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
烟火陆陆续续地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可凌初却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拿来思考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是现实的话，这一切未免也太不可思议。
可如果是梦的话，身下不停鼓动着的心跳，扣着她腰的那只大手的温度，还有她自己这副兴奋得全身都软绵绵的酥麻感，这一切都太清晰了，这必然是现实。
可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想要问他，可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明明过去在言璟桓身边她总是能畅所欲言的，可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生怕唐突的问题会让他讨厌，于是便又保持沉默了。
等到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后，她轻微挪动身子，想从他的身上起来，却发现少年的大手死死地扣着她的腰，一步也不让她动弹。
在言璟桓的桎梏之中，她努力地仰起头，想要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抬眼，却只发现少年正用他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掩住了他的脸颊，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只看到他红透了的脸。
他本来就白，血气一旦上腾时，那股红晕就会透着他雪白的肌肤浮现出来，如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娇艳欲滴。
“言道友，”她仰起头，轻声细语，“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突然的发声让言璟桓一惊，凌初只觉得身下的少年似是颤抖了一下，随即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隔着大手，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抱歉，再等一下......”
要等什么呢，烟火已经结束了呀。
她还是想和他说说话，将他的心意再问清楚些，这样才能让她已经飘到天上的心能够觉得踏实一些。
可脸上烫得出奇，连喉舌都有些干燥。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璟桓总算将盖在脸上的大手放下，转而用它轻轻地从地面撑起，另一只手扶着身上的女孩慢慢地坐起。
“那个，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盘踞在少年的双腿之间，她终于看到了少年红透了的脸。
他似乎不敢看她，只低垂着脸，漂亮的桃花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她只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凉风中轻轻颤抖着，像极了件易碎的艺术品。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配上他清朗的嗓音，又显得莫名的软糯，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呢？”
“我也是......”
心中的羞涩到达了极点，凌初顶着滚烫的脸缓缓地低下头，无力地抵在了少年的胸前。
“我已经喜欢言道友很久了......”
少年揽起双手，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熟悉的青草香气。
凌初吓得全身一僵，转而又顺从地缩在他的怀中。她能感受到少年轻轻地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慢慢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莫名地让她觉得安心。
他喜欢她，这种感觉，如梦一般。
“凌姑娘，你愿意做我的道侣么？”他轻抚着凌初的发丝，看上去有些紧张，“虽然修士的生活很危险，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护好你。”
“我们做不成道侣啦，我又不是修士......”
“那，我娶你。”
“笨蛋......”
少年如此认真的语气让本是开玩笑的她一下子没了气势。
但心中的感动却是真实的，修士与凡人，根本是两个物种的生物，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无论如何都不现实的事。
可言璟桓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娶你”，倒显得先前的她想太多了。
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等仙魔之间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再成亲吧。”
他有些不满：“那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的，”毕竟她是知晓结局的，“有你在的话，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虽不知凌姑娘的自信从何而来，但谢谢你信任我。”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肩头。
“凌姑娘，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再难过的。”他如此承诺道。
“嗯，我相信你。”
压着她的肩膀，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
“我真的，很喜欢你。”
再晚一些的时候，山间原本凉爽的风就显得有些寒冷了。等怀中的少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碜之后，修士决定今夜先送她回去。
或许是担心御剑飞太高她会着凉，又或许是想和少女再待一会儿，言璟桓还是选择了陪她慢慢走回去。
只是眼下的两人还是过于青涩，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唐突，说什么都会让渐渐平息的心再次躁动起来。于是，他们便一言不发，保持着像过去一样中间内容下半个人的距离，走回了青玉镇。
庙会已经结束了好一阵子了，出来游玩的人们也早就回了家。街上点亮的花灯都纷纷熄灭，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眼下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在距离客栈只有一个转角的时候，少年同她道了别。
“凌姑娘！”
可等到她走远了一些时，他却又喊住了她。
“夏日庙会还会再开一天，”望着凌初疑惑的脸庞，他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
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脸颊微微泛红，补充道：“就我们两个去！”
一切都美好的太不真实，凌初也忘了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复的了。
她只觉得很高兴，克制不住地高兴，一想到那个潇洒的身影从今往后都彻底属于她了，她便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不真实的幸福感。
她喜欢少年喜欢到如此程度的时候，言璟桓也喜欢她，她至今都很难相信这一点。
或许是哪位神灵可怜她，给言璟桓下了什么蛊，他才昏了头来选择她吧，不说穆显儿了，她有什么是比得过秦阙和宇文缪漪的呢......
怀揣着兴奋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迎来了第二天。
虽然距离昨晚的惊喜已过去了好些时候，可她的心依旧狂跳个不止，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向不会外露情绪的凌初今天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高兴极了的样子。忙活了一整天后，她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越发精神起来了。
只是这狂跳不止的心脏若是再不消停些的话，她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见到言璟桓之前就突然猝死了。
原来恋爱是有这种杀伤力的么......
