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轩?”

    许久不见的少年轻叩门扉,自说自话地走进了她的屋子。他还是没什么变化,刻薄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却似乎变得越发成熟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下午就回去了么?”

    凌初几乎是惊呼出声,距离少年上次拜访也过去了快一个月,虽说下午就能见到,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上山来寻她。

    “听说你这吃干饭的员工终于舍得回来了,掌柜特地托我来接你。”季鹤轩烦躁地皱了皱眉,对这差事很不满意,“你可别自作多情,我可和你不一样,不会有事没事找这修仙的玩。”

    毒舌少年再一次口出狂言,把守法公民凌初吓得连忙冲到季鹤轩的身后去查看屋外的状况,发现没有人时才安心地关上了门。

    “你还是一样的口无遮拦啊......在这里说这种话不怕被修士们揍吗?”

    季鹤轩却丝毫不改他随性自我的作风,不耐烦地撇撇嘴:“好了,别烦了,行李收拾好了没,收拾好赶紧走了。”

    行李......

    原定的时间是在下午,凌初本打算是这个时候再收拾的,眼下的进度条自然为零。

    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包裹与凌乱的衣物,在看了看一脸“还没弄,还不急”的凌初,季鹤轩一句话都没多说,却只是轻蔑地冷笑一声。

    真是此生无声胜有声,这种“我对你的懒惰了如指掌”的讽刺直接贯穿了凌初的自尊心,纵使再不服气也只好羞愧地低下了头,恨自己做事永远喜欢拖到最后一刻。

    然而季鹤轩却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那摊狼藉的衣物前,自顾自地理了起来。

    “还看着?真打算全交给我来收拾?”

    看呆了的少女被季鹤轩这么一激,也顾不上感动,连忙上前一起收拾了起来。

    虽说是整理行李,但其实也并不算多,也就是她来这山上后徐惠关心她又给她寄了些贴身衣物,还有平日里穆显儿塞给她的一些帕子。

    除开嘲讽人的时候,其实季鹤轩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的,特别是工作的时候,他总是一言不发,只专心做着手头的事。一时间,宁静的小屋中便只剩下了折叠衣物的声音。

    要是她能有季鹤轩一半专心的话,恐怕就不会觉得跟着言璟桓练剑难了。

    “这万门演武会你也留下来看了,感觉如何?”

    正夸他话少,季鹤轩却突然开口了,语气中还带着一股漫不经心地笑意。

    “我听徐掌柜说了,你玩的可开心了。”

    后半句话是在嘲讽她。万门演武会期间她一直与徐惠保持着书信往来,自然也和她提到了万门演武会第二轮时那惊心动魄的经历。

    再看少年的笑,果然,其中满是幸灾乐祸。

    想到先前他就告诫她离修士远些,眼下必然觉得她遭殃是活该,凌初不服气地鼓起嘴,嘴硬道:“确实,玩得很开心!”就是有些费阳寿。

    “哈哈哈哈哈!”

    似乎这还是季鹤轩第一次如此放肆地笑,坏心眼的少年终于没忍住情绪,肆无忌惮地嘲弄着她。可他又很快止住笑意,只是眼里的笑意还没消失,他直直地看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啊,今后就好好做个凡人吧,跟着修士混,有几条命也不够你造的。”

    “我知道了......”

    关于这点她确实没有辩驳的余地,她本就是个凡人,加上如今穆显儿与言璟桓已终究眷属,她确实该把重心放在凡人世界中了。

    凌初如此乖顺地点了头,季鹤轩一下倒没了话说,只好又专注于手头的事。沉默了许久,思考了许久,又想是纠结了许久,他缓缓说道。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

    “凌姑娘,你已经起了呀!”

    穆显儿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完美地盖过了季鹤轩的声音。

    “啊,这是来客人了么......”

    房间内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穆显儿有些尴尬,一下羞红了脸:“抱,抱歉,我方才以为只有凌姑娘一个人在的......”

