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肿了，我带你去医馆。”
话音落下，便独自转身离去，徒留甄毓一脸疑惑，缓慢地摸上被郎君只虚空摩挲了一下的脸庞，耳垂红的像是不远处快要熄灭的红灯笼。
郎君走了几步，看娘子没有跟上，转头道：“还不跟上。”
甄毓不动，她已经从刚才突兀接触中回神，她不敢随便跟陌生男人离开，她害怕只想独自离去再做打算。
郎君看她不动，从茫然害羞突然变脸冷漠，楚荆之有些不耐烦，抬步走到甄毓面前道：“和我来，向你解释为何放了胡四。”
胡四，原来刀疤男叫胡四，他果然认识胡四，这算什么，如果这个朝代的人民官都这般随意放走拐卖妇女的歹人，那她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楚荆之间隙一秒后，看她不言语，变得冷漠，只好又生硬的说道：“你一小娘子，独自出门，不妥，治好伤后，我会送你回去，无事别再出门，还有你放心，我会像你解释清楚。”
甄毓抬头走在前面，算是默许了他的话语，楚荆之无奈叹气跟上。
马车悠悠的行走在甄毓觉得陌生无比的街道上，此刻阳乌低低倚在瓦片上，快要合睦，甄毓坐在硌得她屁股生疼的木凳上，一手掀开马车帘幕，一手紧握拳头，看着人间烟火的她，此刻才真真正正的有了片刻惺忪。
平稳的街道偶又会遇突兀生长的卵石，还有旁边打马急行而过扬起的灰尘，瘦小身躯旁耸立的高大郎君，他们一起讨论着等会是归家还是去李大娘摊位吃胡饼，繁华星星点点照耀的是鲜活无比的生命画卷，甄毓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片刻后抹去眼角的晶莹，放下幕布，看向旁边一直注视着她的郎君。
楚荆之听她呢喃：“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想回家。”
打铁花和欢呼喝彩声此起彼伏地传入马车里，楚荆之黑眸深深望着她红润的眼睛倏地又快速挪开。
他道：“别哭了。”
别哭了，不管你从哪里而来，注定都是蔚然成风，风行一世，无法改变何不留下，留在这个繁华却枯燥的世界。
甄毓还以为他不信，便不再开口，她只是想家了而已。
马车晃晃悠悠在一处稍显冷清的医馆门口停下，郎君下车，递给娘子宽厚的左手，甄毓扶上，下车后也不看他，好似习以为常。
楚荆之此时倒是信了她不是此朝代之人，平常娘子谁敢这般无所顾忌，随便把手放到郎君掌中。
楚荆之见她站稳，便松开了手，道：“进去吧。”
百世医馆是洛阳城并不知名的存在，医馆此刻只有一名学徒尚在，甄毓随他进去后，被带到医馆后院内。
甄毓抬头入眸的是一颗老年杏树，树上结有三两颗杏果。
“来了。”是一位老者。
楚荆之向老者问好后便惬然捏住衣袂，悄然坐下向她招手道：“坐。”
半柱香后，甄毓受伤的脸颊与小腿都被老者敷上了厚厚的褐色药膏，老者离开后，她惬意地坐在石椅上与刚认识的郎君相对而望。
“说吧，为何放了胡四，我听闻你是大理寺卿，据我所知，你有权利也有义务擒拿胡四并审问他为何强抢民女。”
甄毓说此话时每一个词里都蕴含着她都未察觉出的冷意。
楚荆之看她片刻道：“你所看到的李朝繁华安稳，百姓生活井然有序，但其实内里皇帝昏庸无度，太子勉强执政，烧杀抢掠处处皆是，这繁华景象不过是先皇呕心沥血，而立之年早早离世勉强维持的结果，此朝代不到十年便会落末。”
“而烧杀抢掠中，抢掠最为严重，这也是我要和你解释的因由。”
李朝开国不到百年，开国皇帝李政推翻了当时两国鼎立的局面一同王朝，改年号为新元，之后的二十年一直北屠突厥，东灭百季，死后太子李道继位，苦苦支撑了又一个二十年，死后传位给又一名太子李泓，也就是当今皇帝，李泓不似他的祖父阿爹立志建功立业流芳百世，他只享眼下之乐，遂突厥，南诏等民族对外一直试探屠杀李朝边境居民，暗里以经商之名勾结朝廷官员贪污钱财掠取女子时，他却睁一只眼闭一眼，可谓是不闻不问。”
“而那胡四便是南诏商人。”
甄毓听闻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递给他一杯茶水，郎君低头道了句：“多谢。”
甄毓还是不解，这与胡四那个戏班班主何干，便试探问了出来：“胡四勾结朝廷命官贩卖人口？”