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夜幕再次降临时，凌初回房里好好打扮了一番，拿出了最舍不得穿的漂亮红裙子，盘起长发带上了少年送的发簪，随后又取胭脂□□仔细琢磨了一番后，才踏出了房门。
“阿初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啊。”
一向朴素的少女这番总算好好打扮了一番，乍一看还真有些姿色，看得在柜台前打点银两的徐惠都吓了一跳。
如此直白的夸赞让凌初有些羞涩，她腼腆地垂下了头，回答道：“今天约了人玩，所以稍微正式一点。”
“约了人？还是言道友么？”
一提到言璟桓的名字，凌初立马红了脸，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点动作自然逃不过久经沙场的徐惠的双眼，她先是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嘴角勾出一抹回味的笑，笑着揶揄道：“看来阿初昨天和言道友玩得相当开心呀~”
眼见着凌初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了一层，她笑眯眯地眯起了眼：“老实交代，你昨晚和言道友到底发生了什么？”
“唔......”凌初的脸终于红成了个苹果，她眼神不安地瞟着双眼，双手拨弄佩戴在腰间的香囊，支支吾吾道：“我和言道友......成了......”
“什么成了？”徐惠凑近了一些。
羞到了一定程度，她甚至有些结巴：“言道友昨晚对我说，说......他，他喜欢我......”
“什么，凌姑娘和言道友成了！?”
身后的矮个子小二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声音格外洪亮，引得徐子墨他们也好奇得逐渐凑到了凌初跟前，七嘴八舌开始八卦起来。
“我就我们阿初姑娘一定行！拿下那言道友就是分分钟的事！”
“诶阿初你不是说言道友和穆道友在一起了吗？”
“嗐，肯定是言道友终于发现了阿初的好呀！”
讲出方才的话已经耗尽了凌初毕生的勇气，如今被热情的“亲戚邻里”这么一闹，凌初只觉得自己已经丢尽了毕生的脸。
小姑娘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疯狂捏着手里可怜的香囊，这又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引得徐惠也掩着嘴呵呵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劝好心肠的大伙们：“好啦你们别逗她了，你看阿初快羞死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凌初的恋情终于有了结果，这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画面，如今的这些揶揄中，却也满含着祝福与祝贺。
“我说昨晚你为何这么晚回来，原来还是去找言道友了啊。”
季鹤轩刻薄的声音从人群之后的传出。
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并不像是在替她喜悦，也不像因为她深夜才归宿的事而不爽，他只是毫无情绪地看着被人们包裹住的她。
想到昨夜她给季鹤轩添的麻烦，凌初面上一红，连忙道歉道：“对不起，还是多谢你昨夜陪我走了这么久，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能做出这种事，倒也正常。”男人扯了扯嘴角，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下一刻，他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了一些，只是眼神中又带回了那熟悉的不屑，“话说你和言道友不是还有约吗，在这里磨磨蹭蹭的真的好么？”
......糟糕！
两人虽没有约确切的时间，但她梳妆打扮也确实花了好些时候，以言璟桓的性格，必已经等在她了！
她顾不上再寒暄，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连忙奔出了客栈大门。
因为是庙会的第二日，街上的人流较昨日要稍微了少了些，但川流不息的人潮依旧很是壮观。
凌初在热闹的大街上没走多久，便在昨日同修士相约的地方遇见了言璟桓。
一日不见，少年却同昨日的他大相径庭，虽然身上依旧是那套修身的黑色华服，可他却没再点缀那些华丽的首饰。如今的言璟桓正如他往常那样将长发高高扎起，虽然不再像昨日那番端庄，却很显少年应有的英气，引来附近经过的年轻姑娘们欣赏羞涩的目光。
凌初不知为何，虽然已经和他陆陆续续相处了半年，却还是觉得今日的剑修异常的帅气。在想到这样的少年从今往后便属于她了时，心动的悸动变得更加强烈。
出神间，正发着呆的少年终于注意到了她，刚还低头冥想着的言璟桓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冲她招了招手。
“抱歉，让你久等了。”
揣着狂跳不止的心，凌初迈着小碎步赶到了他的面前。
“没事，我也才刚到。”
当心心念念的少女来到自己面前时，言璟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望着为他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凌初，他既羞涩又不知所措，说话的瞬间头撇向了别处。
“凌姑娘今天......可真好看......”
“啊，嗯，嗯......”凌初自己也羞得不敢抬头去看少年的脸，支支吾吾了半天，缓缓说道，“因为今晚要见言道友，所以特地打扮了一下......”
“诶？”
似是没料到凌初会如此直白，少年受宠若惊般地吓了一跳，只见他瞬间红了脸，一脸惊慌失措，却又在转瞬间克制住了情绪，索性侧过身来。
“这，这样啊，有劳了。”
说罢，他似乎又觉得如此表述很奇怪，连忙接着说道：“那，我们走吧。”
凌初点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在热闹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虽说因为拥挤的人流的缘故，为了不被人群挤散，两人这回总算挨得近了些，然而却仍无法回到平日里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一路上，两人在大部分时间里都保持着羞涩的静默，偶尔遇到新鲜事物时才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然后又归为沉默。
凌初总觉得，真正互通心意了以后，她反而不会和少年相处了。
她其实也很想牵住挽住少年的手，在他身旁欢笑着同他讲讲话，但终究还是败给了强烈的羞耻心，她只好乖巧地跟在他的身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街边的摊铺。
“凌姑娘喜欢饰品么，平日里很少见你戴过。”少年突然开口时，凌初才发现两人正来到一家卖首饰的摊铺前。
“还好啦，不过我其实不是很懂这些到底怎么用......”
