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雍婉正式出院。

    她重伤初醒,身体虚得很,院长希望她能多观察几天,他也是妈妈的主治医生,医院病房也会为她腾出空间,不急着离开。

    院长不懂,离开并不是她担心占着医疗资源,雍婉不是那种圣母心的女人,只是怕自己时间不够。

    和死神交易,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凌博文亲自开车接她出院,昨天接到医院通知他就到了,她假装熟睡,让医护人员找了借口,怏怏离开,等到今天才跟他见到面。

    一见到她,他满脸忧心,“婉婉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凌博文眼中泛红,泪水似乎随时会落下,那英俊的面庞上满载着担忧与怜爱,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误以为他是真心至深。

    然而,在她最无助的时刻,她却未曾等到他一滴真心的泪。

    雍婉木然的盯着前方,动也不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凌博文得不到回应,觉得不对劲,悄然拧着沉重地眉峰。

    他试图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拨开她油腻的刘海。

    “别碰我。”雍婉冷冷地喝止。

    闭了眼眸,调整均匀呼吸。

    公司那个跟他暗度陈仓的女人还没有揪出来,她现在还不能跟他撕破脸皮。

    他们休想从她身上骗到一分一毫。

    雍婉淡淡地睁开眸子看他,深邃的目光在他帅气的容颜流转。

    谁会不喜欢英俊潇洒的男子?

    大学时,渴望拥有一场轰轰烈烈爱情的她曾追求过他。

    原以为是一场双向的奔赴,却没想到是被毒蛇紧紧缠住,等待某一天被其咬伤。

    “抱歉,我很累。”雍婉放软了语气。

    “既然累,我先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凌博文刚才有些被吓到,雍婉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到她现在的眼神,他觉得一切如常,她依旧爱他。

    “去公司,开会前,我想先洗个澡。”

    “回家洗了再去。”

    “现在就去公司。”雍婉的口吻不容置疑,“马上通知各部门准备开会,跟我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

    “三十分钟,会议开始。”

    雍婉直接走进办公室,走进隔间浴室,让冷热交替的水流激烈地冲刷着全身,洗去油腻不适,让她重新焕发活力,头脑也变得格外清醒。

    清醒之后,雍婉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被他欺骗得多么愚蠢。

    幸好,还能亲自送他去踩缝纫机。

    洗完澡后,雍婉换上了一套香紫的小香风连衣裙,别上了一枚价值不菲的胸针,略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女性魅力十足。

    凌博文眼前一亮,想要靠近她,雍婉却轻轻一侧身,借着调整胸针的动作,不动声色地保持距离,踏着女强人的步伐走进了会议室。

    除了脸色白些,身材消瘦些,雍婉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一样自信,目中无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逼人的干练。

    会议诸人不禁打个寒颤,收起心头最后一丝散漫,他们女总裁回来了,这女人可不是好惹的。

    销售部,策划组,人事部,国际运营部...各个部门领导挨个进行报告,包括目前还未启动的项目经理...

    雍婉端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目光如秋水般平静地扫过每一位精英。

    在这宽敞的空间里,公司的核心力量齐聚一堂。

    那个与凌博文关系暧昧的女人,无疑藏身于他们之中。

    会是谁呢?

    是那位刚刚结束婚姻的人事部主管,还是那位表面上温柔体贴、实则心机深沉的销售经理?

    或是那个看似呆萌无害,实则深受男性欢迎的研发部天才?

    甚至可能是那位负责国际事务的副总,她虽然年岁已高,但自外公时代起便忠心耿耿,让人难以相信她会背叛。

    财务部的同学也是一个谜,她们曾在同一所院校留学,她对凌博文的回归功不可没。

    每个人都嫌疑重重。

    雍婉冷漠的目光逐一扫过她们,心中暗涌着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她向来冷酷无情,不需要朋友,也不懂得坦诚。

    凌博文作为助理,指导两位小秘书为众人续水换茶,亲自为她斟满茶杯,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支持。