楚荆之这下是真的惊讶流露表面，常年冷淡漠然的面容也有些许茫然，他放下茶盏道：“娘子还真是聪慧过人。”
甄毓皱眉道：“还真是？让我说中了？”
“不久前，有人报案击鼓鸣冤道他的小女卖完刻扇后并未归家，御史台学士亲查此案却未果，只能移交大理寺。”
“我的幕僚未查到一丝一毫，失落移交给我，虽未有线索，但我们都知怕是与朝廷官员暗交南诏商私下买卖舞女一事有关。”
甄毓只是结合郎君所说胡乱猜测而已，未想竟真的如此。
“娘子既以猜到，我便直说了，不抓胡四，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此案所涉甚广，幕后之人狡诈至极，从不露面，我也是三日前接手此案，某人不才只查到胡四这一个线索，而且还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只知胡四不是一人作案，上面大有人在，只能先放了他好引出他的幕后主人，未能为娘子出气，还望谅解。”
甄毓知晓是此原因后，再也说不出你为何放了胡四，你凭什么做官之类的言语了。
甄毓道歉：“抱歉，我收回我白日对你所说之言。”
楚荆之道：“无碍，有一点娘子说的对，我确实不配为官。”
“……”
她何时有过此意，甄毓想解释，但抬头看他突然更为黯淡的身型，又止了口。
“对了，娘子可要归家，我送娘子。”
“不用，我无家。”
楚荆之皱眉不解，甄毓只得胡说一通：“郎君有所不知，我本为南诏人，从南诏逃来李朝。”
“我的阿爹阿娘观我日渐长大，变得……貌美异常，便把我卖给了一个商户老头做妾，我当然不愿，便趁着她们昏睡，逃了出来。”
“跋山涉水一路坎坷，所受之苦实在难以言状，便不提了。”
甄毓还胡乱抹了一下硬挤出来的泪水，什么南诏之人，只是她听他说起案件时记下的地名而已，从他口中不难理解南诏很远，远就是她的保护伞，不会有人远赴千里去查南诏是否真有她这个人。
“娘子样貌不似南诏之人，衣着也如此之新并且价格不菲。”楚荆之确实疑惑不信，也问出了口。
“郎君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大千世界，人人样貌都不同，从样貌分辨地域，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至于衣裙她不解释，想必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不知他信了没有，说的甄毓自己都要信了。
片刻后，郎君蠕动着嘴巴想要开口，看了她一眼后又忍住，便不再纠缠。
蓦然，前舍传来哭喊声，楚荆之倏地起身疾步离开，本想问他借点钱财好做打算，此刻也只能忍下不提，随他去往前厅。
医馆最里面的屋内，一娘子衣裙被撕碎，堪堪只能遮住重要部位，其他肌肤裸露在外，白皙的皮肤上布满青红交替的伤痕。
甄毓瞳孔紧缩，面露惊异。
老医者跪在那名娘子身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才呼出一口气，之后大吓：“都出去。”
甄毓怔愣在原地，还是楚荆之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带她出了屋舍道：“先出去。”
甄毓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泛白，紧紧抓住木椅把手，眼睛虚无缥缈的盯着地上的草药。
屋内娘子得模样分明是被玷污□□所伤，清清冷冷的面上伤痕累累。
“啊啊啊啊啊，滚开滚开。”屋内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声响。
“娟儿，娟儿，别动，不能动。”
娟儿？
遽然好生坐在椅上的甄毓开始狂扇自己耳光，啪啪啪的巴掌狠厉地敲着肉皮。
楚荆之唬了一跳，几步走到甄毓身边，制止了她的动作：“做甚伤害自己。”
甄毓的手臂被他紧紧握住，脸颊已经高高肿起，片刻前才洗掉膏药，脸颊的红痕也消了些，此刻却又肿胀起来，嘴角更是流出了鲜血，惨不忍睹。
但与屋内的娟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楚荆之见甄毓看向他的眼神突然便空洞茫然了起来，他皱眉嘴唇紧抿。