别说是首饰，她对古代女子常梳的发型都一窍不通，因而平时也是随意地将头发披在肩后，或者是用发簪简单地盘起，甚至连徐惠去年送她的发钗她都至今没用过。
“这样么......”
望着少女有些尴尬的神情，言璟桓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饰品们，从中挑出了一个镶着水蓝色宝石的发钗，捏在自己的手中，随后他轻轻扒下凌初头后的发簪，少女的长发随风散落。
“得罪了。”
他轻轻打了声招呼，随后撩起她的长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她的发丝，开始给她编起辫子。
在她反应过来前，少年已撩起她的麻花辫与她肩后的散发，用那根白玉发簪稳稳地将他盘起的发髻固定在她的脑后。
最后他将手心里的那枚发钗插在了发髻之前，大功告成地舒了口气：“弄好了，凌姑娘你看看。”说着他搬来了一旁的铜镜。
目光触及铜镜的瞬间，凌初大吃一惊。
镜中的人确实还是她，但却又不像是她，少年替她绑的发髻拉高了她的颅顶，显得本就有些婴儿肥的少女眼下的变得更加可爱清纯。加上两边的麻花辫作为点缀，恍惚间，凌初甚至以为自己变成了穆显儿，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能变成美人的。
“言道友好厉害！”
被少年灵巧的技术震惊到，凌初信息地撇过头去看他，却发现言璟桓嘴角正带着淡淡的笑，眼里既是对自己成果的满意，又是对少女的宠溺。
“凌姑娘喜欢就好。”他轻轻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撩起耳后，随后从口袋中取了一些银两给店家买了单。
虽知道言璟桓向来贤惠，但凌初也从没想过言璟桓还会编辫子，她有点好奇：“言道友怎么还会弄这些女子的发型？”
他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也并没有特地去学过，只是以前经常和显儿师姐外去做任务，在外头我们互相照应惯了，我也经常替她整理头发，久而久之，便会了......”
这倒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过去几十年的修炼时光都是穆显儿这个小师姐伴他度过的，这种程度的接触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莫名地，明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她还是有些不愉快。
“如果凌姑娘不喜欢的话，我便再也不做了。”面前的言璟桓突然相当急迫地补充道。
“没有，我没不高兴。”下意识地，她连忙摆了摆手。
修士们的生活游离于刀山火海之间，男男女女之间有肢体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是亲如家人的穆显儿。
尽管他们已经成为了现实世界中情侣那样的关系，可她却依然不想给言璟桓添麻烦，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干涉少年原本的修仙生活。
“修士经常要外出做任务，互相照顾这种事，这很正常的，”为了防止他再追问，凌初补充道，“更何况还是穆道友，我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言道友就像以前就好了。”
“这样么，那多谢凌姑娘体谅......”
方才见到还喜笑颜开着的凌初突然一言不发地发着呆时，心头突然一紧，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
言璟桓又担心地看了看她两眼，却都被少女用笑容搪塞了过去。
不知为何，见到她这副模样，他又些心疼。
“不过就算凌姑娘这么说，我未来还是会注意些的，”少年低下了头，一抹红晕从他雪白的肌肤上浮出，他的眸里闪着光，羞涩地看向了她，“毕竟我只喜欢凌姑娘一人......”
突然的表白让凌初也措不及防地红了脸，她轻轻点了点头，却觉得自己下次应当更小心一些，将自己的情绪再藏藏好，免得言璟桓再为她担心。她宁愿自己难受些，也不想少年觉得她矫情。
谁让这份爱来得如此不容易，她不想刚得到，便失去了。
随着夜晚的深入，街上的人突然变多了些，一个不小心，凌初就被身后推搡的行人给挤得失去了重心，随后落入了少年的怀抱中。
“凌姑娘小心些。”
肩膀被少年的手稳稳地扶住，浓烈的热度从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想到自己正被少年圈外怀中，她不知为何突然羞涩了起来，红着脸抵住少年的胸膛，低头说了声谢谢。
“这里人太多了。”没有发现凌初的小情绪，言璟桓将她牢牢护在怀里，望着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群，皱了皱眉头。
突然，他看见了不远处缓缓流淌的河流与在其之上漂行的小型游船，有了想法。
“凌姑娘，”他松开了她的肩膀，转而去牵她的手，大掌将她裹得紧紧的，“我们去划船吧。”
他牵着她的手，在湍流不息的人群中在前行着，凌初只看到了从两人身边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们，一张张幸福的脸，还有被橙黄色灯光染红的夜空，能看到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当然，还有少年潇洒的背影，随着他的动作拂起的马尾，时不时撩过她的脸颊，弄得她瘙痒难耐。但感觉到更多的，还是幸福。
虽然岸上人声鼎沸，但租船点却没有多少人，言璟桓便很快借来一艘小船，带着凌初上了船。
今夜这大河的流速并不慢，少年只撑着船桨滑了一会儿，小船便能自顾自地在河面上航行。他也就不多费劲，放下船桨跟着凌初一起坐到了小船的顶棚下，看起了美妙的月色。
外头是热闹的集市，船内是只属于两人的宁静的小世界，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却也让人相当安逸。
清冷的月光打在少年精致的脸上，将他本就出众的容貌衬得更加冷艳。而这么漂亮的男人，如今属于她了。
恍惚间，凌初再次感受到了那股不可思议感。昨日的她还在默默祝福言璟桓与穆显儿，而今日她便同言璟桓来约会了，真是一种，奇妙而又美好的滋味。
“言道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我先前从未发现过你的心意。”
讲到这点，凌初有些窘迫，小心嘟囔着：“我昨天还以为你同穆道友已结为道侣了......”
