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孙尧的引领,二人穿过了曲折幽深的巷道,最终抵达了一处由几间摇摇欲坠的破败建筑连接而成的隐蔽院落。这里仿佛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如同一个微型的难民街,与世隔绝,与镇中繁华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狭窄的小路旁,晾晒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悬挂着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衣着破旧的妇人们,在简陋的屋前忙碌地生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伴随着熟食的香气,弥漫在这条狭窄而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独特的烟火气息,那是生活最原始、最质朴的味道。

    二人一路穿梭,脚步在院落的最深处停下,面前矗立着一间略显古朴的屋子。公孙尧从腰间抽出一把别致的折扇,以扇骨为节,轻轻地敲击在木门之上,发出“叩叩叩”的声响。

    随后,木门缓缓打开。门后的女子,犹如碧玉年华中的一抹璀璨,清丽脱俗。她身着素雅衣裳,以麻布质地的巾帼束起长发,身形曼妙,凹凸有致。女子气质淡雅高贵,与这破败的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在女子的指引下进屋入座。

    “蕊娘……不,现在该称呼你为如心。”公孙尧与面前的貌美女子仿佛熟识一般率先开口。

    “多年未见,尧儿还是如此俊俏。”女子先是行礼而后入座,她的声音细声细语的,听起来美妙非常。

    “与我,就不必如此客套了。”

    “公孙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许是要尊重些的。”如心轻笑,眼眸一转,将视线落在江若瑶的身上,说道:“这位姑娘也是吗?”

    一句没头没尾的询问瞬间让江若瑶心生疑惑,若是询问身份,为何要用“也”字?未等江若瑶开口,二人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起来。

    “这位是江若瑶,是我在极风园的学生。”公孙尧回复到。

    “江若瑶,真是个好名字。”如心翘起小拇指,若有所思的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鼻尖:“江姑娘为何要将如此美丽的脸庞遮住呢?”

    话音刚落,公孙尧与如心二人的眼神同时落在江若瑶的额前,江若瑶下意识的用手扶稳脸上的半面具,整个人有些防备。

    “没什么,只是额上有个胎记,不必在意。”

    “胎记?”如心来了兴致,“何种胎记?姑娘能来到此处,也是尧儿信任之人,我也不怕在你面前暴露了身份,作为狐妖,我的玉容之术算不上顶级,却也十分精通,江姑娘不妨让奴家帮你看看?”

    “公孙公子带我来此处,莫不就是为了帮我消除胎记吧?”江若瑶心中有所顾忌,看向公孙尧问道。

    “算是。”公孙尧面不露色,轻声道。

    “姑娘莫有疑虑,别忘了我可是妖,什么样的形态没见过呢?不必如此羞怯!”

    正当如心滔滔不绝之际,她缓缓地伸出手,意图揭开江若瑶脸上的半面具。江若瑶本能地后退,却未察觉到身下那张历经风霜、早已腐朽不堪的椅子,再也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重量,猛然向后倾斜。

    在江若瑶即将失去平衡的瞬间,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自她背后传来。公孙尧缓缓侧身,以手中的折扇为支点,巧妙地调整着江若瑶的身形,将她从跌倒的边缘稳稳地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这股向上的力量也使得如心的手与江若瑶的面具更加接近。只在一刹那,那层薄如蝉翼的面具被如心轻轻摘下。

    江若瑶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那面具之下隐藏着的,是她内心深处最不愿被人触及的伤疤,她紧张的闭上双目,深怕与面前二人有任何视线交织,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丑陋的胎记。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得到椅子因为江若瑶的不安颤动而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她睁开眼,发现面前的两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如何?”公孙尧的声音打破了这暂时的沉默。

    “像,太像了。”如心应声到。

    “像什么?”江若瑶疑惑:“对了,公孙公子方才说是专程带我来消除胎记的,可你是如何知道我额前有个胎记的?”

    冷静过后的江若瑶将思绪拉了回来,公孙尧的怪异行为使得她不得不对此人加深怀疑,他的接近太过刻意,他的行为像迷雾一般,不得不让人加强警惕。

    公孙尧并未作答。

    “姑娘,你可否接触过其他妖?”如心轻声问。

    “妖?从未有过,这与我的胎记有何关系?”

    江若瑶刚回答完,公孙尧和如心二人再次对视,眼神中似乎传递了某种看不明的讯息。

    “我也不瞒着姑娘了,你这额前的胎记怕不是普通胎记……”

    “是妖法。”公孙尧抢先说道。

    “而且不是普通的妖法!”如心补充。

    “在我们妖族,有一种禁忌妖术,只有修为高深的妖类才能施展,听说此类妖术能附在灵魂中,跨越往世今生,乃违背天地轮回的禁忌妖法。”

    “妖法?你是如何确定的?”江若瑶不解,明明自己额前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胎记,如心的说法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奴家往返人间和妖界数百年,说不得见多识广,却也不浅薄,请姑娘相信我。”如心斩钉截铁的说着,“不过以我的修为还不足以参破此术式中隐藏的妖气,想要寻根问底,还得找到施展此类术式的妖类才行。”

    “不不不,我还是不太相信。”江若瑶打断道:“若是妖术,为何我这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不适?”

    “从未有过?”公孙尧反问,“一点反常的事情都没有?”

    提到反常的事情,江若瑶突然顿了一下,回想到那个时常出现的梦境。

    “倒是有一个,我经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什么梦?”说到这,公孙尧的眼神露出光芒。

    “记不清了……醒了之后就不太想得起来的,只记得我在梦中不断的奔跑追逐着什么。”江若瑶答道。

    公孙尧不语,许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过后才吱声。

    “姑娘下回若是记清梦中情境,请务必告知与我,这或许与我族人多年寻求的方向有所联系。”

    “我……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作为木心阁弟子,从小深闺阁中,我做的梦怎会与天禄门扯上干系,我还是不太相信你们,公孙公子,请引我回极风园。”

    江若瑶对二人的反常彻底失去耐心,带上面具,起身就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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