此刻，门外的甄毓与屋内因体力透支后躺倒在塌上的娟儿相连接，一样的空洞麻木的盯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楚荆之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他轻轻拍了拍甄毓，便放手出去询问发现娟儿的阿婆。
屏障被移开，老医者出来看着甄毓无神的望着他，松了一口气道：“老朽还以为娘子走了，可否麻烦娘子帮娟儿换一下衣物。”
老医者很信甄毓，一是她是楚荆之带来的人，二是此姑娘面容就是良善之相，现下更是顾不及问甄毓为何脸颊又红肿了起来。
甄毓绕开老医者进门，却突然停下，有些不敢进去，老医者还以为她看见娟儿的模样不愿帮忙，只能小声求她：“娘子，老朽求你帮这个忙。”
甄毓回神，嗓音嘶哑道：“我愿的，我只是……。”
她只是气自己为何穿来后不第一时间就去寻娟儿，如果她寻到娟儿，娟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老医者听闻松气道：“老朽先出去，劳烦娘子了，新衣在桌子上。”
甄毓坐在塌边看着双眼睁大，气弱游离的娟儿，心脏骤痛，她演了三年娟儿，早已与她同情，但此刻娟儿的模样，却打了她一个大巴掌，原来真的不会有感同身受，痛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如何真正的懂娟儿的痛苦。
甄毓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身体，避免不触碰娟儿的伤口，边擦眼泪边掉，她控制不住，手也开始颤抖无力，甄毓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娟儿转头口齿不清的说道：“娘子，哭甚。”
说完就闭上了眼晕了过去，甄毓快速又缓慢地为娟儿换好衣物，跑出去道：“老医者，快来看看。”
老医者一直在门外，见甄毓出来：“娟儿无事，只是药物药效涌出，睡了而已。”
“多谢你了娘子。”
“不谢。”
老医者离开，甄毓在原地踌躇片刻后，还是找到楚荆之问道：“知何人所为吗？”
话音落下，便独自转身离去，徒留甄毓一脸疑惑，缓慢地摸上被郎君只虚空摩挲了一下的脸庞，耳垂红的像是不远处快要熄灭的红灯笼。
郎君走了几步，看娘子没有跟上，转头道：“还不跟上。”
甄毓不动，她已经从刚才突兀接触中回神，她不敢随便跟陌生男人离开，她害怕只想独自离去再做打算。
郎君看她不动，从茫然害羞突然变脸冷漠，楚荆之有些不耐烦，抬步走到甄毓面前道：“和我来，向你解释为何放了胡四。”
胡四，原来刀疤男叫胡四，他果然认识胡四，这算什么，如果这个朝代的人民官都这般随意放走拐卖妇女的歹人，那她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楚荆之间隙一秒后，看她不言语，变得冷漠，只好又生硬的说道：“你一小娘子，独自出门，不妥，治好伤后，我会送你回去，无事别再出门，还有你放心，我会像你解释清楚。”
甄毓抬头走在前面，算是默许了他的话语，楚荆之无奈叹气跟上。
马车悠悠的行走在甄毓觉得陌生无比的街道上，此刻阳乌低低倚在瓦片上，快要合睦，甄毓坐在硌得她屁股生疼的木凳上，一手掀开马车帘幕，一手紧握拳头，看着人间烟火的她，此刻才真真正正的有了片刻惺忪。
平稳的街道偶又会遇突兀生长的卵石，还有旁边打马急行而过扬起的灰尘，瘦小身躯旁耸立的高大郎君，他们一起讨论着等会是归家还是去李大娘摊位吃胡饼，繁华星星点点照耀的是鲜活无比的生命画卷，甄毓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片刻后抹去眼角的晶莹，放下幕布，看向旁边一直注视着她的郎君。
楚荆之听她呢喃：“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想回家。”
打铁花和欢呼喝彩声此起彼伏地传入马车里，楚荆之黑眸深深望着她红润的眼睛倏地又快速挪开。
他道：“别哭了。”
别哭了，不管你从哪里而来，注定都是蔚然成风，风行一世，无法改变何不留下，留在这个繁华却枯燥的世界。
甄毓还以为他不信，便不再开口，她只是想家了而已。