对面的少年一脸震惊：“诶？为什么觉得我和显儿师姐？”
因为原书中他和穆显儿这会儿已经在一起了。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说：“因为......那晚穆道友向你表白去了，第二天看你俩心情都不错，便以为你答应了......”
“......凌姑娘也知道显儿师姐那晚会来找我？”
“嗯......”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言璟桓一时有些无语，知晓凌初的想法后反而不知道该些说什么，他以相当复杂的眼神看着就坐在他身旁的少女，叹了口气。
“凌姑娘的心思才让人看不透，既然你喜欢我，那为何总要眼睁睁看着他人走向我呢......”
他似乎有些迷茫，垂下头来，抬起右手掀起刘海，沉思着看着地面。
答案，凌初再清楚不过，就算现在他们已经互通心意，她也仍然觉得自己配不上言璟桓。
望着少年沉默不语的模样，她莫名地觉得害怕，正当她也垂下头失落消沉之际，对面的男孩却轻轻牵住了她搭在膝盖上的手。
虽然大手已覆盖住了她的手背，但言璟桓却有些紧张，不敢摸她也不敢彻底地握住它，只是轻轻地盖在上面。
他眨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凌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眼神像极了委屈的小狗，有一瞬间让凌初觉得，不安的或许并不只有她。
于是她将被少年盖着的手翻转过来，随后两人的掌心相叠，十指相扣，指缝间传来了他的皮手套冰凉的触感。
“大概是，在古木群山时就喜欢言道友了。”
“那会儿我们不是才刚相识么？”
她依旧不敢看他的脸，垂头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口中琢磨着措施，羞涩地点了点头：“因为言道友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冲过来救我，不知不觉中便喜欢上你了......”
“那你为何不同我来这青玉山上住着？”
“因为我不想老是依靠你啦。”提起令人害臊的往事，凌初别扭地撇开羞红的脸，有些赌气地撅起嘴，“言道友还没说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想，估计同凌姑娘一样，是在古木群山时就喜欢上你了。”
“诶这么早？”
实在是惊讶，凌初忍不住转过了头，却刚好对上了少年漂亮的桃花眼。
“嗯，凌姑娘待我同任何人都不一样，所以在你身边，我总是觉得很轻松。”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她能感受到少年呼出的热气。
“我想，从那时起，凌姑娘对我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少年深邃的桃花眼中似乎含着一汪泉水，泉水中倒映出了她自己羞涩的脸。
她看着这脸离她越来越近，然后她闭上了双眼。
少年的睫毛扫到了她的眼皮，弄得她有些痒，但她却无法挪开。
他的嘴唇冰凉凉的，却很软，贴过来时，莫名的舒服，和他温热而湿润的舌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过来，却没有深入，但即便只是碰了碰她的嘴唇，都让凌初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燥热，而言璟桓却抓紧了她的那只手，一步也不让她抽离。
那一瞬间，世界对她而言停滞了，只为她留下了凉爽的清风，少年身上浓郁的清香，还有眼下这个短暂而甜蜜的吻。
“......”
言璟桓挪开时，他白净的脸染满了绯红，低垂着眉头，桃花眼中闪着光，其中含着股因为羞涩而导致的茫然，像是在他眼底的泉水中飘过一朵桃花，撩拨了平静的水面。
一股燥热涌上心头，直到凌初已经热到满脸酥麻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很，再也无法再这凉爽的清风中呆下去。
“唔......”于是她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娇软地叹了一声，猛地奔进少年宽阔的胸膛。
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和男生亲亲！还是和她最喜欢的言璟桓亲亲！
凌初只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喜悦与极其浓烈的羞涩，让她不得不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他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凌姑娘？”
少年有些惊喜地诧异，他伸出手环抱住她的身子，轻轻地拂过她的脊背。
这同时也是言璟桓名正言顺的初吻，红透脸了的少年同样被浓烈的害羞感包裹，他缩起身子，轻轻地将脸抵在了凌初的头顶，贪恋地嗅着少女发间的香味。
“抱歉，方才我唐突了，但是......”他忍不住。
“没关系......”凌初抓紧了少年的衣襟。
无论是在一起也好，还是接吻也好，过去在梦里才敢幻想的事如今通通成为了现实，她突然有点想哭。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言璟桓紧紧地搂着她，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
“我也是。”他犹豫着，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凌姑娘......我能不能......再亲亲你？”
怀中的少女一惊，彻底化作了一摊任人摆布的水。
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拿来思考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是现实的话，这一切未免也太不可思议。
可如果是梦的话，身下不停鼓动着的心跳，扣着她腰的那只大手的温度，还有她自己这副兴奋得全身都软绵绵的酥麻感，这一切都太清晰了，这必然是现实。
可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她想要问他，可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明明过去在言璟桓身边她总是能畅所欲言的，可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生怕唐突的问题会让他讨厌，于是便又保持沉默了。
等到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后，她轻微挪动身子，想从他的身上起来，却发现少年的大手死死地扣着她的腰，一步也不让她动弹。
在言璟桓的桎梏之中，她努力地仰起头，想要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抬眼，却只发现少年正用他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掩住了他的脸颊，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只看到他红透了的脸。
他本来就白，血气一旦上腾时，那股红晕就会透着他雪白的肌肤浮现出来，如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娇艳欲滴。
“言道友，”她仰起头，轻声细语，“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突然的发声让言璟桓一惊，凌初只觉得身下的少年似是颤抖了一下，随即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隔着大手，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抱歉，再等一下......”
