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至,谢家早提前一天挂起了灯笼。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当天,谢琬婉身穿精妙绝伦的锦绣嫁衣,一举一动间风流万转,恰到好处得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乌发被高高盘起,戴上精致得金簪珠翠,两鬓有珍珠垂落。略施粉黛,丫鬟在她眉心画上一朵花钿。

    轻抿口脂,淡描细眉。

    红妆艳丽,镜中人比花娇。

    府外,萧锦寒已等候多时。

    他一席红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不喜言笑的俊容上竟透出隐隐的期待。

    红色的发带随着衣诀飘扬,萧锦寒握紧得手松了又松。

    “新娘子出来了!”

    人群中传来惊呼,众人都伸长脖子,想一睹芳容。

    伴随着大门的打开,萧锦寒手足无措得抬头瞪了眼齐玉。

    他该怎么办?

    他忘记流程了!

    齐玉:“?”

    将军这是何意?齐玉没看懂。

    谢琬婉戴着红盖头,看不清眼前的路,全凭喜娘的指引。

    喜婆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小姐别紧张,第一次出嫁都这样,来,老奴给你扶着。”

    谢琬婉窘迫得点头,刚伸出手,还没有搭到喜婆手上,就被某个人截胡。

    大庭广众之下,她有点羞人,想挣脱他的手却挣脱不开。

    “将军?”喜婆看着他紧紧抓着谢琬婉的手,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将军到家了在腻歪也不迟。”

    喜婆的声音很大,引得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

    一句话让两人红了脸,萧锦寒不知所措得松开手。

    谢琬婉上了花轿,立马掀开盖头大口喘气,一张小脸被憋得通红。

    “启轿!”

    随着喜婆一声令下,花轿开始启程。

    花轿摇摇晃晃,谢琬婉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坐在轿子里也听得见人们的祝贺声,谢琬婉摸着滚烫的脸,感叹今天的天气太热。

    谢琬婉半夜就被从阿愿被窝里拉出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垫垫肚子。

    她把谢家人给她的东西都拆开看看,在谢言蕴的包裹里发现了几个包子。

    还是姐姐懂她。

    谢琬婉喜滋滋想道,狠狠得咬了几口。

    萧锦寒驾着马,不太熟练得跟贺喜的人群抱拳。

    齐玉向人群分发喜糖,不过一会儿,满满十九大筐里就见底了。

    “主子,喜糖没了。”齐玉跑到马下,焦急道。

    将军第一次大婚,很多东西都准备的不够齐全,都怪他,早知道就不一篮子得给了。

    齐玉心中懊悔不已。

    没了?

    怎么可能,他买的可是能装得下一只成年野猪的筐。

    “你怎么分的?”

    “一人一个竹篮。”

    萧锦寒:……

    罢了,他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朝人群扔去。

    “用银子代替吧。”

    “是。”

    还是主子有主意。

    齐玉乐呵呵得把自己的俸禄拿出,分给众人。

    “这萧将军可真大气!”

    “可不是,这谢三小姐嫁过去是有福了。”

    ……

    议论声落到萧锦寒的耳朵里,他嘴角上扬。

    “我萧锦寒今日得此良妻,实乃三生有幸,今日大喜之日,大家不必谢我。”萧锦寒高声道。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花轿,眼眸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谢谢琬婉,我的妻子。”

    大悟民风开放,但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还是让不少的女子羞红了脸。

    “喂,你家主子怎么回事?不是说逢场作戏吗?怎么跟真的一样?”宋宴臣惊讶的问道。

    这呆子还会说这种肉麻的话?宋宴臣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齐玉忙着撒银子,见宋宴臣在说话,冷不防从他怀里抢出一袋银子。

    “齐玉你!”宋宴臣气的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哎哟,小侯爷你的眼睛都黏在四姑娘身上了,就别说我们主子了好吗?”

    齐玉故作无奈,道:“等你成婚,我也拿主子的钱赔你。”

    宋宴臣一噎,他对谢茹玥只是好奇,才没有儿女之情。

    “谁说我喜欢她了?”宋宴臣问道。

    齐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那你在赏花宴上跟公主说自己找到了心上人,还拿胭脂盒诓宫女,不就是为了找到四姑娘吗?”

    “我只是对她好奇。”宋宴臣死鸭子嘴硬。

    应该只是好奇。

    “那你好奇着吧。”齐玉道。

    谢琬婉在轿里刚填饱肚子,听到萧锦寒的这句话,下意识得抿嘴一笑。

    就算心里再怎么安慰自己,两人只是同盟关系,可脸颊上还是泛起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这人平时看起来呆板得很,今日竟然豁得出去,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

    真是难为他了,谢琬婉叹了口气。

    队伍浩浩荡荡得前行,从谢家抬出来的嫁妆一箱接着一箱。

    柳如玉戴着面纱,眼神落寞。

    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谢家的小姐,怪不得如此聪慧。

    其实见到她进青楼时柳如玉就猜测她的身份不一般。

    要不是昨日谢琬婉派人来告知有急事,她顺藤摸瓜得知今日是谢三小姐和萧将军的大婚之日,恐怕这辈子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柳如玉轻笑一声,看着花轿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她喜欢。

    谢家。

    “好了,你姐姐出嫁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起来了?”李氏擦了擦谢言蕴的眼泪,轻声安慰。

    谢言蕴摇摇头,趴在李氏的肩头啜泣道:“母亲,琬婉是我的亲妹妹,从小到大没享过几天的福,她娇滴滴的一个人,胆子又小,那萧将军实非良配。”

    琬婉是个禁不住风吹的病美人,而萧锦寒又呆板,他哪里懂得照顾琬婉?

