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条冷眼看着小孩及时克制住退避的动作、免得在西条高人先生面前表现得太失礼,在心里给他打上一个需要额外注意的标签。

    她不打算欺负小孩,只平静的移开了目光。

    一抬头,她就看见幼稚园老师试探着问:“请问,您是不是……?”

    西条高人此刻营业状态全开,比应对孩子时要自如多了。他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压低嗓音:"嘘。"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眼神仿佛也在放电,惹得那位女老师面颊都红了、激动的抬手掩嘴。

    西条高人说:"抱歉,这件事情我不打算公开。惠年纪还小,我不想他受到影响。"

    幼稚园老师连连点头。她用截然不同的热情眼神看了几眼伏黑惠,然后又想起方才和她交谈的、跟西条老师相貌十分相似的年轻女孩:"那、那这位是?"

    西条高人说:"是我妹妹。"

    西条多佳子扬起一个微笑,用性转版的美貌给了这位女士迎面一击。

    西条高人低头摸摸伏黑惠的头,提出告辞。他带上墨镜,拉着伏黑惠离开,西条多佳子则落后半步,温声细语地要来了伏黑惠老师的联系方式。

    她说得好像她真的在乎那个小孩:“惠平时给您添麻烦了。”

    幼稚园老师连连摆手,说到后半句时脸上浮现了真情实意的关切:“哪里,惠很让人省心的。那孩子……哎,西条老师愿意收养他真是太好了。”

    西条适时的露出倾听的神情,柔和的蓝眼睛注视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又补了几句:“惠平时……”

    “…………”

    等上了车,没等西条高人发动车辆,西条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电话,有些沙哑、略微失真的男声从话筒里传出:“佐井(sai)。”

    西条(saijo)礼貌道:“中原先生,下午好。”

    听到这一本正经的回应,电话另一边的中原中也都无语了。

    无需多言,他已经知道西条是为什么翘班了。

    中原中也没好气道:“行了,知道了。就是打电话看看你是不是碰上麻烦事了。”

    西条高人探究地看着妹妹,偷偷竖起耳朵。多佳子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里沁出了几分不容忽略的笑意:“没事,没出什么意外。”

    “你现在在东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西条想了想,抬手掩住话筒,偏头问西条高人:“哥哥,你准备这两天把事情定下来吗?是的话,我就多留两天,不然的话我到时候再过来。”

    她说得显然是收养的事。

    西条高人一愣,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后排座上的小孩。

    这进度条推进得太快,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他犹豫一下,认为这件事不应该决定得这么仓促:“这事不着急,多佳子你先回横滨吧,别耽误你工作……至少也要让他们考虑一段时间。”

    伏黑惠注意到他的视线,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什么事还和他、和津美纪有关系?

    能推迟讨厌小孩进家门的时间,西条多佳子自然无有不应。她对着电话另一边的人道:“今晚就回,最迟明早。”这是要开夜车的意思了。

    面对如此上进的好员工,中原中也居然啧了一声:“……也用不着这么努力。”

    西条又想笑了。

    “部下不好好工作的话,你才应该头疼吧?”她调侃了一句,没等中原中也回应,就主动挂断了电话,“那么明天见,中原先生。”

    电话一挂断,西条高人就问:“多佳子,那位中原先生……”

    西条:“是我的上司。”

    西条高人大受震撼。

    虽然西条高人一直混迹在演艺圈,大家的工作模式略有不同,没有接受过职场驯化,但他也听闻过正经公司里明确的、森严的的上下级关系。如果说在下属请假时主动打电话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助只是他的个人品德,那会对异性下属称呼昵称(西条高人以为中原中也对多佳子的称呼是从姓氏中截取一段后演变出的昵称,就跟有相熟的导演会称呼他人高一样)、允许随意开他玩笑、不在乎礼节等等,其隐藏台词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了。

    西条高人的眼神已经微微变了。

    他的妹妹下个月才18岁……

    西条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她意识到自己闹出了乱子,试图解释:“他叫中原中也,跟我年纪相仿,而且之前他升职的时候我帮过他一点忙。他是个不错的人,不太在意繁文缛节,对其他人也都这样。”

    她耸了耸肩:“好些人都直接叫他中也先生呢。”