要等什么呢，烟火已经结束了呀。
她还是想和他说说话，将他的心意再问清楚些，这样才能让她已经飘到天上的心能够觉得踏实一些。
可脸上烫得出奇，连喉舌都有些干燥。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璟桓总算将盖在脸上的大手放下，转而用它轻轻地从地面撑起，另一只手扶着身上的女孩慢慢地坐起。
“那个，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盘踞在少年的双腿之间，她终于看到了少年红透了的脸。
他似乎不敢看她，只低垂着脸，漂亮的桃花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她只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凉风中轻轻颤抖着，像极了件易碎的艺术品。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配上他清朗的嗓音，又显得莫名的软糯，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呢？”
“我也是......”
心中的羞涩到达了极点，凌初顶着滚烫的脸缓缓地低下头，无力地抵在了少年的胸前。
“我已经喜欢言道友很久了......”
少年揽起双手，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熟悉的青草香气。
凌初吓得全身一僵，转而又顺从地缩在他的怀中。她能感受到少年轻轻地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慢慢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莫名地让她觉得安心。
他喜欢她，这种感觉，如梦一般。
“凌姑娘，你愿意做我的道侣么？”他轻抚着凌初的发丝，看上去有些紧张，“虽然修士的生活很危险，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护好你。”
“我们做不成道侣啦，我又不是修士......”
“那，我娶你。”
“笨蛋......”
少年如此认真的语气让本是开玩笑的她一下子没了气势。
但心中的感动却是真实的，修士与凡人，根本是两个物种的生物，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无论如何都不现实的事。
可言璟桓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娶你”，倒显得先前的她想太多了。
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等仙魔之间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再成亲吧。”
他有些不满：“那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的，”毕竟她是知晓结局的，“有你在的话，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
“虽不知凌姑娘的自信从何而来，但谢谢你信任我。”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肩头。
“凌姑娘，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再难过的。”他如此承诺道。
“嗯，我相信你。”
压着她的肩膀，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
“我真的，很喜欢你。”
再晚一些的时候，山间原本凉爽的风就显得有些寒冷了。等怀中的少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碜之后，修士决定今夜先送她回去。
或许是担心御剑飞太高她会着凉，又或许是想和少女再待一会儿，言璟桓还是选择了陪她慢慢走回去。
只是眼下的两人还是过于青涩，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总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唐突，说什么都会让渐渐平息的心再次躁动起来。于是，他们便一言不发，保持着像过去一样中间内容下半个人的距离，走回了青玉镇。
庙会已经结束了好一阵子了，出来游玩的人们也早就回了家。街上点亮的花灯都纷纷熄灭，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眼下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在距离客栈只有一个转角的时候，少年同她道了别。
“凌姑娘！”
可等到她走远了一些时，他却又喊住了她。
“夏日庙会还会再开一天，”望着凌初疑惑的脸庞，他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
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脸颊微微泛红，补充道：“就我们两个去！”
一切都美好的太不真实，凌初也忘了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复的了。
她只觉得很高兴，克制不住地高兴，一想到那个潇洒的身影从今往后都彻底属于她了，她便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不真实的幸福感。
她喜欢少年喜欢到如此程度的时候，言璟桓也喜欢她，她至今都很难相信这一点。
或许是哪位神灵可怜她，给言璟桓下了什么蛊，他才昏了头来选择她吧，不说穆显儿了，她有什么是比得过秦阙和宇文缪漪的呢......
怀揣着兴奋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迎来了第二天。
虽然距离昨晚的惊喜已过去了好些时候，可她的心依旧狂跳个不止，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向不会外露情绪的凌初今天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高兴极了的样子。忙活了一整天后，她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越发精神起来了。
只是这狂跳不止的心脏若是再不消停些的话，她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见到言璟桓之前就突然猝死了。
原来恋爱是有这种杀伤力的么......