    除了模样,谢言蕴打心里觉得萧锦寒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她的妹妹!

    “嫁谁不是嫁?横竖都要嫁人,你又何必替三姐姐瞎操心?”谢茹玥道,“再说了这可是圣上御旨,何等尊贵荣耀。”

    谢言蕴瞪了她一眼,尊贵荣耀你怎么不嫁?

    没眼力见的尽惹人烦。

    她回头看着李氏问道:“女孩子的婚姻大事,父母媒妁之言尚且不能保证,两情相悦才是头等大事,母亲你说对不对?”

    李氏一愣,看着谢言蕴满脸期待的眼神,半响才说道:“人都是会变的。”

    没等到想象中的答案,谢言蕴一下子就泄了气。

    谢茹玥见状,得意得“哼”了一声,柳姨娘连忙踢了她一脚,使眼色让她回到位置上。

    她瞅了瞅李氏的脸色,见她面色平缓,这才放下心来。

    茹玥这孩子真的是被她宠坏了,无法无天。

    要说这李氏,外人都知道她的贤良淑德,宽宏大量。

    哪怕是柳姨娘,也心甘情愿做小。

    想来惭愧,年少轻狂,她曾仗着谢重的宠爱在李氏面前炫舞扬威,虽然现在明里暗里也会,但她知道自己已年老色衰,相比年轻时安分了许多。

    “大公子呢?”柳姨娘岔开话题。

    一天到晚一口一个三妹妹的嚷着,柳姨娘还以为他们兄妹两人一见如故,感情深厚。

    怎么谢琬婉大喜的日子,不见他人?

    “大哥今早就被父亲叫走屋里,说是有事相议。”谢洇兰道。

    至于是什么事,她也不清楚。

    柳姨娘讷讷点头,不再说话。

    暮色四合,点点星辰点缀着夜空,如诗如画。

    床上铺满桂圆,铜钱等,坐着怪烙人。谢琬婉偷偷拿了几颗尝尝鲜。

    突然,一道开门声响起。

    谢琬婉一惊,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靴子。

    “请新郎挑盖头。”喜婆笑道。

    萧锦寒缓缓揭开盖头。

    红盖头被掀起,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

    美人面,玲珑心,眉眼含春,秋波婉转间,动人心魄。

    四目相视,谢琬婉一笑而过,落在萧锦寒眼里又是别种风情。

    “请新人共饮合卺酒。”

    婢女端上酒。

    酒入喉,他觉得眼前一片水雾。

    这酒太辛辣了。

    红烛摇曳,映照一对身影。

    萧锦寒看出她神情略有倦色,想来路途遥远,她身子娇弱不禁折腾,便把屋里的人赶了出去。

    他帮她把头上的重物取下,又伺候她卸妆。

    做完一切,萧锦寒吹灭蜡烛,忐忑不安得干坐在床头。

    “将军?”谢琬婉试探得问道。

    他今日有些古怪。

    “嗯?”

    “还不歇息吗?”

    萧锦寒摇摇头。

    好吧。谢琬婉本想他的作息和她不同,刚好因为开店的事情,这几天都不曾好好休息,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好好睡觉的机会,索性就阖上眼。

    没想到她刚刚闭上眼,身旁就传来翻被子的声音。

    谢琬婉抬头,和男人对视上。

    萧锦寒挪上床的动作一泄。

    “将军。”

    “你没有摘喜花。”

    萧锦寒这才发现胸前的喜花还挂着,鲜艳夺目的大红色提醒着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

    他轻轻的摘下喜花放在床头,慢慢的躺在床上。

    看着头顶的红纱帐,他心里有些害怕。

    萧锦寒转头看着女子熟睡的面庞,她平稳的呼吸让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世界仿佛被静音,他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节奏。

    萧锦寒急忙转过身背对她,一夜无眠。

    笠日,旭日东升。

    谢琬婉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萧锦寒沉睡的俊容。

    半梦半醒中,她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

    “主子?主子你在这里吗?”齐玉道。

    谢琬婉推了推萧锦寒,小声道:“起来了,有人找你。”

    萧锦寒不悦的皱眉,往温暖的被窝里钻了钻。

    两人又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之中。

    屋外,阿愿逮着齐玉一顿数落。

    “昨日新婚之夜,将军和夫人不免有些劳累,你要死啊?这一大早的催什么催?”

    齐玉连忙摆手,解释道:“姐姐息怒,因为将军平时觉浅起的又早。我有事找将军,发现他不在书房,所以这才寻来,不小心打搅了夫人睡觉,该打该打。”

    阿愿听他是有要事,态度诚恳,心里的气也消了三分。

    “我家小姐身体孱弱,常常要睡很久,这位郎君还请午时再来。”

    齐玉点头,道:“我叫齐玉,是将军的贴身侍卫,姐姐以后唤我齐玉就好。”

    阿愿才懒得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刚收到柳姑娘送来的东西,她得藏起来等小姐醒过来再交给她。

    于是二话没说就把齐玉赶了出去。

    “砰!”

    阿愿把门关上。

    齐玉站在门口尴尬得扯着衣摆,想不通这姑娘为何不喜他,他也没得罪过她啊。

    齐玉干脆坐在石阶上,无聊玩弄着手指,等着主子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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