    “没事的,他是在我如意客栈里的朋友。”为了防止向来出言不逊的季鹤轩说什么重话伤了花仙子的心,凌初连忙替他解释道,转而又回去问他,“方才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他将最后一叠衣服放入包裹中,转手就打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猛地站起身,将包裹背在了身上,“都收拾好了,走吧。”

    凌初下午便要会回去,因而言璟桓与穆显儿便答应她一早便去帮她收拾行李。

    心想着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在山上逗留,言璟桓特地早起做了便当,希望能同她在一起吃一顿午饭。

    御剑飞行担心汤汤水水挥洒,他便特意选择了走路,只是会了御剑飞行他便没再徒步走过山路,这一下算错了时间便耽搁了许久。

    只希望回头凌初能不埋怨他,少年快马加鞭地在路上穿行,没想到却在半道遇上了熟人。

    “江酒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似是男人远远地早在天上看见他,这时祁江酒正潇洒地御剑落在他的身边。

    这元婴修士一大早会出现在这靠近山脚下的位置的缘由也很简单,看管山门的外门弟子刚通知他,有个自称是凌初朋友的人上山来接她,本就对凌初充满怀疑的祁江酒自然得下去亲眼看着她走才安心,只是路上正巧遇见了急急忙忙赶着路的师弟。

    至于言璟桓想去哪儿,他不用问也猜得出来。

    想到这里,祁江酒眉头一皱,却又巧妙地撇过了头,不让自己的师弟察觉:“师尊叫我去山下办点小事罢了......”

    忽地,他灵机一动,从包裹里取来一卷卷轴,递到言璟桓面前:“对了,师尊还托我将这卷轴送到白掌门那儿,看上去有些急迫,可山下看样子也怠慢不得,你能否替我走一趟。”

    “可,我还约了凌姑娘吃午饭......”在师兄的威压下,言璟桓还是接过了卷轴,可他显然并不乐意。

    “反正凌姑娘不是下午才走么,不急的,我去替你和她打声招呼,凌姑娘明事理,她不会怨你的。”

    借口被祁江酒完美地堵住,言璟桓也没了反对的理由,他顺从地将卷轴收入怀中,想了想又将打包好的食盒交给了祁江酒:“那麻烦师兄把这食盒先带过去吧,我怕等会儿会凉了。”

    见师兄点头接过食盒,言璟桓不敢再做停留,踏上羲和便遥遥地向山上飞去。

    为了赶时间,少年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但眼下对祁江酒而言,他的时间也并不充裕。

    男人踏上黑色钢剑,只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剑影。

    他得赶紧去下逐客令。

    “诶,凌姑娘你这就要走了吗?”见两个凡人都站起了身子,穆显儿连忙阻拦道。

    为了防止季鹤轩闹事,凌初确实是觉得早走早省心。

    “这边留着也没什么事了,刚好不给你们添麻烦,”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诶,怎么没看见言道友?”

    “璟桓师弟在准备饭菜,估摸是迟了......”穆显儿想起了这事,宛若见到救星一般,激动道,“那个凌姑娘和这位公子一起吃顿午饭再走吧!璟桓师弟特意为你早起做了午饭呢!”

    “诶,言道友竟然特地为我做了饭吗?”

    凌初受宠若惊,她原以为少年有了女朋友以后便不会再管她了,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讲义气,待她还是一样好。凌初一时只觉得相当感动,便回头试探性地看了看季鹤轩。

    “那个,一起留下吃个饭吧,言道友做饭可好吃了。”

    见凌初这幅样子,季鹤轩也没了让她为难的心思,只耸了耸肩,答应道:“行,只是若是掌柜的因为我迟回去了而扣我工资,你得补给我。”

    “好好好。”难弄的钉子户解决了,凌初一下愉悦了起来。

    同样高兴的还有穆显儿,少女乐盈盈地笑着,甚至开始着手搬起了桌子:“那我们先坐着等他来吧,估计是快了......”

    “不用等了。”

    男人冷酷的声音像是在平静的田野间落下了一道惊雷,一下吸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路御剑疾驰而来的祁江酒此刻正站在门外,然而他却顾不上喘口气缓缓,见自己的师妹已经高高兴兴地招呼两个凡人留下,他立马出声制止道:“璟桓他一大早就被师尊喊去做事了,你们恐怕等不到他了。”

    “诶,师尊找璟桓师弟了?”

    此话一出,穆显儿显得相当诧异,连手上搬动桌子的动作都停滞了,呆呆地看着门外的师兄。

    “怕是突然的急事吧。”免得少女继续问下去,祁江酒提前打断了话题,转而看向凌初,“这边凌姑娘的朋友既然来接你了,那你便赶紧回去吧,凌姑娘许久没回客栈,肯定有好些事要忙着打理,别让自己过于操劳了。”

    男人说出的话语虽然看似在关心她,可这冷冰冰的语气却让人见不到一丝关心。但是他的话倒也真没错,只是临走前没见到言璟桓倒有些可惜......