等到一天的工作结束，夜幕再次降临时，凌初回房里好好打扮了一番，拿出了最舍不得穿的漂亮红裙子，盘起长发带上了少年送的发簪，随后又取胭脂□□仔细琢磨了一番后，才踏出了房门。
“阿初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啊。”
一向朴素的少女这番总算好好打扮了一番，乍一看还真有些姿色，看得在柜台前打点银两的徐惠都吓了一跳。
如此直白的夸赞让凌初有些羞涩，她腼腆地垂下了头，回答道：“今天约了人玩，所以稍微正式一点。”
“约了人？还是言道友么？”
一提到言璟桓的名字，凌初立马红了脸，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点动作自然逃不过久经沙场的徐惠的双眼，她先是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嘴角勾出一抹回味的笑，笑着揶揄道：“看来阿初昨天和言道友玩得相当开心呀~”
眼见着凌初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了一层，她笑眯眯地眯起了眼：“老实交代，你昨晚和言道友到底发生了什么？”
“唔......”凌初的脸终于红成了个苹果，她眼神不安地瞟着双眼，双手拨弄佩戴在腰间的香囊，支支吾吾道：“我和言道友......成了......”
“什么成了？”徐惠凑近了一些。
羞到了一定程度，她甚至有些结巴：“言道友昨晚对我说，说......他，他喜欢我......”
“什么，凌姑娘和言道友成了！?”
身后的矮个子小二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声音格外洪亮，引得徐子墨他们也好奇得逐渐凑到了凌初跟前，七嘴八舌开始八卦起来。
“我就我们阿初姑娘一定行！拿下那言道友就是分分钟的事！”
“诶阿初你不是说言道友和穆道友在一起了吗？”
“嗐，肯定是言道友终于发现了阿初的好呀！”
讲出方才的话已经耗尽了凌初毕生的勇气，如今被热情的“亲戚邻里”这么一闹，凌初只觉得自己已经丢尽了毕生的脸。
小姑娘的头低得不能再低，疯狂捏着手里可怜的香囊，这又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引得徐惠也掩着嘴呵呵笑了起来，摆了摆手劝好心肠的大伙们：“好啦你们别逗她了，你看阿初快羞死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凌初的恋情终于有了结果，这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画面，如今的这些揶揄中，却也满含着祝福与祝贺。
“我说昨晚你为何这么晚回来，原来还是去找言道友了啊。”
季鹤轩刻薄的声音从人群之后的传出。
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并不像是在替她喜悦，也不像因为她深夜才归宿的事而不爽，他只是毫无情绪地看着被人们包裹住的她。
想到昨夜她给季鹤轩添的麻烦，凌初面上一红，连忙道歉道：“对不起，还是多谢你昨夜陪我走了这么久，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能做出这种事，倒也正常。”男人扯了扯嘴角，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下一刻，他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了一些，只是眼神中又带回了那熟悉的不屑，“话说你和言道友不是还有约吗，在这里磨磨蹭蹭的真的好么？”
......糟糕！
两人虽没有约确切的时间，但她梳妆打扮也确实花了好些时候，以言璟桓的性格，必已经等在她了！
她顾不上再寒暄，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连忙奔出了客栈大门。
因为是庙会的第二日，街上的人流较昨日要稍微了少了些，但川流不息的人潮依旧很是壮观。
凌初在热闹的大街上没走多久，便在昨日同修士相约的地方遇见了言璟桓。
一日不见，少年却同昨日的他大相径庭，虽然身上依旧是那套修身的黑色华服，可他却没再点缀那些华丽的首饰。如今的言璟桓正如他往常那样将长发高高扎起，虽然不再像昨日那番端庄，却很显少年应有的英气，引来附近经过的年轻姑娘们欣赏羞涩的目光。
凌初不知为何，虽然已经和他陆陆续续相处了半年，却还是觉得今日的剑修异常的帅气。在想到这样的少年从今往后便属于她了时，心动的悸动变得更加强烈。
出神间，正发着呆的少年终于注意到了她，刚还低头冥想着的言璟桓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冲她招了招手。
“抱歉，让你久等了。”
揣着狂跳不止的心，凌初迈着小碎步赶到了他的面前。
“没事，我也才刚到。”
当心心念念的少女来到自己面前时，言璟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望着为他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凌初，他既羞涩又不知所措，说话的瞬间头撇向了别处。
“凌姑娘今天......可真好看......”
“啊，嗯，嗯......”凌初自己也羞得不敢抬头去看少年的脸，支支吾吾了半天，缓缓说道，“因为今晚要见言道友，所以特地打扮了一下......”
“诶？”
似是没料到凌初会如此直白，少年受宠若惊般地吓了一跳，只见他瞬间红了脸，一脸惊慌失措，却又在转瞬间克制住了情绪，索性侧过身来。
“这，这样啊，有劳了。”
说罢，他似乎又觉得如此表述很奇怪，连忙接着说道：“那，我们走吧。”
凌初点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在热闹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虽说因为拥挤的人流的缘故，为了不被人群挤散，两人这回总算挨得近了些，然而却仍无法回到平日里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一路上，两人在大部分时间里都保持着羞涩的静默，偶尔遇到新鲜事物时才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然后又归为沉默。
凌初总觉得，真正互通心意了以后，她反而不会和少年相处了。
她其实也很想牵住挽住少年的手，在他身旁欢笑着同他讲讲话，但终究还是败给了强烈的羞耻心，她只好乖巧地跟在他的身旁，百无聊赖地看着街边的摊铺。
“凌姑娘喜欢饰品么，平日里很少见你戴过。”少年突然开口时，凌初才发现两人正来到一家卖首饰的摊铺前。
“还好啦，不过我其实不是很懂这些到底怎么用......”