    他以为她的目光中有了暖意,便淡淡一笑。

    然而,雍婉感觉全身冰冷。

    她自诩自负且多疑,却未曾料到会在最信任的人身上栽跟头。

    有些事情,只有在生死边缘才能真正明了,而她已经体会过一次死亡的滋味。

    心中的痛苦如同利刃,来回拉扯血肉模糊的伤口。

    长达七小时的会议结束后,雍婉确定公司所面临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挑战。

    几家公司听闻她“去世”的消息,便施压降价,或是暂时搁置原本的计划。

    这些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目标罢了。

    最终,雍婉以新的策略结束了这一切。

    “下班前,我要看到公司所有的印章,包括这段时间的文件。”雍婉下达了命令,拿起堆积如山的文件开始阅读。

    凌博文整理资料的手微微一顿,心中不禁想起了她工作狂的习性。

    雍婉冷冷地看着他离开。

    她的私章一直由他保管,既然他也有了戒心,那么她所托付的东西,她会一件件收回。

    雍氏大楼的灯光,注定要彻夜长明。

    没日没夜的三天,雍婉短暂解决了手边的公事,接下来才是令她束手无策,关于方宿的行踪,她是一无所知。

    花钱找的探子,到现在也没个消息。

    方宿以前的手机早就停了,父母早亡,有一个姐姐嫁到国外。

    他的朋友,想半天,她根本就不认识谁。

    结婚三年,她对他见面少之又少,何况是他身边的人。

    雍婉开始后悔,如果那时候多了解一点,现在也不至于跟个无头苍蝇一般。

    花了一天一夜时间,将他之前住过的小区周边问了个便,一点线索都没。

    目光落在小区巷口一个阴暗的角落。

    同她交易的少年阴差使者正蹲在墙角抱着碗屎味的面条滋溜的吃着。

    “他在哪里?”雍婉站在他面前。

    世间使者千千万,每个人负责的区域都不一样。

    眼前这个看上去未满十八岁少年正是负责这一块。

    少年抬起头,目光凝视了她片刻,然后指向不远处一家花店的店员。

    “他以前来跟我学做蛋糕,前几天来我这买花,听他说在哪个镇上。”

    年轻的花店店员见到她态度诚恳,便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并发给了她一个地址。临别时,她还送给了雍婉一束鲜花。

    临走时,少女抱着一束鲜花送她。

    雍婉手握着地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仿佛心中长出了翅膀,迫切地想要飞向方宿的所在。

    “我不是司机,有事你可以飘着去。”

    横在车前少年打开副驾门,欲要上车的样子,她好心提醒道。

    交易的条约里可没这条。

    以她今日的观察,除了她与他同行,

    普通人见不到他。

    但唯一例外的,但似乎提供线索的花店店员除外。

    “呲。”少年不屑一顾地将副驾上的花抱走,重重关上了车门。

    残留下一股不好的味道,谁还没有点小脾气。

    雍婉并不在意,打开车窗一脚踩下油门,留给他一个车影。

    趁着周末,她简单的收拾轻便的行李,驱车前往那个小镇。

    凌博文说定了个酒店替她迎接新生,她拒绝了,又不是真心希望她回来,何必勉强自己不开心。

    “我做小蛋糕给你吃。”电话那头凌博文软了气息,“之前不是说很想吃我做的蛋糕吗?”

    雍婉曾经期待过,可是凌博文连个鸡蛋都不会打,说男人的手不该做这些,她也就不期待了。

    反正家里有五星级退役厨师,做的饭菜可口。

    雍婉讽刺的撇嘴,“算了,周末我有事。”

    “什么事,要去哪里吗?”凌博文警觉追问。

    “见一个外资合作商,大概两三天。”雍婉没有多加解释。

    聪明地他自然不会多嘴过问,鬼门关走过一趟,需要点时间自己独处,“好,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给我。”

    “记得想我。”

    雍婉淡淡地回应,挂断电话后,只觉得耳边仿佛有一条毒蛇在舔舐,令人恶心。

    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突然,几声尖锐的刹车声和碰撞声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一辆大货车刹车失灵,在高速架桥上引发了多车追尾,雍婉的车也未能幸免。

    从车中救出后,周围的人都为她感到庆幸。

    在前后夹击的两辆大货车中,雍婉的车被挤压成了小方块,而她却是唯一的幸存者。

    虽然身上有几处伤口,但并无大碍。

    阴间使者骂骂咧咧地挨个勾出游离的魂魄,见到雍婉后,明显一愣,然后停下了动作,飘到她面前。

    雍婉目光平静,大大方方给阴间使者探究。

    “你可以看到我。”

    耳边是阴间使者肯定。

    雍婉没有否认,只是继续沉默。

    她不想成别人眼里的精神病,跟空气搭腔。

    阴间使者双手挥舞着奇怪的动作,一道轻柔的光没入她的体内,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接着,阴间使者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雍婉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盯着阴间使者贴耳的手机。

    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抢过电话。

    “小鬼啊,你那区活死人这事吧...”

    雍婉紧握的拳头松了松,任由护士紧急处理伤口。

    目光始终盯着阴间使者,直到他打完电话。

    “等我勾完,你跟来。”

    阴间使者飘上一辆报废的车辆,勾出里面的魂甩到背上的黑布袋中。

    结束后,雍婉从小车夹缝中扣出一个备用机,趁人不注意跟着他到桥下一簇茂密的绿化带里。

    阴间使者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小轿车,“那小鬼说你赶时间,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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