    “凌姑娘今后若是想见璟桓那你们再像过去一样让他下山来找你便是。”像是看透了她的意思,祁江酒再次出言堵住了她的话。

    如此这番,在祁江酒无懈可击的话术下,眼下她就是想留下都显得尴尬了。

    “那便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季鹤轩的脾气自然没凌初的好,面对如此明显的逐客令,他直接抓住了凌初的手,带着她便径直走出了房子。

    “诶,凌姑娘!”

    眼看着穆显儿又要出门挽留,祁江酒故意侧过身子,男人宽大的身躯直接挡住了整个狭窄的门扉,将柔弱的少女直接堵在了里头。

    “季鹤轩,你慢些!”季鹤轩的力道极大,几乎是一路拽着她前行,对此凌初也只好尝试地交涉,只可惜他向都将她的话当耳旁风,凌初只好回头对着屋内的穆显儿最后道别。

    “那穆道友!我们夏日庙会上再见!”

    随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这场闹剧总算落下帷幕,可祁江酒也清楚,还有许多收尾工作等着自己。

    “江酒师兄!”穆显儿少见地动了怒火,“为何就这么急着劝凌姑娘下去呢,明明再等等璟桓师弟也无妨啊!”

    眼见自己的小师妹气得眼眶都红了,祁江酒总算是收起了方才面对凌初时的那股严厉,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凡人在山上待太久会招外门弟子的非议,我这也是为了凌姑娘好。”

    “可就算是这样,让她留着等璟桓师弟过来道个别再走也行啊......”祁江酒的话确实处处都在理,穆显儿一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在师兄的安抚下失落地垂下了头。

    可这一垂,便看到了男人藏在另一只手上的,被黑布裹着的食盒。

    虽然黑色布料再常见不过,可穆显儿却认得这花纹,是当年她和凌初一起在山下的小摊上提言璟桓买的。

    “这是什么?”没给祁江酒反应的时间,穆显儿一下抢过了他手中的黑色包裹,紧接着便打开了它,随即少女倒吸一口冷气。

    食盒内,言璟桓精心准备的饭菜依旧好好躺在其中,只是祁江酒这一路过来御剑飞行的速度,导致不少菜的汤水已经搅和在了一块,原本被言璟桓摆得整整齐齐的食盒,眼下变得有些难看。

    言璟桓是准备了饭菜的,可是祁江酒方才却说他一大早便被师尊叫出去了......

    “师兄你骗人!”穆显儿从来没有如此生气,她愤怒地看着从小就照顾着他们的大师兄,眼底却满是失望,“师尊明明就没喊他走!你为什么要骗凌姑娘!”

    “我确实讨厌她,而且也不想你们与她多来往。”自知事情已败露,祁江酒也不再遮掩,直截了当地说:“这凌姑娘来路不明,此次万门演武会连真人都无法介入的秘境她却介入了,鬼知道是不是那些魔修派来的奸细。”

    “可若不是凌姑娘她冒着风险进来,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她救了我,也救了大家,她怎么会是坏人呢!”

    “可她可有解释过她的来路?你可能解释一个凡人为何突然会出现在古木群山?”祁江酒反问着她,义正言辞,无懈可击,“你们没怎么经过大的战争,想法自然天真,眼下那魔王正虎视眈眈地想要入侵我们仙界的领土,遇到任何可疑的人物都该保持警惕,谁知道我们会因为一个疏忽而再死去多少弟子!”

    因为疏忽而导致修士死去,说的便正是这次的万门演武会。

    那些活生生的例子就这么摆在自己眼前,少女愣是再不甘心,也无话可说,她欲言又止着,却没察觉到一行热泪已经从眼角淌下。

    祁江酒本意自然不想气哭自己的宝贝师妹,男人叹了口气,慢步上前,想要将少女拥入怀中。

    “凌姑娘!”

    只是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少年清朗的声音。这一下直接打断了祁江酒的动作,也给了少女逃出的空隙,穆显儿不再停留,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径直越过了两个男子,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屋外。

    “显儿师姐,你去哪儿?”

    匆匆忙忙从山上赶回来的言璟桓此刻还喘着粗气,刚打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师兄师姐鸠占鹊巢,还没反应过来穆显儿就满脸通红地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一脸懵逼的言璟桓只好看向了唯一留在屋子里的祁江酒,试探性地问道:“江酒师兄,显儿师姐她怎么了?还有这屋里怎么没人了,凌姑娘呢?”