别说是首饰，她对古代女子常梳的发型都一窍不通，因而平时也是随意地将头发披在肩后，或者是用发簪简单地盘起，甚至连徐惠去年送她的发钗她都至今没用过。
“这样么......”
望着少女有些尴尬的神情，言璟桓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饰品们，从中挑出了一个镶着水蓝色宝石的发钗，捏在自己的手中，随后他轻轻扒下凌初头后的发簪，少女的长发随风散落。
“得罪了。”
他轻轻打了声招呼，随后撩起她的长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她的发丝，开始给她编起辫子。
在她反应过来前，少年已撩起她的麻花辫与她肩后的散发，用那根白玉发簪稳稳地将他盘起的发髻固定在她的脑后。
最后他将手心里的那枚发钗插在了发髻之前，大功告成地舒了口气：“弄好了，凌姑娘你看看。”说着他搬来了一旁的铜镜。
目光触及铜镜的瞬间，凌初大吃一惊。
镜中的人确实还是她，但却又不像是她，少年替她绑的发髻拉高了她的颅顶，显得本就有些婴儿肥的少女眼下的变得更加可爱清纯。加上两边的麻花辫作为点缀，恍惚间，凌初甚至以为自己变成了穆显儿，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能变成美人的。
“言道友好厉害！”
被少年灵巧的技术震惊到，凌初信息地撇过头去看他，却发现言璟桓嘴角正带着淡淡的笑，眼里既是对自己成果的满意，又是对少女的宠溺。
“凌姑娘喜欢就好。”他轻轻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撩起耳后，随后从口袋中取了一些银两给店家买了单。
虽知道言璟桓向来贤惠，但凌初也从没想过言璟桓还会编辫子，她有点好奇：“言道友怎么还会弄这些女子的发型？”
他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也并没有特地去学过，只是以前经常和显儿师姐外去做任务，在外头我们互相照应惯了，我也经常替她整理头发，久而久之，便会了......”
这倒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过去几十年的修炼时光都是穆显儿这个小师姐伴他度过的，这种程度的接触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莫名地，明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她还是有些不愉快。
“如果凌姑娘不喜欢的话，我便再也不做了。”面前的言璟桓突然相当急迫地补充道。
“没有，我没不高兴。”下意识地，她连忙摆了摆手。
修士们的生活游离于刀山火海之间，男男女女之间有肢体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是亲如家人的穆显儿。
尽管他们已经成为了现实世界中情侣那样的关系，可她却依然不想给言璟桓添麻烦，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干涉少年原本的修仙生活。
“修士经常要外出做任务，互相照顾这种事，这很正常的，”为了防止他再追问，凌初补充道，“更何况还是穆道友，我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言道友就像以前就好了。”
“这样么，那多谢凌姑娘体谅......”
方才见到还喜笑颜开着的凌初突然一言不发地发着呆时，心头突然一紧，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
言璟桓又担心地看了看她两眼，却都被少女用笑容搪塞了过去。
不知为何，见到她这副模样，他又些心疼。
“不过就算凌姑娘这么说，我未来还是会注意些的，”少年低下了头，一抹红晕从他雪白的肌肤上浮出，他的眸里闪着光，羞涩地看向了她，“毕竟我只喜欢凌姑娘一人......”
突然的表白让凌初也措不及防地红了脸，她轻轻点了点头，却觉得自己下次应当更小心一些，将自己的情绪再藏藏好，免得言璟桓再为她担心。她宁愿自己难受些，也不想少年觉得她矫情。
谁让这份爱来得如此不容易，她不想刚得到，便失去了。
随着夜晚的深入，街上的人突然变多了些，一个不小心，凌初就被身后推搡的行人给挤得失去了重心，随后落入了少年的怀抱中。
“凌姑娘小心些。”
肩膀被少年的手稳稳地扶住，浓烈的热度从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想到自己正被少年圈外怀中，她不知为何突然羞涩了起来，红着脸抵住少年的胸膛，低头说了声谢谢。
“这里人太多了。”没有发现凌初的小情绪，言璟桓将她牢牢护在怀里，望着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群，皱了皱眉头。
突然，他看见了不远处缓缓流淌的河流与在其之上漂行的小型游船，有了想法。
“凌姑娘，”他松开了她的肩膀，转而去牵她的手，大掌将她裹得紧紧的，“我们去划船吧。”
他牵着她的手，在湍流不息的人群中在前行着，凌初只看到了从两人身边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们，一张张幸福的脸，还有被橙黄色灯光染红的夜空，能看到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当然，还有少年潇洒的背影，随着他的动作拂起的马尾，时不时撩过她的脸颊，弄得她瘙痒难耐。但感觉到更多的，还是幸福。
虽然岸上人声鼎沸，但租船点却没有多少人，言璟桓便很快借来一艘小船，带着凌初上了船。
今夜这大河的流速并不慢，少年只撑着船桨滑了一会儿，小船便能自顾自地在河面上航行。他也就不多费劲，放下船桨跟着凌初一起坐到了小船的顶棚下，看起了美妙的月色。
外头是热闹的集市，船内是只属于两人的宁静的小世界，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却也让人相当安逸。
清冷的月光打在少年精致的脸上，将他本就出众的容貌衬得更加冷艳。而这么漂亮的男人，如今属于她了。
恍惚间，凌初再次感受到了那股不可思议感。昨日的她还在默默祝福言璟桓与穆显儿，而今日她便同言璟桓来约会了，真是一种，奇妙而又美好的滋味。
“言道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我先前从未发现过你的心意。”
讲到这点，凌初有些窘迫，小心嘟囔着：“我昨天还以为你同穆道友已结为道侣了......”