马车晃晃悠悠在一处稍显冷清的医馆门口停下，郎君下车，递给娘子宽厚的左手，甄毓扶上，下车后也不看他，好似习以为常。
楚荆之此时倒是信了她不是此朝代之人，平常娘子谁敢这般无所顾忌，随便把手放到郎君掌中。
楚荆之见她站稳，便松开了手，道：“进去吧。”
百世医馆是洛阳城并不知名的存在，医馆此刻只有一名学徒尚在，甄毓随他进去后，被带到医馆后院内。
甄毓抬头入眸的是一颗老年杏树，树上结有三两颗杏果。
“来了。”是一位老者。
楚荆之向老者问好后便惬然捏住衣袂，悄然坐下向她招手道：“坐。”
半柱香后，甄毓受伤的脸颊与小腿都被老者敷上了厚厚的褐色药膏，老者离开后，她惬意地坐在石椅上与刚认识的郎君相对而望。
“说吧，为何放了胡四，我听闻你是大理寺卿，据我所知，你有权利也有义务擒拿胡四并审问他为何强抢民女。”
甄毓说此话时每一个词里都蕴含着她都未察觉出的冷意。
楚荆之看她片刻道：“你所看到的李朝繁华安稳，百姓生活井然有序，但其实内里皇帝昏庸无度，太子勉强执政，烧杀抢掠处处皆是，这繁华景象不过是先皇呕心沥血，而立之年早早离世勉强维持的结果，此朝代不到十年便会落末。”
“而烧杀抢掠中，抢掠最为严重，这也是我要和你解释的因由。”
李朝开国不到百年，开国皇帝李政推翻了当时两国鼎立的局面一同王朝，改年号为新元，之后的二十年一直北屠突厥，东灭百季，死后太子李道继位，苦苦支撑了又一个二十年，死后传位给又一名太子李泓，也就是当今皇帝，李泓不似他的祖父阿爹立志建功立业流芳百世，他只享眼下之乐，遂突厥，南诏等民族对外一直试探屠杀李朝边境居民，暗里以经商之名勾结朝廷官员贪污钱财掠取女子时，他却睁一只眼闭一眼，可谓是不闻不问。”
“而那胡四便是南诏商人。”
甄毓听闻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递给他一杯茶水，郎君低头道了句：“多谢。”
甄毓还是不解，这与胡四那个戏班班主何干，便试探问了出来：“胡四勾结朝廷命官贩卖人口？”
楚荆之这下是真的惊讶流露表面，常年冷淡漠然的面容也有些许茫然，他放下茶盏道：“娘子还真是聪慧过人。”
甄毓皱眉道：“还真是？让我说中了？”
“不久前，有人报案击鼓鸣冤道他的小女卖完刻扇后并未归家，御史台学士亲查此案却未果，只能移交大理寺。”
“我的幕僚未查到一丝一毫，失落移交给我，虽未有线索，但我们都知怕是与朝廷官员暗交南诏商私下买卖舞女一事有关。”
甄毓只是结合郎君所说胡乱猜测而已，未想竟真的如此。
“娘子既以猜到，我便直说了，不抓胡四，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此案所涉甚广，幕后之人狡诈至极，从不露面，我也是三日前接手此案，某人不才只查到胡四这一个线索，而且还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只知胡四不是一人作案，上面大有人在，只能先放了他好引出他的幕后主人，未能为娘子出气，还望谅解。”
甄毓知晓是此原因后，再也说不出你为何放了胡四，你凭什么做官之类的言语了。
甄毓道歉：“抱歉，我收回我白日对你所说之言。”
楚荆之道：“无碍，有一点娘子说的对，我确实不配为官。”
“……”
她何时有过此意，甄毓想解释，但抬头看他突然更为黯淡的身型，又止了口。
“对了，娘子可要归家，我送娘子。”
“不用，我无家。”
楚荆之皱眉不解，甄毓只得胡说一通：“郎君有所不知，我本为南诏人，从南诏逃来李朝。”
“我的阿爹阿娘观我日渐长大，变得……貌美异常，便把我卖给了一个商户老头做妾，我当然不愿，便趁着她们昏睡，逃了出来。”
“跋山涉水一路坎坷，所受之苦实在难以言状，便不提了。”
甄毓还胡乱抹了一下硬挤出来的泪水，什么南诏之人，只是她听他说起案件时记下的地名而已，从他口中不难理解南诏很远，远就是她的保护伞，不会有人远赴千里去查南诏是否真有她这个人。
“娘子样貌不似南诏之人，衣着也如此之新并且价格不菲。”楚荆之确实疑惑不信，也问出了口。
“郎君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大千世界，人人样貌都不同，从样貌分辨地域，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至于衣裙她不解释，想必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不知他信了没有，说的甄毓自己都要信了。
