术？竟能扭转乾坤，敢问可传否？"
师父仰首长笑道“ 哈哈哈哈！夭夭有此宏愿，自当允诺无疑。"
姜晏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肃然问道“师父，弟子如何到此？忆坠崖一幕，颇觉蹊跷。”
苍术轻抚长须，眸含幽邃，长叹一声。徐步至椅旁落座，执壶斟茗，轻啜一口后，方悠悠道“彼涯之下，深藏碧潭。我先于敌骑抵至崖底，将你救回。”
姜晏随后落座，眉头紧皱，徐徐启齿“敢问师父，那一箭，莫非出自您的手笔？”
苍术语气温和道“是，我提前安排人冒充你的尸体，现下皆信你已不在人世。”
姜晏凝眸，好奇问道“ 那代替我身死之人，究竟是谁？”
师尊言道“ 乃一具弃之荒郊的女子，年岁与你相近，夭夭勿须萦怀。此女命丧黄泉在先，我等择其躯壳为计。”
姜晏闻师言，起身跪地，哽咽道“ 谢谢师父再造之恩。”
苍术起身将她扶起来，看着她温柔道“ 从今往后夭夭不做南陵王，做一名叫姜晏的女子。”
一年后
崖山处有一片桃林，正值盛花期，满树繁花似锦，果实累累挂枝头。
辛夷站在桃树底下，指着上方道“ 师姐！摘那个！摘那个！左边有一个桃子又大又红！”
姜晏立于桃树梢，然而举目四望，仍未能寻到。她回应道“在哪？哪啊？”
辛夷在底下急的团团转，恨不得能上树，着急道 “师姐看左边啊！左边那个！对对对，就是那个！”
姜晏终于找到所指之处，伸手摘桃，放在手心掂了掂，低头看向他道“ 你左右不分啊？这是右边！”
她复伸素手，连摘数枚桃实。随后，身姿翩然跃下桃枝，轻盈落地，将收获放入旁侧备好的竹篓内。
彼时，她着一袭青灰道袍，清雅脱俗，发髻间仅以一枚桃木簪固定，简朴而不失庄重。
辛夷竖起大拇指，笑着夸赞道“ 师姐真厉害！”
姜晏拍了拍手，看向满筐桃红，感叹道“ 今日就到这吧，天色不早了，师弟我们该回去了。”
辛夷乖乖点头，提起小竹篮说“ 师姐！我帮你提！ ”
姜晏弯腰拾筐，将满载鲜桃置于肩后。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提起师弟手中装满鲜桃的小竹篮，温柔道“ 不用啦师弟，你这身子骨遭不住，我可不想回去挨师傅骂。”
辛夷挠了饶头笑道“ 嘿嘿！那辛苦师姐啦！”
姜晏秀眉轻蹙，背筐握篮，携师弟沿山路归家。绿树成荫，鸟鸣声声，一派田园风光。
二人经过河畔，师弟馋涎欲滴，随手从篮中拿上一枚桃实，径直奔向潺潺流水洗净。正当他张嘴欲尝初味之际……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某处，惊骇之情溢于言表，手中的桃子也不自觉地滑落至地。
辛夷掉头往回跑去，大喊“ 师姐！师姐！”
此时姜晏正坐大树下乘凉，拧壶轻饮。她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问“ 干嘛？大惊小怪。 ”
辛夷气喘吁吁，结结巴巴的指着河边道“ 师姐！有有有，有人！你快去看看！”
听罢，她眉心微蹙，缓缓放下手中水壶，起身与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河边，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于碧波荡漾之畔，横卧一少年，周身泥泞交融血迹，衣袂虽褴褛犹带锦绣余韵。细观其装束，以及腰间所系玉佩，姜晏推断出此人身份正是来自北凉皇室。
她不以为然，风轻云淡道“ 不就是具尸体吗。 ”
辛夷见她欲离去，立即扯住她的袖子道“ 师姐，他好像还活着呢！”
“ 辛夷，莫要多管闲事。”她语气冷淡，说完便转身离开。
姜晏方行数步，忽闻背后传来一道哑声，似自喉咙深处竭力而发。
“ 救....救救我....”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辛夷连忙扯住她的衣袖，指着那人道“ 师姐快你看! 他开口说话了！你就救救他吧！”
姜晏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愿意，找借口打发道“ 我要背筐桃，手提篮，又如何将他带上山？莫要恼我！”
言罢，姜晏果断转身离去，径直离去。只剩下辛夷呼唤之声回荡于耳际“ 师姐！师姐！你不救！我回去就告诉师傅！我让师傅来救！师傅不会见死不救的！”
姜晏听后，步履骤停，回首凝望良久。无奈叹息道“ 你小子敢威胁我！”
哎，没办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师父啊！
她缓步趋前，将那筐桃置于隐蔽草丛之中，再折几根树枝草叶轻轻覆盖其上。辛夷观其不解，疑问道“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 你是要这筐桃，还是那个人？”
辛夷想了想道“ 当然....是人命重要了！”
她妥善安置好那筐桃后，满意地轻拍双手，随即迈步向溪流方向走去，悠然道“所以嘛，我先把这筐桃藏在这草丛深处，待到明天下山之时顺便前来取回便是。
辛夷紧随其后，拍手叫好道“ 师姐真是绝顶聪明！你这是答应救他啦！”
姜晏微微屈膝，竭力将那人背上自己的肩头，却明显感到一阵沉重的压力袭来，高声呼喊“ 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搭把手啊！”
辛夷闻声立即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位伤者放置在姜晏背后，关切叮嘱道“ 师姐您可得多加小心啊！”
上山的路上，峭壁独径，其坡度之陡峭，宽度之狭窄，令人望而生畏。俯瞰脚下，只见深渊无垠，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快抵达山顶时，拨云见日，苔藓覆阶，光束细隙穿疏棂。环顾四周，翠盖蔽天，鸟雀欢歌，响彻林谷。
少年蓦然醒悟，在姜晏耳侧低哑道“ 你是何人....你要...带本王去哪....”
姜晏微侧头，唇紧抿，未发一言，目视前方，继续前行。
忽然间，少年猛扑上前，獠牙深陷她的玉颈，瞬间鲜血泛红。
姜晏黛眉蹙紧，双眸圆瞠，厉声道“滚蛋！”
一怒之下，她玉臂猛地发力，摆脱束缚。少年从她肩头失衡跌落，着地瞬间，她毫不迟疑，直接猛地踹了一脚。少年连环滚落层层阶梯，最后撞到石头上再度昏迷。
辛夷愕立当场，目瞪口呆。瞥见师姐玉颈侧，一抹血痕赫然乍现。俯瞰阶底，只见少年身形蜷曲，似落叶归根，静默无言。
辛夷立马跑到阶梯下，轻轻踢了他一脚骂道“ 太过分了！居然敢咬我师姐！”
姜晏歪了歪头，伸手循颈而探，只见血红染指，颦眉敛容，色若寒冰。
辛夷笑眯眯的抬头望着她，小心翼翼开口道“ 师姐....这人....还是得背回去啊....”
姜晏立阶俯瞰那名少年，眸光凛冽，冷如寒潭，良久未言。
终于，她挪步往阶梯下走去，看着那名少年沉了口气道“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再怎么气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她将少年扶起来背上肩，肩负沉荷，步步维艰，拾级而上。辛夷侍侧，扬言激励“ 师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高义忘私！心胸宽广！辛夷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