对面的少年一脸震惊：“诶？为什么觉得我和显儿师姐？”
因为原书中他和穆显儿这会儿已经在一起了。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说：“因为......那晚穆道友向你表白去了，第二天看你俩心情都不错，便以为你答应了......”
“......凌姑娘也知道显儿师姐那晚会来找我？”
“嗯......”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言璟桓一时有些无语，知晓凌初的想法后反而不知道该些说什么，他以相当复杂的眼神看着就坐在他身旁的少女，叹了口气。
“凌姑娘的心思才让人看不透，既然你喜欢我，那为何总要眼睁睁看着他人走向我呢......”
他似乎有些迷茫，垂下头来，抬起右手掀起刘海，沉思着看着地面。
答案，凌初再清楚不过，就算现在他们已经互通心意，她也仍然觉得自己配不上言璟桓。
望着少年沉默不语的模样，她莫名地觉得害怕，正当她也垂下头失落消沉之际，对面的男孩却轻轻牵住了她搭在膝盖上的手。
虽然大手已覆盖住了她的手背，但言璟桓却有些紧张，不敢摸她也不敢彻底地握住它，只是轻轻地盖在上面。
他眨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凌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眼神像极了委屈的小狗，有一瞬间让凌初觉得，不安的或许并不只有她。
于是她将被少年盖着的手翻转过来，随后两人的掌心相叠，十指相扣，指缝间传来了他的皮手套冰凉的触感。
“大概是，在古木群山时就喜欢言道友了。”
“那会儿我们不是才刚相识么？”
她依旧不敢看他的脸，垂头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口中琢磨着措施，羞涩地点了点头：“因为言道友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冲过来救我，不知不觉中便喜欢上你了......”
“那你为何不同我来这青玉山上住着？”
“因为我不想老是依靠你啦。”提起令人害臊的往事，凌初别扭地撇开羞红的脸，有些赌气地撅起嘴，“言道友还没说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想，估计同凌姑娘一样，是在古木群山时就喜欢上你了。”
“诶这么早？”
实在是惊讶，凌初忍不住转过了头，却刚好对上了少年漂亮的桃花眼。
“嗯，凌姑娘待我同任何人都不一样，所以在你身边，我总是觉得很轻松。”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她能感受到少年呼出的热气。
“我想，从那时起，凌姑娘对我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少年深邃的桃花眼中似乎含着一汪泉水，泉水中倒映出了她自己羞涩的脸。
她看着这脸离她越来越近，然后她闭上了双眼。
少年的睫毛扫到了她的眼皮，弄得她有些痒，但她却无法挪开。
他的嘴唇冰凉凉的，却很软，贴过来时，莫名的舒服，和他温热而湿润的舌头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过来，却没有深入，但即便只是碰了碰她的嘴唇，都让凌初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燥热，而言璟桓却抓紧了她的那只手，一步也不让她抽离。
那一瞬间，世界对她而言停滞了，只为她留下了凉爽的清风，少年身上浓郁的清香，还有眼下这个短暂而甜蜜的吻。
“......”
言璟桓挪开时，他白净的脸染满了绯红，低垂着眉头，桃花眼中闪着光，其中含着股因为羞涩而导致的茫然，像是在他眼底的泉水中飘过一朵桃花，撩拨了平静的水面。
一股燥热涌上心头，直到凌初已经热到满脸酥麻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很，再也无法再这凉爽的清风中呆下去。
“唔......”于是她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娇软地叹了一声，猛地奔进少年宽阔的胸膛。
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和男生亲亲！还是和她最喜欢的言璟桓亲亲！
凌初只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喜悦与极其浓烈的羞涩，让她不得不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他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凌姑娘？”
少年有些惊喜地诧异，他伸出手环抱住她的身子，轻轻地拂过她的脊背。
这同时也是言璟桓名正言顺的初吻，红透脸了的少年同样被浓烈的害羞感包裹，他缩起身子，轻轻地将脸抵在了凌初的头顶，贪恋地嗅着少女发间的香味。
“抱歉，方才我唐突了，但是......”他忍不住。
“没关系......”凌初抓紧了少年的衣襟。
无论是在一起也好，还是接吻也好，过去在梦里才敢幻想的事如今通通成为了现实，她突然有点想哭。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言璟桓紧紧地搂着她，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
“我也是。”他犹豫着，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凌姑娘......我能不能......再亲亲你？”
怀中的少女一惊，彻底化作了一摊任人摆布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