片刻后，郎君蠕动着嘴巴想要开口，看了她一眼后又忍住，便不再纠缠。
蓦然，前舍传来哭喊声，楚荆之倏地起身疾步离开，本想问他借点钱财好做打算，此刻也只能忍下不提，随他去往前厅。
医馆最里面的屋内，一娘子衣裙被撕碎，堪堪只能遮住重要部位，其他肌肤裸露在外，白皙的皮肤上布满青红交替的伤痕。
甄毓瞳孔紧缩，面露惊异。
老医者跪在那名娘子身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才呼出一口气，之后大吓：“都出去。”
甄毓怔愣在原地，还是楚荆之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带她出了屋舍道：“先出去。”
甄毓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泛白，紧紧抓住木椅把手，眼睛虚无缥缈的盯着地上的草药。
屋内娘子得模样分明是被玷污□□所伤，清清冷冷的面上伤痕累累。
“啊啊啊啊啊，滚开滚开。”屋内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声响。
“娟儿，娟儿，别动，不能动。”
娟儿？
遽然好生坐在椅上的甄毓开始狂扇自己耳光，啪啪啪的巴掌狠厉地敲着肉皮。
楚荆之唬了一跳，几步走到甄毓身边，制止了她的动作：“做甚伤害自己。”
甄毓的手臂被他紧紧握住，脸颊已经高高肿起，片刻前才洗掉膏药，脸颊的红痕也消了些，此刻却又肿胀起来，嘴角更是流出了鲜血，惨不忍睹。
但与屋内的娟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楚荆之见甄毓看向他的眼神突然便空洞茫然了起来，他皱眉嘴唇紧抿。
此刻，门外的甄毓与屋内因体力透支后躺倒在塌上的娟儿相连接，一样的空洞麻木的盯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楚荆之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他轻轻拍了拍甄毓，便放手出去询问发现娟儿的阿婆。
屏障被移开，老医者出来看着甄毓无神的望着他，松了一口气道：“老朽还以为娘子走了，可否麻烦娘子帮娟儿换一下衣物。”
老医者很信甄毓，一是她是楚荆之带来的人，二是此姑娘面容就是良善之相，现下更是顾不及问甄毓为何脸颊又红肿了起来。
甄毓绕开老医者进门，却突然停下，有些不敢进去，老医者还以为她看见娟儿的模样不愿帮忙，只能小声求她：“娘子，老朽求你帮这个忙。”
甄毓回神，嗓音嘶哑道：“我愿的，我只是……。”
她只是气自己为何穿来后不第一时间就去寻娟儿，如果她寻到娟儿，娟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老医者听闻松气道：“老朽先出去，劳烦娘子了，新衣在桌子上。”
甄毓坐在塌边看着双眼睁大，气弱游离的娟儿，心脏骤痛，她演了三年娟儿，早已与她同情，但此刻娟儿的模样，却打了她一个大巴掌，原来真的不会有感同身受，痛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如何真正的懂娟儿的痛苦。
甄毓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身体，避免不触碰娟儿的伤口，边擦眼泪边掉，她控制不住，手也开始颤抖无力，甄毓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娟儿转头口齿不清的说道：“娘子，哭甚。”
说完就闭上了眼晕了过去，甄毓快速又缓慢地为娟儿换好衣物，跑出去道：“老医者，快来看看。”
老医者一直在门外，见甄毓出来：“娟儿无事，只是药物药效涌出，睡了而已。”
“多谢你了娘子。”
“不谢。”
老医者离开，甄毓在原地踌躇片刻后，还是找到楚荆之问道：“知何人所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