    “她已经离开了。”被师妹彻底甩了脸色的祁江酒此刻也无心再隐瞒,男人叹了口气,看向了满脸诧异的少年,“我便直说了,我不希望你同凌姑娘再来往了。”

    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一件事紧接一件事,就算是言璟桓也还是没能回过神来,祁江酒眼下的话,只是让他的茫然又多了一分。

    “为什么......”

    “你可知眼下仙魔两界的大战恐怕很快就要开始了?”祁江酒的眼神相当认真,“你是仙界唯一能够融会贯通灵魔两力的修士,你可知你现在对仙界的未来而言有多重要?”

    那日,即使有秘境之主的灵气相助,但言璟桓一剑劈开黑白的场面依旧刻在了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祁江酒自然明了,言璟桓的力量对于整个仙界的意义。

    “未来需要你担下的责任还很多,可你还远远过于稚嫩。”他继续说,“现在正是好好修炼,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不让你与凌姑娘来往,不止是觉得凌姑娘可疑,我更担心你将精力全部花在一个凡人身上。”

    少年彻底沉默了。突然而来的巨大职责,越发严峻的现状,还远远不够成熟的自己,这些东西像是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祁江酒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关乎仙界存亡的危机近在眼前,这不是给他缠绵于儿女情长的时候。然而,回忆起一路上凌初与他的相伴,他深知少女对他而言的意义。

    “师兄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半响,他默默开口,“可我不觉得同凌姑娘的交往会影响我的修炼,相反,正是因为遇见了凌姑娘,我才能成为如今的我,我才能够如此强大。”

    “别因为情爱就说这些糊涂话,让你变强的是你自己的努力,与一个凡人何干?”

    “她对我而言不止是一个凡人。”

    自他修炼起,祁江酒这个大师兄对他而言便是尊敬如亲兄长一般的存在,正因为他如此强大,所以他也就默认了,祁江酒永远都是对的。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反驳他。

    “是凌姑娘让我正视了自己魔修的血统,也是凌姑娘让我相信,一定有我存在的价值。”他直视着强大的元婴修士,却没有丝毫退让,“没有遇见凌姑娘,我永远无法接纳魔气也无法成为你口中的强者。”

    “我会向你证明凌姑娘的价值,无论师兄怎么说,我都要和她在一起。”

    说着少年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屋子,眨眼间他便踩上了羲和,御剑向着山下飞去。

    目送着两位师弟师妹的离开,祁江酒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无力感,明明不久前二人还就像个孩子一样和他亲近,什么都听他的,可如今他们却纷纷长出了翅膀,飞向了属于自己的蓝天。

    屋子内转眼间便只留下了祁江酒一人,他总算是不用再装作严肃的样子,有些颓废地挪开摆在屋内的椅子,坐了上去。

    面前的桌子上,言璟桓精心准备的食盒还静静地摆在上头。精致贤惠的言璟桓在菜品的外观上下足了功夫,即便现在里头的汤汁都搅合在了一块,却依旧显得秀色可餐。

    他好像依旧很久没有吃过少年做的饭了,明明言璟桓刚学的那会儿都是他教着他做的。

    阴差阳错地,祁江酒拾起了一双饭盒内的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肉,缓缓送入口中。

    “厨艺变好了啊......”

    “怎么不走了?”

    踏出山门前夕,季鹤轩疑惑地回头看向了突然停下脚步的凌初。

    少女仰头望向了前方空荡荡的山,等了许久,最后又转过身:“没事,好像是我听错了......”

    前头的少年无语地撇撇嘴,带着凌初离开了青玉山。

    从屋子里出来的言璟桓快马加鞭,用着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赶往青玉山的山脚,从旁人看来只会觉得时一道金色流星划过天空。

    只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抵达山门前时,已再也看不到那个少女的身影。

    望着空无一物的山门,他失落地垂下头,等点点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来时,他才发觉因为一个上午来来回回的御剑奔波,纵使是他,眼下也有些累了。

    少年立在山门前许久,就像一株挺拔而孤独的青松。他一动不动,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却又在下一刻,快速捏紧。

    穆显儿那晚告白时的模样还印刻在脑海中,他还没有忘记祁江酒的厉声指责,但他更忘不了与那个平凡姑娘的相遇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一次,他不会放弃了。

    少年抬起头,看向了模糊的远方。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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