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带着虞挽清走进青昭院,这里环境清幽,种有大片竹子与不知名花草。

    温母道:“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住上两天,若有不喜欢的可以直接换了。”

    虞挽清笑着看向温母:“劳母亲记挂,这些我都喜欢。”

    温母看着虞挽清的病容,心中难受不已:“紫檀,扶你家小姐进屋歇息。明日你父亲会请太医来为你医治。”

    虞挽清点头,紫檀扶着虞挽清进屋。

    温茉跟了进去,温母着擅长药理的嬷嬷守着,自己去打理府内的一干事宜。重要的是要在青昭院布置一个小厨房,大厨房的饭菜端来时早凉了,有小厨房能便宜许多事。

    虞挽清喝了杯水,才发现温茉进来了。

    温茉走近道:“你不要亲近康舂和叶妙,康舂油嘴滑舌欺骗小丫鬟不是良人,叶妙心计颇深谋算旁人。”

    虞挽清一怔,紧接着蹙眉,拉住温茉的手:“你怎么懂这么多?”

    温茉坦然:“他们对我不设防,我与府内小丫鬟们处的也好,有什么事她们都会告诉我。”

    温茉是侯府正经的小主子,侯府在温母的管理下井井有条,怎么也不会轻慢温茉,反而会去刻意讨好。

    因此养成了她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性格。

    虞挽清道:“你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必拿出来说,但凡传出去只言片语,对你名声不好。”

    温茉认真道:“我只对阿姐说,况且这屋子里谁会传出去?”

    除了紫檀外其余丫鬟都恭敬将头垂得更深了。

    温茉:“阿姐,我还知道侯府很多事情,你觉得无趣时可以叫我来给你讲。”

    虞挽清哭笑不得,点着温茉的鼻子:“先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意思。”

    温茉扒着虞挽清的手,笑的温软,但落在虞挽清的眼中,她却觉得狡黠的小狐狸有了形象。

    虞挽清歇下,温茉离开。

    翌日,虞挽清醒来梳洗过后,便听到传话,太医进府了,于是她带着紫檀走向侯府大厅。

    她向温父温母请安:“父亲、母亲安。”

    温母:“快些坐下。”

    温父:“太医马上就到。”

    虞挽清坐下,发现大厅里没有昨天正门见过的人,便知道今日可能不能认人了。她收回视线,恬淡半阖眼。

    温父温母则不停让人去看太医走到了哪儿。

    等到太医进入大厅,两人更是双双起身,温母摁住虞挽清起身的动作,温父将太医引向了虞挽清旁边。

    虞挽清眼神清明,将手腕递给太医把脉。

    太医隔着帕子诊断了一会儿,要来虞挽清一直吃的药丸、方子和过去的脉案,查探过后问:“敢问先前一直为小姐治病的大夫是?”

    虞挽清说了名字。

    太医露出一抹笑:“那是我师弟,真是好久不见了。我重新写一个方子,旧的就不要再吃了,以后以调养身体,减轻病症为主,也让你舒服些。”

    虞挽清早有所料,因此并不伤感,还有心力道谢:“多谢,有劳太医费心了。”

    太医惊讶地看了这位找回来的侯府小姐一眼,很少有人能将自己的命看得这么淡。更何况她还是刚找回来,荣华富贵还没享受过。

    太医叹气:“听闻有一种续命丸能让绝症者多拖三四个月,也不是全无希望。”

    温父温母听得胆战心惊,等太医将一切安排后,温父引着太医出去,走了两道门后问:“真的没救了吗?”

    太医:“尽人事听天命,她身体亏空到了无力缓转的地步,就像那香,燃尽了,又如何能续上?”

    “此后一年,小姐想干什么,你只管放开了,到这种地步,能博得开心就足够了。”

    温父沉默下来,背影萧瑟,似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太医摇了摇头,离开了。

    大厅内,虞挽清还在对温母道:“娘,我无事,莫要哭了,哭的我心碎。”

    这幅场景如果被侯府的其他人看到,绝对会惊掉下巴,毕竟侯府主母素来都是外柔内刚,也从不在小辈面前掉眼泪。

    可是温母在虞挽清面前已经失控数次了。

    温父走进来,沉默了一会儿道:“挽清,你想出去吗?”

    温母骤然抬头:“你在说什么,呦呦的身体弱,怎么能出门?”

    虞挽清也摸不着头脑,之前在虞府,她也一年到头鲜少出门,因为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外面总归没有家里妥帖,就连虞挽清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呆在府内能让父母放心,她又为何做个愣头青出门让人白白担心?