    不过那是他还在做干部时候的事了,自从中原中也成了首领,如此称呼他就成了不敬。

    西条高人一副沉着冷静的表情,点了点头,没说自己是信还是没信。

    西条心知这种事是欲盖弥彰,迅速转移话题:“先走吧,津美纪都快下课了。”

    西条兄妹接了伏黑姐弟放学,一起吃了晚饭,又坐下玩闹了一会后,西条高人就提出了告辞。他觉得今天不是个合适的时机讨论收养问题。临行前他检查了一下伏黑家里的日用品和食物,估算了一下需要什么时候去补充,然后就跟西条多佳子一起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就催促妹妹早点回程。虽然但是,他跟那位中原先生都是一个想法:开夜车又累又辛苦,多佳子早点回去的话,还能早点休息。

    西条小小的撒了会娇,发现兄长意志坚定后,只能扁了扁嘴,应了下来。

    她没把身上那条裙子穿回横滨,而是临出门前又换回了西装。她亲亲蜜蜜的黏着兄长聊了几句工作、片场里发生的趣事,又讨了几个抱抱,才被发现又过去一个小时的西条高人赶出家门。

    看着多佳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西条高人关上房门,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回身环视了一圈公寓,明明还是平常的样子,却总觉得空落落的。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脸重新打起精神,决定也洗漱睡觉。

    明天要记得联系律师咨询收养的事情,他在心里规划了一下明天的日程,想着。

    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本该踏上返回横滨之路的西条却没在她该在的地方。

    十分钟后,西条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走廊外。

    她身上不知从哪多了件外套,披上黑色大衣外套后整个人气质骤变,配上她截然不同的神色,看着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向兄长的公寓单元走过去,却在前一扇门那停了下来,屈指敲响了门。

    里面的住户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打开门时就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装束。

    那是个红发的高个青年,身高约在185左右,穿着衬衫和长裤,从衣袖挽起裸露出的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来看,是个矫健干练、有过训练经验的人。他拿起外套搭在臂弯上,一双蓝眼睛里是他惯常的平静与淡然。

    青年关上门,阻断了声音的传播后才跟西条打招呼:“好久不见。”

    西条微微颔首:“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织田……作。”

    青年注意到那个不明显的停顿:“你和太宰吵架了?”

    西条平静的移开目光。

    织田作之助其实是个敏锐且聪慧的人,他明明性格比较内敛,对上她的时候却总之直白到有些尖锐。

    “没有,他不是在美国吗?”

    织田作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中肯的说:“不妨碍你们隔着电话吵架吧?而且你们两个的话,不需要沟通也能较起劲来吧。”

    西条:“……”

    够了,不要再说了。

    她是来找织田作之助问兄长的事的,不是跑来聊太宰治的!

    前两年,西条跟太宰治还没有合谋篡位的时候,某次西条跟太宰搭档出任务时,不小心的就任由太宰治被打了个重伤自行逃亡然后下落不明了。等到西条找过去时,却发现这个生命力旺盛的家伙已经被做完了紧急处理、绑在床上强制修养了。

    西条大感欣慰,因此结交了这个能力几乎算是在作弊的异能力者。

    后面的一些事姑且略过不提,最后结果就是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成为了朋友,而西条则给这位正在找工作的、能力是预见未来发生的事的异能力者介绍了一份工作——保镖。

    既然是西条介绍出来的工作,那受保护对象自然不言而喻。织田作之助在港口mafia的邀请和保镖之间二选一,最终是无情的拒绝了太宰治撒泼耍赖一样的挽留,选择来到了东京。

    ——他是个不愿再杀人的杀手,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去保护生命。

    不过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出乎意料的投缘,前者还为他取了织田作这样不伦不类又有点洗脑的昵称。既然西条都能频繁往返东京,太宰治当然也可以,所以两人依旧保持了相当程度的联系与友谊。另一边,织田作之助作为西条高人的助理——西条高人并不知道他其实是来干保镖的——也和西条高人保持了不错的关系,连带着西条也跟他进一步熟悉了起来。

    不过,西条平时只和他提东京这边的事情,太宰则应该更倾向于聊其他那些事情,双方的交集并没有过多重叠……织田作之助居然会主动问起她关于太宰治的事?

    西条反问:“你不知道太宰治快要回国了?”

    织田作之助还是一贯的谦逊语气:“有听他提起过。”

    他的视线落到西条身上,明明是轻飘飘的视线,却让西条倍感压力。

    “所以听他狠狠的抱怨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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