    温父继续道:“京城有许多好的风景你还未曾见过,你可以去游湖踏青上香,去看一看不一样的景色。在回京的船上,我发现你喜欢盯着江面看,或许,外面缤纷多彩的世界更让你舒心。如果来京只是让你从一个宅院搬到另一个宅院,那将毫无意义,也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温母听呆了,触及丈夫笃定的视线,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爹说的对,娘不拘着你,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你想干什么尽管去干。”

    虞挽清:“我……”

    温父打断:“先不必拒绝和同意,这十几年来我也走遍了许多地方,写下了不少游记,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你想什么时候出门,不必告诉爹娘,尽管让门房开门,只一点,出门带着丫鬟仆妇和能打会斗的家丁。”

    虞挽清抿唇笑道:“好。”

    “女儿还真想出去转转,这下可称心如愿了。”

    下午的时候,虞挽清在自己院中看游记,游记有好几本,清楚记载着温父这十几年为了找她走过哪里。

    温父写下进大山找人烟,走边城找受战乱流离失所的儿童,关闭无数他觉得有可能的青楼,也在摩肩接踵的江南冥冥之中回过头。

    这时,温茉进来,唤了声阿姐。

    虞挽清将书放下,眨掉了眼中泛出的水汽。

    温茉坐在凳子上:“今天看着精神好了不少,我给你讲讲我们侯府吧。”

    虞挽清轻轻嗯了一声。

    宁平侯府传了三代,祖上曾是开国功臣,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可惜后来宁平侯府的子孙没了血气,转而投身朝堂,政绩平平。

    温父是他们那一辈的长子,下面有两位弟弟两个妹妹,因为老侯爷偏疼另外两个儿子,导致家宅不宁,另两个人生了夺爵的心思。但结果显然是温父赢了,赢得很漂亮,袭爵成了侯爷,与两个弟弟之间的关系变坏,分家后也越走越远。

    但温父膝下无子,近几年关系对方单方面有所缓和,曾探过口风想要过继一个儿子给温父。

    理所应当,温父拒绝了,他没有给别人养孩子的想法,况且,他一直都牵挂着他的大女儿,一日不找到人,他就奔波一日。

    后来温母知道了,便将沾亲带故的小孩都接进了侯府,就有了现在侯府的熙熙攘攘,而温母可以接济一个从犄角旮旯拉出来的一个瘸腿的远房亲戚,也不愿意要那两个小叔子的孩子进侯府。

    不过纵使侯府这么做,那两房人也贼心不死就是了。

    “姐姐不熟悉康舂,我来讲讲他好了。”温茉本来对康舂一点都不在意,但单纯的姐姐回来了,她便对康舂有了忌惮。

    康舂曾嫌弃过温茉年龄小。言下之意,若是温茉年龄大些,他就要娶了温家小姐,成一段表哥表妹的佳话。

    如今有了虞挽清,以侯爷和夫人对大小姐的重视,他将打算放到虞挽清身上,温茉一点都不意外。

    康舂是温父同父异母妹妹的孩子,兄妹年纪相差不大,因内斗时康舂的娘偏向温父,便被温父记下了恩情。

    康舂的娘嫁的是小官之子,后来康舂的爹也读书当官,因资历不足被下放到县里当县令,一个县令接着一个县令当,虽然位置从偏远山区慢慢移向富庶之地,可架不住还是个县令。

    作为县令之子的康舂也从小读书,虽然现在还未取得功名,但他看得分明,他不想走他爹的老路,即便有姑父的帮扶也走的艰难,他想要一个有权势的老丈人助他官运亨通,畅通无阻。

    所以他以要科举的名义住进侯府,逮住空就在身为侯爷的姑父面前展露学识。

    但他偏偏又有男人的通病,好色又倨傲。

    温茉道:“他没有功名,外出赴宴没有人会将他放在眼里,更遑论接触贵女。姐姐不必搭理他,他便会知难而退,若还不行,让父亲出面教训他好了。”

    等来年康舂再考不上,以他的年纪就只能归家再考了。

    “至于叶妙,她聪明些,却又认为其他人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又不知道该叫人说什么好。”

    叶妙到了年纪也想嫁人,她们母亲曾送信托温母寻摸合适的人选,温母确实也在看,但因为虞挽清的消息耽搁了下来,叶妙无法,又缺少了几分耐性,便向同样寄居在侯府的苏汲示好。

    苏汲双腿有问题被亲人抛弃,温母听说了这事后就将苏汲接进了侯府,苏汲在书画方面有天赋,温母便找师傅来教他,后来他的画作流出,被当代书画大师看见,拍板决定收他为徒。

    因此苏汲虽然也十五岁,但在外面小有名气,加上他每月都将字画卖出去,积累了一笔很可观的银子。

    所以叶妙便在温母离府后开始对苏汲嘘寒问暖,只差将心意说出口,但她心里还念着姨母身为侯府夫人能拿到的好亲事,她对苏汲有情,也对婚事眼馋,却不做取舍,想要两手抓。她觉得她能办成。

    “苏汲爱财,叶妙霸占他的时间让他很不耐烦,奈何坐在轮椅上只能受制于人。娘回来这两日,叶妙让她身边的丫鬟不要再提起苏汲,但心里放没放下我也不知道。”

    “叶妙虽不会害到姐姐身上,但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亲事但凡有点波折,就会觉得是姐姐挡了她的好亲事。”

    “叶巧很聪明,姐姐如果出门缺人可以将她带上,就算身旁有叶妙在,叶巧也能压制她这个妹妹。”

    温茉忧心忡忡,生怕不谙世事的病美人姐姐被两人的表象迷惑,托付真心。

    虞挽清听得叹服,她不服气别的,只服气温茉。

    原著中温茉就能很好照料到所有人,但不是知心大姐姐,而是温软中又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本质。

    虞挽清抱住温茉:“有你这样的妹妹,感觉真的很棒。姐姐爱你。”

    温茉脸上一红,露出浅笑,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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